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有才被赫连晋阳派去的人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就剩下一口气了。
幸好他受的多半都是皮外伤。
唯一令人难以启齿的就是双腿之间的那只孽根,竟被夏候雄一刀砍去了一半。
对此,雷有才鼻子都气歪了。
风光了大半辈子,一向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谁能想到此番进京,不过就是看上了安乐候府里的一个漂亮丫头,竟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丑八怪坏了好事。
不仅如此,那乌龟王八蛋还胆大妄为的直接了结了他的命根子。
被人带去安乐候府的时候,他还指天对地的发誓,一定要将夏候雄大卸八块、碎尸万断。
被府里的大夫仔细包扎了受伤处的伤口,虽然大夫说他的性命已经毫无大碍,但憋了一肚子邪火的雷有才,还是骂骂咧咧的把所有得罪他的人全都诅咒了一遍。
当赫连晋阳来到客房的时候,就见满脸於青的雷有才,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小声直哼哼。
看到赫连晋阳踏进房门,顿时提了几分精神,哑着声音怒道:“候爷,今儿这事您得给我做个主。”
“我雷有才十四岁便出门闯荡,这么多年来,凡是在江湖上混的人物,哪个看到我不给我三分颜面。没想到老子今儿却栽到了一个无齿小儿的手中,那该死的丑八怪,他居然胆大妄为的,连老子的命根子都敢轻易折断。”
说到此处,雷有才的眼睛气得通红。
他忍痛从床上坐了起来,哆哆嗦嗦道:“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那个叫夏候雄的狗东西,老子是杀定了!”
赫连晋阳沉声一笑,“那咱们之间的买卖呢?”
雷有才顿时怒了,“候爷,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和我提买卖?如果不是你手底下的那个妞,老子我会被人欺负到这步田地吗?”
“雷老板的意思是说,我们之间的生意,这是做不下去了?”
雷有才神情一怔。
他仔细看了优雅淡漠的赫连晋阳一眼。
这个年轻俊美的公子爷,打从自己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俊逸儒雅之姿。
他是行走江湖的粗蛮人物,平日里也极少与这些官场上的公子爷打交道。
当今太后的嫡亲侄子,又是手握几十万兵权的将门后代。
若是平时,他雷有才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嚣张妄为。
但赫连晋阳给人的第一感觉实在是太过斯文儒雅了。
这给雷有才造成了一种假象,在他的理念中,京城里的这个安乐小候爷,不过就是靠着祖荫庇佑的二世祖。
所以从一开始,雷有才并没有把赫连晋阳放在眼中,甚至连他身边侍候的那个漂亮女下属,也是想要就要,想玩就玩。
可是现在,面对赫连晋阳那一脸斯文笑容的时候,雷有才竟猛地生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赫连晋阳给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到了雷有才的床边。
“你可知道,这次当众砍伤你的那个夏候雄,他究竟是什么人么?”
提起夏候雄,雷有才的心底顿时生起各种怨恨,他骂骂咧咧道:“老子管他究竟是什么人,他既然敢断了老子的后路,从今往后,他就是老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既然如此,雷老板可以试一试,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去找夏候雄报仇。”
雷有才的声音立刻挑高了八度,“莫非那孙子还是天王老子不成?”
“夏候雄或许不是天启王朝的天王老子,但夏候雄的主子却是我天启王朝手握百万皇城禁卫军的逍遥王,赵祺臻!”
果不其然,当雷有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明显一怔。
就算他常年行走江湖,对朝庭之事了解得少之又少,却也知道逍遥王赵祺臻,那绝对是天启王朝的一个活祖宗。
外界都传,逍遥王刁蛮霸道,不讲是非,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不管是朝庭里的官员,还是民间的小老百姓,但凡得罪到逍遥王的头上,下场通常都会是惨不忍睹。
就是去年,朝庭里一个姓徐的五品官员,被逍遥王以莫须有的罪名抓到逍遥王府,没过多久,就传出徐大人被逍遥王虐待致死的消息。
这件事在民间讯速传开。
很多老百姓也直接将逍遥王的可怕程度再次提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似乎看出雷有才眼底的惧意,赫连晋阳冷声道:“所以你可以仔细斟酌一番,真的与我终断合作,对雷老板你来说,究竟是有一利,还是有一弊。”
这也是赫连晋阳之所以没在雷有才被夏候雄暴打之后,直接找到逍遥王府去提人的主要原因。
对他来说,雷有才的唯一作用就是不间断的向自己提供大批量的兵器。
如今这颗筹码,竟在无意之中惹上了京城里的活祖宗,这等于直接断了雷有才的一切后路。
那么,这天底下唯一能与逍遥王抗横的自己,将会成为雷有才的保护伞。
如果雷有才连他这个大树也抱不稳,从今以后,他想再江湖上继续站稳脚步,那可就难了。
经他这么一提,雷有才恍然大悟。
记得那个夏候雄当初在闯进福来客栈的时候,曾恶狠狠的对他说,被他拎上床的那个漂亮小美人穆紫寒,是那丑货未过门的媳妇。
如果真是这样,一旦他失去了安乐候的庇佑,就等于直接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想到这里,雷有才又气又恼。
都怪他一时色欲熏心,竟把穆紫寒这么个祸害给招了过来。
“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相信以雷老板的聪明程度,也能从中猜出一、二。这次我之所以会费尽千辛万苦将你找进京城,目的就是想从你的手中,得到足以与赵祺臻抗横的兵器。”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雷老板还怕自己今日所受的屈辱会讨不回来么?”
