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为征服世界:蒙古帝国史-建立蒙古帝国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部族,他接着就召开了忽里勒台重新宣布自己成为蒙古的大汗。这个时候,整个蒙古草原都在他控制之下。他开始建立自己的国家机构、整编军队,然后论功行赏那些跟着他打天下的功臣们和给予他帮助的朋友们。

    成吉思汗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成就,他开始侵犯其他民族,不断发起战争,在消灭了西夏、金国、东突厥斯坦、花剌子模之后,他控制了一个庞大的国家。

    从这个征服之路里,我们可以知道成吉思汗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他的宗教观念,他对人才的看法等等,这些都能够让人们了解他的人格和智慧。

    第一节蒙古帝国出现

    所有的史料都记载,1206年,蒙古已经落入成吉思汗手中,反叛他的力量已经变得十分弱小。为了昭告天下和树立霸权,他让草原上的部落都向他表忠。《元史》和《秘史》说这件事发生在虎年,拉施特则觉得这件事是在回历602年发生,还说这是春天的事情。

    成吉思汗于是在这一年的春天,来到斡难河上召开了大忽里勒台,就是我们所说的大会盟。他在会上加封自己为汗,并展示了蒙古的九蠹的白尾大旗。拉施特的记载说,人们都称呼成吉思汗的名号。铁木真是在回历599年击败客列亦惕人之后被蒙古人称为成吉思汗的,也就是1203年。《秘史》则说在将近十年之前,铁木真成为部落领袖的时候就被称为成吉思汗。《秘史》从他第一次成为首领时候就称呼其为成吉思汗或者合罕,而没有直呼其名。《元史》则是在1206年大忽里勒台的时候才开始称其为成吉思汗。

    《秘史》和《拉施特书》都把萨满阔阔出叫作帖卜腾格里,这个称呼有着宗教意味,有“很接近上天”的意蕴。因此在这次大忽里勒台的召开中,萨满阔阔出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他称成吉思汗是降临在气运将兴之地的使者,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成吉思汗在这样的环境下自认为:“在长生天的属意下,我打败了客列亦惕人,成为最尊贵的汗!”他宣布自己是受命于长生天而得到胜利,让人们对他膜拜。拉施特认为,1206年的忽里勒台上,成吉思汗也是被萨满阔阔出授予“成吉思汗”的名号。他宣布道:“奉长生天之命,封你做’成吉思汗‘。”很多人就成吉思汗的封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萨满阔阔出都没有采纳,并坚持为成吉思汗创制一个新的名号。拉施特认为,这一次的命名,让成吉思汗拥有了相当于皇帝的地位。

    第二节论功行赏

    1206年,蒙古正式建国。在大忽里勒台上面,成吉思汗还宣布了对各位有功之臣的赏赐。他把木华黎封为国王,相当于亲王头衔。者别称为军队统帅,去追杀乃蛮王子古出鲁克。成吉思汗把93位最优秀的手下大将封为千户。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失吉·忽都忽(或作忽秃忽)怨恨自己得到的赏赐不如博尔术和木华黎。成吉思汗为了安抚他,命他为大断事官:“现在我已经富有四海,拥有霸权,你就成为我的耳目。所有人都应该对你的判决表示服从。所有作奸犯科的事情都是你判决的内容。生杀予夺皆取决于你,还会记录在案。”失吉·忽都忽在他的青册上记录了各种案子的判决和刑罚,于是就成了一个案例的汇编。他还记录了分给蒙古贵族们的家丁数量。

    成吉思汗还对蒙力克表示谢意,表现了他的宽广胸怀。蒙力克以前曾经受也速该所托照顾成吉思汗,却没有做好,让这名少年受到了很多磨难。但他仍然成为成吉思汗铭记的恩人,至少他还让成吉思汗从客列亦惕人手中逃脱。

    博尔术更被成吉思汗敬重。他一直忠心耿耿,从他和成吉思汗追击偷马的盗贼开始。成吉思汗跟他说:“我在不儿罕山被蔑儿乞人包围追逐的时候,你未曾弃我而去。我们在答兰帖木儿格思与塔塔儿人交手时,夜里下起雨来,我正在睡觉,你用你的毡衫为我挡雨,一直伫立到天明。”他回忆了博尔术对他的恩惠,还感谢他的劝告:“我和木华黎有时候不可避免判断失误,是你约束我的力量。你应该有着比其他人尊崇的地位。右翼军归你指挥,直达阿尔泰山。”

    萨囊彻辰在描写蒙古口口相传的故事的时候,用17世纪中的习惯来描述过这个情形。成吉思汗在大忽里勒台宣布封赏的时候,故意漏掉了博尔术。回到营帐后,孛儿帖劝告成吉思汗说:“你难道不记得你的追随者里面博尔术是最忠诚的,他是你的好友,一起奋斗的朋友?”成吉思汗说:“我是故意的,为了不让他受到别人的嫉恨。他也在纳闷我为什么漏掉他,但他不会记恨我的。”他让一些下人去听听博尔术的动静。博尔术的妻子在抱怨成吉思汗忘恩负义。博尔术则说:“我对大汗的忠诚,并非为了高官厚禄。就算他看着我而死了,我也一定要全心为他效忠。我不需要赏赐,只想要让大汗的黄金家族千秋万世。”成吉思汗知道了这段话,第二天就赞扬了博尔术:“我的博尔术啊!你在危难之时亦无所畏惧,做我的忠诚伙伴,我的战友啊。我们在战争中随时面临死亡的危险,但你却毫不在意,视死如归。这里没有人能够嫉妒你。你们听着,我的所有亲王和贵人,你们听着,我的人民,你们都来做证,这便是他,我给予他超越你们所有人的权力和地位!”

    木华黎当年在豁儿豁纳黑主不儿的一棵大树下发出预言,认为成吉思汗会成为君主。成吉思汗则让他成为国王,左翼军跟随他,直至合剌温只敦山。

    豁儿赤也对成吉思汗的未来做过预言。他已经预先要求了,一旦预言成真,他就能够得到30名女子做自己的妻妾。成吉思汗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他选择了30名美貌女奴,还让他管理也儿的石河上游树林里的百姓。

    战斗中,主儿扯歹也立下了汗马功劳。1203年,他在合剌合勒只额列惕(在1203年)的战役中的表现得到了成吉思汗的嘉奖。他打败了客列亦惕人的军队,还箭伤桑昆,让军马安然撤退。成吉思汗形容主儿扯歹“如高山一般”。在巴泐渚纳的时候,还有札合·敢不带着客列亦惕人叛乱的时候,他都立下过功劳。成吉思汗把自己的一名妾,也就是札合·敢不的女儿亦巴合送给了主儿扯歹。因为一个梦境,成吉思汗对这名女子变心了。

    《秘史》与拉施特都记载了这段怪异的事情。有一天,成吉思汗在亦巴合那里休息,做了个噩梦,有神明警告他。醒后,他告诉亦巴合梦境的情形,说上天让他把亦巴合送给别的人,请她不要介意。同时,成吉思汗大声询问:“什么人在帐外?”主儿扯歹那颜大声应允。成吉思汗让他进来,马上就把亦巴合送给他。主儿扯歹没有反应过来,成吉思汗则告诉他自己没开玩笑,还称赞亦巴合的美貌,行为很高尚,没有可挑剔的地方。成吉思汗还把亦巴合营帐里的侍役和用具以及牛羊畜生都给了主儿扯歹,只留了几个司膳的侍役长,其中包括阿失黑·帖木儿和亦巴合父亲札合·敢不从前的侍役阿勒失黑。

    《秘史》还列举了成吉思汗接下来对忽必来、者勒蔑、者别和速不台四位英雄的赞美。札木合曾经把这四名英雄的厉害之处向塔阳陈述过。成吉思汗也说:“无论把你们派到哪儿去,你们总能击碎坚硬的石头,拦腰截断深不见底的河流!”而“四杰”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曾经带兵打退乃蛮人,帮助了客列亦惕人。他们也是战功赫赫的,于是也得到了很多封赏。警卫忽难,夜如公狼,昼如黑鸦,成吉思汗让他跟随术赤。术赤则是也儿的石河上游部落的统领。忽难、阔阔搠思、迭该、兀孙额不干四人也得到了嘉奖,因为他为成吉思汗通风报信。

    者勒蔑的功劳也很大。他的父亲札儿赤兀歹老人早早就为幼小的成吉思汗带来了黑貂被褥。后来者勒蔑又被父亲送给成吉思汗做随从。

    伯牙吾惕部的汪古儿由于跟随成吉思汗出生入死,也被封为千夫长,管辖伯牙兀惕人。

    成吉思汗对母亲的四个养子失吉·忽都忽、孛罗兀勒、曲出和阔阔出说:“你们对我的忠诚,足以报答我母亲对你们的养育之恩。孛罗兀勒伴我走过艰难的风雨和险恶的战场,是我忠诚的伙伴。”塔塔儿人被打败以后,合儿吉勒·失剌逃到了诃额仑母亲的营帐想要吃的和穿的。他发现了成吉思汗当时只有五岁的儿子拖雷。合儿吉勒·失剌准备报仇,把拖雷杀死。他拔刀准备行凶,诃额仑害怕得大叫,孛罗兀勒之妻阿勒塔泥马上赶来,扯住了合儿吉勒的头发,一把抢下了刀子。在营帐外宰牛的者歹和者勒蔑听见动静,于是赶来抓住了他,救了拖雷。博尔忽也有着不灭的功勋,他在合剌合勒只惕战役中把窝阔台救了回来,并救治了他,让他保住了性命。

    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人们,成吉思汗也没有忘记。在答兰巴勒主惕死在札木合手下的捏兀歹·察合安,他的儿子纳邻·脱斡里勒也得到赏赐,并让他统领自己的族人——捏古思人。

    成吉思汗年轻时得到过锁儿罕·失剌的救助,现在他还是很感谢这位老人。“我年轻的时候被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囚禁,你和你的两个儿子赤老温和沈白把我藏起来,使我得以保全性命并恢复自由。我铭记在心,永远不忘,今天便是我报答你的日子。”色楞格河畔的广阔牧地被当作赏赐送给了锁儿罕·失剌。两个牧人巴歹和乞失里黑也因为为成吉思汗透露王罕想要发动袭击的情报而得到赏赐,成为“答剌罕”,可以拥有带弓箭筒的护卫士,还可以保留自己的狩猎和战争所得,不用拿出来平均分配。

    纳牙阿及其家族也得到了赏赐,他们抓住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但是为了表达忠心,又把他放了。成吉思汗很欣赏他们的行为,因此让他们统领蒙古帝国军队的中军。与博尔术和木华黎平起平坐。

    最后,成吉思汗让迭该聚集其他的部众和“无籍人”,成立另一支军队,还让他成为千夫长。分配完后,古出古儿手下的人数不够。成吉思汗就从其他集体里面分配给他,还让他和木勒合勒忽一起成为千夫长。

    这些分配和赏赐,让历史翻开了新的一幕。蒙古不仅是靠着军事力量统治,还在精神上统一了这个国家的思想。一个新的民族诞生了,成吉思汗把它叫作“青蒙古人”,意思是他们属于青天。7世纪的时候也有人用“青突厥人”的称号来称呼突厥帝国的民众(蒙古人喜欢被这样称呼,他们很不喜欢西方对他们鞑靼的称呼)。四百多年后,鄂尔多斯历史学家的萨囊彻辰作为一个蒙古人,很自豪于这一名字。他转述他的祖先即位时候的话语说:“这样勇敢的人民归附于我,同安乐,共患难,无论多么危险亦忠诚不渝,我愿称之为青蒙古人,我愿将他们置于大地上的一切人民之上。”

    第三节护卫军

    接下来,整编护卫军成为最迫切的工作。成吉思汗说:“我以前只有日班护卫70人和夜班护卫80人。现在长生青天令我管理众百姓,需要在各千户、百户、十户中挑选出一万人,来当我的个人护卫。作为贴身护卫,只有从各贵族(那颜)或自由人的子弟中挑选出来的有才能并且身强力壮之人能够担此重任。”千户的儿子带着十个人,百户的儿子带着五个人,十户的儿子带着三个人。这一支力量比其他军队地位更加崇高。成吉思汗说:“近卫军的地位比其他千户要高。千户和怯薛歹争斗是有罪的。”成吉思汗亲自挑选护卫士,还说:“若无汗的许可,护卫军的将领们不得自作主张处罚部下。若有犯罪者,必须马上报告给汗,由汗宣判,有必要的话处以斩首或杖责。”成吉思汗给了怯薛丹很高的赏赐:“无论是风雪交加的夜晚,晴朗的夜晚,还是与敌人斗争的夜晚,你们都在我的帐幕左右保卫,使我的身心都得到安宁。你们从来不曾松懈,尽心尽力处理每件要紧事,助我得到大位。如今,我将这些至忠至诚的宿卫,称为老宿卫……今后我的子孙应像对待我的遗念一般对待他们,好生抬举,休教怀怨,如福神般看待。”

