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别吵吵了!小蕙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们说俏皮话。”齐忠说。
“那我继续说了,这一温室的西红柿没长好,不光是因为水浇的太多造成了徒长,还有个原因就是没有打顶。”
“打腚?”陈大川觉得莫名奇妙,“这西红柿原来是个欠揍的啊?还得打它的腚它才长得好。只是,这细细长长一根的,哪里是腚啊?”
他说着,还拉过一株西红柿苗仔细研究了起来。
张小蕙哭笑不得,“不是!打顶的意思是要把西红柿苗的头给掐掉,这样它就不会长太高,光长个儿不结果了。而且,侧枝不能留太多,花也不能留太多。”
她动手掐掉了面前的一株西红柿的头,还掐掉了几穗花和几根侧枝。
“哎哟!”陈小岩心疼了,“这都要掐掉啊?好不容易长好的,太可惜了!”
“别心疼啦!”张小蕙笑,“西红柿必须像这样整枝,如果不整枝的话,就算长到冬天去,你这一温室也结不了一个西红柿果,只有一大片西红柿林。”
“好吧,”陈小岩叹了口气,“听我们的专家的。”
“哎,我哪是什么专家啊?只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过些日子啊,我给大家联系真正的专家,让他们来给大家讲一讲。”
张小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就整个山水县来说,山水村算是最先开始进行规模化温室种植的,作为先锋,他们根本没处去借鉴经验。
而山水县也没有个农业学校什么的,可以请到专业的老师来。
要请专家,只能把眼光放到外县去,可她一直困在这小小的山水县城,都不熟悉外面的情况,不知道该去哪里。
等她回到城里,得好好筹划筹划这件事。
离开陈小岩家的温室,去到的第二个温室里种的是辣椒。长势非常好,有些植株已经结了绿绿的羊角椒,可惜的是,好多植株的叶片、茎杆,甚至是刚结的小小的辣椒上,都爬满了小小的蚜虫。
这种虫非常小,单独存在的时候,基本可以让人忽略,但是,像这样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就看得人头皮发麻了。
这怎么行呢?像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这一温室的辣椒都要成为蚜虫的王国了。
“这个,你有没有用过杀虫剂?”
“用了,我去集市上买了好几瓶杀虫剂,都用光了,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看来真的很顽固啊,还好,她带了烟雾剂。
张小蕙拿出一瓶烟雾剂来。
“晚上太阳落山以后,你把棚膜放下来,在温室里隔几米放一片,然后点燃了。闷上一晚上,明天早上再揭棚膜。”
“这个,是用烟熏?”
“对啊,所以叫烟雾剂。”
“能好吗?我都愁死了,这好好一温室的辣椒,眼瞅着能卖钱了,却被这些虫子害了。”
“烟雾剂很有效的。”张小蕙安慰他,“明天起来看效果吧。”
实在不行的话,我也没招了呢。
她把这样的大实话咽了下去。
毕竟还有好的可能不是,就这么寒别人的心可不好。
就这样,“张技术员”走东家串西家,忙了一早上,中午就在打谷场上跟大家一起吃饭。
大家边吃边聊,张小蕙随口问了一句,“我想着组织大伙儿去其他种温室的地方参观,学习学习人家的经验,你们愿意去吗?”
“当然愿意了,就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学。”
“听说西河县好像也有人种温室的。”
西河?
张小蕙记住了这个名字。
“具体情况有谁知道啊?”她问。
大伙儿都一个劲儿摇头,“不知道啊!”
拿着个黄铜水烟壶,无所事事地遛弯的王狗圆路过,听到了他们的话,得意地笑,“巧了,我知道,快来问我。”
“问个屁,知道就赶快说。”陈大川在村里最瞧不上的人就是这个懒汉了,对他说话就从来没客气过。
王狗圆拿水烟壶指他,“这是问人话的态度吗?我告诉你我生气了,今天,除非小蕙求我,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跟陈大川摆完脸子,王狗圆对着张小蕙笑出一口黄牙,“嘿嘿,小蕙妹妹,你求我一下呗。”
若在平时,张小蕙可能还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思,但今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说了那么多话,说的她口干舌燥,现在看王狗圆这副色迷迷的德行,心里不由得窜起一股怒气。
不说拉倒!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
不就一个西河县嘛,明天我买车票直接过去看。
见她拉着脸不说话,王狗圆“切”了一声,悻悻地走了。
“小蕙你别生气,别理那种人。”有婶子拉着张小蕙说。
“就是,管能当自己女儿的孩子叫妹妹,还真有脸。呸!”陈阿姨对着王狗圆的背影啐了一口。
张小蕙笑着摇摇头,“没事!”
吃完饭,又忙了一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她才在张一函的提醒下与乡亲们告别。
一坐上车就开始打瞌睡,惹得驾驶座上的张一函忍俊不禁地笑了。
“笑话我呢?别笑啦,真的是太累了。”
“不是在笑话你累,是笑你心太大了。”
张小蕙闭着眼睛,只觉口齿缠绵,眼皮重的像压了个秤砣,“这是什么意思啊?”
“每次你用我的车,尹哥都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路上要小心啊,天黑之前必须得到城里啊,说个没完。”
“我以为他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呢,没想到还有这么“慈母”的一面。”张小蕙闭着眼睛,嘴角向上扬起漂亮的弧度。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真的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慈母的感觉。”
“那位欧阳大小姐说的非常对。”
“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呢?张小蕙昏昏沉沉的脑子已想不起原话了。
“好像是说,有尹堃这样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有你这样的朋友,可不是尹哥的福分。那个仿佛铁打钢铸的人,从此就有了软肋了呢。
张一函看着那人孩子般的睡颜,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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