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理故事-观袍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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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年间,安徽有两个读书人,一个叫崔骏,另一个叫丘贵。他们一起苦读十年,终有所报,科试中双双得中,分别被派到砀山和亳县任县令。

    第二年中秋,崔骏返乡省亲途经淮北,正好丘贵也返乡探望老母,两人途中相遇,喜出望外。看看日头已近正午,崔骏便邀丘贵到淮北镇上酒店一聚,以叙阔别之情。

    两人酒已喝到深处,忽听得门外喧喧嚷嚷起来,崔骏便命差役前去打探。一会儿,差役回报,说街心处有一算卦先生,卜卦看相特准,博得众人击掌喝彩,故此喧哗。那崔骏听了,便乘着酒兴对丘贵道:“贵兄容禀,你我两人同窗十年,交谊深厚,今日阔别相遇,已属不易,不料又遇此占卜高手,更属奇巧。既如此,何不请那先生为你我占上一卦,以探问前程?不知贵兄以为如何?”

    那丘贵正喝到惬意处,听崔骏这么一说,心中大喜道:“骏兄所言极是,快令差役将那先生请来。”

    不一会,差役便领进一人。崔骏和丘贵抬头一看,只见那人身材清瘦,双颧赤红,穿一身皂衫,蹬两只草履,一只发髻高高挽起,三络长髯飘洒胸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先生近前,冲崔骏和丘贵一拱手道:“老朽乾真,蒙两位大人相邀,不知所问何事?”

    丘贵便起身道:“我与崔骏公同为宿州人氏,如今都在徐州任县令之职,想劳先生看看前程。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那乾真笑而不答,走近前来,将丘贵手相及颜面细细看过,又看看崔骏,然后轻轻颔首道:“以二公手相及颜面看,都在中或中上。但要老朽相看得准,还有一件小事相求,不知两位大人肯否?”

    崔骏便道:“何事相求,先生请讲。只要先生看得准,即便有些非礼之处,我们也决不怪罪。”

    乾真便道:“既如此,二公可否将身上官袍脱下,待老朽细细验看?”

    崔骏道:“有何不可?”说罢,便和丘贵一同脱下官袍,交给乾真。那乾真将两件官袍提在手里,抖一抖,凑到眼前,仔细观察,接着又将两件官袍比试一番,然后交到两人手中,正色道:“两位大人,可容老朽直言相告?”

    崔骏道:“直言无妨。”

    乾真向左右看看,崔骏与丘贵似有所悟,便令差役及酒店中人退出店外。那乾真近前道:“适才老朽将两位大人面相、手相及官袍看过,依照卦相,崔大人两年后可得荣升,而丘大人……”

    丘贵近前一步道:“丘某则如何?”

    乾真顿了一顿道:“丘大人不仅得不到升迁,反而会被贬斥。”

    丘贵急切道:“如此说来,丘某如何是好?”

    乾真道:“依老朽来看,丘大人两年之内应广施善政,体恤民情,淡泊名利,或许能有转机保得原职,否则……”

    “哈哈哈……”乾真话音未落,丘贵突然仰天长笑道,“先生此话,能叫丘某信吗?”

    “信与不信,全在于你。不过,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大人又当如何?”乾真反问道。

    “如果真的如先生所言,两年后丘某将再到这里来恭候先生,先生可敢来吗?”

    “既如此,一言为定。两年后望崔大人亦能来此作证。”乾真说着,停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前面十里长亭,继续道,“相聚之处,就在长亭,二位以为如何?”

    崔、丘两人慨然应允。

    两年后的中秋,淮北十里长亭中早早徘徊一人,只见他面带倦容,双目呆滞,神情憔悴,此人正是已被罢官的丘贵。那丘贵遭贬,情绪低落,万念俱灰,但如此结果竟在两年前被卦师乾真言中,心中好像还有点不服气,所以勉强振作精神,依照早先约定,早早赶到此地,想弄个明白。

    临近正午时分,那大路尽头又过来一乘官轿,那轿身左右,一干差役前呼后拥,甚是威风。轿子在长亭前停下,轿帘打开,走出了已荣升知府的崔骏。

    崔骏走过来,与丘贵双手相握,久久无语。良久,丘贵开口道:“骏兄荣升,但仍依约前来,小弟心中不胜感激。只是你我心中明白,我二人并非信神迷卦之徒,那日乘了酒兴,一时求乾真叩问前程,不料真的被他言中,其间奥妙,小弟百思不得其解。如确有令人信服的根据,小弟便死亦瞑目了。”说着,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崔骏劝道:“仁兄所言极是,你我前程被那乾真言中,确系不解之谜,寻根问底也是崔骏心意。”接着又好言规劝了一番。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那大路尽头远远来了一骑,待来人近前,才看清楚正是卦师乾真。那乾真近前冲两人躬身施了一礼,说:“劳二位大人久等,老朽这厢有礼了。”

    寒暄之后,丘贵开门见山便问:“敢问先生,人生富贵荣达,贫困窘迫,果真是在天数之中吗?”

    乾真手捋长髯道:“非也。君不闻有‘事在人为’之说吗?”

    丘贵道:“既如此,我与崔骏宦海沉浮,为何先生竟于两年前就算到了呢?”

    乾真一笑道:“此技并无奥妙,听老朽细细讲来。不过真话直言,唐突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乾真捋了捋长髯道:“不知两位大人可还记得当年老朽验看官袍之事?”

    丘贵点头道:“当然记得。”

    乾真道:“奥妙正在这官袍之上。两位大人所穿的官袍,其丝帛乃江浙一带生丝所织,此丝帛所织官袍穿着时间稍久,用力处则织隙见稀,织孔变大。反之,则织隙见密,织孔变小。两年前,观两位大人皆身材顺直,相貌魁俊,且崔大人官袍织隙稀处正在双肩,与身材相合;但丘大人织隙稀疏处却在背部,似与身材相背。细细想来,个中道理自然明白:两位大人久居官场,那崔大人见了上司,定是腰直背正,不卑躬屈膝,故官袍织隙自与身材相合;而丘大人定是在上司面前躬身久了,才致官袍织隙与身材难合。而两位大人的上司徐州州台何大人乃当朝刚正不阿之贤臣,如何见得躬身献谄之人?况老朽对两位大人的政绩也听得一二,知崔大人政善德廉,深得民爱,而丘大人则专在迎上方面动脑,而勤政抚民尚嫌不足。如此说来,在那何大人眼中,两位谁迁谁贬,岂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

    听到此处,丘贵茫然问道:“那您又是如何知道两年即有结果呢?”

    乾真呵呵一笑道:“这个更容易,朝廷每隔三年都要进行一次布政司察访,考察官吏政绩,以定升迁谪贬,今年不正是第三年吗?”

    听罢乾真之言,那丘贵不禁感慨万千。乾真接着说:“丘大人能有此悟,当属不易。老朽以为只要勤勉为人,仍将会有正果,故望大人修身养德,好自为之。老朽这里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乾真冲崔骏和丘贵一拱手,翻身跨上驴背,扬长而去,消失在大路尽头……

    (张利民)

    哲学先生评曰:

    这个故事看似宣扬未卜先知的神算子一类人物,而其实却现实到极点。乾真先生通过细观官袍,掌握了两位县令性格和品质的内情;又事先知道了他们两人的政绩以及他们上司的品性,所以预测未来的事情便大致不差了。古人云:“月晕而风,础润而雨。”就是说的万事万物都有先兆。乾真的本事,正在善于掌握先兆这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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