    就这样,客卜帖兀惕从一开始的80个人发展成为800人甚至1000人。豁儿赤或箭筒士也多至1000人。秃儿合兀惕或“散班”护卫也有1000名。护卫军还包括了一些其他军事部队里面的人,最后算起来不少于1万,其中8000人在白天保护汗,其余有2000则在晚上保护汗。有4班轮值,每一班要守卫着汗3天3夜。晚上的时候,护卫军不能让大汗营帐附近有闲杂人等出没。任何人进出大汗的营帐都需有护卫军陪同。连野里知吉带这样地位崇高的高官,也曾经由于擅闯大汗营帐被抓住。所有人都不能打听护卫的人数和具体时间。违者罚供鞍马或衣服。当值的护卫士不能迟到,误了值班首次笞30,第二次笞70,第3次就要流放在外。

    也客·捏兀邻是1000名夜班护卫士的头领。1000名箭筒士的头领是者勒蔑之子也孙·帖额。带领上述“散班”护卫的则是也孙·帖额、不吉歹、火儿忽答和剌卜剌哈。

    白天值班的护卫分别由斡格来·扯儿必、不合、阿勒赤歹、朵歹·扯儿必、朵豁勒忽、察乃、阿忽台、阿儿孩·合撒儿奉命率军。

    成吉思汗为了突出军队的荣耀,赐给他们一些响亮的名号。70名旧护卫被称为“大散班”,阿儿孩·合撒儿带领的就叫作“大勇士”,也孙·帖额和不吉歹带领的叫作“大箭筒士”。

    《秘史》也告诉我们一些在1206年忽里勒台中规定的具体任务:司驼和司牛,主管族旗、鼓、矛,保护帐幕与车辆等有关。

    根据拉尔夫·福克斯的说法,成吉思汗到了建立了蒙古的大帝国之时,他也对身边的忠诚的部下感恩不已,他说:“我的弓箭手和我的战士们就像生长在阴暗森林中的树木一样生生不息,数不胜数。我愿用甘露温暖他们的口,让他们身披锦衣,骑上骏马,用如同河水一般多的美酒让他们畅饮,让他们的牲畜在肥美的草原生活,使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草地里不再生长荆棘。”

    我们并不知道这时候蒙古有多少军力和怎么调配的,拉施特却记载了1277年成吉思汗去世时候的军队状况。当时军队总数为20.9万人。最小的儿子拖雷是蒙古家族的守土人,拥有10.1万名士兵,分成3部分;察罕那颜手下有1000名护卫士;博尔术手下带着右翼军3.8万名士兵;木华黎在1223年去世之前统领着6.2万名左翼军。拉施特告诉我们,成吉思汗对察罕有十分深厚的感情,把他当成自己第五个儿子,对他的照顾非常细致。对木华黎,成吉思汗也是信任有加,让他带领本部札剌儿人的3000名战士。另外归附于成吉思汗的忽都合别乞得到了四千斡亦剌人的指挥权;答里台手上有1万巴阿邻士兵;阿拉忽失特勤也统领4000名汪古军人。另外契丹人和女真人士兵,成吉思汗也各有1万人,都由他们部族的首领去带领。还有2.8万人,是跟随他的母亲、兄弟和儿子等家人的。

    这些军队不改牧人和猎人的性格。成吉思汗曾经说过:“日常生活中就像两岁的牛犊,厮杀之时却如凶猛的老鹰。宴会与娱乐的时候像小马驹一般无忧无虑,战斗的时候却像海东青一般奋勇杀敌。白天像老狼的伺机,夜里如同乌鸦的守夜。”

    第四节蔑儿乞惕败军

    《秘史》里记载了大忽里勒台后,成吉思汗还打了一仗,但这里没有告诉我们具体是什么时候打的。拉施特记载,1206年,蒙古大军准备肃清正在速札河流域狩猎的乃蛮王子不亦鲁黑。伯希和认为,拉施特所说的速扎河也就是《秘史》提到的锁豁黑水,也就是中原史家所称的苏河,我们称为阿尔泰山东北的科布多河。《元史》告诉我们,忽里勒台之后,“卜鲁欲罕”在“兀鲁塔山”围猎。“兀鲁塔山”就是大山的意思,突厥语叫作奥鲁塔黑。就是在这个地方,不亦鲁黑被袭击他的蒙古军队杀死。而古出鲁克则与蔑儿乞惕人的头领脱黑脱阿来到了也儿的石河上游。蒙古人消灭不亦鲁黑后,掉转马头来歼灭脱黑脱阿的势力。《秘史》认为,这事情在1206年大忽里勒台前就发生了。

    《拉施特书》和《元史》的记载大致是一致的,只是日期稍有不同而已。《元史》说,蒙古人的军队是在1208年龙年的冬天去也儿的石河去追赶脱黑脱阿,并把他杀死,蔑儿乞惕人四散逃往。古出鲁克被迫逃到别失八里和库车,然后又跑到了哈剌契丹人驻扎的地方。《元史》的记载没有说到脱黑脱阿的儿子忽都和赤老温,这两人也跑到了哈剌契丹人的地盘。《秘史》认为,成吉思汗在1206年就派速不台把忽都和赤老温杀死了,就在巴尔喀什湖西南边。志费尼的说法则是,他们来到了畏兀儿人的地方,想要抢下这里的地盘,可是却被巴而术的亦都护或畏兀儿国王打败了。《元史》说是巴而术把这两个人杀死的。拉施特却不同意这一说法,他的记载是,忽都后来控制了巴尔哈什湖以北的锡尔河和也儿的石河之间的草原,10年之后的回历612年牛年才被速不台赶走。伯希和认为,拉施特的记载有问题,牛年应是回历613年,如果真的是牛年,那么事情就会推到一年后了。

    暂时不管这个年代的问题。成吉思汗的打击让乃蛮人和蔑儿乞惕人落荒而逃,最后跑到西南边陲地区,畏兀儿的国王巴而术感到这些不速之客的威慑,要请蒙古人代为清理。阿惕乞剌黑和答儿拜奉命来会见成吉思汗,他们说道:“你的名声令我们如此欢喜,就像拨开云层看到阳光。我愿意当你的第五子,为你效劳。”巴而术应邀来到成吉思汗的营帐,献以金、银、珠子、缎匹等。成吉思汗待之以厚礼,并让女儿阿勒·阿勒屯公主嫁给他。

    成吉思汗一直对畏兀儿人很友好。这是因为他需要维系好这个关系,控制哈剌契丹,遏制西夏的势力,以此控制西部戈壁滩。另外,畏兀儿族受到伊斯兰文化影响,文明程度较高,吸引着成吉思汗的部族。

    第五节斡亦剌惕、乞儿吉思和秃马惕人的归降

    拉施特提到,在1207年,蒙古人的使者来到乞儿吉思人在叶尼塞河上游的领地游说,他们表示马上就要归附成吉思汗。拉施特认为,这是下半年的事情,《元史》的记载也是在这一年(蒙古太祖二年,丁卯年即兔年,1207年)。

    《秘史》的记载比较详尽,1207年,术赤带右翼军去北方林木,清剿各个部落的残余势力。作为林木中的主要部族,驻扎在贝加尔湖西部的斡亦剌部落的首领忽都合别乞很快前来归附,还带着术赤深入腹地。在术赤到达失黑失惕地区的时候,斡亦剌部落也投降了。术赤继续前进,到了乞儿吉思人的领地,也得到了他们的归降。他们的首领也迪·亦纳勒、阿勒迪额儿和斡列别克·的斤将白海青、白骟马和黑貂送给了术赤。术赤就这样把西伯利亚地区林木中的部落都收归在蒙古人的旗下。他和乞儿吉斯和森林的附属部队一起回到领地,向成吉思汗报告。《秘史》里面提及,成吉思汗把女儿扯扯亦坚许配给了忽都合别乞的儿子亦纳勒赤,让术赤把女儿豁雷罕公主许配给忽都合别乞的另一个儿子脱列勒赤。不过,扯扯亦坚在拉施特的记载中叫作赤惕察坚,嫁给了脱列勒赤。

    成吉思汗派博尔忽带兵去与豁里秃马惕人交战,也就是“二十姓秃马惕”。这个部族在兀答河上游大森林中居住,这个地方是贝加尔湖和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中间地带。孛脱灰塔儿浑女王是这个部族首领的寡妇,领导着这个部族。博尔忽作为前锋前进,却在森林里遭遇伏击身死。成吉思汗知道此事后悲痛愤怒,让朵儿伯朵黑申带兵去复仇。朵儿伯朵黑申带兵穿过了森林,一直行进到忽剌安不合。他们的军队到达了高山的峰顶(或是哈剌加斯山旁),然后看到了秃马惕人(他们大约在兀答河旁,也就是现在的都图隆克山或下乌金斯克山方向)。在战斗中,有两名蒙古的将军也被秃马惕人抓住了,他们是豁儿赤那颜和斡亦剌人首领忽都合别乞。可是秃马惕人最终不敌,只能投降。

    为了安抚失去亲人的博尔忽家人,成吉思汗分给他们一些秃马惕人奴隶。忽都合别乞则得到了秃马惕人的王后孛脱灰塔儿浑。豁儿赤那颜则分到了秃马惕人的30名美女。在拉施特的记载中,博尔忽的死亡与秃马惕人的战败被写在了“牛年的612年”。但是伯希和认为,牛年实际上是回历的613年,就是1217年。拉施特也记载了博尔忽之死对成吉思汗的打击。

    成吉思汗成功征服了蔑儿乞惕人、斡亦剌惕人、秃马惕人,让森林里面生活的蒙古部族也归到他的麾下。这是蒙古统一的标志,即游牧部族与狩猎部族终于在同一“札萨”下团结起来了。

    第六节分封亲属

    根据《秘史》的记载,成吉思汗给自己的亲属也封赠了许多东西。成吉思汗给母亲诃额仑和弟弟帖木格·斡赤斤分配了一万人马。

    答里台虽说是成吉思汗的叔叔,却一度背叛了他,成为王罕的手下。到了成吉思汗有了强大的力量,才重新归附到他的旗下。成吉思汗对这位叔父其实一直心怀芥蒂,还曾经想杀掉他。博尔术、木华黎、失吉·忽都忽劝慰他:“毁灭自己的家人就像熄灭了家中的火焰。这个叔父是关于你父亲的唯一纪念,就当是为了纪念你的父亲,宽恕他的过错吧。”这一番劝告,使成吉思汗打消了这个念头。

    成吉思汗还让4个那颜成为他母亲的亲信:曲出、阔阔出、种筛和豁儿合孙。将忽难、蒙古兀儿和客帖让大儿子术赤统领。将合剌察儿、蒙可、亦都合歹分给察合台做随从。察合台性格很暴躁,成吉思汗还要特别叮嘱阔阔搠思要时刻注意。他让亦鲁该和迭该则成为窝阔台的手下,者台和巴剌成为拖雷的随从,最后派者卜客跟随他的弟弟哈撒儿。

    第七节萨满阔阔出

    成吉思汗统治了蒙古大草原,然而不久,阔阔出事件就暴露了萨满教的种种问题。

    蒙力克是成吉思汗小时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晃豁坛部的蒙古人,也速该嘱托他来照顾成吉思汗。他把少年成吉思汗从翁吉剌惕那里带回来,却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注。虽然如此,他也曾经让成吉思汗避免了客列亦惕人的计谋,让他保留性命。在新帝国里面,蒙力克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秘史》把他叫作“蒙力克父亲”,他育有七子。其中第四个儿子阔阔出,就是一个萨满,以帖卜腾格里而著称。拉施特认为,在那场忽里勒台里面,阔阔出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他是神使,代上天赐予铁木真“成吉思汗”的封号。后来这位萨满也不免自以为是,骄横跋扈,人们都很讨厌他。他说自己曾经骑着青白相间的马儿去拜谒腾格里,还可以随便参与成吉思汗的军机大事。他甚至认为成吉思汗的地位是自己的力量赐予的,觉得自己应该和成吉思汗平起平坐。在他的扶植下,蒙力克家族十分显赫。根据《秘史》的描述,阔阔出的兄弟也非常跋扈。成吉思汗的弟弟哈撒儿也曾经被他们无理殴打,可见神权的巨大。成吉思汗听到哈撒儿的诉苦,感到很恼怒:“你说你天下无敌,怎么就会被别人殴打呢?”哈撒儿没有办法,只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大哭大闹,出走三天。阔阔出还挑拨他们的兄弟感情:“我得到神的指示了,长生天让成吉思汗夺得霸权,然后就会传给哈撒儿。如果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就必须除去哈撒儿……”

    成吉思汗深以为然,觉得哈撒儿会威胁他的汗位,于是把哈撒儿抓住了。哈撒儿手下的曲出和另一个阔阔出(这位阔阔出是四位养子之一)马上报告他们的母亲诃额仑,诃额仑得知后,马上驾着白骆驼车来到成吉思汗的营帐。这时候成吉思汗绑着哈撒儿,脱去了他的小帽和腰带,正在审问哈撒儿是不是要谋反。诃额仑见此生了气,帮哈撒儿松开了双手,戴上了小帽和腰带。然后她居然宽衣解带,双手捧着自己干枯的双乳,哭喊着说:“这是喂养你们的乳房。哈撒儿所犯何罪,需要被自己的亲人毁灭?你们小的时候,你铁木真、合赤温和帖木格只吃我的一只奶,而哈撒儿有力气吃两只奶,使我胸中舒坦。所以铁木真头脑聪明,而哈撒儿力大且善射,把我们的敌人逐一用弓箭射倒。现在敌人都被消灭了,他对你来说没有用处了吗?”

