付朗尘与孟蝉大婚那天,是个月朗风清,找紫薇道君掐算过一番,很适宜嫁娶、宴宾朋的好日子。
整个盛都城都笼罩在一片欢喜热闹中,烟花当空绽放,付府门前大红灯笼随风摇曳,宾客络绎不绝,一辆辆马车停在夜风之中。
其中叶书来与苗纤纤来得最早,他们一个月前刚成了亲,如今来付府赴宴,心中实在感慨非常。
小侯爷慕容钰晚一步到,穿得艳红夺目,比新郎还像新郎,叫叶书来好一阵打趣,他却只轻飘飘抛去一记眼风,幽幽道:“只要还没拜天地,就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孟蝉临时又改变了主意,愿意嫁给我了呢?”
“我看你不如指望付七改变主意,愿意将你一同纳进门,与孟蝉姐妹相称,日日相对,怎么样?”叶书来折扇一打,笑得不怀好意,“反正你生得美,正好二女共侍一夫,不分彼此,和和美美,多好啊。”
慕容钰面无表情,盯着叶书来看了许久,忽然道:“娶了个男人婆,心理扭曲了吧?”
叶书来脸上的笑僵了僵,慕容钰继续凉凉道:“以至于见到个生得美貌些的男人,都要饥不择食,浮想联翩,可惜我对你叶五没兴趣,我也知道自己天生丽质,比你娶的男人婆美上千倍万倍,但你还是别惦记我了。我有厌丑症,你平素有空,还是多照照镜子吧,嗯?”
苗纤纤本来在乐呵呵地听着两人斗嘴,忽觉不对,等慕容钰转身离去后,才陡然反应过来:“哎,小侯爷,你说谁男人婆呢,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府中吵吵嚷嚷,一片热闹之际,半空之中却倏然掠来一阵清风,浮现出三道荧光飘洒的身影——正是水火两位星君,以及一身青衫飘飘的徐清宴。
他们站在后院假山之上,周身笼着微光,旁人视而不见般,从假山下匆匆而过。
大婚,马上就要开始了。
月下铺着长长的红绸锦绣,烟花绽放下,付朗尘挽着孟蝉,一步一步走入众人的视线。
徐清宴的眸光颤动了下,水泽星君在他旁边悠悠一叹:“别看了,傻竹子,不是你的怎么想也没用,你的阿九不在这里。这一世,孟蝉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会戴上凤冠霞帔,成为别人的新娘,会相夫教子,会生老病死。你与其远远看着她,暗自神伤,不如回宴秋山睡一觉,凡人的一辈子打眼就过了,再不然我也可以勉为其难陪你……”
“你知道吗?”徐清宴忽然扭过头,面无表情地打断水泽星君,“天上地下再找不出一个……”
“像你这样深爱她的人?”水泽星君心领神会地接道。
“不,”徐清宴淡淡道,“是像你这样聒噪的神仙。”
水泽星君瞪眼瞧了他半天,哑然失笑。旁边的赤焰星君倒是望着月下那对身影,眸含祝福,感慨万千:“真是好不容易啊,历经重重磨难,终是携手眷属,只盼他们这一世能白头偕老,快快活活地度过。”
徐清宴哼了哼,不再说话,底下已经传来拜天地的声音,水泽星君怕再拖下去,越加刺激身边的死脑筋竹子,忙拉过人道:“行行行,我聒噪,再聒噪也陪你跑了这一趟,够义气了,走吧,别看了,回宴秋山去……”
赤焰星君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声附和:“对对,咱们走吧。”
他唯恐徐清宴一个想不通,真毁了孟蝉和付朗尘的婚礼。
徐清宴注视着底下的一对新人,眸光深深,良久,才几不可闻地道:“好,回宴秋山吧。”
三人转身便要踏入风中,水火两位星君却没有发现,徐清宴脚步一顿,微微侧身一拂袖,伸手一弹,一点幽光跃入夜风中,落在了那一袭喜袍的付朗尘身上,悄无声息地融入其间。
嘴角微扬,徐清宴盯着付朗尘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二)
红烛摇曳,暖香缭绕。
孟蝉坐在新房里,盖头下一张脸清美绝伦,红唇紧抿,心中忐忑又期盼着。
门被推开了,有脚步声一点点向她靠近,房中飘起了几丝淡淡的酒香,她一颗心跳得更快了。
“娘子,你终于成了我的娘子……”
付朗尘应当有些喝醉了,声如梦呓。孟蝉脸上发热,还没回过神时,一个天旋地转,已经被付朗尘一把扑倒在了床上,盖头也被他随手一掀,带着酒气的热吻星星点点地落下,孟蝉羞赧不已,下意识伸手欲将人推开:“你、你急什么……”
耳边却是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我不是急,是高兴啊,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孟蝉身子剧烈一震,睁开眼霍然一瞧,如遭霹雳——
骑在她身上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足五岁的孩童,粉粉嫩嫩的,眉目俊逸秀美,同付朗尘生得极像,换句话说,俨然一个缩小版的付朗尘!
