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风倒是了然地笑,什么也不多问,只是笑说:“二小姐热衷于和大小姐打哑谜、捉迷藏,你们两姐妹小时候到现在都没变过。只是你们两个精明的白家人,每次你躲我藏,抓到的都是姬离那个死板又榆木脑袋的家伙。”
白洛翎也笑,将一个巴掌大的玉瓶丢给姬风,“去,姬离这好性子真不像是和你一个娘胎出来的。拿去,这是皇宫秘制的清凉露,姐姐初来百景若是不适暑气,让姬离为她用这个。别说我这个老大不照顾姬离,想要讨得姐姐欢心,借照顾美人身体这般的体贴用心,姬离定会叫姐姐刮目相看也~~”
姬风大笑两声,翻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这时祈月正好掀开帘子进来,悦耳的嗓音有如天籁一般柔似春风,“翎儿~屋里有别人吗?我听见声音。”
白洛翎笑着迎上前,伸手搂过祈月的腰际,低头额头抵着祈月拿鼻子蹭在祈月的脸颊上,又亲又蹭地吃饱了嫩豆腐才开口说:“祈月听错了,那是风声。”
“怎么会。好像是姬——唔~”祈月狐疑着要往窗边探看,刚转身就被白洛翎手劲往自己身上一带,祈月如一朵摇曳在风中的花儿一般,长长的白色纱裙旋舞着落进白洛翎的怀中。
惊魂未定的祈月还不及反应,就被人热烈地吻住了双唇。白洛翎一刻也不耽搁地,热辣辣地给了祈月一个深深的吻,吮住她柔软的唇瓣,热烈地将舌尖探入祈月的檀口中不给人羞怯退缩的余地,缠绵热烈地纠缠着祈月的舌,一寸一寸地,占据遍祈月的所有。直到连她自己都开始气喘吁吁有些承受不住这样心神荡漾的情潮,感觉到了祈月瘫软的身体和过快的心跳,白洛翎才不舍地停下动作,轻轻拍抚着祈月的背,笑着睇视着她:“祈月好美……”
祈月羞红着双颊,娇嗔道:“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好好的事情白日不肯商量,非要等得三更半夜才来,好好的正道不走,非要在侍卫们的眼皮底下来来去去的。”也不知是是这坏狼带的好头,还是阙宇山庄的土匪传统把大家都给带坏了。
“呵呵,祈月真是冰雪聪明。”白洛翎笑了,拥着祈月坐到软席上,拉着她的手然后正正神色说:“祈月知我在和姐姐私下联络。我也知祈月在等待事情的发展。祈月可愿意谈判?我们去夏洲见姐姐一面。”
“女皇在夏洲?”祈月轻声讶异道,“她来是为了何事?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
“呵呵,”白洛翎笑,“我们没有约定,但是我们有默契。祈月若是答应,则速速写国书吧,相邀夏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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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军大战后休整一个月后,两国同时向对方发出谈判的邀约。接着金琪国女皇和百景国长公主便各自携着几位重臣在夏洲的边境搭起营寨,祈月在百景国境内,楚寒羽在夏洲境内,两寨相隔不过数百米,互而相对。几日下来,各邀对方入己方营寨共商国事。众位大臣终于各自见识了己方或对方女主上的谨慎和心思细腻,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不轻言战争,但是其耐性和坚持却叫男人自叹弗如。几番谈判过去你来我往、暗潮汹涌确是没有半点结果。
今日楚寒羽依照约定一早便携了几位重臣前来百景的军寨议事。从早到过了正午,再到日暮西山,本该设宴宴请客人和群臣,但是对白洛翎而言祈月和姐姐都是家人,在一起苦于几日都无法一家团聚商量家事。急性子今日终于再忍不住,会议告一段落,白洛翎立马赶人把众臣遣散,然后笑眯眯地邀姐姐和祈月一同在大账里摆开宴席。
这里是为了表示对皇帝尊贵身份的敬慕而特地建设的王帐。在夏洲金琪国的营寨内也同样有个这样为百景国长公主而建的帐篷。大盆的照明焰火在帐内四角点燃,铺着油毡的精致王账中间摆着一张精巧的雕花紫檀圆桌,摆着精致的菜肴。席间几人表情多少有些无奈,只有白洛翎一个人笑眯眯地左夹一筷子菜哄祈月,右倒一些酒对自己的姐姐撒娇。“姐姐这几日辛苦了,初来百景也不能适应。我来此以后大半年不见你,你清减了不少。有事劳心多多让臣子们担着,你自己不要太辛苦。”白洛翎抚摸着楚寒羽的背柔声问楚寒羽的近况,帝王多寂寞,白洛翎对姐姐是相当的怜惜。
楚寒羽笑得有着成熟女人的娇媚,更带有一个女皇特有的雍容和高贵,看一眼祈月然后再伸手抚摸着白洛翎的脸颊说:“洛洛乖,知你心疼姐姐。但是洛洛既是找到爹爹却久而不回姐姐身边,可就让我不高兴了。姐姐辛苦劳累,你也不理了吗?这百景国即便是山水再美,流连日久,还不快快回家来!”