    成吉思汗既羞且惭,不敢面对母亲,只能跑出帐外。他最后还是把分封给哈撒儿的大部分势力收回了,只让他带领1400人。但是诃额仑母亲在这件事里面感到伤心绝望,不久就带着悔恨离开了人间。

    第八节阔阔出势力的灭亡

    萨满阔阔出陷害了哈撒儿,让成吉思汗的家族出现了裂痕,自己从中取利。越来越多人觉得萨满阔阔出的势力很强大,愿意投靠于他。他的势力几乎可以与成吉思汗分庭抗礼。连成吉思汗弟弟帖木格·斡赤斤手下的好些人都投靠了萨满阔阔出,不再为帖木格·斡赤斤效命。帖木格·斡赤斤曾经让莎豁儿把手下的人带回来,却被阔阔出殴打,把马鞍套在身上,狼狈而回。帖木格亲自去跟阔阔出理论,阔阔出的兄弟们却包围了帖木格,恶言相向,还逼着帖木格下跪向他们认错。

    《秘史》记载,帖木格在第二天天没全亮就去给成吉思汗哭诉自己的经历还有所受的屈辱。成吉思汗听过了帖木格的哭诉,但是又受到神权的束缚,不敢对萨满出手。这时候孛儿帖发挥了重要作用,她用被子遮住身体开始哭了起来,还跟丈夫叫道:“怎么会这样!哈撒儿被他们打了,帖木格也受到了侮辱。你还没死,他们就这样嚣张,你死了,你的继承人怎么能够制伏这些饿狼?他们尚且年幼,不足以使人畏惧:就像风吹草动,群鸟高飞。”孛儿帖的哭喊让成吉思汗醒悟过来。他跟帖木格说道:“今天帖卜腾格里来了的时候,任你行事!”帖木格于是召集三个强悍的战士密谋。不久,蒙力克老人带着儿子们来请安。阔阔出刚刚坐下,就被帖木格揪住衣领:“你昨天让我给你跪下认罪,今天我们就来打一场吧!”帖木格拉拉扯扯把他揪出去,阔阔出挣扎的时候帽子掉了,蒙力克给他捡回来拿在手里。成吉思汗让他们两个到帐外自己解决问题。当到了帐外,三名战士立刻出现,把阔阔出的脊椎骨扭断了,尸体丢到了车辆的旁边。帖木格回到营帐报告:“我们一开始打架,他就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继续打了!”

    蒙力克知道事情的来由,哭着亲吻阔阔出刚才扔下的小帽子,对着成吉思汗说:“一开始,我就跟随你,一直到今天,我还是你的随从。”可是阔阔出的几位兄弟却义愤填膺。站在大帐的门前,要求说法。成吉思汗喝令他们出去,他到外面让弓箭手马上上前护卫,然后查看阔阔出的尸身,让人们把他搬到营帐里头找人看着,入夜之后找人把他埋了。到了第三天,人们看到阔阔出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于是成吉思汗宣布:“这个人殴打我的兄弟,所以长生天夺走他的生命和尸体作为惩罚。”然后他对蒙力克怒骂说:“你的儿子觊觎我的高位,所以被夺走了生命。我不会杀死你,但是这个事情就这样算了!”蒙力克家族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再没有势力可言。

    成吉思汗痛定思痛,决定找一个容易控制的人成为大萨满。他选择了孛端察儿的子孙中最长一支巴阿邻部的最年长的兀孙。成吉思汗对他说:“你是巴阿邻的长老,应为’别乞‘。你做别乞时可身穿白衣,骑白马,位于众人之上。(当我有所举动时)你要挑选有利的日子。”

    第九节汪古人

    在成吉思汗与乃蛮人的战斗中,汪古人帮助过成吉思汗。正是这一场战役奠定了蒙古建国的基础。汪古人属于突厥人,信奉的是聂斯脱利教,长期在今天中国长城以北、山西省北部,即现在的归化城、绥远地区生活。拉施特把汪古人头领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称为阿剌忽失特勤,他归附了成吉思汗,为蒙古人的统一大业做出了贡献,打击了乃蛮人。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后,准备进军中原地区,这时候汪古人作为在长城边上的种族,就拥有很重要的作用。成吉思汗必须取道于他们,才能够进军中原。

    成吉思汗与汪古人首领阿剌忽失特勤联姻,把女儿阿剌海别吉嫁给了他,这是为了巩固彼此之间的关系。拉施特记载,阿剌忽失特勒因为年龄相差太大而拒绝了这个提议。在他之前的汪古人的首领也遂或亦苏亦提议让也隧的儿子赤古继承领袖的位子,并迎娶阿剌海别吉。赤古被召集回来,但是他来到了“肯都克”镇听到别乞们传说叔父阿剌忽失想要诱杀他。这当然是谎言,因为阿剌忽失特勤如果想要诱杀他的话,也不必推辞不肯自己去娶阿剌海别吉。赤古于是真的来到驻地,并承诺成为成吉思汗的藩属。后来,敌视阿剌忽失特勒的汪古贵族们杀死了他,让赤古代替了叔父的位子。成吉思汗让女儿嫁给了赤古,要求惩办杀死阿剌忽失特勒的凶手。可是人数太多了,成吉思汗只能把主谋一家处死了事。

    《元史》的描述更加详尽一些,阿剌忽失特勤的部众对他心怀怨恨,杀死了他连同他的长子不颜昔班。妻子和小儿子孛要合还有他的侄子镇国则跑到了云中(大同)避难。成吉思汗大军路过云中的时候把他们接回,孛要合年纪尚轻,于是就封赏了镇国,这就是拉施特口中的赤古。镇国的儿子聂古台后来沿袭了他的官位,还跟拖雷的女儿(即玛噶)联姻,后来却死于一次战役。孛要合被成吉思汗带往征战花剌子模的征途,17岁时回归,被封作汪古亲王,还娶了成吉思汗之女阿剌海别吉。孛要合去世之后,阿剌海别吉替他统治部族。

    成吉思汗家族跟汪古王室之间联姻不断。孛要合有3个儿子:长子君不花娶了大汗贵由之女叶里迷失公主;次子爱不花则娶了忽必烈的女儿月烈公主。爱不花的儿子阔里吉思即乔治又把忽必烈的两个孙女娶为妻子。

    成吉思汗表现出了强大的政治能力。通过联姻把两个部族的关系紧紧联系在一起。得益于这一层婚姻关系,蒙古人能够直抵长城下面,可以觊觎中原领土。成吉思汗要直通现在中国的河北和山西,需要西夏国屈服于他的统治之下,他想着从西北进入中原北方。这下,没有联姻的基础,只能力战了。

    第十节征讨西夏

    唐兀人属于吐蕃民族,那个时候他们在鄂尔多斯、阿拉善和现在的甘肃建立了一个帝国。他们积极吸收汉族文化,模仿汉字给自己的语言配上文字。马可·波罗和鄂多立克认为,他们的地理位置位于“丝绸之路”的起点,十分重要,只要通过这个地方,到达畏兀儿地区,就可以直达伊斯兰世界。西夏的地理位置便是这样,他们在现在中国甘肃的宁夏建都,古时候称为兴庆。蒙古的史料把他们叫作唐兀,又名合申。拉施特则对“合申”这个名字情有独钟。

    成吉思汗真正攻打的第一个成建制的国家便是西夏国。他应该对于这种战斗方式不大适应,因此并不能一蹴而就。蒙古人擅长野战和掠夺,往往所向披靡,但这种战法对于攻城略地没有优势。拉施特记载,1205年,牛年,蒙古就对西夏进行了一次试探性进攻。《元史》也是这样记录,认为成吉思汗在攻取力吉里寨和在落思城之后俘获了一些俘虏。在1207年的秋天(拉施特认为是回历603年,兔年,《元史》说是卯年),成吉思汗第二次带兵来到西夏国,把斡罗孩城毁城而去。到了1209年,成吉思汗第三次征战西夏国。《元史》记载,西夏皇帝李安全让他的儿子领军与蒙古人交战,不敌,大将高令公被成吉思汗抓获。成吉思汗再次毁掉了斡罗孩城,攻破了夷门,又抓住了另一名大将嵬名令公。后来,成吉思汗把位于今中国宁夏银川市的中兴府重重围困。成吉思汗还准备引黄河水让这个城池成为泽国,最终因为河堤问题放弃了这个计划。按照拉施特的说法,成吉思汗的军队一直到了额里孩城,额里孩城似乎便是马可·波罗所说的额格里合牙,也就是现在的银川。西夏国投降,把女儿也献给了成吉思汗。《秘史》说,唐兀人的国王不儿罕甘愿俯首称臣,还把女儿察合献给了成吉思汗。他们还为成吉思汗提供了好多骆驼。这在后来成吉思汗征战南宋和河中的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第十一节侵略金国

    成吉思汗对西夏的进攻,只是为了对付金国的演练而已。

    一个世纪以来,中原北部都是在女真人的统治下,他们定都北京,称为大金国(蒙古语称他们的统治者为“阿勒坛汗”)。金国与蒙古人可谓是苦大仇深,成吉思汗为了打击塔塔儿人,曾经和他们有过盟约。《元史》记载,成吉思汗在这段时间成为金国的藩属,年年给金国进贡,换取官位。

    在1207年前后,成吉思汗觉得蒙古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于是就想要脱离金国控制。有一次金国的贵人卫王允济来收取进贡的东西,成吉思汗拒绝纳贡。金章宗死后,允济执政,被称为卫绍王(1208-1213)。新皇加冕,金国派人来要求成吉思汗向新皇称臣。成吉思汗问了一下:“新君是谁?”使臣说:“是卫王。”成吉思汗于是向着金国都城的方向吐了口口水说道:“我以为只有天上人才能当中原的皇帝,像卫绍王这样的平庸之辈也能当?”说过后便不顾而去。

    1211年的时候,成吉思汗在客鲁涟河开了一次规模十分庞大的军事大会,准备征讨金国的大事。所有藩属都从远方赶来,甚至巴尔哈什湖南边的突厥哈剌鲁国王阿思兰汗也来致敬,还有吐鲁番绿洲、焉耆、库车等地的大领主,畏兀儿国王或亦都护巴而术也来与成吉思汗商讨这件大事。拉施特认为,这是一次真正的民族矛盾战争,是一场蒙古人反对女真人欺压和侮辱的复仇战争。成吉思汗脱下自己的小帽,腰带围着自己的脖子,登上高峰,向着长生天祈祷。他说道:“长生天啊!阿勒坛汗(即金主)用可耻的刑罚处死了我的伯父斡勤·巴儿合黑和俺巴孩汗,我将自己武装起来去报复这笔血债,恳请你许可,并且助我一臂之力,命令下方人等、善恶诸神都联合起来帮助我。”成吉思汗还给出了一个理由,就是要为大辽国报仇雪恨,因为北京从前被契丹人占有,他们的政权正是被金人所夺。

    可是蒙古人不知道怎么建造攻城的工具,没有办法对城池进行有效攻击,在长城的雉堞之前只能望城兴叹。他们只能迂回攻克了宣化和热河附近的一些并不坚固的城池。1212年春天,契丹将领耶律留哥叛金,他带领契丹部众帮助成吉思汗。者别则带领另一支蒙古骑兵攻击契丹人的旧有都城辽阳,也就是现在中国东北地区的南部。他看攻击不利,于是假装退却,天黑之后折返回来,偷袭得手。耶律留哥因此才能被封为辽王,在成吉思汗的庇护下进行统治。蒙古人分兵到处滋扰,金国的军事力量疲于奔命。

    1213年,成吉思汗对金国的战争获得重大胜利。7月份,他的军队终于占领了宣德府,也就是今天中国北京与张家口之间的宣化,并在怀来地区打败了金国将领完颜纲。金国大将胡沙虎防守着西北要塞大同,城池十分坚固,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是胡沙虎却不战而逃。契丹人讹鲁不儿作为金国的将军,又把长城的一个重要堡垒——古北口双手奉上。居庸关是长城上位于南口西北部的重要堡垒,也被者别攻克了。

    长城的各个隘口均告破。大金国危在旦夕,胡沙虎杀死了他们的皇帝允济,宣宗皇帝完颜珣登上了皇位,在未来十年里统治大金国。成吉思汗利用这一系列的宫廷政变,杀进金国的背部。根据《元史》的记载,术赤、察合台和窝阔台率领着第一军打入了现在中国山西的中部,掳掠而去。蒙古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占领领土的意义,只是一味掳掠,并不知道怎样去管理这些地方。成吉思汗则和儿子拖雷一起攻克了河间府,继续向前攻击,夺取了今天山东的济南。他们长驱直进,征服了很多城池。可惜在一些重点防守的城池,守卫的军队十分顽强,北京更是严防死守,蒙古人根本无法攻破,只能围城切断他们的粮道。成吉思汗的两个兄弟哈撒儿和帖木格·斡赤斤带领第三支部队,奔袭永平和辽西的门户。

    成吉思汗让三路大军在完成任务后到北京相会,意图征服民众。公元4世纪,匈奴人或者鲜卑人也就是靠着围困城池消磨他们的意志而夺得胜利。他们甚至围城数月,让守军绝望。

    成吉思汗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知道不能靠骑兵去攻打坚固的城池。于是他在1214年与金国的国君谈判:“现在你在中原北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领土,只是依靠着北京城苟延残喘,上天既然要你灭亡,我又把你逼迫到如此地步,天也救不了你了。我准备凯旋了,你有什么能够献给我让我安慰各位将军?”

