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虽如此,只短短的半个月一个月,白洛翎已经忍耐到极限。让她见不着祈月,就仿佛猫挠心肝一般让她气闷又浮躁,实在是忍不住了霸王脾气一上来,管他什么胜之不武的风言风语,明的不来暗的来。换个装,白洛翎便又干起了鸡鸣狗盗深夜采花的“不法勾当”。
白洛翎咧嘴笑得又奸又坏,想起祈月更让她的脚步快起来,身形都轻快许多。然而一拐进宫墙最僻静荒凉的一处,白洛翎便敏感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异。她停下脚步不动,躲在暗处的杀手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察觉,顿时四面如鬼魅般窜出四五道黑影,每人手执利剑杀气腾腾。
白洛翎眯起眼,“你们是什么人?”
白洛翎口中问着话,心里却已经明了了现在的情况。只是敌众我寡,且她身边没有防身的兵器,她看似放松随意地不屑于杀手的围堵,但是却将周围的情形看在眼里思寻着脱身的方法。
这是近日来越来越明显的情况,暗潮汹涌也终要有刮风起浪的一天。小皇帝在长公主的授意下明显地宠信新臣,白洛翎大人被越来越委以重任,而皇帝支持白洛翎开展的新政也如火如荼地展开。这让所有的自持身居荣耀地位的世袭贵族和大臣措手不及,他们认为无论怎么新政,也不能干扰到他们身上,即便是干扰了,新的东西也大多行进缓慢,看苗头不对了自有别的人为自己出头,人人都不愿去当那忤逆主上的小人。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白洛翎做事又快又狠,不知不觉竟计划如此周详,且新的方法和举措一项接一项不单只她自己每日有新的施政进行,还让皇帝和长公主几乎每日都降下圣旨支持她的新政。数量之多,范围之广泛让人目不暇接,往往前一项尚未来得及让人回过神来,下一项已经在进行,一时间被新政触动到利益的豪富、贵族和权臣们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白洛翎的做事风格和她与长公主之间令人窥探好奇的恋情一般,被众人传得神乎其神,畏者有之,敬者有之,大家都没有发现,白洛翎竟然不知不觉成为了百景国除长公主以外的另外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白洛翎首先以守边防为由设立了多个军团,从各个王爷的封地里,还有靳超云手中的百景国大军中调集了大批军队加入军团中。而这些军团被授予了最高的级别和军饷待遇,使众将士安心,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些战力直接掌权在皇帝和祈月的手中。祈月和白洛翎大张旗鼓地调兵,诸王被搅得兵荒马乱,而大家渐渐看清楚形势和明白过来长公主的意图的时候,手中的军权已经大打折扣。
若是说起初王公贵族们还肯吃祈月和白洛翎的哑巴亏,那么后来白洛翎一口气再以集权以尽举国之力共图大计为由,奏请皇帝对诸王的封地的政事、民生等等加以“宠信厚爱”。这样一来变相地分走了诸王的权力,将松散邦联在一起的国土日益集中在皇帝和长公主的手中。祈月以国事繁忙为由几次推辞,但是白洛翎却三番五次坚辞,于是,最终也得以进行。
如此一来,诸王们空得了尊贵的名衔和荣华,却没有了权力。各地的反对声浪四起,白洛翎成为了新兴贵族大臣中的英雄,也成为了众多权臣贵族眼中的眼中钉。两方之间的斗争也越发凶险和血腥,最近频频有发生大臣被暗害或被恐吓警告的事情。白洛翎现下一看情况,立即就知道了,必是有心人士憎恨于她欲派杀手暗中去她性命。
果然,为首的一个杀手低哑的声音道:“要你命的人!”话音一落几人一致挥剑刺上前来,手法狠绝,空气中尽是凝结着杀意。
白洛翎冷笑,派人暗杀的人也不过是成不了大事的宵小之辈,目光短浅可见一斑。这么些杀手根本不可能伤得了她,想要她白洛翎的命岂是那么容易的。白洛翎眼明手快,迎向剑锋虚晃一下身形,顺势擒住杀手的剑挥向另一个杀手,两招取人性命。一旋身,白洛翎再一个手刀劈向杀手,那人也应声倒地。不出二十个回合下来,四五人伤的伤,死的死。
带头的人一看实力相差悬殊,不再多做停留,一声哨响,其余的几个杀手便尾随他弃甲而逃。只见嗖嗖地几个黑影晃过,黑夜中又恢复了宁静,仿佛方才的杀气和浮动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只是做梦一般的错觉。白洛翎并不去追赶,深夜走在这僻静处难免给有心人机会,她借力翻上高高的宫墙,也快速地离去。
到邀月阁的时候,祈月已经摒退左右,正身着纯白色的单衣锦袍独自坐在梳妆镜前梳理着长长的发丝,一副正准备要就寝的样子。白洛翎俯下身体从背后将祈月搂进怀里:“祈月……我想你。”
“翎儿?”祈月转头,遂即立刻察觉到了白洛翎身上异样的带着杀意的气息。祈月拉白洛翎坐下,蹙着眉略带急切地询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刚才怎么了?”
