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元帅的宝龙驹在一次战役中殁了,岳元帅有令,要重新找几匹好战马。
军需官得令,连夜从战马中选出一百匹好马,精心调理好了,专等岳元帅亲自来挑选。
元帅没来,却传下令来,将一百匹好马饿上三天。军需官莫名其妙。
第四天。岳元帅驾到,令军需官将一百匹战马全部赶到校场坝,然后将那些腐烂霉变的燕麦、枯草等下脚马料堆到校场坝上。一些马匹“咴咴”叫着去抢吃草料,一些马匹却走到草料旁边闻一闻就走开了,虽然它们已经饿得精疲力竭,走路都不太稳了。
元帅令军需官把不吃草料的那些马匹记下来,把吃草料的那些马都赶回马群里去。
军需官禀报说:“那不吃草料的马可能是饿出病来了,是不是治一治?吃草料的那些马才是健康的马呀。”
岳元帅说:“照我的话办吧?把不吃草料的那些马关到马厩里去,两天里不准给它们水喝。”
“这……”军需官弄不懂了。
过了两天,岳元帅又来了,令军需官把两天前不吃草料,两天来又不喝水的那些马匹赶到校场坝,命人从烂泥潭水里取来二十来桶浑水一溜排开。渴极了的马匹都涌向水桶,把头伸进去大喝起来,只有两匹马钻到桶边伸鼻子进去闻了闻,便失望地走开去,仰起脖子“咴咴咴咴”地嘶鸣起来,还一前一后在校场坝上跑了起来。
岳元帅问军需官:“这两匹战马都叫作什么名字?”
军需官答道:“一匹叫‘火骥’,一匹叫‘白霜’。”
元帅说道:“就是这两匹了。”
军需官说:“元帅,你不亲自测看一下?这两匹马不吃又不喝,怕是有病呢。”
岳元帅说:“怎么,你信不过我?你用上好的黄豆鲜草清洁泉水喂养三天。”说罢,转身对儿子岳云说:“云儿,三天后你和军需官去试马,看这两匹马怎么样?从这里到前军驻地有一百五十里,你们就去跑一个来回。”
“三百里?”军需官和在场的岳云以及其他军官都吃了一惊。
岳元帅哈哈大笑道:“不要紧,通知前军给你选一匹好战马,你从这里选一匹好战马跑到那里去,再换那匹跑回来,咱们一匹对两匹比一回赛。记住了,云儿,你只能骑一匹去跑一个来回,军需官可换坐两匹。”
比赛那天,军需官挑选了一匹骠肥体壮的战马,岳云骑的是白霜,两人从校场坝起跑。一通鼓响,军需官的战马如旋风一样飞奔而去,不一会在大道的尽头就没有了影子,而白霜却慢腾腾地起步,好半天还看得见它那模糊的影子。大家都悬着一颗心:白霜这架势能赢吗?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白霜飞奔而回,岳云气喘吁吁地下了马。白霜一声长啸,赢得了厩里火骥的一声和鸣,军营里的马匹都嘶鸣起来,仿佛是祝贺白霜得胜。过了两个时辰,天黑透了,军需官才骑着另外一匹马归来。军需官下马还未站定,那匹马就瘫软在他身旁。
这时岳元帅从大帐里走出来,大声说道:“怎么样?我这匹白霜如何?它一天要吃几斗精饲料,喝一百多斤清泉水。养马官,对不对?”
养马官惊奇地说:“对,对呀?元帅您怎么知道?”
“哈哈?”岳元帅继续说,“云儿,你在到达前军驻地前一直没有赶上军需官,是在回来的路上超过他的。我说得不错吧?”
“是呀,父亲。”岳云惊奇地说,“您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岳元帅环顾一下四周的将士,高声说:“相马有相马之道。一般的马匹,一天最多能吃几升饲料,而且不管是不是好草料,饿了就吃;不管是不是干净水,渴了就喝;当人一骑到它背上,就勇跃飞奔,才跑完百余里路就再没有力气了。这是因为吃得少的马容易满足,好逞威风的马容易精疲力竭,这样的马只能算是驽钝的马。而最好的战马,就像我的白霜一样。宁可饿死,不是精饲料就不吃,而且一天要吃好几斗;宁可渴死,不是清洁的水就不喝,而且一天要喝一百多斤。一旦奔驰,开始并不快捷,要跑上上百里之后才越跑越快,一天跑三、四百里路程就像没事一样。这是因为它有很大的耐力而不会轻易得到满足,有充裕的气力而用不着逞威风。这才是能达到远大目的的宝马?”
众将士恍然大悟。
(王明贵)
哲学先生评曰:
岳元帅在说马吗?怎么我看去通篇都在说人?人的清高、自尊、持久不移与不争一日之短长,尽在其中也。火骥、白霜贵在沉稳内敛,真有长处而不显山露水,不到山穷水尽谁能见出?有吃有喝时个个风度翩翩,一番大饥大渴,就比出贵贱来了;刚出征时个个风头十足,路遥方知马力之深浅。此乃人间大义。且以恋爱作比:初见即甜言蜜语,殷勤过人者,少有真心焉;有真心则愈掩其真心,尴尬木讷,“爱”字难出其口,方与火骥白霜相近。或有不信者,请待大饥大渴之日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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