    这位金国的皇帝,马上献上成吉思汗要求的金银、缎匹、500个童男、500个幼女、3000匹马,还要把金国的岐国公主送给成吉思汗。蒙古人带着这些礼物扬长而去,回到他们的领地。金国人惊魂未定之余又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金国皇帝在1214年的阴历五月开始迁都,跑到汴梁定都。想要凭借黄河天险来保护京城。大臣完颜福兴被命令留守北京,金国的太子也被留在那里。金国皇帝这次怯懦的行为让人家对其十分蔑视。有一些原本跟随他的契丹人也离开了他,投奔了蒙古人。成吉思汗很高兴地接收了这支军事力量,马上再一次进军大金国。三木合·把阿秃儿领兵与叛变的契丹人会合,木华黎攻击辽东地区。金国最终在政治变动下摇摇欲坠。救援北京的军队在霸州城南被击败。完颜福兴服毒自杀,北京落入蒙古人之手。

    失吉·忽都忽、汪古儿和阿儿孩·哈撒儿奉命去接收金国的财物。金人守库吏合答自作聪明地准备了一些财物首先送给了三人。汪古儿和阿儿孩·哈撒儿接受了这些东西,可是失吉·忽都忽却拒绝了这些礼物,他说:“这些东西之前是金国皇帝的,被我们抢过来了,现在就是成吉思汗的财物,所有人都不能私占一分一毫。”成吉思汗得知这件事情后,对其行为称颂不已。

    成吉思汗胜利之后让人出使汴梁,告诉金国的国君让出今中国河南和山东一带的领土,不能再自称皇帝,只能叫作河南王。这样的命令让金国皇帝无地自容。战争只能继续,木华黎被成吉思汗封为国王,领左翼军,负责中原北方的军事。成吉思汗则回头处理突厥斯坦方面的事务。

    第十二节东突厥斯坦

    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唯一没有被抓住的敌人,就是塔阳的儿子、乃蛮人王子古出鲁克。在失掉了领土、部众和父亲后的王子古出鲁克带着一些还在跟随他的随从,来到了阿尔泰山西南面的别失八里和库车附近游逛。按照志费尼的观点,1208年,他们投靠了哈剌契丹人。哈剌契丹人在这个突厥斯坦的伊塞克-库尔和楚河地区已经建国百年,国王在楚河之上的八剌撒浑建都,他们的势力范围是从畏兀儿里亚到锡尔河,从巴尔哈什湖到喀什噶尔。哈剌契丹国国王热情招待了古出鲁克,还招他为女婿。这个忘恩负义的古出鲁克居然还把别失八里、叶密立和海押立周围的乃蛮或蔑儿乞的逃亡者召集起来,然后勾结花剌子模的算端摩诃末发动事变,把古儿汗赶走,1211年杀死了古儿汗。就这样,古出鲁克成为哈剌契丹国的最后一个古儿汗,领导着东突厥斯坦地区。他一开始只是一个游牧部落的王子而已,不懂得治国。为了树立权威,他甚至让骑兵践踏粮食。

    哈剌契丹国原来的藩属曾经与成吉思汗有着盟誓,他们包括伊犁地区的哈剌鲁突厥人,以及吐鲁番、别失八里和库车的畏兀儿突厥人。古出鲁克于是准备带兵打他们。他还把阿力麻里王子不匝儿杀死了,这个人是受到蒙古势力保护的。成吉思汗再也不能对古出鲁克的行径置之不理了。1218年,这位蒙古征服者让者别那颜带兵去跟古出鲁克决战。

    古出鲁克的倒行逆施让百姓们对他厌恶至极,他们听说蒙古人要来,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大救星,纷纷热情相迎。八剌撒浑、喀什噶尔和和田都主动归顺蒙古人。古出鲁克本人却因为战败而逃跑,在帕米尔山坡被者别的轻骑追上,在萨里库尔河附近被杀死了。

    拉施特记载,成吉思汗仿佛曾经怀疑者别想要成为领主,自立一个古儿汗的哈剌契丹王国。成吉思汗于是警告者别,看看王罕、塔阳、古出鲁克的下场,不要重蹈他们覆辙。者别其实并没有这种想法,他一直忠于成吉思汗,只想着报答成吉思汗的恩情。他曾经射死了成吉思汗心爱的战马,成吉思汗却没有计较,还让他统领军队。者别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只想着赶快找到1000匹跟被他射死的战马一样的白面骏马,这些马儿明显要比蒙古的马高大强壮得多,性格温顺。他准备要把这些马儿送给自己的君主成吉思汗。

    第十三节与花剌子模国争斗

    击败古出鲁克之后,成吉思汗顺势占领了哈剌契丹国,大概是喀什加里亚的地方以及现在俄属突厥斯坦东北的谢米列契这一部分领土。这样一来,成吉思汗的帝国就与花剌子模帝国(即现在的希瓦)接壤了。

    花剌子模是一个不久前才确立地位的政治力量。这个帝国受到伊斯兰文化的影响,这个势力之前只是占据着现在的基瓦地区,后来趁着塞尔柱算端国家的动乱占领了河中地区(不花剌和撒麻耳干)、伊朗东部和阿富汗。花剌子模沙或算端(苏丹)摩诃末(1200-1220)与成吉思汗同属于一个时代,1206年才占领西阿富汗,1212年才占领撒麻耳干,1215年才占领东阿富汗,1217年被波斯的封建主承认宗主权。这个国家统治并不牢固,政治体制不完善,建国时间也短。从与成吉思汗的冲突中可以看出,摩诃末与蒙古领袖比起来,不如成吉思汗这样坚决果断、有着政治家的谋略。

    但是花剌子模帝国面积很大,而且接受了阿拉伯-波斯的文化,所以在成吉思汗看起来似乎很先进,很强大。他首先是想要和这个国家搞好关系,与他们经商。1218年,成吉思汗派遣商队到了花剌子模,除了伊斯兰商人,还有作为他个人代表的蒙古人兀忽纳。可是讹答剌城的守将亦纳勒赤黑强抢了这个商队,还把商人们杀光了,而且算端摩诃末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成吉思汗交涉没有结果,只能交战。

    从这件事情里面,我们可以看出,成吉思汗攻击花剌子模主要是因为这次的抢劫商队事件。术兹查尼跟我们说,成吉思汗打赢了之后,他和一名法官瓦亦哀丁不真吉聊了许多。他说,他会因为教训了这个算端而名留青史,因为这人太没有原则,是一个强盗,让手下的人把蒙古的使者杀死了。

    第十四节继承人

    成吉思汗很少离开蒙古草原,这次出征花剌子模有着重要的意义。跟伊斯兰教国家打交道是他的一个全新体验。

    《秘史》记载,妃子问过成吉思汗,如果他遭遇不测,那么谁应该继续他的事业。成吉思汗一点也没有恼怒,他似乎也觉得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决心找到答案。他问了术赤的意见,术赤没有出声。二儿子察合台一向对哥哥很有意见,于是说:“难道让他继承汗位吗?”这样的问话自然让人想到术赤的血统问题:术赤是成吉思汗的骨肉,还是蔑儿乞惕人的儿子?察合台直接说:“他是蔑儿乞惕的后裔,不能做我们的大汗!”术赤恼羞成怒,与察合台扭作一团,要和他打架。他们决定比试弓箭,术赤说:“我如果输了,便剁去大拇指。”又说,“我们搏斗,我如果输了,就倒地再也不起!”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打斗了起来。木华黎和博尔术想要劝他们停下,成吉思汗一言不发。成吉思汗的一个老部下阔阔搠思过了好长时间,才想起应该说些什么:“察合台你为何这么激动?这是大汗决定的事情。你还没出生之前,蒙古草原纷乱无比,你的母亲被抓走已经是大不幸。你现在还旧事重提,不怕让你母亲伤心吗?你母亲辅助你父亲建立大业,把你们养大。你母亲圣德如此,比日月大海还要高深。你怎么能让她伤心?”成吉思汗也出声阻止他们两个,告诉察合台术赤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哥哥。

    察合台冷静下来,回应说:“我们都是父亲的长子,都愿意为父亲效命!”于是他提议让性格宽宏大量的窝阔台来解决争议。《秘史》记载,成吉思汗同意了这一建议,让窝阔台向成吉思汗直接请示事情,那就是说窝阔台得到了兄弟们的承认,地位比他们要高,最接近继承人的位子。察合台甚至直接表示,应该让窝阔台直接成为蒙古帝国的继承人,虽然窝阔台比察合台年轻。术赤也同意这一建议,因为他也对自己的血统有所怀疑,不便于争夺汗位。

    成吉思汗害怕这样下去,儿子们很可能会出现争斗。在他身后则更加难以预料。《秘史》记载,成吉思汗劝慰儿子:“你们不必并行,天下地面尽阔,你们各守封国。”他以阿勒坛和忽察儿为例,他们就是因为家族内部的纷争,失去了贵族的地位。成吉思汗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解决继承人的问题,以免夜长梦多。诸位兄弟中,成吉思汗还是比较认可窝阔台。拖雷则应允辅助窝阔台,在窝阔台沉睡时唤醒他,提醒他责任重大,并且答应听从他的命令,为他而战。成吉思汗也当场表态,如果窝阔台的子孙并不能领导帝国,那么就由其他子孙继承领袖的位置。

    第十五节花剌子模国的灭亡

    成吉思汗征讨花剌子模国之前,曾经让人传话给西夏国的不儿汗:“你曾答应做我的右手。现在我和撒儿塔兀勒(即蒙古人所称的花剌子模)决裂了,将要出兵。你做我的右手,和我一起出发吧!”可是,西夏的大臣阿沙·敢不大胆、粗暴地回应说:“如果这点能耐都没有,成吉思汗就不要成为大汗了。有力量就留着报仇时候再用吧!”成吉思汗不希望有后顾之忧,让西夏人偷袭,与金国的战争虽然在相持阶段,也不希望会出现变数,于是他放过了西夏国。他暗自发誓,在摆平花剌子模国后,一定要让西夏国付出代价,最后他没有食言。

    1219年夏天,蒙古人汇聚在也儿的石河上游。成吉思汗秋天的时候来到此地,哈剌鲁国王阿思兰(意为狮)在巴尔哈什湖东南哈剌鲁人地区的海押立与他会合。阿力麻里国王苏黑纳黑特勤,以及从吐鲁番和库车带兵而来的畏兀儿人的亦都护巴而术也都带着军马来到会盟的地方。巴托尔德估计当时蒙古的联军有15万到20万人。帖木格·斡赤斤作为最小的弟弟,留守在大本营,忽兰则是陪成吉思汗到前线的妻子。少壮统帅们担任前哨和后卫的重要职务,他们都经历过和乃蛮人、蔑儿乞惕人的战斗。者别也成了前哨的人员,速不台则成为后援。脱忽察儿是成吉思汗的女婿,他则成为速不台的后援。

    《秘史》把花剌子模国的人叫作撒儿惕人,蒙古人终于把铁蹄伸向这个地方,这让他们心里很害怕。几百年了,河中定居的不花剌和撒麻耳干城的伊兰族居民,锡尔河、塞拉夫香河和阿姆河乡野的伊兰种或“撒儿惕”的农民,作为政治和军事贵族的伊兰化的、定居的突厥人,他们经常担忧那些游牧民族的野蛮入侵。1218年,有一支商队从阿尔泰山的另一边来到这个地方,花剌子模算端请商队里面的其中一个商人晚上来到他的住处,想要问问蒙古那边的情况:成吉思汗占领了桃花石(中原北方的势力及其首都)吗?算端还想和成吉思汗签个通商协定。可是就在这一年,蒙古商队被抢劫并杀死,蒙古和花剌子模的关系无可挽回。