那张小脸喝得醉醺醺的,奶声奶气地打了个嗝后,白花花的小手又摸上孟蝉的脸,吃吃一笑:“不要、不要害臊嘛,娘子,来,让为夫……”
说着,他噘起粉嘟嘟的嘴巴,低头就想凑近孟蝉香一个,一只手甚至还顺势滑了下去,十分灵活地探进了孟蝉衣服里,正欲要捏下去时,孟蝉瞳孔陡然放大,终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
“扑通”一声,小不点新郎被一脚踹下了床!
天光乍破,晨风徐来,大厅里坐了一圈人,个个都很努力地憋住笑意,却仍止不住微微颤抖的肩头。
“严肃点!”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愤怒响起。
首座上,孟蝉无奈地咳了两声,那小小孩童坐在她膝头上,粉雕玉琢的,模样煞是俊秀玲珑,表情却万分严肃:“笑什么笑,叫你们来是看我笑话的吗?不想帮忙,不愿出法子就滚出去,付府不留闲客!”
一直用扇子挡住半边脸,辛苦憋笑的叶书来,终是忍不住一收折扇,抬首望向首座上的奶娃娃:“小付七,不要拿腔拿调了,你都这副模样了,还端什么官架子啊,知不知道真的很好笑啊……”说着,他再不顾忌,放肆大笑起来。
奶娃娃怒极,一拍桌子:“叶书来!”
“干吗,你要喝奶了吗?”叶书来作势要站起,一脸正色,“奶放在哪儿呀,我去端给你,要不要热一下?”
“叶书来!”
随着这一声响起,大厅里的人再也忍不住,纷纷爆笑出声,尤其是苗纤纤和慕容钰,笑得前仰后合,拍桌跺脚,拉着叶书来一道,三人笑得跌作一团,椅子都要被抖散架了。
“王八蛋,你们欺人太甚!”付朗尘气不过,怒不可遏地就想跳下孟蝉膝头。
孟蝉赶忙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哄小孩一般:“算了,算了,别跟他们计较了,赶紧说正事才是……”
好一阵安抚后,小小的付朗尘才沉着脸,扭过头,对一边的白砚道:“你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他有办法让我变回去吗?”
白砚算是大厅中神情最为肃然的了,并没有跟着一起调笑,当下毕恭毕敬道:“师父四处游历去了,不知归期,他应当有办法令恩公恢复原貌的。”
“不知归期……”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哀叹了声,白嫩嫩的手发愁地拍了下额头,又看向另外一边,“那你们呢?连你们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吗?”
那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水火两位星君,以及一脸淡定的徐清宴。
小付朗尘奶声奶气地开口:“究竟是何方邪祟作乱,为什么我会忽然变小?你们没有办法让我变回来吗?”
赤焰星君眼中噙满笑意,摸着下巴打量着付朗尘:“变什么变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多玲珑标致的娃娃啊,比我当时的模样还要可爱呢……”
“可老子还要洞房呢!”小付朗尘忍无可忍,一声咆哮,吓得孟蝉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少儿不宜”的话。
那头水泽星君转了下眼珠子,凑到徐清宴身旁,笑了笑:“喂,坏竹子,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徐清宴一脸淡然,不屑地哼了声,一派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水泽星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首一笑,优哉游哉道:“大概是种极高明的妖术吧,纵是我们,一时也瞧不出什么名堂,等回去研究研究,再给你个说法吧。这洞房嘛,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他说着,忽然想到什么般:“要不,你去找本秘籍练练,打发时间?你现在可是童子身啊,多么难得的机会,正好清心寡欲,修身养性,说不准就能练成……”
话还没说完,叶书来那边的椅子一声“咔嚓”,又爆发出一阵狂笑,三人拍桌跺脚,慕容钰更是站起身来,为付朗尘高声鼓劲:“童子身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不要放弃了!”
屋里阵阵笑声中,桌上的花瓶忽地砸了下来,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暴怒,握紧两只小拳头捶着桌子:“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们!”
桌上的东西不停被掷下,很快布满一地,一片狼藉中,大厅中的人终是笑着散尽,奶白的小娃娃却还是气呼呼的,对着那群人的背影喊道:“我要洞房,我……”
还未喊完,嘴巴已被孟蝉紧紧捂住,奶娃娃手脚拼命挣扎着,在孟蝉怀中呜呜哀号:“要洞房,就是要洞房,我要洞房……”
(三)
夜凉如水,帘幔飞扬,烛光映照着床上的两道身影,孟蝉仰面朝上,强自忍着笑意:“别气了,他们与你玩笑罢了,又没有恶意……”
小小孩童一个翻身,忽然坐在了孟蝉身上,低头喝道:“不许替别人说话,叫我相公!”