“嘿嘿,没事,一些宵小之辈前来扰事,给我三拳两脚打跑了,祈月莫忧心。”白洛翎嘿嘿地讪笑,打算搪塞过去。
“你受伤了!怎么不叫我忧心!”祈月心如发细,细心地抚摸着白洛翎身上,很快就在手臂上发现一道细小的伤口。
“吓?”白洛翎抬手看看,刀剑无眼,危险之下刮刮碰碰还是难免的。见祈月又急又心疼地取出伤药来为她涂抹,白洛翎笑得愣愣的,完全不觉得那些小伤口刺刺麻麻地痛,只顾得专心寻空档不断地在祈月脸上、颈项上偷香。
“最近洛城十分不太平,我已经有所耳闻多位大人遭人暗算。今天竟然事冲着你来的,这样的结怨,莫非是……”祈月不无忧虑地说。她心里明白,这些事情必定和白洛翎在进行的新政有关。
“哼,那些人奈何不了我,只能出这些下作手段。我需加紧,他们有伎俩我又何尝没有手段,要震慑天下,不日我定要杀一儆百!”白洛翎握拳轻敲着矮桌。
祈月沉吟一番,说:“翎儿,你的手段过于激进急切,不留余地……这会招来许多阻力和反对,你是不是该……”
“祈月却是太过于留余地。这么多年了,你的软手段可曾改变百景多年来的沉疴?做任何事情都会有险阻,都需付出代价,我白洛翎为商、做事,从不吝手段。一点小小的反抗算什么,现下之乱换来的是长治久安。靳氏父子煽风点火,我剪去他们的羽翼看他们还能怎么办!”白洛翎神情傲倨。她倔强起来,是不会屈服于和祈月之间的意见分歧的。
“可是我怎么可以如你一般不顾其他势力的意见,翎儿,我知道你的做法处处为我着想,可是日日有人数落你的罪状,我却不能一直全然坐视不理!加之现在事件频发,人心惶惶,翎儿要处处谨慎,太过于常理不符的手段不可再用。”和白洛翎的激进和无所不用手段不同,她作为百景国实际上的统治者,她在实现自己的目的的同时,更多的需要权衡各方的利益。想要做大事,又要维持好人的形象,让天下人无不感恩戴德。有些时候,权衡联纵所占的权重,甚至会超越一个统治者要实现的抱负,这个就是身为一个帝王最无奈的地方。
白洛翎这般执拗霸道的人怎么会肯委屈服软,她站起来,背过身去,不再和祈月多谈,“祈月无需忧心,你要做什么,还按你该做的事情去做。我自然有应对的方法。哼,靳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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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靳丞相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讪讪地拿出手绢擦拭着鼻子,“凤儿姓白的那个老匹夫前几日来此处扰你,你竟也不赶他走!可见他不要脸之极,我这段时日是被公务烦得抽不开身,迟些我定要派大军去城外的山里一寸一寸的搜,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此事你为何知道?我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你不便多管。你不是说政务繁忙吗,不如对国事多些尽心,要知道皇帝年幼,公主的言行还需你多多提点。”被人窥探行踪,秦凤雅有些不悦。
靳丞相心底暗笑,知道秦凤雅是在说长公主和一个女子相恋的事情。然而一提起这件事,立即就让他想到了那个和长公主做出不伦之事的女人,就是那个处处和他作对,让他身处险境的白洛翎,更是旧情人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女儿。靳丞相是新仇加旧恨,咬牙道:“凤儿,白老匹夫的那个女儿,你岂能就这样坐视不管!她不仅引诱长公主,还为了一己私利,分明就是金琪国的奸细。她现在谋害忠良、剥削贵族,诛杀皇室的亲族,也包括你秦家,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你一定要管!”
“什么?竟有这种事情?”秦凤雅倒是惊讶了一番。
“那是当然!你不知道啊……”靳丞相将白洛翎的事情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其间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片面之词一番,义愤填膺地将事情告诉秦凤雅。“所以啊,若日后我和云儿有何举动,皆是为国着想,凤儿你既是皇上的姨母,又是白洛翎的……咳咳!这件事情你理当助我。”
“竟有这种事,难怪……”秦凤雅沉吟着,难怪长公主会把小皇帝送来她这个姨母这里长住,并且严禁辜氏亲族前来打扰。她虽然隐居深宫不问世事,但是最近举国上下一片风雨的传闻她也有所耳闻,但是没想到竟然是长公主和那个孩子联合挑起的祸事。两个女人违背世俗产生夫妻之间才能有的情感,并且为了这个目的,将百景国上下搅得乱七八糟,她怎么能坐视!
靳丞相将秦凤雅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她的心思被他说动,正当要乘胜追击的时候,却看见他的贴身随侍在阁楼外的廊下。靳丞相随即起身告辞,只留秦凤雅一个人依然在房里沉思。走到门廊下,随侍在他身边耳语说:“丞相,贵客们都到齐了,就等你……”
“休说,老夫知道。走吧。”靳丞相止住随侍的话,背着手往院外走。刚走出拱门,就看见小皇帝辜赢在师傅的陪同下在竹林的空地上习武射箭。早听闻小皇帝不住在皇帝寝宫,住在凤儿这里,连教导都搬来此地了吗?
靳丞相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上前拜见小皇帝就匆匆赶回府邸。
到了靳府,秘密相约而来的是手中握有军队或者拥有大量富庶封地的王亲贵族,公主要收回他们的兵和土地,最不满白洛翎的,除了靳氏父子就非这些王爷莫属。这些远离洛城各有封地的贵族,要仰仗靳丞相父子在朝政上的影响力,靳氏父子也离不开这些王公贵族的支持,加上靳家本身位列王公,这样的同盟一拍即合。
太阳很快落下去,天色渐渐黑暗,靳府僻静处的一处偏厅里,众人的窃窃私语声有如这盛夏孜孜不倦的鸣蝉一般在清凉的傍晚响起。
白洛翎有白洛翎的手段,靳丞相有靳丞相的阴谋,后事将走向如何,一场对阵在所难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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