    摩诃末把军队布置在锡尔河、费尔干纳要隘和河中各城的这条防线上面。他把自己庞大的军力散置于各个据点,虽然总人数多于蒙古人,但各处的军力都不足。成吉思汗带兵突破了锡尔河防线,畏兀儿国王巴而术、察合台和窝阔台驻守这个地方。蒙古人攻城经验很少,因此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够把城池攻破,这在后来针对中原的战争中也有体现。术赤带着军队,从锡尔河两岸下行攻占昔格纳黑和毡的。另一支5000人的蒙古军沿着锡尔河上行,占领别纳客忒,还围困了费尔干纳的都城忽毡,帖木儿灭里作为总督顽强带兵抵抗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顶不住,要沿河逃走。蒙古的主力部队由成吉思汗和小儿子拖雷带领,在1220年到达。

    守卫不花拉的军队是突厥人,他们想要突围逃走,结果却受到挫败。老百姓看到军队要逃亡,于是开门迎降。额梯儿说这件事情是发生在2月10日,术兹查尼则说是在16日。突厥士兵退却到内堡守卫,蒙古军队爬梯子攻破了堡垒,杀死所有军人。蒙古人迫使城里的居民献出所有财产,蒙古人还屠杀了那些敢于反抗他们的人。

    成吉思汗进军到了撒麻耳干城,察合台和窝阔台也攻破了讹答剌来与主力大军会合。在撒麻耳干城守卫的是突厥雇佣兵,他们只是收钱做事情,并不忠于花剌子模的摩诃末算端,因此也不会进行反抗,反而想要蒙古军收编他们。成吉思汗最初是同意的,但守军投降以后,他就命令蒙古军队杀死了他们。成吉思汗杀死他们的理由是他们对自己的主人不忠诚,他平生最痛恨这类人。他认为杀死这些不忠诚的雇佣军是合理的。抵抗成吉思汗军队的撒麻耳干居民还组织了一次突围行动,但他们不懂得军事组织,失败也是预料之中。志费尼说该城守了五天就被破了,术兹查尼说打了十天,在1220年3月17日投降。

    征服现在基瓦附近的花剌子模本土的都城乌尔犍赤比攻破撒麻耳干还要困难。成吉思汗让术赤、察合台、窝阔台都到那里督战,博尔术、脱栾·扯儿必、兀孙那颜和合答安也都被派到那里参战。术赤作战犹豫不决,被察合台怒骂,两人又发生了争吵。半年以后,成吉思汗让窝阔台约束自己的两个哥哥并领导他们,照这样看,窝阔台确实深得信任。“窝阔台劝慰自己的两个哥哥,然后约束蒙古的军纪。”他带兵向乌尔犍赤进行攻击,到了1221年4月攻下了这个城池。城里的居民们,除了工匠幸免于难被掳走,其他的则全数被屠戮。捏赛维说过,术赤之所以畏畏缩缩,就是因为他觉得这里会成为他的封地,不想太破坏。

    《秘史》没有提到术赤和察合台发生的争吵,也没有说窝阔台最后取得了指挥权。但是他们在破城之后私分了这里的居民,没有留给自己的父亲。成吉思汗怒不可遏,回营之后,成吉思汗三天没有理睬他的三个儿子。博尔术、木华黎(有误)和失吉·忽都忽都来替三位王子说情,他们对成吉思汗说:“攻破兀笼格赤使我们的威力倍增,征服撒儿塔兀勒使军队皆大欢喜。汗为何要这样愤怒?你的儿子们已经认识到错误,心怀懊悔。请本着仁慈之意,饶恕他们吧……”

    成吉思汗稍稍降了火,于是让儿子们进来,痛骂了一顿。兄弟三人颤颤巍巍、汗流浃背,却一动不敢动。箭筒士晃孩、晃塔合儿和搠儿马罕这时候也看不过去了,来劝解道:“三个王子似鹰雏一般在围猎中学习打仗的本事。他们刚回来,为何要这样责骂他们呢?我们的敌人遍布世界,(请你)放我们去退敌吧,如同你在围猎的时候放西番狗(一样)。在天地的保佑下,我们战胜敌人,会将一切财富全部献给你,我们替你攻破城池。你要不要我们去攻打巴格达的哈里发?”成吉思汗听后已经不再生气。他对几位箭筒士很是欣赏,让晃孩和晃塔合儿跟随他的儿子们。

    花剌子模帝国将要崩溃之时,算端摩诃末准备弃城逃跑,到霍拉桑去。他在巴里黑和你沙不儿这两个地方徘徊了一阵子,因害怕蒙古人追击,又跑到了伊剌克阿只迷。成吉思汗让速不台把阿秃儿和者别那颜带兵追赶算端摩诃末,他们的任务是不管死活把他带回蒙古。他们经过了巴里黑和你沙不儿,满足于城中人的投降之声。他们经过哈马丹,焚毁了可疾云。尽管他们不敢稍做停留,但是仍然抓不到摩诃末。这个不幸的人绝望地跑到了阿必思浑对面里海中的一个小岛上,悔恨交加地在1220年12月病死。

    第十六节霍拉桑与阿富汗

    成吉思汗征服了花剌子模国,占领了河中和花剌子模的腹地。到了1221年春季,他渡过阿姆河,直指东伊兰的霍拉桑和阿富汗地区。额梯儿透露,成吉思汗宽恕了自动归附的巴里黑;据志费尼所说,虽然接受了居民投降,但成吉思汗还是杀害了他们。拖雷带兵来到马鲁,并在1221年2月25日破城,把这里的人都杀死了,除了400名工匠。拖雷亲自看着这一场屠城。额梯儿说,大约有70万人遇难。然后,拖雷就去攻打你沙不儿,这里的居民杀死了成吉思汗的驸马脱忽察儿,于是拖雷便在1221年4月10人攻占了你沙不儿城并屠城毁坏而去。脱忽察儿的遗孀,便是主持这次屠杀的人。

    成吉思汗与察合台和窝阔台在攻毁了塔里寒后相会。乌尔犍赤已经破城,于是成吉思汗挥师到兴都库什山之南围攻八米俺。成吉思汗的孙子,察合台的儿子木秃坚在攻城的时候意外身亡,成吉思汗感到非常心痛。蒙古人破城之后(据说成吉思汗没戴头盔就去攻城),成吉思汗不让这里留一个活人,也不带走任何战利品。八米俺地区从此就变成死地。

    “木秃坚死时,察合台并未在场,八米俺被毁之后他才回来。成吉思汗对察合台封锁了这个年轻王子死亡的消息,谎称木秃坚因事去了别处。几天之后,成吉思汗在与三子聚餐的时候故意对他们发火,责备他们不服从命令,说话期间紧盯察合台。察合台感到恐惧,长跪不起,表示宁死也不愿违抗父命。成吉思汗反复询问:’你所说属实吗?你不会违背你所说的话吗?‘察合台大喊:’如有违反,我宁愿一死!‘于是成吉思汗继续说道:’好吧!你的儿子木秃坚已经战死了,我不允许你诉苦。‘这个消息对于察合台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但他用力控制,没有流泪,饭后方出去发泄心中的悲痛。”

    花剌子模的居民家破人亡的时候,算端摩诃末的儿子札阑丁免古比儿迪却逃跑了。他在阿富汗山里面的哥疾宁(即加兹尼)逃亡躲避,然后聚集了一批军人,带兵攻击在吐呼罗斯坦围攻瓦里安的蒙古军队,杀敌千余。失吉·忽都忽于是带兵前来助战,人数方面志费尼说是3万人,术兹查尼说是4.5万千人。双方在巴鲁安激战了两天。失吉·忽都忽想出了一个计谋,让蒙古骑兵在备用马上也放置了一个假人,吓唬对手,似乎有很多兵马。第二天,花剌子模军队看见蒙古军队似乎比以前多出了许多,害怕得想要逃跑了。可是札阑丁督军上前,继续攻击,包围了人数其实并不多的蒙古军队。失吉·忽都忽不让部下擅离牛尾大旗,但这个时候,蒙古军人却四散逃亡,花剌子模军队则穷追不舍,蒙古兵死伤很多。这是蒙古军队近年来少有的败绩。

    战败的消息传来,成吉思汗表现得极为冷静、坚强。说失吉·忽都忽在战争中经常取胜,经过这次以后,应该就会更加谨慎了。然后他开始计划如何扭转战局。他到了巴鲁安的战场,然后命人讲了之前战争的布局,把失吉·忽都忽的战术一一批评。

    札阑丁不敢久留此地,蒙古大军随时会来。成吉思汗带兵穷追不舍,在申河(即印度河)之上赶上了札阑丁的大军,打了胜仗。涅塞维认为,这发生在1221年11月24日。札阑丁在与成吉思汗的战斗中,曾经数次顽强地击退成吉思汗亲自率领的精锐。成吉思汗对于札阑丁很欣赏,让儿子们都学他。札阑丁的儿子们被成吉思汗抓住了,却没有得到宽恕。札阑丁在战争中的表现也很残酷,巴鲁安战役之后他命人用钉子刺入蒙古俘虏的耳朵。

    蒙古人并没有追击战败的札阑丁,只是在第二年,札剌儿人将领八剌那颜带领了一支军队到了申河东边的木勒坛。成吉思汗首先要解决东伊兰那边的叛乱,所以他杀死了哥疾宁的人民。蒙古将领野里知吉则围攻发生叛乱的也里(赫拉特),1222年6月14日攻破后,用了一周的时间屠城。

    成吉思汗有着成熟的政治考虑和实事求是的精神。蒙古人虽然很喜欢屠城,甚至离开后还会折返继续屠杀。但他们在其他没有被屠戮的地方任命了一种称为“达鲁花”的州长,做人口的普查,招募随军人员,建立情报驿站,征收赋税和进贡的物品。1221年,丘处机来到伊犁河谷的阿力麻里,考察达鲁花制度施行的状况。这样的制度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在变为沙漠的东伊兰推行,但成吉思汗在很久前就已经让幕僚马合木·牙剌瓦赤负责相关的行政事宜,实际上也是让他的儿子马思兀牙剌洼负责,在他们的努力下,达鲁花的制度在这里普遍被确立了。

    成吉思汗在兴都库什山南边的阿富汗地区休整的时候,于1222年5月与丘处机道人相见。他在秋天的时候渡过了阿姆河,在不花剌时,让人们给他讲解伊斯兰教的教义,但他不想到麦加朝圣,他认为头顶上就是长生天。他下令以他的名义在撒麻耳干的大礼拜寺祈祷,因为自己已经代替了摩诃末算端。

    《秘史》透露,成吉思汗占据花剌子模后,有两个来自玉龙杰赤-八剌喝孙即乌尔犍赤城的“撒儿塔兀勒人”——牙剌洼赤及其子马思忽惕,为成吉思汗建言。虽然他们也是花剌子模人,但建议很有用,成吉思汗也深以为然,于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他们的建言是关于城池的管理的。提出意见后,马思兀牙剌洼赤与蒙古的达鲁花们一同管理不合儿(不花剌)、薛米思坚(撒麻耳干)、玉龙杰赤(乌尔犍赤)、兀丹(和阗)、乞思合儿(噶什哈尔)等地方,马合木·牙剌瓦赤则去了北京帮助管理。

    这是蒙古历史上的重要转折。蒙古人只知道征服,不知道城市怎样管理。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知道城市存在的意义,并开始有意识地进行统治。他们开始意识到,应该向文明发达的地方学习一些先进的思想,才能够更好地统治这些城市。他们靠暴力占有了这些城市,但是要管理却要靠战败者的文明。

    1223年春,成吉思汗后来到了锡尔河北边。他在亚历山大山之北的忽兰巴失草原上又开了一次忽里勒台庆祝胜利,然后带着部族打猎消遣。1223年夏天,他是在塔拉斯和楚河旁边的草原上度过的。1224年夏天则在也儿的石河上度过了。1225年春才返回蒙古草原,到了土拉河旁边的黑森林畔的斡耳朵。

    第十七节丘处机穿越蒙古

    丘处机是一名旅行的出家人。成吉思汗知道这人很有道行,他的迷信因子发挥着效力。于是认为这位道士一定有办法让自己长生不老。1219年,丘处机在乃蛮人的地区停留,那时候成吉思汗就派人请他来见面。丘处机于是便开始向北京出发,1220年2月22日到达。听说成吉思汗已经出征花剌子模了,于是刘仲禄(“蒙古”官员)便负责安排他去见成吉思汗,准备让他与一些呈贡给成吉思汗的女人们一起上路。这位出家人已经七十多岁,觉得这样不妥,于是说:“我是一个老匹夫,不能和这些旅伴一起出行的。”刘仲禄应允了。

