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水城的第二天,张小蕙因为太累,所以迟了半个小时才去厂里。
路过点心店的时候,被阿礼叫住了。
“这里有一位来自西河县西河村的客人,我想,你还是亲自来跟他谈一下的好。”
因为刚经历过“施成钢事件”,张小蕙还以为又有故意找茬的上门了呢,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来者是客,即使是来找茬的,基本的礼貌也不能少,她笑了笑,对那个矮矮的、黑瘦的男人打了个招呼,“你好!”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她以为来挑衅的是一个彪形大汉。看到这男人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是谁给这个比阿礼矮了一头,窄了三分之一的人的勇气来挑事的?梁静茹吗?
就算他有勇气来挑事,阿礼也完全可以压制住啊,为什么要叫她来?莫非,这男人有什么讹人的独门秘籍?
“你好,你好,没想到能见到传闻中的张老板,真是太荣幸了。”男人笑的憨厚。
能这么笑的,应该不是坏人,自己这一点分辨力还是有的。
张小蕙笑了笑,“您太客气了!”
“车铜锁先生家是种温室的,已经种了七年了,非常有经验。今天他来,是给他们村采购点心的,需要的量比较大。”阿礼说,“我觉得你这样一会儿看点心厂,一会儿跑去乡下看温室的种植,实在是太辛苦了。不如借这个机会,带几个人去车先生家现场取取经,这点心啊,就当做参观的费用好了。”
这小子,简直是她脑袋里的虫啊!
张小蕙激动坏了,真想冲过去,拥抱一下这毛发稀疏,一副老大爷样的孩子。
“不用,不用,点心钱我照付,你们来参观,我们也非常欢迎。我们村里啊,加上我,总共有五家人种温室。每家六个温室,总共是三十个,还是比较有看头的。”
“收入怎么样?”阿礼嘻嘻一笑,“当然,我就随便问问,不好说的话您可以不回答。”
“这个嘛,”车铜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么给你们说吧,七年,六个温室,我养活了我一家十口人,供我的两个儿子读完了大学。”
车铜锁说一句,阿礼就赞叹一句,表情浮夸,让张小蕙忍俊不禁。
不过,她自己听车铜锁这么说,心里也很激动。
她想着,如果这些话让山水村的乡亲们听到,肯定会大大增长他们发展温室产业的决心的。所以,去西河村参观,不光是简单的学习种植经验的事,更是一个树立信心的好机会。
她和齐忠两个人再会“忽悠”,也抵不过一个“同行”的现身说法啊!
主意已定,她详细跟车铜锁商量起了参观事宜。
车铜锁也是个热心人,他建议张小蕙先自己过去看看然后再做计划。
张小蕙略一思索就同意了,她打电话给张一函,让他租了辆货车,又雇了几个人,将车铜锁要的点心装上车,然后就出发去西河县了。
西河县算是离山水县最近的一个县了,如果路上顺利的话,他们今晚就可以回来,因此,张小蕙也没有准备什么旅行要带的东西。
从山水县城到西河县西河村的路,要比从山水县城到省城的路况好多了,因此,这一路上,张小蕙没有被颠簸得睡过去,而是看了一路的风景。
附近几个县的风景都差不多,满目都是黄土,只不过,离山水县越远,离西河县越近,能看到的绿色植物就越少。
西河没有河,这是山水县的小孩都知道的事。
周围要是有西河人,大家都会统一叫他们“干西河家”,就像叫浙江人为“浙江家”,叫云南人为“云南家”一样。
张小蕙也是听着“干西河家”这个词长大的。
在点心店里跟车铜锁聊的时候,她竟然将这个词给忘的一干二净。
现在,车子一路向前,她看着那越来越干涸的黄土地,心里有了一丝的怀疑。
张一函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她的情绪。
“怎么了?”他问。
“西河县那么干旱,他们是怎么发展温室产业的啊?”
张一函笑了,“你这是,吃饱了记起碗里没放盐了?被人打倒的时候记起拳怎么打了?”
张小蕙被他说的脸一红,“刚刚一心想着要带大伙儿去参观学习的,而且,表面看起来,车铜锁也是个可靠的人。现在,看看那晒的趴在地上的植物,我都有些心虚了。”
她的下巴朝车窗外努了努。
张一函顺着那方向看去。
这个动作吓得张小蕙尖叫,“你好好开车!”
“没关系的!”
“有关系的,怎么没关系?悲剧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张一函本来还想开开玩笑,看她的脸色都有点白了,心里一动,“你怎么回事?不是“张大胆”吗?尹哥担心你,你自己不担心自己。怎么突然这么胆小了?”
“我身体不疲累,脑子清醒的时候都是很胆小的。”
“噗——!张一函乐了,“看来尹哥的担心根本不是多余的。”
“唉,你可别笑了。现在怎么办?万一过去什么都看不到,就看到满目的黄土,那老实人露出个憨厚的笑容说,“我就是逗你玩儿”……”
“那有什么要紧?就当去西河村旅行了一趟。
“可是,我都答应他们不要这一百二十箱点心的钱了。”说到这里,张小蕙觉得心在滴血。
呜呜呜,她一百二十箱沉甸甸的、香喷喷的点心啊,就这么热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别担心,如果到时候什么都看不到,我负责帮你把钱要回来。”
“不好吧?都已经说好了呢!说好又反悔,显得特别不厚道。”
“是他们先不厚道的!”张一函斩钉截铁地说,“你做生意不能这么心软。当然,对好人应该心软的,但是,对于骗你的人,就应该学刘备。”
张小蕙莫名其妙,“刘备?关刘备什么事?当着下属的面摔阿斗吗?”
张一函摇摇头,“一看你就光知道挣钱,根本不看书。有本书叫《厚黑学》,我建议你好好看一看。”
哦哦,李宗吾的《厚黑学》啊,她知道的,但是一看那名字就有生理性厌恶,上辈子她没看,这辈子也不会看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车子进了西河县城,看着那整洁的路面,路旁在风中摇曳的金丝柳,以及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小楼,他们都露出讶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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