赫连晋阳微微一笑。
“所以雷老板此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中最好早做打算,免得真误了什么时机,把身边所有的人都得罪了,到头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番话把雷有才说得窝火至极。
本来在这个安乐候面前,自己还算略有筹码。
可眼前所发生的事实,却让他陷入了毫无选择的境地之中。
离开京城,势必会遭到那夏候雄的追击。
留在京城指望赫连晋阳的庇佑,从今以后又要受制于此人的无尽威胁。
他不禁懊恼的叹了口气,恨声道:“好,既然安乐候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若是再与候爷斤斤计较,那倒显得雷有才做人小器了。候爷放心,既然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答应候爷的事情,我必会尽全力完成!如果候爷看得起我,今天晚上我便写信通知雷家,将候爷要的那批武器,连夜运往京城。”
赫连晋阳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在仔细安抚了雷有才一阵之后,才终于踏出了客房的大门。
安乐候府的庭院里,直挺挺的跪着一个人。
自从穆紫寒被送回候府后,她便以赎罪的方式,一直无怨无悔的跪在这里等着主子的责罚。
夏候雄气不打一处来的骂她是个傻瓜,她主子都已经把她当成玩物一般送到了别的男人的床上,她居然还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到这个充满罪孽的地方自取其辱。
穆紫寒不知该如何向夏候雄解释自己的难处。
十几年前,是赫连晋阳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从那一刻起,她的命注定就归赫连晋阳一人所有。
对方让她生,她则生;对方让她死,她则死。
她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面对主子把她当成礼物一样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时,即使心中有千百个不甘心,她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的忍耐和承受。
听到赫连晋阳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这边慢慢靠近。
她不敢抬头。
不是怕他,而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个让她喜欢了一辈子的男人。
“你恨我么?”
轻飘飘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穆紫寒只觉心头一涩。
恨与不恨,凭她一个奴才,根本就没有资格回答他的问题。
他是主子!
别说主子让她脱光洗净去陪男人上床,就是主子突然开口说,想要她这条命,她唯一能做的,也是提起手中的跨刀,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还主子这一条性命。
见她许久未吭声,赫连晋阳也不追究。
他负着双手,垂头看着她倔强又充满悲痛的面孔。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都不该拘泥于小节,而且当初你也亲口答应过我,为了成就我的鸿图霸业,你不介意做出适当的牺牲。可是此刻,你摆出这样一张脸,又是在悲给谁看呢?”
穆紫寒缓缓抬头,望向这个被她喜欢了一辈子的男人。
这张脸,明明这样熟悉,为何此刻看来,却又那样陌生?
这个男人,真的是十几年前,在她惨遭磨难的时候,走到她面前,将她轻轻从脏乱不堪的地上抱到怀中的那个俊朗少年么?
还记得他开口问过她的第一句话是:“你痛么?”
被束到他怀里的自己,身上明明痛得厉害,可听到那么一个谪仙似的少年,竟用那种关心的口吻对自己讲话时,她傻傻的摇头,嗫嚅的说了一声:“我不痛!”
就是从那一刻起,她成了他的奴。也曾无数次的对自己发誓,从今以后,她会把这个人,视为自己的命,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守护。
可是今天,她突然对自己坚持多年的信念产生了怀疑。
值么?
当夏候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也在问自己。
究竟值么?
“候爷……”
许久之后,她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在宽敞又空旷的庭院中响起。
“无怨无悔的侍候了你这么多年,有朝一日,我若真的被雷有才压在身下供其亵玩,这副破败的身子,候爷还会留在身边,供自己继续使用么?”
赫连晋阳眉头一挑。
“候爷就不怕,我这个被玷污的身子,从今以后会成为候爷眼中的一个侮辱和尴尬?”
“你想太多了!”
穆紫寒凄苦一笑,“是,这些事情,的确不是属下该想的问题。”
她复又垂下头,“不管肮脏也好,贞洁也罢,在候爷眼中,属下只不过就是一个奴!”
“既然这次没有完成候爷的使命,属下自然也是无怨无悔的,任凭候爷对属下和处置。”
头顶突然静谥了下来。
就在穆紫寒静心等待对方的裁决时,赫连晋阳突然道:“这十几年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虽然嘴上不说,却全都被我记到了心底。”
“紫寒,有些东西,我给不起你。”
“但有一样东西,如果你执意想要,我想我会成全于你。”
他突然俯下身,一手勾起她的下巴。
“从你入候府直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一年了,这十一年里,你付出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所以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就是还你自由!”
当他说出自由两个字的时候,穆紫寒明显惊怔了。
“我给你考虑时间,是去是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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