“相、相公……”孟蝉看着这张粉嫩嫩的小脸,依旧止不住笑意,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揉两把,却被那只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拍掉了:“给我严肃点,付孟氏!”
“我、我很严肃了啊,相公……”孟蝉死死憋住笑,付朗尘再也气不过,小脑袋猛一低头,一下咬住了孟蝉的唇。
他两只小手捧着孟蝉的脸,吧唧吧唧地亲着她,闭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像两片蝶翼,在俊秀白嫩的小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孟蝉却全然入不了戏,好像有只小奶狗在舔她似的,她肩头抖动着,拼命忍着笑,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推开身上的小小孩童:“不行,不行,太痒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在调戏幼童,轻薄你似的……”
“你!”被推开的小奶娃握紧拳,怒目而视。
“你瞪我也没用啊,我真的尽力了,你看你这么可爱,这么惹人疼惜,我怎么忍心占你便宜呢……”孟蝉忍俊不禁地伸出手,又企图去揉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却被那张小脸怒声一喝:“付孟氏,注意你的言辞!”
孟蝉被这奶声奶气的声音一斥,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一生气更可爱了……”
她两只爪子到底揉了上去,那滑溜溜的触感让她吸了口气,越发兴奋,一颗小红心都快要炸裂了:“真的好可爱啊,我的阿七,你小时候为什么生得这么可爱,我不要大的阿七了,我就养你好不好?你干脆不要变回去了,让我每天都这样揉你,带你去买糖糖吃好不好……”
小付朗尘的脸被揉得左来右去,拼命挣脱着:“住手,不许你再放肆了!”
他好不容易挣开孟蝉的魔爪,胸膛起伏不定,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一张小包子脸气鼓鼓的,狠狠瞪着孟蝉:“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听好了,你现在是我媳妇,不是我娘,请摆正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孟蝉忍着笑,连声答应着,脸上却没有一丝端正态度,气得那张小包子脸都快要变形了:“不许再笑了,快叫我相公,跟我道歉,跟我说,相公,我错了,快!”
奶声奶气的斥责中,孟蝉强忍着笑意,擦掉眼角一点泪,艰难地扯着嗓子道:“相公,我错了……”
结果才一开口,人又一下没绷住,在床上笑得花枝乱颤。
小小孩童的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咬牙道:“孟蝉,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他一声大吼,猛拍了下床板:“你再这样,我就休了你!”
孟蝉装作被吓了一跳,伸手又掐上那张白嫩小脸:“哎哟,我好怕,好怕哦!”
她笑弯了眉眼:“可是休了我,谁还会嫁给你呢?你要不要买个童养媳回来,陪你一起玩,一起长大,顺便还能一块换尿布呢,怎么样?”
“孟蝉!”小夫君再次暴怒,又狠拍了一下床板后,气呼呼地背过身去,“明天我就写休书,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奶声奶气的话在屋里回荡着,又叫孟蝉心里一阵酥软,她赶紧凑了上去,扒着那小胳膊哄道:“好啦,乖乖,不要生气了,姐姐,哦不,媳妇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晚了!”软绵绵的小身子背对着她,头也不回一下。
孟蝉在心里捂脸惊呼,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她实在心痒难耐,一把从背后抱住那个小小的身子,凑过去在那张小包子脸上狠啄了几口,将人紧紧圈在怀中。
“这个道歉够不够啊?”
“谁允许你亲我了,蹭得我一脸口水!”小人儿一脸嫌弃,孟蝉更加赖了上来,笑眯眯道:“你是我夫君,我不亲你亲谁啊?来来来,让我再亲一下……”
她搂住那个软绵绵的小身子,在那张秀逸漂亮的脸蛋上又亲又蹭,手还捏个不停:“怎么这么软,这么可爱,小阿七,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小小孩童恶狠狠地甩开身上的女人,向里边一挪,背着身子,咬牙切齿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把我当作你的玩物,你这个……坏女人!”
“哪有!”孟蝉又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摇着那只小胳膊,“我是喜欢你的呀,这么好看的小娃娃,谁都会喜欢的,不是吗?”
小娃娃背对着她,一声冷哼:“从前的大夫人就不喜欢,不然也不会将那么小的我关进柴房,几天几夜不给吃喝……”
孟蝉唇边的笑凝住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又冷哼了声,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细细小小的十指,饱含讥讽:“一个没有娘的孩子,生得再玲珑可爱,又可爱给谁看去?”
“我恨透了这具无力的身体,这个弱小的自己,那时候恨不能一夜长大,脱离付家,脱离那群恶心的人,自己出去寻生路……”
稚嫩的声音里忽然染了丝悲凉:“毕竟,没有娘来心疼我,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野草一样地生长……你现在还觉得这副模样可爱吗?”