“楚姐姐此话差矣。有父母妻子即为家,既是白老庄主与夫人常留百景,翎儿为尽孝道,理当如此。楚姐姐照顾翎儿长大,当年我在阙宇山庄也多受楚姐姐照顾,我谨与翎儿一起同敬你一杯!”祈月虽柔弱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楚寒羽话中的意有所指说她身边才是白洛翎的家,让祈月巧妙地回敬了一笔颜色。表面上看起来客气,却是将白洛翎和她划为一家人,共同对楚寒羽敬酒,感谢长姐。
这一来一往的气氛,连姬离都觉得酸味浓重了。只有白洛翎笑得没心没肺,一左一右握住祈月和楚寒羽的手笑得好不开心:“是的是的。姐姐对我的好,还有祈月待我的好,都是了不得的。要不然姐姐和祈月今日也不会坐到这里来。姐姐莫怪,此番见面确是有些艰辛,待到夏洲之事解决了,我定带祈月回金琪去探访姐姐。所以这次姐姐和祈月一定要速速解决夏洲之难题。”
“夏洲之忧能不能速速解决,可非我一人之力。夏洲虽是前帝留下来的问题,可是毕竟是两国之间的协议,夏洲属金琪这是确定的事。长公主怎可因为一己之力而破坏了此间的关系。”楚寒羽喝下酒。声音看似就事论事的客套语调。
祈月自然是明白楚寒羽的一语双关,也浅笑着说道:“夏洲之心在百景,女皇陛下得到土地又有何用。心不在,意不瞩,情不爱,念不切,女皇陛下何不早早任其来去。现下留得百姓之感恩之心,也好过转而怨怼你不通人情。”
“长公主怎有信心说得如此绝对?过去这些年,夏洲可是在我大金泽福下由满目疮痍变得现在繁花似锦。长公主彼时可有为夏洲尽一分心?我楚寒羽能保有这么多年,继续下去又有何不可,只是公主要蓄意挑起争端。”楚寒羽冷笑。
“夏洲百姓思归,无意于女皇你,又如何说?现在状况便是如此,已成事实。陛下何苦多做纠缠。”原本楚寒羽那句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兼明摆带着挑衅,蓄意要激得祈月失态。但是祈月不紧不慢,抿着酒说话,直指她一厢情愿、强人所难,一语堵得楚寒羽气结。
姬离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自顾地低头进餐。祈月公主和大小姐一来一往,明着说夏洲,其实一语双关的都在说二小姐。若不是她从来不多表情,她真的有忍俊不禁的冲动。大小姐从小说一不二有着过人的气势和压迫力,她原以为百景国那个柔弱得像是一捏就断的祈月公主必定不是大小姐的对手。没想到祈月公主竟有着这样的淡定和气质,硬是把大小姐逼得无话可说。
“笑话。抢夺人之所爱,欺骗背叛无所不用其极,几乎害人性命。洛洛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可她在生死挣扎之时,你在何处?辜氏长公主,你有何资格与我谈论这个?!夏洲之事我看没有再议的意义,本皇会再做考量,公主不如就此结束谈判!”楚寒羽恼羞成怒,一番话说重了。
这件事倒是正戳中了祈月和白洛翎的痛楚,祈月与白洛翎对望一眼,眼底的泪眼看着就要涌上来,盈盈地浮在晶亮的眸子底下。白洛翎最看不得祈月这副静而不语、如慕如诉的样子,心一阵软,也不顾姐姐和姬离在场,伸手将祈月搂在怀中亲吻她光洁白皙的额角。
白洛翎转过头对楚寒羽说:“姐姐应当明白,夏洲之乱我积极参与的原因有三。首先夏洲今日之危因我而起,当年受……我大哥楚灏之迫不得已而参与到阴谋中,致使两国都惹来战祸。我虽不吝于用一切手段达到目的,可这无端的战祸确实有我的责任。其次姐姐也当最清楚,夏洲从未归顺过金琪,几年来纷争不断,民怨深重。我金琪为了守住此地,长期压积了大量兵力在此,此番更是调集举国的军队集合对峙。几年来在此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从夏洲所得到的却远远不及所消耗的,且兵力集中,其他边境兵力空虚,这些年金琪边境饱受他国侵略的困扰。夏洲已成为鸡肋矣!最后,我爱祈月,姐姐和祈月都是我最爱的人。金琪和百景几百年来的积怨,若能化解,那么姐姐和祈月则是促成此大事的唯一明君。为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我要与祈月共度此生,我不能允许她对姐姐动武伤害姐姐半分,姐姐又何能执意让两国世仇继续下去。”
楚寒羽将白洛翎与祈月见的动作看在眼里,抿着嘴面无表情,久久才说:“你就凭这些,凭什么觉得你能说服于我?若我不答应呢?况且,夏洲之事辜氏长公主先挑起战争,我不过是自卫迎战有何不可。要解决夏洲之事,百景国就只会畏畏缩缩,要人帮腔吗?哼,可笑。”