    丘处机在阴历四月十六日(即1220年5月19日)从北京出发,在等候汗王命令的时候,他住在城北,成吉思汗打仗的时候,帖木格留在蒙古,所以他也要等着帖木格·斡赤斤下令。到1221年3月丘处机开始进入枯草和榆柳丛生的草原。“出沙陀,至鱼儿泺,方有人烟聚集……皆黑车白帐,随水草放牧。尽原隰之地,无复寸木。四望惟黄云白草。”到了捕鱼儿湖附近的合勒合河,“方见一沙河,水濡马腹,旁多丛柳。”4月1日到达了帖木格·斡赤斤的营帐,“水始泮,草渐萌矣。时有婚嫁之会,五百里内首领皆载马乳助之。帛车毡帐,成列数千”。帖木格与丘处机在4月30日相见,给他提供马和牛各100匹,让他能够有足够的食物去到东伊兰拜见成吉思汗。

    与帖木格道别之后,丘处机一路向西,阴历四月二十二日(1221年5月15日)到了客鲁涟河和呼伦池或小达赖湖。沿着客鲁涟河,丘处机到了土拉河。他的徒弟李志常记录了蒙古的天气特点:清早很寒冷,傍晚的时候却很酷热,草原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花朵。他们沿肯特山南边岗阜经过土拉河上游及其支流哈儿乌克合河流域,一直到鄂尔浑河上游。“人烟颇众,亦皆以黑车白帐为家。其俗牧且猎。衣以韦毳,食以肉酪。男女结发垂两耳。妇人冠以桦皮,高二尺许,往往以帛褐笼之,富者以红绡。其末如鹅鸭,名曰故故。”丘处机说这里的人们依然没有文字,靠语言传递信息,有的会用木头立契约。他们很守信,也很忠于首领。

    丘处机来到杭爱山。他把这里的美景都写在了他的旅行日记里:“布满了松栝,其高干云,其密遮住日光。”这里的山脉一年中多半都被大雪覆盖。丘处机由此上溯到鄂尔浑河,到达布尔合台,然后沿着察罕湖行进。阴历六月二十八日(1221年7月19日),他路过了察罕奥龙,来到成吉思汗后妃居住的地方。游记里面,丘处机记录了一些有趣的情景。他说这些移动宫殿的车舆亭帐十分整齐划一,即便是匈奴大单于的时候也未必有这么壮阔。大金国的公主和西夏的公主都是成吉思汗的后妃,他们给这位道士送去了许多礼物。阴历七月九日(1221年7月29日),他们离开了这些移动宫殿,到了乃蛮人之前的领土(格鲁塞并没有说明是哪些人和丘长春一起旅行。看《长春真人西游记》,丘处机有19个弟子同行,还有成吉思汗派来的“宣差”阿里鲜和刘仲禄,以及一些随从。到八剌喝孙之后,还有镇海一行加入,可见人数很不少的)。8月14日,他们来到八剌喝孙城周边,镇海正在此地奉命建造粮仓,这里还有许多从中原掳来的匠人。《元史》的说法是,这座城池在阿鲁欢山或阿儿浑山附近,乌里雅苏台西南札八罕湖南边。有两位原是金国皇帝的妃子也在这里,他们被成吉思汗从北京带到这个地方。这些人都很欢迎从中原来的这位道士。

    镇海告诉丘处机,成吉思汗已经很急着要见到这位出家人了。于是镇海也加入了队伍,加快行进的速度。他们在杭爱山和阿尔泰山中间行走,“屡见山上有雪,山下往往有坟墓,及升高陵,又有祀神之迹”。这里的山路十分崎岖,成吉思汗又是急切相见,因此车辆只能留在平原,大家都骑马前进。这个山里头也有很多鬼怪,“以前乃蛮国王经过这里,常为山精所惑,他不得不祭献礼品”。到了阴历八月十五日(1221年9月2日),他们一行人到了阿尔泰山东北的金山。

    窝阔台在这里开辟了一条小路,只能走那条路才能够穿越阿尔泰山。上山的时候,队伍中的大力士必须把车辆推上去,下山的时候又不能让车辆滑下去。“三日之间,我们越过三座山岭。”一行人到达了南面的斜坡(答必斯丹答班的山峡)。又来到不耳浑河谷,再往东一点就是小纳伦河的河谷了。在妖魔横行的沙漠中,为了辟邪,他们要将血涂在马头上面再前进。人们往南方眺望,看到一条银色线,这就是中国史家所称的阴山。

    9月底,到达了别失八里,这里被称为“鳖思马”,也就是今天的济木萨。丘处机受到了畏兀儿国王、百姓、佛教徒们的招待。畏兀儿依靠着河道灌溉,这里有着大片绿洲。然后他们又到达了昌八剌(彰八里),这里的畏兀儿大王与镇海是好友,于是就用好酒、西瓜招待镇海和丘处机。

    他们继续往西,沿着准噶尔沙漠来到赛喇木湖(蓝湖)。湖水清澈,天山就映于水中。察合台在1219年在这里开辟了一条道路穿山而过。伊犁河流域与湖水之间,通过塔勒奇隘,在急流与瀑布之上搭起若干宽度可容两车并行的桥梁。塔勒奇隘道之南就是伊犁河谷,这里枝繁叶茂,草地丰茂。

    第十八节丘处机和成吉思汗

    阴历九月二十七日(1221年10月14日),丘处机来到了阿力麻里。国王铺速满和达鲁花赤(即蒙古地方长官)前来欢迎他的到来。这里的水果十分闻名(阿力麻里在突厥语中意为“苹果园”)。丘处机在《长春真人西游记》里对他们利用灌溉的工艺,把这里变成果园感到十分惊奇。这里的“秃鹿麻”(是指羊毛织成的一种衣料)作为纺织品更是驰名中亚细亚。

    丘处机继续往西来到塔剌斯河,阴历十月二日(1221年10月18日)开始渡过这条河。穿过哈剌答忽和阿剌答忽两山之间踏入西突厥斯坦平原地区。丘处机在这里得知成吉思汗亲自带兵到了印度边境去追击札阑丁。

    11月1日他们渡过楚河,弟子李志常在哈剌契丹国境时候,想起这里接受过汉人文明熏陶的国君,表示了深切的同情。一行人路过赛蓝(赛喇木),渡过锡尔河(霍阐没辇),经过塞拉夫香河,在阴历十一月十八日(1221年12月13日)终于来到撒麻耳干城。蒙古人让他们待在城里度过冬季,到了1222年的阴历三月,在阿富汗地区征战的成吉思汗让部下带来他的音讯:“真人从日出之地而来,跋涉山川,不辞辛劳。我不久要回(蒙古),但我急欲闻道,请速前来。”博尔术奉命带领丘处机通过铁门关,在渡过了阿姆河,路经了巴里黑之后,在阴历的四月五日(1222年5月15日),长春真人终于见到了成吉思汗,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成吉思汗说:“其他国王(金人和宋人)征聘皆不应。今不远万里而来,朕甚嘉焉。”丘处机则应答:“山野(长春自称)奉诏而赴者,天也。”双方就座,成吉思汗迫不及待地问道:“真人远来,有何长生之药?”这位真人并没有故弄玄虚,而是老实地告诉这位英雄:“有卫生之道,而无长生之药。”成吉思汗觉得真人十分真诚,为他设置了两座营幕,在东边紧紧挨着自己的金帐。成吉思汗让大家叫他仙人,也就是所谓“长生不死之人”。

    成吉思汗没能得到长生不死的方法,他对道家教义兴趣不大。虽然他对丘处机真人也是招待备至,但迟迟不去问道,因为他无法理解道家艰深的道理。本来他们见面之后就应该立刻展开谈话,可是札阑丁又反戈一击,使成吉思汗心绪不宁。丘处机在这个时候请求退到撒麻耳干城。城里面的总督剌太海或耶律阿海(伯勒什奈德误认为此人是耶律楚材),热情招待了丘处机(赠以西瓜)。在这个地方,丘处机与答失蛮(“大石马”)们即伊斯兰教文人们相互切磋。

    阴历七月,成吉思汗再次在阿富汗地区把丘处机召唤回来,镇海护送丘处机在阴历八月二十二日(1222年9月28日)来到营帐。丘处机要求说:道人见到成吉思汗时可行叉手弯腰鞠躬的礼节,不跪拜。成吉思汗同意了他的请求,他请丘处机喝乳酪,丘处机拒绝了。成吉思汗想要与真人一同进膳,丘处机也拒绝了。他说自己是出家人,不应卷入宫闱争斗中。成吉思汗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表示理解。

    丘处机在1222年的整个秋天都跟随着成吉思汗北行。成吉思汗对丘处机照顾备至,他让手下榨取西瓜和葡萄的果汁还准备了其他食物给这位真人。阴历的九月十五日(1222年10月22日),成吉思汗正式设帐于阿姆河和撒麻耳干之间,请丘处机讲解道学。当时由太师耶律阿海翻译,镇海列席。“皇帝大为感动,哲人所言令其心悦。”10月25日,讲法活动继续进行,10月29日又进行了一次。丘处机的讲道让成吉思汗感到受益匪浅,他让手下文官用汉语和蒙古(回鹘文)的文字记录下了丘处机所说的话语。

    史料记载了成吉思汗对待丘处机的讲道十分庄重认真。他开始只是为了能够长生不老而召来这位道士的,把他当作一名能够为他提供长生不老方法的大法师。当然道教有很多方术,也号称能让修炼者制作出金丹,吃后成仙,获得长生,以此来骗取权力或者是金钱。可是丘处机并不想这样哄骗这位头领,也没想要破坏自己的清修。成吉思汗如果真的是野蛮人,那么在知道无法得到长生后很容易恼羞成怒。但是成吉思汗不但没有强求长生,还对长春子丘处机更加礼敬,虚心听取来自中原的道学理论。他的宽容之心和伟大的人格也打动了后代人们。成吉思汗实际上得到什么形而上的知识,我们无从得知,但他的诚意却是让人感动。

    1222年11月10日,丘处机再次来到撒麻耳干谒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问他要不要屏退左右来讲经作法,丘处机说没有必要,他对这位英雄说:“山野学道之年,常乐静处,御帐军马杂乱,精神不爽。请允许返回原处。”成吉思汗同意丘处机回乡的请求。丘处机于是把所有的赏赐和礼物分给了这里的居民,回程向东。但是雨雪泥泞让路程十分艰险。成吉思汗挽留说:“我也要东归,你愿意稍等一时,与我同行吗?我的儿子们就要来了,并且你的道理我还不甚了解。”没过多长时间,成吉思汗于3月10日在塔什干地区参加围猎时,因为追逐一头大熊而堕马受伤,差点还被这只大熊害死。丘处机劝告成吉思汗,说他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参加狩猎活动。

    1223年4月8日,丘处机终于获准回到中原。他拿到了成吉思汗的一张盖有御玺的敕令,让道家的出家人都不需要交赋税。一名叫杨阿狗的官员负责送丘处机回中原。

    经过赛喇木、楚河、伊犁和阿力麻里,穿越准噶尔沙漠,丘处机再一次原路返回。沙漠天气多变,地形变化万端。当地人说这是鬼神之力使然。丘处机穿越了答必斯丹-答班山峡或其东边的隘口再次来到了金山的南边,路经戈壁滩,沿着直路一直向中原进发。途中绕过了西夏国,经过了失儿津至翁金河,在1223年7月来到了汪古人的呼呼克图地区。1227年,丘处机逝世。

    成吉思汗虽然对丘处机的道行非常尊重,但他很讨厌其他废话连篇的人。志费尼举例说过,他对波斯和中原王朝那些毫无意义的头衔感到非常痛恨,还告诫自己的儿子们以后不要弄这些没用的东西。“称呼有血统的亲王们也用本名,而这些文字在文书上并不与任何荣誉称号相连。”已故花剌子模算端的一个秘书人员给成吉思汗工作,有一天成吉思汗让他拟一道文书给毛夕里的阿塔别乞别特哀丁鲁鲁下达最后通牒。根据拉施特的记载,这位波斯的秘书写得辞藻连篇,啰里啰唆。成吉思汗怀疑他是故意戏弄自己,于是就把这个秘书杀死了。

    第十九节波斯和罗斯的战火

    者别和速不台带兵来到了剌夷和哈马丹,却找不到花剌子模的算端摩诃末。当他们了解到算端已经在一个小岛上面静悄悄地逝世之后,他们果断抛弃旧有目标,继续往西进发,为蒙古未来的西进进行侦察。

    额梯儿记录了者别他们在伊兰和高加索的行动,他说,两位大将的西进惊动了伊斯兰世界。1220年,他们毁灭了剌夷城,可是米诺尔斯基觉得额梯儿有所夸张。额梯儿也说,1224年他们回头对剩下的人们再一次进行屠杀。米诺尔斯基说:“志费尼仅提到蒙古将军们在可瓦儿-亦-剌夷杀了很多人,但是剌夷本城的法官们对他们表示欢迎和服从,所以他们随即离开了此地。拉施特认为,蒙古人在者别和速不台的带领下曾在剌夷杀戮,但是他们似乎对剌夷和忽木区别对待,他们杀害了忽木的全部人民。”