孟蝉睫毛颤了颤,呼吸有些紊乱:“阿七……”
“我只觉得可笑又讨厌,老天爷该死的捉弄,让我在人生最得意圆满的时刻,一夕之间又变回到从前的孱弱孩童,变回那个任人宰割、最弱小没用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你们都只会笑,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讨厌,心底有多么不安,好像又回到那段无能为力……”
“不,不是的……”孟蝉身子一颤,靠上前去,两只手牢牢按住那个小脑袋,不由分说地将他扳了过来,“阿七,你看着我。”
他们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摇曳的微光映着彼此的脸颊,如梦似幻。
孟蝉捧着那张秀逸小脸,轻轻地、定定地、一字一句地道:“那些灰暗不堪的经历,不会再重来一遍的,因为这一次,我在你的身边,我会陪着你啊,我不会再让你被人冤枉,被人关进柴房,被人欺凌践踏,不会的……”
小小付朗尘怔怔看着孟蝉,她莞尔一笑,温柔地凑了上来,亲了亲他水嫩的双唇,有细碎呢喃溢出:“欺负这么可爱的小娃娃,会遭天谴的,阿七别怕,我来疼你……”
那张俊逸的小脸,慢慢地……红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对小胳膊,回抱住眼前人,刚想加深这个香甜的吻,孟蝉的唇便轻巧离开,她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明天就出发吧,去千霞峰。”
“啊,千霞峰?”小娃娃还沉浸在情动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蝉点点头,神秘兮兮道:“其实今天徐大哥临走前,单独告诉了我,说不远处有座千霞峰,只要能找到隐居在里面的千霞老人,就有可能解开你中的妖术,让你恢复原样。我本来想多跟小阿七玩一玩的,可你既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那我们便立刻动身,去找千霞老人吧……”
(四)
小镇坐落在千霞峰脚下,镇里只有一家客栈,只有一个老板,老板姓宣,是个白净清秀的少年,子承父业,不好不坏地打理着客栈,人称“小宣老板”。
小宣老板第一次见到孟蝉时,眼睛便亮了。
千霞峰每年来往那么多过客中,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心怦怦跳着,白净的面皮都一点点红了起来。
“姑、姑娘,你是一个人吗?”
孟蝉穿着一袭烟粉色的薄裙,身姿纤秀,眉目楚楚,仍梳着未嫁姑娘的发髻,对老板的异样毫无所察,正要回答时,旁边已经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不是,你眼睛瞎了吗,看不见我吗?”
小宣老板吓了一跳,四处望去,不见人影,柜台前却忽然冒出一个小脑袋,付朗尘奋力踮起脚,白嫩秀逸的脸上写满不耐烦:“喂,我在这里!”
小宣老板这才注意到眼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对着孟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是你弟弟吧,生得真俊俏。”
付朗尘翻了个白眼,刚想驳斥回去,就被孟蝉一把捂住了嘴,她对着小宣老板讪笑:“我们就要一间客房,麻烦老板了。”
“一间?”小宣老板抿了抿唇,似乎欲言又止,“可我们这儿的客房……都只有一张床。”
顿了顿,他补充道:“床还很小。”
他看向孟蝉,又瞥了一眼被她捂住嘴的小娃娃,轻咳两声道:“姑娘,你弟弟虽然年纪很小,但也非襁褓婴儿了,终究男女有别,再与姐姐同席似乎不大妥当,我给你们开两间客房吧?”
小小孩童瞪大眼,激动地挣扎起来,一把推开孟蝉的手,踮起脚,往柜台上狠狠拍了一锭银子:“一间就一间,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这“财大气粗”的架势让小宣老板有些惊住了,他探询地看向孟蝉,孟蝉向他靠近了点,压低声音,仿佛有点难以启齿:“老板,不好意思,我弟弟有隐疾,要贴身照顾才行。”
小宣老板恍然大悟,却又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淡香摄住了心神,白净的面皮越发红了,不敢看向孟蝉的眼睛:“好,好,姑娘你真不容易……”
柜台下的小娃娃眼尖地瞧见了,张牙舞爪地叫嚣着:“凑那么近干什么!”
他小手将孟蝉的衣角一拉,又狠狠将那小宣老板一瞪:“说你呢!”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几世没见过姑娘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甭惦记了,因为……”
咋咋呼呼的一番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孟蝉一把捂住嘴,她见怎么也牵不走小付朗尘,索性将人拎了起来,裹挟着迅速上了楼。
小宣老板赶紧在她身后道:“楼上左拐第三间,姑娘慢点走,别摔了。”
小小孩童拼命扭动着身子,仍瞪眼看着那客栈老板,他一边掰着孟蝉的手,一边嘴里呜呜示威着:“土包子,看什么看!”
