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到民间的皇榜,将此次纳妃的内容说得很清楚。
但凡被纳进宫的姑娘,只要能给皇上生出第一个男嗣,不但太子之位归其所有,诞下皇家第一个子嗣的妃子,也会母凭子贵,在诞下皇子之后的百天之内,被册封为当朝贵妃。
这个消息的暴发,顿时引起民间老百姓的热议。
虽然好女不嫁深宫处,但只要能给皇上诞下子嗣,未来的太子之位,可就毫无悬念的落到了自家孩儿的头上。
今天是太子,明日也许就是天启王朝这大片江山的帝王。
当这个天大的诱惑被砸到老百姓头上的时候,众人疯狂了。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无不趁这个机会妄想一步登天飞黄腾达。
不出数日,各地府衙便将等候臻选的姑娘画像逐一送到了朝庭,一旦合适的人选被确定下来,皇宫将会定出皇道吉日,举办一次大规模的选秀仪式。
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家闭门思过的梅世杰,膝下只有梅玉柔这么一个闺女。
眼下自家女儿嫁给皇上已有多年,可她那肚子却始终不争气。
按照天启王朝的祖例,贵为国母之尊的梅玉柔,每个月有两天机会可以承帝王宠幸。
一次怀不上还可以归结为运气不好,若是次次都怀不上,这可就令人心生担忧了。
挑了个日子,焦头烂额的梅世杰直接跑进皇宫,哭丧着脸对他宝贝女儿道:“玉柔啊,你的肚子如果再不争点气,有朝一日,你这皇后之位难保会被外头那些姑娘给夺了去。”
“现在各省各县都在热议皇上选秀的事情,不久之后,将会有大批美女被送进皇宫等待皇上过目。不瞒你说……”
梅世杰在挥退宫里侍候的几个奴才之后,压低了嗓音道:“最近一段时间,皇上虽然每天都会按时上早朝,可他的精神头却是大不如从前。”
“如果为父没猜错,皇上怕是……”
接下来的话,梅世杰并没有说出口。
他相信自家女儿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一点即透。
梅玉柔则由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根本就没把她爹的担忧放在心上。
“以皇上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真把民间的那些漂亮姑娘娶进宫里,她们想要给皇上诞下一儿半女,到头来恐怕也是一种奢望。”
梅世杰一惊。
“玉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冷哼道:“爹,有些话,难道您还让女儿给您挑明来说么?皇上是个什么情况,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向民间选秀这个主意,也是太后狗急了跳墙想出来的一个权宜之计……”
话刚说到这里,梅世杰便用力咳了一声。
“玉柔,你小心隔墙有耳。”
梅玉柔满不在乎的冷笑道:“真的隔墙有耳又怎么样,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我梅家是三大家族的成员,可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根本从来都没把咱们梅家放在眼里过。”
说到这里,梅玉柔的脸上又露出几分哀怨。
“想当年,如果不是爹你极力反对,女儿我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虽然赵祺逸的娘是当朝太后,可是爹,你仔细想想,我天启王朝真正有能为的人到底是谁?”
“赵祺逸不过就是个被人控制的傀儡,一旦这个傀儡垮台了,目前最有资格上位的……”
“不要再说了!”
梅世杰用力哼了一声:“不管赵祺臻究竟有多大能为,这辈子,他也不可能坐上天启王朝的皇帝之位。”
“如果他坐上了呢?”
面对女儿的责问,梅世杰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想当年,他的确是大力反对过自家女儿与赵祺臻来往。
毕竟逍遥王是当今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他不想让梅家倒大霉的话,就必须在适当的时候与赵祺臻这个人划清界限。
所以当年他不顾女儿的大力反对,狠心的逼她嫁给赵祺逸这个没用的皇帝。
心底总想着,有朝一日,如果女儿肚子争气,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将来天启王朝的江山之位,就会落到他梅家的头上。
谁能想到,皇上不但性格软弱,就连身体各方面也是这么不堪一击。
要说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
可是后悔又怎么样?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就算心底不甘心,也只能硬着头皮将眼前的麻烦尽快解决。
梅玉柔对她爹自然没有好脸色。
应付了几句,便以乏累为借口把人给打发走了。
梅世杰心底不痛快,却也不敢在这后宫之中张扬跋扈为所欲为。
眼看着对方踏出宫门,憋了一肚子火的梅玉柔才恶狠狠的将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
说起来,最近她诸事不顺。
不但被赵祺臻之前那番话打击得浑身颤抖,就连那没用的赵祺逸,也变得神神秘秘性情古怪。
每月两次的例行临幸直接被皇上给取消了。
她去广宁宫见驾,也被刘胜以皇上公务繁忙为由给挡了回来。
派身边的奴才去探查皇上最近的动向,得来的消息只说皇上每天下朝之后,就会把自己关进一间秘室足不出户,就连朝中的大臣想要进宫见皇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
梅玉柔不知道赵祺逸又在搞什么把戏。
不过有几次在宫里不期然遇到对方,她总觉得,曾经那个软弱无能的男人,竟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可究竟不一样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爹此番进宫的目的虽然令她不耐烦,但仔细一想,如果赵祺逸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总该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打算。
唯一能给她带来希望的,就是赵祺臻。
唯一让她心底不痛快的,就是赵祺臻身边的那个蔡宝儿。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日在皇宫后花园里,赵祺臻曾亲口对她说,蔡宝儿对他来说,是心爱的女人,以及未来要相伴一生一世的娘子!
