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离龙王堂往南五里路,刘寨的财主刘保清突然得了怪病,整天“哼哼唧唧”,茶水不进。刘家连忙派人请来李郎中治病,李郎中只开了三剂中药,让刘保清服下,药到病除,刘保清果然就恢复了健康。
刘保清大喜过望,从此便与李郎中结交为弟兄,好得就像一个人。刘保清是逢集必到,到了药铺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迈腿便走进柜台里帮着抓药,忙这忙那,毫无顾忌。李郎中更是热情相待,每次相聚,总是一壶酒、几碟菜,弟兄两个吃吃喝喝,好不痛快。
有一次,李郎中数好钱,放进包里,准备第二天到县城去买中药。谁知等到临行去拿钱时,那钱包竟不翼而飞了。他冷静地想了想:昨天下午没有什么人来过药店,只有刘保清一个人呀。要说刘保清拿了钱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思来想去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这时刘保清又来到店里,李郎中不好意思开口,但又不能不开口,因为买药急需钱。李郎中犹豫再三,便脸上堆笑说:“不好意思,请问保清贤弟,你见没见到我的钱包?”刘保清一听,先是一愣,接着也面带笑容说:“见到了。昨天晚上你去厕所时,我在柜台外面拾到一个钱包,因为我妹妹出嫁急需用钱,当时我连数也没数,就装进口袋拿走了,没想到这钱是哥哥你的。你看,我真是钱迷心窍。哥哥要急等用,我想办法把钱还给你。”说罢,告辞而去。
第二天,刘保清拿来钱,交给李郎中。李郎中也没再说什么,就拿了钱进城买药去了。
打这以后,刘保清依然和先前一样,每天必到药店。不同的是只在柜台外面抽烟饮茶,尽管李郎中一再相请,刘保清从此不进柜台里,不越雷池一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送走了春天,来了夏天,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这时卧室里跳蚤、臭虫、蚊子、苍蝇多了起来,李郎中就命几个徒弟给他来个大扫除。徒弟们把橱柜、大床搬到太阳底下曝晒,然后仔细地清洗打扫,扫着扫着,在墙旮旯里扫出个钱包。一个徒弟说:“这么多钱,老师怎能忘记?恐怕是考验我们的吧?走,快给老师送去。”
可李郎中一看钱包,傻眼了,这才想起原来那天准备进城,把钱包放在床上,由于忙中出错,把钱包抖落到墙缝边了。此时,他知道冤枉了刘保清,心里很不好受。
这天,刘保清又来到药店,李郎中一定要拉他到柜台里面坐。刘保清开始不肯,经李郎中再三请求,才勉强地走进柜台里面。李郎中亲自给刘保清倒茶递烟后,坐在他身边,说:“保清兄弟,我要问你一事,你可要说实话。上次我的钱你到底拾到没有?”刘保清说:“拾到了,不是交给你了吗?是不是钱没有给足?明天我再准备些给你送来。”李郎中有些生气地说:“我看你就是不跟我说实话。”他拿出徒弟拾到的钱包说,“我的钱找到了,你到底拾的谁的钱?”
刘保清惊喜地说:“你的钱找到了?我……我拾的当然是我自己的钱包。”李郎中问:“那你为什么不实话实说,硬要往自己脸上抹黑,拿着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刘保清认真地说:“哥哥,当时就咱俩,没有外人,这钱没有了,不是我拿的是谁拿的?我心里寻思,反正是‘心正不怕狂风摆,身正不怕影儿斜’。再说,‘路遥知马力,水落石头现’,总有一天事情会澄清的?”
李郎中听了,激动得泪流满面,上前一把抱住刘保清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呀?”
(孟广伦)
哲学先生评曰:
刘保清的行为,体现了一种很朴素的智慧,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不争论”的智慧。有许多事,因为各方条件的不完备,一时间不可能争出结果,与其争得天昏地黑,费时荒业,还不如先去做些实际的工作,等待今后的事实来说话。而事实是迟早总会说话的。那种凭借权力、暴力或强词夺理硬争来的“胜利”,只要与事实相违背,早晚也总是要土崩瓦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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