小宣老板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站在柜台前幽幽道:“果然……病得不轻啊。”
他心中对孟蝉更生几分怜惜,白净的面皮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手指无意识拨弄着算盘,回味着之前那缕迎面扑来的沁人清香……
(五)
在小镇里打听了一圈,又接连在千霞峰上找了好几天后,千霞老人仍是连个影儿都没见着,踪迹一无所获。
“我说,是不是那破竹子在蒙我们呢,故意让我跑东跑西,空欢喜一场?”
客房里,付朗尘气哼哼地骂着。孟蝉端了水来,一边脱去他的鞋袜,一边道:“别胡说,徐大哥不会骗人的,他也说了,这千霞老人神出鬼没,踪迹难寻,要不怎么是一代高人呢?”
小小孩童翻了个白眼,嘁了声,不以为然。
孟蝉帮他用热水敷着小脚丫,看着这些红肿的地方,又吹又揉,心疼不已:“说了让你别跟我一起,你偏不听,这下好了,脚肿成这样,晚上睡觉前我还要帮你擦点药才行。”
“谁让小孩子腿脚嫩,这么不中用,看着这小胳膊小腿的,我就生气!”秀逸的小脸鼓成了包子,一脸嫌弃。
孟蝉“扑哧”笑出声:“哪有,明明这么可爱来着,水嫩嫩的,跟豆腐一样,怎么摸都摸不够呢……”
说着,她将那裤脚高高挽起,故意一路摸上去,又捏又揉的,还低头亲在那白嫩嫩的腿肚子上,逗得那张秀逸小脸直喊痒,两人正笑闹着,门忽然被推开了——
“孟姑娘,饭好了,下来吃……”
小宣老板站在门口,震惊得不能言语。
孟蝉吓得差点一脑袋栽倒在水盆里,她手忙脚乱地直起身,嘴里不住道:“你看你,叫你别老往湖边跑,那里蚊子多,这小腿上都不知被咬了多少个包,要凑近了才能数得清呢……”
门边的小宣老板松了口气,床上的小小孩童却冷冷一笑,淡漠地看着孟蝉“表演”。
一阵折腾后,两人总算下楼吃了饭,孟蝉掏出素净的手巾,给小付朗尘擦了擦嘴巴,嘱咐道:“我下午再去镇上打听打听,你就别跟去了,待在这儿就好,等我有线索了,再回来告诉你。”
小付朗尘斜着眼,看向孟蝉身后的柜台,那装着拨算盘、耳朵却高高竖起的小宣老板,不由得又冷笑了声,忽然伸出两只小胳膊,钩住孟蝉的脖颈,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小宣老板手里的算盘抖了一下。
小小孩童故意奶声奶气地喊道:“好,早去早回,晚上我等你哦,我们一起洗澡,记得要……”
咚的一声,孟蝉将那小脑袋猛地按进怀中,及时堵住他所有的话,并扭头冲小宣老板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小宣老板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心领神会,对孟蝉报以怜悯同情的目光。
等到孟蝉好不容易出了客栈的门,小宣老板将算盘拨了又拨,才慢慢踱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在小娃娃旁边坐下。
他有心想套近乎,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好半晌才堆起笑脸,亲近道:“你姐姐,一个人带着你,很不容易吧?”
小小孩童朝他翻了个白眼,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小宣老板干干一笑,又试探着道:“你们要找的那个神医,真的能治好你的病吗?”说完,人陡然反应过来,忙不迭摆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没说你有病,孟小弟你不要往心里……”
“谁是你孟小弟?”小小孩童终是忍不住,白眼要翻上天了。
小宣老板也没往心里去,摸摸脑袋,又笑了笑后,过了半天,才装作不经意道:“你姐姐,看起来年纪很小呢,不知及笄与否,许配了人家没,她……中意什么样的男子呢?”
总算鼓起勇气问出这番话,小宣老板一张脸都快红透了,他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那小小孩童,与那道冷漠的目光对视了半天后,那张秀逸小脸慢慢吐出了八个字——
“中意我这样的男人。”
客栈里静了静,小宣老板身子僵住,好一阵才消化了这石破天惊的话,对着那张冷冰冰的小脸,讪讪一笑:“孟……小弟真会开玩笑。”
“我跟她睡过了。”水嫩的小嘴又冒出六个字,还不待小宣老板做出反应,小小孩童已经接着面不改色道,“还一起洗过澡,抱过亲过上过床,换句话说,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是我的女人,我不是她弟弟,我是她相公,你懂什么叫相公吗?土包子。”
这一连串的话在客栈里响起,稚嫩的音色久久回荡着,小宣老板蒙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过神来,他眸光复杂地看向桌前的小娃娃。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反驳,只是在心中百感交集地一叹,越发怜惜孟蝉了。
她弟弟的病,似乎看起来……更严重了。
孟蝉回来时,桌上已备好了饭菜,不知怎么的,晚上的菜肴格外丰富,小宣老板遥遥望来的眼神,也格外绵长。
孟蝉奇怪地凑到小付朗尘耳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气氛怪怪的?”