这个答案令梅玉柔愤恨不已,她恶狠狠的想着,如果蔡宝儿能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息,那么所有的一切,会不会也能如她所愿般,得到彻底的扭转?
雨季过后,蔡宝儿又开始背着小草筐,每天一大早便踏出王府大门去山上采草药。
这天,用过早膳之后,她刚刚将小草筐放到背上准备出门,腰间挂着的那只装有龟壳的香囊便掉到了地上。
“啪”地一声响,虽然并没有多清脆,却让蔡宝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她急忙将香囊从地上拾起,装在里面的乌龟壳从里面滑了出来。
六枚铜钱应声落地的时候,显出了一副卦象。
“呀!这是天卦!”
闻声赶来的小八哥,拍着翅膀落到蔡宝儿的头上,仔细瞧了一眼那铜钱摆放的位置,回头对蔡宝儿道:“卦象是什么?”
蔡宝儿仔细瞧了一眼,没理会傻蛋的询问,弯下身,将龟壳和铜钱从地上拾了起来,重新装到了香囊里。
傻蛋见她不吭声,拍着翅膀在她面前直晃悠,“喂,刚刚那个天卦该不会是大凶吧?小爷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师父说,天卦出现,要嘛大吉,要嘛大凶,你看看你自己,摆出一脸便秘的样子,足以证明刚刚那支卦肯定与吉无关。”
眼看着蔡宝儿不理自己继续向外走,傻蛋不满的追过去。
“宝儿,如果真是一支凶卦,你今天就不要出门了。”
蔡宝儿回头瞅了它一眼,“今天是药房每月一次结算的日子,被我聘来的伙计和掌柜们,全都等着今天发月钱呢。如果我不去给各位乡亲父老结算,日子久了,难免会失去人心……”
傻蛋不满的大叫,“就算迟个一两天又能怎么样?”
“你不用担心,我心底自有分寸。而且王府离京城西街并不算远,待会儿我会让府里的轿夫送我去药房。有王府的家丁跟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傻蛋仍旧不放心,“不如告诉王爷一声吧?”
“别,最近王爷公务繁忙,今儿凌晨才眯了不到两个时辰,大清早连饭也没吃就急匆匆的去宫里上早朝……”
虽然她不知道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但赵祺臻能让自己忙得天昏地暗,足以说明朝中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没必要因为自己芝麻绿豆的小事再给他添麻烦。
再说了,刚刚那副卦虽然卦中带凶,可卦象表明,最终的结果却能够让她逢凶化吉。
所以在她看来,傻蛋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
很快,府里的轿夫便将要出门的轿子给蔡宝儿准备好。
既然卦象表明今天出门会遇到灾难,蔡宝儿便放弃了去山上采药的想法。
只是药可以不采,月钱却不能不给药房里的伙计结算。
如今世道艰难,不管是药房掌柜还是药房打杂,每个月都指望着这笔月钱回家养活老婆孩儿呢。
结算得晚了,再耽误了别人过日子,她这里心总会有些过意不去。
一路上相干无事,当蔡宝儿将西街几家药房的月钱全都给人结清之后,已经是临近晌午时分。
这个时候,祺臻也该下了早朝回到王府了吧。
这样想着,她便坐进轿子,吩咐家丁直接回王府。
早晨可能起得早些,折腾了这么一圈,倒是有了些许困意,她懒懒的将自己瘫在轿子里,慢慢的阂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当一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轿子居然还在行走之中。
这让蔡宝儿感觉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掀起轿帘,这才发现,轿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抬到了京城郊外。
她心下顿时一抖,怎么会这样?
莫非想害她性命的是王府里的家丁?
不可能!
能被赵祺臻用到身边的下人,基本上全都是被他培养在身边多年的心腹。
那么眼前所发生的情况就只有一个解释,在她刚刚不小心睡着的时候,王府里的那些家丁,很有可能被人给调包了。
想到此处,蔡宝儿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她一边揣摩着外面的轿夫究竟想把她带到哪里,一边又寻思着逃跑和脱难的计划。
早上那只天卦虽然是一道凶卦,可卦象明明预示着自己会逢凶化吉。
既然如此,她的性命应该不会受到威胁。
可是……眼前这荒郊野岭,如果外面那些人真想害她性命,以她一个弱质女流,又怎么可能会敌得过那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
就在蔡宝儿在心底暗自纠结的时候,轿子蓦地停了下来。
“砰”地一声,轿子落地,由于动作过于粗鲁,轿子里的她险些一头向前摔了过去。
她心中暗叫不妙。
此时,利刃出鞘的声音从外面骤然响起,她头皮一炸,莫非那些人想在这荒郊野岭之地杀人灭口。
想到此处,她一把将腰间暗藏的药粉掏了出来,准备在人掀开轿帘的一瞬间泼洒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几声惨叫不绝于耳,紧紧缩在轿子里的蔡宝儿被吓得不轻,还没等她搞清楚发生什么事,轿帘被人骤然掀开。
当她看清来人的长相时,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叫。
而下一刻,她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这么被人扯出轿外,用力拉进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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