    在这个地方,蒙古人可说是为所欲为。他们适应力很强,对于战争的规律十分精熟,并利用了很多有利条件。

    者别和速不台开始了对高加索地区的攻击。他们于1221年在梯佛利斯周边地区打败了谷儿只人。之后,他们来到阿塞拜疆并破坏了该地的马剌合。他们还到达了哈马丹城,受到了一些反击,他们迅速攻占了这个城池,然后屠城放火。他们路过也是被他们焚毁的阿儿迭比尔再次来到谷儿只。他们为了让谷儿只人放心大胆地来追击他们,速不台假装败退,然后把谷儿只军队引到伏击圈,者别出击歼灭了谷儿只的军队。之后,二人领军经过了打耳班要隘和查马哈,来到罗斯南部的平原。

    钦察人信仰异教,在黑海北方的草原生活。他们为了应对来势汹汹的蒙古人组织了一个联盟。高加索山区里面的勒吉思人和曲儿克斯以及忒列克的阿兰人都是这个联盟的成员。者别和速不台为了分化他们,分了一些战利品给钦察人,让他们保持中立,接着就去歼灭了山区人和阿兰人,然后回过头来把钦察人打败,把分给他们的东西又抢了回来。

    钦察人求援于罗斯诸侯们,他们也卷入到战争里面。基辅、加里奇、切尔尼戈夫和斯摩棱斯克几诸候带领着8万人的军队沿着第聂伯河汹涌而来。者别和速不台假装退兵,等到罗斯军队开始有了疲态而且开始分散的时候,他们就在马利乌波里附近流入阿速海的一条小河——迦勒迦或加勒密勿思河附近与他们交战,并且大获全胜。不过,蒙古人并没有想过占领他们的地方。他们来到了克里米亚的速答黑城,劫走热诺亚人的钱财后就离开了,之后沿着伏尔加河回到亚洲。在前往察里津的路上,他们对不里阿耳人(大保加利亚人)发动了进攻,除此之外,他们没有更多的行动。乌拉尔地区的康里突厥人也臣服于他们铁蹄之下。最后他们在锡尔河北边与成吉思汗会合在一起。

    《元史》记载,速不台的表现让成吉思汗欣喜。他说:“速不台枕戈血战,为我宣劳,朕甚嘉之。”为了表示嘉许,成吉思汗为他送去了大珠、银罂等财物以示尊荣。

    者别和速不台只是进行了一次长途的侦察还有袭击而已。但是他们所到之处,都是杀戮和抢掠,就像是当地居民做了一场噩梦。事实上,他们并非只是抢掠,他们对所经过的地区进行了情报搜集,他们与波斯、谷儿只和罗斯的军队都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斤两,并把得来的这些情报告诉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的后人可以从中获取经验。在后来的日子里,窝阔台于1231年派遣蒙古将军搠儿马罕与波斯交战,并彻底征服了他们。1237年,拔都和速不台出征打败了钦察人,占领了罗斯地区,然后把罗斯的各个国家一一打败,兵锋直达匈牙利。1241年,速不台来到莫熙大胜匈牙利的军队,并且把他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成吉思汗的帝国震慑亚欧两洲的诸多国家,从渤海到维也纳都被蒙古人所征服,所有草原,包括阿富汗,也臣服于蒙古铁蹄之下。

    第二十节成吉思汗回蒙古

    把势力拓展到东伊兰之后,成吉思汗回到了蒙古草原。《元史》和《拉施特书》说他是在1225年,即鸡年的春天,回到了他的家乡。《秘史》记载,成吉思汗曾经在额儿的石,即也儿的石河沿岸过了一个夏天,《秘史》并未说明具体年份,只是紧接着说:后来他就在鸡年秋回到了土拉河旁边的斡耳朵。因此,可以推断他在也儿的石河沿岸暂住的那个夏天应该是1224年。严格来说,成吉思汗是在也儿的石河度过了1225年夏天,秋天回到土拉河。除了这些疑问,成吉思汗从1223年离开河中到最后一次征战西夏的事情几乎都看不到记载。窝阔台那时候觉得父亲已经天下无敌了。于是成吉思汗就按照蒙古老人的那种方式颐养天年,每天狩猎和饮宴。萨囊彻辰觉得他还为一些家庭事务感到烦心,这是没有根据的。

    可是,依然有人想要反对蒙古人的统治。木华黎与金国的战争并不顺利。女真人为了保护最后的领地,变得异常凶顽。木华黎从1217年到1223年,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占领了现在中国的河南全境。但是经常被夺回许多地方,不得不来回拉锯。早在1217年,木华黎就攻占了大名府,可是又很快丢掉,于是在1220年再次攻打这个地方。1218年,他带兵取得了现在中国山西的太原和平阳。1220年,攻克了济南。1222年,攻破了长安。1223年,木华黎带兵克服了重要的军事要塞河中(博州)。到了这个时候木华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上面说到的这些战斗实际上是来来去去的攻城战。金国人并不放弃他们在汴梁的首都,顽强抵抗直到1233年。

    第二十一节耶律楚材

    占领了中原的各个地方,成吉思汗要怎么处理这里的人口和财物呢?习惯了草原放牧的蒙古人,怎样习惯在中原地区耕种?蒙古的将军们建议把居民们杀光,把耕地变为草地,用来放牧。这样就会让这个平原得到最大的使用。《十六国春秋》中的记载,让我们知道了在异族统治下中原的惨状。公元4世纪,中原北方到处是虎豹豺狼出没,渺无人烟。

    一位契丹人阻止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这位官员是在北京被俘,然后成为成吉思汗的文官。成吉思汗很看重此人,他就是耶律楚材(1190-1244)。

    《元史》记载,由于耶律楚材是契丹人,出于对游牧民族的同情,成吉思汗对耶律楚材的话都十分赞同。他说:“辽金世仇,朕已为你雪之。”耶律楚材虽然为契丹贵族,但已经深受汉族文化影响。他说:“我的父祖及我自己,均称臣于金。若仇视前主,便为不忠。”成吉思汗对忠诚的人最为尊重,因此极为欣赏耶律楚材的回答。据说耶律楚材长得很高大,长髯,声如洪钟,形象十分好。而且此人善于占卜星相,成吉思汗把他带在身边,随时占卜行军吉凶,还用甲骨烧制的裂纹来进行占卜。

    耶律楚材也回报成吉思汗对自己的信任,蒙古人征西夏和金国,蒙古人占领一地即烧杀抢掠。“楚材独收中国书籍和大量药材,当蒙古士兵病疫,用此拯救几千人的性命。”

    蒙古将领们提出变耕地为草地的想法正是由耶律楚材断然阻止的。蒙古人占领中原北方后,对这件事的推动更加不遗余力,因此耶律楚材此举意义非凡。

    第二十二节订立政制

    1223年至1225年是个和平年月。成吉思汗利用这些时间,为他的蒙古帝国定下了一个行政组织的形态,还为那些新占领的地域建立“达鲁花”制度。拉施特说,1225年,他在斡耳朵休整的时候,发布了一系列的政令。我们没能查到这一时期的具体状况。在和平年月,关于蒙古的记载确实少之又少。可是,我们可以从已知的史实还有耶律楚材、畏兀儿的幕僚们已经做过的事情里,去推测这段时间的情况。

    在亚洲突厥民族里,畏兀儿人的文明是最发达的。他们有自己的文字,蒙古文字创制之时也借鉴了畏兀儿文字。他们的文学作品也十分丰富,多数来自佛教的故事。他们信奉佛教和聂斯脱利派的基督教。远近的游牧民族都受到了他们的文化影响,比如乃蛮人和客列亦惕人,他们信奉的宗教也是来自畏兀儿人的影响。后来他们也对蒙古人产生了相同的影响。

    1204年,成吉思汗征讨乃蛮人的时候抓住了一个畏兀儿文人,名字叫作塔塔统阿,是乃蛮人手下的文人。他掌握乃蛮领袖的金印,刻着的文字是畏兀儿文字。成吉思汗不知道这个东西做什么用,于是问了塔塔统阿,他回答道:“出纳钱谷,委任人才,一切事皆用之,以为信验耳。”成吉思汗让他继续保管这个印玺,自己来用。除此之外,他还让塔塔统阿教导他的儿子们畏兀儿文字,用以书写蒙古语,因此,回鹘文字成为蒙古官方文字。

    镇海也是为成吉思汗效力的一名文化官员。他是客列亦惕人,信奉的是聂斯脱利教派。丘处机到阿富汗地区与成吉思汗相见的时候,就是由镇海陪同。他是成吉思汗手下重要的文职官员,经常在成吉思汗左右侍奉。伯希和说:“中国北方所公布的所有诏书都附有镇海的一行畏兀儿文字。”柏朗嘉宾在他的旅行日记中也引用了好多文字证明镇海就是“总文案”(这是罗马教廷官名,掌管收发和登记),相当于中原王朝的丞相。那么成吉思汗在世的时候,蒙古已经有了一个“书记处”,写满了畏兀儿文字的文件由塔塔统阿、镇海等人处理,中文的就交给耶律楚材等人。这样的组织与“达鲁花”制度互相配合。达鲁花的职责就是被委派帝国的特派员到各城负责收税、募兵、通信工作等等。

    第二十三节西夏最终战

    出征花剌子模的时候,唐兀王国——中国人称之为西夏——曾经十分傲慢地拒绝了派兵助战的要求。那时候他们的大臣阿沙·敢不大言不惭地说过:“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成吉思汗就不要成为汗了!”为了稳定后方,成吉思汗没当场与他们翻脸,但成吉思汗并不会放过他们。征讨花剌子模的战争之后,他回过头来就要找唐兀人的麻烦了。成吉思汗在狗年开始出兵,《元史》说在春天,《秘史》则说是在秋天。这次的征讨旅程,成吉思汗带着后妃塔塔儿哈敦一起上路。

    这一次出征似乎运气不大好。冬天的时候,成吉思汗在阿儿不合地区狩猎,却被他的棕灰色的御马摔到了地上。掉到地上以后,成吉思汗感到肚子有点不适,于是便回搠儿合惕附近驻营休息。当晚,大汗就发起了高烧,也遂夫人次日清晨通报了大汗的身体状况。将军脱栾·扯儿必提议按兵不动,反正他们人在城里,跑不掉,还是等大汗养好身体再来征伐。各位将军和亲王们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可是成吉思汗却不同意:“唐兀百姓看到我们回去,肯定认为我们胆怯了。且在此处养病,先派人去唐兀处看他如何回话。”他派人到西夏,质问他们对于征讨花剌子模请兵的事情,唐兀人有何说法。“你曾答应做我的右手,却不帮我攻打撒儿塔兀勒人。现在你要赔偿我!”

    《秘史》说西夏的国主看到这样的情形,准备俯首认罪了。可是当年大放厥词的阿沙·敢不说所有的后果他来承担。他说:“蒙古人要作战的话,我们愿意奉陪!他们可以来阿拉善,我有营盘在那里!他们如果要金银财宝,可以到额里合牙(即现在的宁夏)或额里州(西凉,现在的凉州)来取。”

    成吉思汗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连堕马的伤势也不顾了,决定与西夏人大战一场。他说:“我们没有退路了,哪怕死,我也要报复说这些话的那个人!”他向长生天这样发誓。根据伯希和的考证,这一年成吉思汗大约是59岁,他开始觉得自己的伤势是好不了了。

    《秘史》记载的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丘处机的旅行记中也说到过成吉思汗的另一次堕马的经历。1222年的时候,成吉思汗在塔什干附近为了追逐一只大熊,就曾经堕马,差点就死在这只熊的掌下。丘处机当时正在成吉思汗帐中做客,于是他提出他的意见,让成吉思汗好好听取:“堕马,天戒也。”成吉思汗说:“你所言极是,但我们蒙古人自小善骑射,未能遽已。”虽然没有听取丘处机的劝解,但也给他提了一个醒,所以,1226年的再次堕马让他有所忧虑。

    经历了这一次的意外后,成吉思汗变得悲观起来,经常用一种预测的口气说话。萨囊彻辰的记载没有提到堕马,可是却能够发现成吉思汗变得十分悲观,对于这个性格十分坚忍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奇特的变化。他记载了成吉思汗说过的一些话:“这是一个好去处,可隐蔽以求太平,可优游,可猎捕麋鹿,是老人休养之地。”在萨囊彻辰的记载里,甚至在出征花剌子模之前,他就已经这样预测自己的命运。成吉思汗曾经誓言,要在自己生命终结之前去报西夏人拒绝出兵跟随他征讨花剌子模的仇恨。这一个预言,后来看来确实十分蹊跷。

    《秘史》对这场战争的描述很简要。成吉思汗包围了西夏国都,抓住了那个在阿拉善驻扎的口出狂言的阿沙·敢不。他还追逐逃跑到东南部山上的唐兀人,他也将在那里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