小小孩童面色冷冷,没有回答,只是向柜台的方向招招手:“土包子,你过来一下。”
小宣老板放下算盘,按捺着心跳走到桌边,朝孟蝉点头致意后,有些脸红地坐了下来。
“怎么,菜不合口味吗?”
话明明是对着小付朗尘说的,眼睛却一直紧盯着孟蝉。
小小孩童手往桌上一拍:“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信不信?”
一根筷子被敲飞了,吓得小宣老板赶紧正襟危坐:“对、对不起,你说什么?有什么事吗?”
小小孩童冷笑了声,忽地拉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孟蝉,当着小宣老板的面,将她脸颊一扳,对准她的嘴巴,狠狠亲了一口,吧唧一声,响亮得整间屋子都能听到。
孟蝉傻了眼,小宣老板也傻了眼。
那张秀逸小脸却还冷笑着,亲完还不算,一只小手陡然伸到孟蝉胸前,抓住那团柔软,当着小宣老板的面,挑衅地用力一捏,揉来揉去。
“土包子,现在你相信我是她相公了吗?”
客栈里响起一声尖叫,孟蝉扛起小小孩童就往楼上冲,身影快如风,瞬间就消失不见,只传来一记重重的关门声。
楼下的桌旁,小宣老板却还傻坐着,咽了下口水,双眼发直,喃喃自语:“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他眼前还不断浮现着刚才的画面,小小的手抓着柔软的胸,揉来揉去。
手,好小,胸,好大。
小宣老板手指打战,一张脸红得快冒烟了。
(六)
在千霞峰上又苦苦寻觅了大半个月后,这一天黄昏,孟蝉蹲在湖边捧水净脸,微风吹过,她似有所感,一回头,微眯的双眸慢慢瞪大了——
长空下金光闪闪,慢慢浮现出一道延伸的轮廓,直达天际。
她腾地站起来:“找到了,找到了,阿七快过来,你快看……”
小小孩童从湖边屁颠屁颠跑来,叉着腰仰头望去:“好长,好长的阶梯啊……”
“对啊!这就是九百九十九级天梯啊,只要一路跪拜上去,就能见到千霞老人,请求他相助,达成心中所愿!”
“一路跪拜?”小小孩童微眯了眸。
孟蝉点点头,兴奋道:“当然呢,徐大哥说了,心诚则灵,咱们现在就上去吧!”
她说着凑上前就要背起小付朗尘,那张秀逸小脸后退一步,奶声奶气道:“干吗?”
孟蝉理所当然地摊手:“背你啊,背着你一路跪拜上去,还要念着你的生辰八字才管用呢!”
“背我?”
“不然让你自己一路跪拜上去吗?你现在只是个小娃娃,五岁都不到,这么多级阶梯,你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不是,那……那你就吃得消吗?”小小孩童瞪大了眼,握紧小拳头,“你现在也只是个凡人啊,膝盖都会跪破的,更别说还要背着我,你是疯了吗?”
“没事,我能行的,只要能让你变回去,让你顺心如意,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孟蝉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快点,你快上来吧,我们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见到这天梯,说不定过一会儿就消失了!”
小小孩童依旧后退着,不住摇头:“等等,这是什么鬼法子,这千霞老人是个变态吗?为什么一定要人跪拜上去,还念什么生辰八字,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十足像个捉弄人的把戏,这是那破竹子故意来整我的吧,想让我一路跪拜上去,吃力又出丑……”
“你别磨叽了,徐大哥不会骗人的,说什么我也要试一试!”
孟蝉一个跨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拎起那个软绵绵的小身子,往背上一放,紧紧按住那乱动的手脚,深吸口气,往金光闪闪的天梯走去。
第一级,跪下,磕头,嘴里高声喊道:“付朗尘,丁酉年生,五行属水,盛都人士,特来求见千霞真人,盼予一见……”
第二级,跪下,磕头,继续喊道:“付朗尘,丁酉年生,五行属水,盛都人士,特来求见千霞真人,盼予一见……”
声音在千霞峰中久久回荡着,青山绿水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路向上,风吹衣袂,磕头声不间断地响起,转眼就跪拜完了几十级阶梯。
孟蝉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般,汗水从她额头上坠下,将眼前的碎发都打湿了,她紧紧背着那个软绵的小身子,仍在高声喊着:“付朗尘,丁酉年生,五行属水,盛都人士,特来求见千霞真人,盼予一见……”
嗓音开始渐渐嘶哑,腿脚也不住打战,越到后面越是艰难,孟蝉咬紧牙关,甩甩发梢上的汗珠,继续向第一百九六十级阶梯前进……
小小孩童伏在她的背上,再也忍不住,一声厉喝道:“别跪了!”