祈月已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和优雅,冷下声,言语中尽是威仪和压迫感:“说得不错。依我之见,夏洲势必要收回,只是本公主欲将事情缓慢进行,女皇需将兵力渐渐退去,将夏洲交还与我。与此为条件,百景愿开放夏洲作为贸易之地,并付给大量银子和物资作为换地的补偿。另外我等可立定和议,百景与金琪停战十年,如此一来,你也就不比再重兵把手夏洲。或者你也可再挑起战事,你觉得你可以占得多少便宜?当年我的无心之失令我差点失去翎儿,那么你呢,又何尝不是为了权力和私欲放弃阙宇山庄,任禁卫军踏进阙宇宝地而不肯解救,几年以后,你竟要再次让翎儿从此身陷在战乱的环境中,在你我之间痛苦不定吗?你岂不同样可笑,更兼绝情。”
“你!”楚寒羽咬牙。这个辜祈月几年前看起来柔柔弱弱,且如此年轻,她一向只当她是软弱好欺的无能女子,怎知这个辜祈月竟有这样的气势和胆识。楚寒羽站起来拂袖,同样强硬地说:“还给你未免太欺我金琪无人!我可以让步,只要你开出的条件照旧,我可以将夏洲十八城中的九城交还于你,其余九城,仍归我大金!”
“祈月!”白洛翎拉住祈月的手,阻止她想要站起来的动作也堵住她的话。“祈月,此事暂定如此。让我和姐姐单独谈谈。你先行离去吧,姬离也是请一同离开营帐。”
“翎儿你不该——”祈月不满白洛翎干预谈判。
“祈月!”白洛翎双手握住祈月的肩膀,拧紧眉头正起神色,锐利的眼睛直视祈月。
祈月无奈,最终仍是将信任交给白洛翎,蹙眉叹声道:“也罢。我回寝帐等你。”
祈月和姬离一离开,白洛翎将楚寒羽扶到太师椅上坐下,“姐姐做事向来深谋远虑,你来之前怕是已经仔细思虑过此番谈判会有怎样的结果。你要夏洲何用?”
“洛洛知道我是何目的。”楚寒羽干脆直说。
白洛翎垂下眼,想了许久,终于长叹着开口:“姐姐,我是真的爱祈月……此生此心只被她所占据,再容不得任何人,也不想再去尝试。昔日少年时确实是爱着姐姐,以前心知姐姐不能接受而不敢说出口,今日终于肯说出。可惜天意弄人,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姐姐不是普通的人物,你的心里装着种种的责任,装着想要追根究底的坚定,装着君临天下的野心。而我太自私,想要得到全部。”
“洛洛还在怪我当年下嫁前皇帝,还是洛洛在怪我两年前冒险不发兵救你?”楚寒羽尽是受伤的黯然。她虽向来殚精竭虑,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自己的意志,可是她不曾想,洛洛竟然一直怨恨着她为了达到目的时走过的路途。她从不肯承认,莫非果真是她的野心,将自己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人越推越远……
“不。我从未怪过姐姐。或许年少时怨恨姐姐抛下我,但是渐渐的我懂得姐姐的爱占满了我,可姐姐的心占据了太多的东西。”白洛翎非常认真,“姐姐要的和我要的是不一样的。我要的是祈月,而姐姐有没有发现,你需要的是一个如影随形在你身侧,愿意伴你终生的人。你应该要的人,或许是……姬离……”
白洛翎说完话,楚寒羽也不再搭腔,静坐在太师椅上,沉郁的脸色看不出她的想法。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立,静默了整整半个时辰,白洛翎才悄然转身离开大帐。祈月看似柔弱,其实骨子里最是倔强,她存有私心,不愿姐姐为难祈月,也不愿祈月为难姐姐。方才强打断谈判,令姐姐提出的条件成为双发默认的事实,这点心思祈月肯定也看出来了。既然姐姐这边告一段落,她也该回祈月那里去,好好哄慰那个倔强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又该要闹什么样的别扭了。
白洛翎一边想着,一边掀开帐篷的厚帘布,刚踏出去就吓了一大跳倒吸口气:“吓——姬离,你怎么——”帐篷外面又热又多蚊虫,姬离竟然没有离开,仍直直地站在帐篷外边跟一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姬离还是寡言不说话,只稍微抬眼视线越过白洛翎的肩头。白洛翎回头望望,笑了一下,经过姬离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何不入帐,陪姐姐喝两杯。”
语毕摆手轻笑离开。真是各有各的忙,各有各的精彩,星空清朗,月色清凉,如此良辰在剑拔弩张的战火中,显得格外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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