    《元史》则说清楚了这场战争时间地点。1226年春天,成吉思汗称大汗21年后,他攻下了黑水,即在山西延安府之北的永定县后,在浑垂山避暑。后来蒙古的军队就占领了甘州和肃州。

    《元史》记载,蒙古将军们讨论过怎样对待西夏国土和俘虏。“他们向成吉思汗提出,这些臣民无任何用处,不如杀光,还能空出一部分土地,变为牧场。”耶律楚材阻止了他们这样做,他说:“可以从这些肥沃的土地和勤劳的人民身上得到许多好处。如果适当征收捐税,每年可以从这些土地、货物、酒、醋、盐、铁、山泽之中获取银两50万、绢8万匹、粟40万石。”

    堕马之后的成吉思汗极其怕热,《元史》和《秘史》都提到他在1226年跑到“雪山”或浑垂山避暑。秋天,蒙古人占领了西凉的一些城镇。《秘史》说,阿沙·敢不躲在“雪山”之中被抓住。成吉思汗想要报答木华黎(有误)和博尔术,他说:“从前我的祖先被阿勒坛汗(指金主)的亲信所杀。木华黎和博尔术是我的亲信。我要赐给他们这个国家最好的男子做鹰户,赐给他们最美丽的女子作为他们妻子的侍女。”其实那时候木华黎(死于1223年4月)已经去世,这个记载的时间起码是不正确的。

    《秘史》说,成吉思汗避暑结束后,带兵驻扎在兀剌孩城附近,然后带兵围困了朵儿蔑该城即灵州(或灵武)。《元史》说,带兵来解围的是嵬名令公。成吉思汗在冬天过黄河与他交战,击败了援军。根据拉施特的记载,朵儿薛该城(这个字本应是蒙古文朵儿蔑该)后来也被蒙古人占领。唐兀人的国王带着军队从亦儿哈亦出发,根据马可·波罗所记载即是现在的宁夏。成吉思汗当时扎营在平原地区,黄河泛滥,满地泥沼,天冷结冰。两军即交战于此,西夏军战败,损失3千多人。

    最后尚未被攻破的就只有西夏的都城了。1227年成吉思汗留下一支军队,他自己率军来到首邑兰州地区征战。在阴历三月(公历3月19日-4月17日)的时候攻下了现在的西宁。

    在征讨西夏的同时,金国的战争并未停止。金国此时在中原北方的领地也只剩下少数的几个地区。现在的陕西凤翔和西安府地区被窝阔台的部将察罕焚毁。根据《元史》记载,此人还进攻过金国的都城开封府。完颜合周和奥屯阿虎代表金国欲向成吉思汗求和。《元史》记录说,成吉思汗似乎也有和解的意思,他在去年冬天“五星聚时”曾立誓尽快停止杀戮,这个誓言有机会实现了。志费尼记载,成吉思汗得到了金国皇帝的许多大珠,他把这些礼物分给了喜欢戴耳环的各位将士,不戴耳环的也开始穿耳洞。《秘史》记载,博尔术和木华黎等老臣子当然有着更多的赏赐,成吉思汗说:“他们杀死了我们的祖先,他们的男子应该做我们的仆役,他们的女子应该做我们的侍女。”

    成吉思汗很痛恨女真人,对契丹人却十分友好,正是因为他们背叛了金国,作为蒙古人的内应,他们才可以攻破北京。他们的亲王耶律留哥成为辽东的藩王,在1220年去世。帖木格·斡赤斤一般负责在征战的时候留守大本营,他对耶律留哥的遗孀言听计从。成吉思汗召见这个寡妇,“她依照礼节跪拜,成吉思汗对其举杯,以殊礼相接待”。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承袭辽东藩王的位子,成吉思汗应允了(耶律留哥的长子出征花剌子模的时候也立下功勋)。离开的时候,成吉思汗还送给了她代表吉祥数字的9个被俘的百姓、9匹马、9锭银及9匹绢帛为礼物。1226年征战西夏的时候,新册封的亲王来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对他说:“你父亲为了向我表示他的忠心,把你交给我。我待你的父亲就像我的幼弟,我爱你也如同己出。命你和我的弟弟别勒古台一起率领我的军队,相互照应,亲密合作。”

    这段记录说明了藩王的领地和蒙古亲王的土地是重叠的。辽东的契丹藩王便可以在帖木格领地中间称王。畏兀儿王国的领土也是在察合台的领地里。到了13世纪后半叶,这些藩国封地逐渐不存在了。

    第二十四节成吉思汗去世

    西夏的都城已经朝不保夕,唐兀主亦鲁忽·不儿罕(蒙古人称作失都儿忽,中文名字为李睨),让使者出城请求归降。他想要暂缓一个月,一个月后献出城池。这个时候,成吉思汗已经病重,堕马的伤势让他的身体渐渐变得很虚弱。他到了夏天更是害怕炎热,到处找寻凉爽的地方,一直找到了现在的平凉西北(《元史》称清水县西江)。他觉得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了,于是召来两个最喜爱的儿子窝阔台和拖雷,立下了遗嘱。志费尼和拉施特的史书详细记录了这个事情,他说:“我的儿子们,我知道死期已近。有幸得天助,我为你们留下了这样一个辽阔的帝国,从其中央至边境,需一年行程。你们必须紧密团结,方可保住这个帝国,面对敌人应有一致的行动。你们要共同提高你们部下的利益。你们中间有一个人需要继承我的帝位,这就是窝阔台。在我死后不要违背我的这个决定,察合台不在场,不要因他引起纷争。”成吉思汗没有提到大儿子术赤,他现在在咸海北方草原的封地深处,人家认为他可能因为怀疑自己的出身,并且没有资格成为成吉思汗的继承人而感到很不平,准备起兵造反。本来成吉思汗在1226年还想带兵打他,可是后来才发现术赤那时候也是病重了。1227年2月,术赤就去世了,比成吉思汗还要早半年时间。《元史》说,成吉思汗是在1227年8月18日于平凉之西的清水和龙德附近的避暑营盘中去世的,伯希和考证,时年60岁。

    成吉思汗去世后,西夏国也被蒙古人消灭。《秘史》告诉我们,西夏国王不儿罕到营帐来投降,按照蒙古人的习俗喜好奉上了九个金佛、金碗碟、童男少女、马匹和骆驼。后来成吉思汗只让他站在门外,脱栾·扯儿必却把西夏国王杀死了。其实按照其他史料,西夏国王来投降的时候,成吉思汗应该已经去世了。志费尼和拉施特都确认了此事。成吉思汗命令全军在他死后不要发丧。还让脱栾·扯儿必一定要趁着西夏国王投降的时候擒杀他。《秘史》说,临终时候,成吉思汗还特意向脱栾扯儿致谢,感谢他的进言:“我在阿儿不合堕马之后,是脱栾你建议我爱护身体。我因敌人口出狂言而愤怒,没有听从你的建议,出兵至此……长生天赐我气力,报了此仇……唐兀不儿罕献给我的宫帐、金杯、金器皿,我把他们都给你……”

    成吉思汗并非不知道自己身体已经不行了,再作战只能加剧身体的衰老。但他还是吞不下西夏国王对他无礼的这口恶气。最后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也确实报了这个仇。成吉思汗的遗嘱表示,当向他的遗体敬献各种祭品的时候,要告诉他已经替他报仇雪恨了:“当我饮食之时,必须说,斩草除根,灭尽西夏人!”由于也遂被分得了一些西夏国的俘虏,因此唐兀人也还是没有灭绝的。

    志费尼和拉施特在史料里面也都说了,蒙古人在把成吉思汗的尸体运回客鲁涟河的路上,把看见的人都杀死了,这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成吉思汗已经死了。到了大斡耳朵的时候才把大汗死去的消息公布出来。成吉思汗的尸体被轮流放在他宠爱的后妃营帐中,亲王和宿将们都来吊唁。这个活动持续了很长时间,好多将领必须长途跋涉才能赶到客鲁涟河源头吊唁大汗。最后,成吉思汗被安葬在他自己生前选择的不儿罕山与斡难河、客鲁涟河和土拉河的河源处。“有一天成吉思汗狩猎于此,在一棵孤立的大树之下休息,默思片刻,宣称将来欲葬于此处。”

    实际上成吉思汗的墓具体在哪里无从知晓。

    除了史书的记载,蒙古人的口头传说内容更加充实:车子载着大汗的尸首来到他生长的地方。民众都哭泣着,一位蒙古的将领(《阿勒坛·帖卜赤》称之为克勒古台,而《萨囊彻辰书》称其为吉鲁根巴图尔)哭喊着:“我君其如鹰扬而高飞乎?我君岂以长辈污秽而升迁乎?我君果遗弃妻子乎?我君果抛置仆从乎?我君如鹰鹘之搏击而去乎?我君如纤草之因风飘荡乎?我君享年66岁,岂临莅九色人等而逍遥以往乎?”

    萨囊彻辰的记载说,在这个大放悲声的时候,车子陷入了泥沼中。所有的人马都用力推动,车子却一动不动。吉鲁根巴图尔呼唤成吉思汗的魂灵:“永承天命,生此人主,今遗弃大统及仆从人等,圣主(博格达)其超生长往乎?君原配之福晋,所治之统驭,所立之政事,所都之国邑,俱在彼处。天命之福晋,金阙殿宇,纯备之制统,收集之人众,与习居之地,沐浴之水,统属仆从,蒙古人等九乌尔鲁克(指部下)众官员等,游牧之鄂嫩(斡难河)德里衮布勒塔干(迭里温孛勒答黑)等处。枣骝马鬃所制之神位(指大纛之神),聚积各种适意中节之鼓、铜锣、画角、唢呐、金亭,登基之克鲁伦(客鲁涟)地方,亦在彼处。发祥之先,所遇之布尔德福晋(孛尔帖夫人)哈屯,有福之布尔噶图汗,所宠眷之博郭尔济(博尔术)、莫和赉(木华黎)二人,并极盛之政统,亦在彼处。蒙神幸遇之和兰(忽兰)哈屯福晋,及胡笳、胡琴诸般乐器,汗之德美济苏济苏凯二福晋(指也遂和也速干)并金亭华屋,亦在彼处。岂以哈尔固纳汗山融暖,以唐古特(唐兀)人等众多,以怀蓄恶念之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美丽,反将昔日之属众蒙古等弃掷乎?今万金之躯虽不能保,但请将如宝玉灵奇之柩,使大福晋布尔德(孛儿帖)哈屯一见,以慰属众之望。”

    肃穆的祷告过后,车子奇迹般地可以推动了,继续往斡难河和客鲁涟河的草原进发。

    成吉思汗死后,蒙古人将面对如何处理定居农耕民族的居民这一重大问题。在成吉思汗去世后30年,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让蒙古人苦恼不已。成吉思汗在世时虽然对此有所察觉,但也只是能用游牧民族的思维去理解而已。拉施特举了个例子,有一天,成吉思汗和博尔术聊天,问他认为人生里面做什么事情才是最快乐的,博尔术说:“春天骑骏马,手中擎有鹰鹘,看它博取猎物。”问过博尔忽和其他那颜,他们也提出类似的回答。成吉思汗认为不对,他说:“实则不然。人生最快乐之事是战胜并追逐敌人,抢夺他们的东西,看他们所爱的人以泪洗面,骑他们的马,夺走他们的妻女。”

    所有的游牧民族都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与文明国家周旋。但是随着征服之旅,成吉思汗知道,如果像金国皇帝和算端那样居住在皇宫里,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常常去做了。拉施特记载了他对于这样的矛盾产生了遗憾和伤感。成吉思汗说:“我的子孙们将穿绣金的衣,食美味佳肴,乘骏马,拥美妇,却不想想是什么人给了他们这些享受。”

    第二十五节成吉思汗之死和一些问题

    成吉思汗的死亡不但是对蒙古,对于西夏、金国、南宋还有黄金家族,都有着很深刻的影响,甚至世界的历史也因此出现了变化。

    成吉思汗在1225年完成了自己的征服之旅后,回到了鄂尔浑支流、土拉河河畔的营帐里面度过晚年。这个时候中原的北部,到伏尔加河附近的地方都是蒙古人的领土。他拥有了世界上最庞大的帝国。他对自己创立的帝国还不满意,他还想要更大的国家。他让子孙们利用金国与南宋的矛盾,绕道到南宋境内夹攻金国,取得了胜利。儿子窝阔台和拖雷完成了任务,金国覆灭了。

    可是,成吉思汗的儿子们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局面,让他晚年很忧虑。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就霸业,是靠各个部落的团结。只有上下一心,才能够保证战争的胜利。但是儿子们的分歧让他感到对帝国前途的忧虑。他生前可能会把这个事情处理得很好,但是谁知道身后事呢?无论多伟大的帝国,也终究浪打风吹去。

    天下大势总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强大的蒙古帝国也不可能跳出这样的历史规律。在下面的章节中,本书继续讲述成吉思汗身后的蒙古帝国。他的黄金家族能否延续光荣?这个帝国最终走向何处?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