孟蝉充耳不闻,眼中只有那延伸入天际的天梯,她颤抖地来到第二百层,双腿发抖地继续跪了下去,脑袋重重一叩,用尽力气,嘶哑着声音喊道:“付朗尘,丁酉年生,五行属水,盛都人士,特来求见千霞真人,盼予一见……”
斑驳的血迹染红了阶梯,额头磕破了,膝盖也跪破了,四野的风凛冽掠来,那道纤秀的身影摇摇欲坠,却还是死死咬住牙,背紧自己的小夫君,坚定地往更高一级阶梯叩去。
小小孩童挣扎着,视线模糊一片,快要疯了般:“我叫你别跪了,听见没有?给我停下来!”
他哽咽了喉头,心如刀绞:“你会死掉的,再跪下去你会死掉的!”
身下的姑娘却始终对他的话不听不答,咬牙带着一股孤勇,誓不回头的劲儿,一级级登着金光闪闪的天梯……
血一滴滴地坠下,蜿蜒了一路,天梯像开了一路血花,延伸入天际,那坚定纤秀的声音不断回荡在风中——
“付朗尘,丁酉年生,五行属水,盛都人士,特来求见千霞真人,盼予一见……”
小小孩童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他钩住她脖颈,咬住唇:“求你,求求你,停下来吧,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他泣不成声,稚嫩的音色回荡在天边:“孟蝉,孟蝉你听我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求来这一世,我不能让你出事的,你出事了,我怎么办?我们说好要白头到老的,你不能扔下我……”
“付朗尘,丁酉年生,五行属水,盛都人士,特来求见千霞真人,盼予一见……”
咚的一声,双膝又重重跪了下去,血迹蔓延,已经数不清到了多少级台阶,前方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般,只有背上那个温热的身子支撑着自己,那是她的小夫君,是她想要一辈子携手共度的人,为了他,她能做任何事情……
冷风萧萧,天地浩大,蜿蜒一路的血花继续绽放在脚下。
肩头上那张秀逸的小脸已经哭得惨白兮兮:“你给我停下来!老子不变了,不变回原样了!我就做小孩,做不足五岁的付七,重新长大一次,一辈子陪着你,十年后再娶你,还不行吗?”
这一回,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子,总算在迈向下一级天梯时,停了一瞬。
她笑着,慢慢跪了下去,满脸汗水与鲜血交融着,额头重重一叩。
她说:“那、那可不成……你重新长大一次,我就会老去的……等、等以后、以后我变成了老婆婆,牙齿都掉光的时候……你还是、还是那个俊秀的少年……”
“狗屁!”小小孩童破口大骂,伏在她背上,满脸泪水,“你会不会算数,你老掉的时候,我年纪也一大把了,只是比你略小一些,要是你害怕,我就去把头发染白,把牙齿敲掉,陪着你老去,这总行了吧?”
血水滑过脸颊,模糊了双眸,孟蝉扬起笑容,迎着风大声道:“付朗尘,丁酉年生,五行属水,盛都人士,特来求见千霞真人,盼予一见……”
“够了,不要再上去了,停下来,停下来,听见了吗!”背上的小小孩童几乎要崩溃了,嘶声泪流,“我是你相公,是你男人,你要听我的,我让你别跪了,我们回家,回家吧!”
“阿七。”
孟蝉忽然轻轻唤了声,在高耸入云霄的天梯上,背着他慢慢跪了下去,声音渺渺:“染白的头发,不算白首到老哦……”
她仰起满是血污的秀美脸庞,对着不见尽头的天梯笑了,在风中一字一句,再坚定不过——
“这一世,我孟蝉,要同你付朗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话音落下,风声萧萧,一片金光闪闪中,一道青衫从天而降,翩若惊鸿。
他停在惊呆的两人面前,衣袂飞扬,与仰头的孟蝉四目相对,久久的,眸中泪光闪动,只说了三个字:
“我输了。”
(七)
“我跟你说,现在有把刀在手里,老子一定会把你捅死的!”
送孟蝉与付朗尘回小镇时,徐清宴站在斜阳中,身影无尽落寞,对付朗尘的话没有丝毫愠怒,只是笑了笑,幽幽道:“捅死我就背了人命官司,要坐牢的,就不能跟孟蝉白头到老了,你愿意吗?”
付朗尘嘁了声,揽住孟蝉的腰,冲徐清宴挥挥手,俊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滚滚滚,老子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快滚回那什么宴秋山,不要再出来祸害人间了!”
徐清宴但笑不语,看向孟蝉,她身上的伤已经被他抚平了,看不出一丝痕迹,但风中那些信誓旦旦的言语,还是不断回荡在他心头,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他认输了,这一场不算考验的考验,到底结束了。
最后一次,守候了多年的竹君,在夕阳中,对着他的阿九轻声道:“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还是祝福你们,真的一生一世,白头到老。”
“这还用你说!”付朗尘大手一挥,将孟蝉的腰搂得更紧了,拔高声音,“我回去就和孟蝉洞房,洞房,你这烂竹子,听得懂吗?就是和她红绡帐暖翻来覆去……”
这一回,孟蝉还没来得及堵嘴巴,那身青衫已经荧光一闪,消失在了斜阳中。
付朗尘还没说过瘾呢,孟蝉在他旁边吸了口气,喃喃道:“龌龊如你,他是被你的……淫邪吓走了。”
小宣老板在柜台前第六百三十次拨弄算盘时,孟蝉总算回来了,小宣老板抬头一喜,脱口而出:“孟姑娘,我可等……”
话到嘴边,及时打住,他红了脸道:“你、你弟弟呢?”
一道丰神俊朗、光芒四射的身影踏进客栈的门,孟蝉笑着回头,小宣老板顺着她目光望去,惊得语无伦次:“这、这、这是……”
他看着走近的俊秀公子,又看向孟蝉,舌头都要打结了:“这是你爹?”
“爹你个头!”付朗尘往柜台上一拍,险些震碎那算盘,他一把揽住孟蝉的腰,往怀中一带,掷地有声道,“这是老子媳妇,老子天天能睡一块的媳妇!土包子,你懂吗?”
听到“土包子”三个字,小宣老板总算隐隐猜到什么,他身子一震,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是……”
付朗尘抬起孟蝉的下巴,对准她娇嫩的双唇,便狠狠亲了下去,孟蝉脸红发烫,却被付朗尘紧紧按住手,他撬开她牙关,当着呆若木鸡的小宣老板的面,好一阵唇舌交缠后,才松开了气喘吁吁的孟蝉。
小宣老板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付朗尘得意扬扬,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进行下一步。
“土包子,现在你相信我是她相公了吗?”
孟蝉立马猜到他要做什么,手疾眼快地操起桌上的算盘,猛一下向他脑袋砸去:“走开,你这死变态!”
兴许是力度没控制好,付朗尘一个趔趄,不可置信地看着孟蝉,竟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阿七,阿七!”
孟蝉一下扔了算盘,捂住嘴,蹲下身,抱住人慌乱不已:“我相公晕了,小宣老板,你快叫大夫啊,快去叫大夫啊。我相公晕了,快点啊,我相公好不容易才病好的,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快去叫大夫啊,快去,啊啊啊……”
等到小宣老板匆急的脚步远去后,孟蝉还是慌乱万分,抱着付朗尘叫个不停,却是叫着叫着,她柔软的胸忽然被人一手抓住了——
付朗尘在她怀中睁开眼,狡黠一笑:“蠢蛋,你以为这画面我还会让那土包子再看一次吗?”
孟蝉身子一僵,付朗尘笑意越甚,又将她的胸揉了揉,忽然惊道:“媳妇,为什么你的胸……好像小了?”
“咔嚓”一声,孟蝉脑中似乎有根弦断掉了。
她恼羞成怒,将那只手狠狠一拍:“白痴啊你!是你的手大了,大了懂不懂,我的胸没有小,没有小!”
付朗尘又一手抓了上去,随口哄道:“好啦好啦,小胸我也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可我的胸没有小,我最后说一遍,是你的手大了,我的胸没有小!”
孟蝉还要再为自己争辩几句时,已经“唔唔唔”说不出话了,因为嘴巴被堵住了,付朗尘欺身压了上去,一边与她唇舌交缠,一边揉着她柔软的胸。
细碎的呢喃溢出他唇齿间:“媳妇,这一次,我们可以一起变老了,回去就洞房,你再给我生几个小阿七,好不好?”
外头是漫天粲然的晚霞,屋里是交叠的两道身影,霞光潋滟,斑驳成梦,紧扣的十指,再也不会松开了。
长风穿街而过,烟波如旧,似有万丈光芒。
小小小后记
敲完最后一句“烟波如旧,似有万丈光芒”时,时间将近深夜十二点,外面漆黑一片,风有点凉,我开窗吹了一阵儿,长舒了口气,又有股深深深深的不舍,因为“山神”终于写完了!
那么多个日夜的码字,那么多次梦里的相会,这群人已经真真切切,鲜丽灿烂地活在我的心中了,这一次,是真的要和他们暂时说再见了,好想吼一句,我好舍不得啊!但是一想到他们并不会消失,而是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他们的人生,心里就安慰了很多,毕竟岁月漫漫,孟蝉还要给付大人生好多小阿七呢,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小孙子的番外呢,还有无敌萌的小侯爷,叶书来和纤纤夫妇,水火星君,深情温润徐大哥,白砚小哥……大家想看什么番外也都可以来给我留言哦!
蝉梦一世,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咱们悠哉悠哉走着,继续这段宴秋情缘?
——写于愚人节之夜,但我是认真的
以上皆真情实意
吾玉
——写于愚人节之夜,但我是认真的
以上皆真情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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