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鸟儿悄的做一些准备, 乔子执都不知道这衣服是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车里暖风开得足,很暖和, 暖风呼呼吹着,雨刷器唰唰地摆动着, 高速上的夜里静悄悄的。
阮慕斯举着的是一件干净白T恤和白大褂, 没准备裤子,她也实在准备不了裤子, 她不知道他尺码。
乔子执上车后就笑了, “换啊, 小徒弟给我准备的, 当然要换了。”
他拧开车内头顶灯,慢条斯理地脱外套,他里面的T恤已经湿得贴在身上, 肌肉的线条清晰又完美。
他眼睛攫着阮慕斯的双眼,很缓慢地反手朝上掀起衣摆,阮慕斯看得脸一红,立马低下脑袋, 只剩双手举着衣服。
乔子执低低笑着, 逗她,“小阮子啊,衣服再往前面拿着点儿。”
阮慕斯飞快地瞪了他一眼, 就看到他光着膀子,一身匀称的肌肉块,十分完美健硕,心里迅速地闪过一个念头,他身材居然这么好的吗。
乔子执接过阮慕斯手里的衣服,指尖碰到她手心,很快地挠了一下,饱含深意的目光仍然扫着她,“你家师父的身材好不好?”
阮慕斯:“……”
*
高速上的事情结束后,乔子执又开车带阮慕斯直接去殡仪馆,除了重伤的,还有一个当场死亡的,也需要法医做尸检,判断死亡原因。
乔子执和阮慕斯再走出殡仪馆时,已经第二天早晨,大雨连下了一天一宿,第二天早,才终于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阮慕斯一直跟着乔子执,她一点儿觉没睡,到早晨时,看起来精神依旧不错,只是不时地打两个喷嚏。
乔子执已经习惯这样的工作强度和忙碌,他自己无所谓,担心阮慕斯又累又熬夜感冒生病,没让她去单位,直接送她回她宿舍。
在宿舍楼底,乔子执嘱咐她,“回家洗个热水澡,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姜汤来,喝了再睡觉。”
阮慕斯听话地点头,“你也是,尽快洗澡换衣服,别忙起来又什么都不管了。”
乔子执坐在车里看阮慕斯跑进楼里的背影,看得有些发直,心情像是泡在棉花糖里,因为她的陪伴,他感受到了又软又温柔的舒坦。
出事的车里,有很多黑机油,碰哪都会碰得一手黑油,还有血迹,都是人的血,她也不害怕,甚至他都还没嘱咐,她已经过去采样。
一晚上熬下来,她没问过一句“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会去”,就像个小尾巴,一直不怕苦不怕累的乖乖地跟着她。
乔子执缓缓低笑了声,还没成他女朋友呢,这姑娘就这么乖,这若是成了他女朋友,小姑娘得乖成什么样。
真是,稀罕死他了。
*
阮慕斯的身体到底是不如男生,还是得了感冒,还好不算严重,是轻微的感冒,稍微有点咳嗽。
等她休息了一天,到单位时,本以为会碰到方樱他们又取笑她,却没想到单位里气压很低,出了事。
那个叫杜孟霖的实习生,值班当晚错过了两通电话,都是从指挥中心打来的调用法医的电话,他一个没接到,上面领导直接打电话过去问田科长情况,田科长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发了火。
田科长很少发火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跟法医们一起开玩笑,至少阮慕斯从来没看见过田科长发火,这是第一次。
田科长指着杜孟霖道:“你怎么回事,我就问问你怎么回事!你不值班你干什么去了!”
阮慕斯听得脑袋嗡一声响,她赶忙道:“是我让他帮忙值班的,那天本该是我和我师父……”
田科长打断道:“没你的事,当晚谁在值班室,我就找谁。”
他冷瞪着杜孟霖,“还高材生,值班都不会吗!”
会议室里其他法医也都站着,想开口劝田科长,但田科长训的又没有错。
杜孟霖很高,大高个子站在会议室里,垂着脑袋不吭声,看起来挺丢脸的,可阮慕斯矮一些,她能看见杜孟霖的表情,总感觉他脸上的情绪是不屑的。
突然,杜孟霖将矛头直指阮慕斯,他冷道:“这位大作家就会了?我一个实习生,还没跟着出过现场,也没做过尸检,她倒是什么都会了。”
杜孟霖好像已经憋了挺久的气了,话说出口就停不下来了,“谁都知道乔法医能力最强,我来的时候就说要跟最厉害的法医,结果给我配了一个总出差的师父,我来了三个月,还没她这一个星期干的事多,这公平吗?”
阮慕斯:“……”
阮慕斯从来没想过她会成为这位实习生的眼中钉,她有些迷茫,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茫然地抬头望向方樱,方樱只是垂头在那儿按手机,没有出声。
田科长闻言气得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杜孟霖,你来法医中心这么长时间,别的没学会,这你倒是学会了!我现在问的是你值班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接到指挥中心的电话!两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到!这是你的失职!”
杜孟霖咬牙回答,“我去上厕所了。”
“前后两个电话间隔半小时,你掉厕所了你?!”
“好了好了,”方樱这时劝道,“田科长,这事儿也怪我,我在大乔办公室睡觉了,我要是没睡觉,在值班室值班的话,就不能出这事儿了。孟霖,你回去写个检讨,认识到错误就行了,别的事儿咱们有空再聊。记住了,指挥中心打来的电话都是重要电话,以后千万不能错过了。”
杜孟霖没说话,阮慕斯都能感觉到,杜孟霖浑身上下都是对法医中心的不满。
阮慕斯犹豫着走过去,心道她该跟杜孟霖道个歉吗,如果不是她的话,杜孟霖也不用值班的,是她把杜孟霖找来帮忙的。
可又能感觉到杜孟霖对她仍然有敌意,就像是还在质问她,她凭什么在法医中心待这么久。
“你那什么眼神?”田科长火气又增,“杜孟霖,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庙里放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杜孟霖心里的气也不少,当下道:“我就是觉得不公平,不就是因为我没有背景吗,我要是有背景,我就算没接到那两通电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阮慕斯下意识抓了抓杜孟霖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杜孟霖猛地往后一甩手,将她甩出去好远,方樱连忙扶住阮慕斯,气道:“你要是能达到大乔的专业水平,你横着走也没人管你!重点是你能达到吗你!”
“那是没人带我没人教我!”
“放屁。”忽然一道踹门声响,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过来。
一身皮衣的乔子执,每步走得都震天响,他锐利的目光横扫一周会议室,看到方樱扶着的阮慕斯,看到被气得直喘的田科长,径直走到杜孟霖面前。
“我问你,”乔子执一双眼睛又阴狠又冷冽,“第一,你既然被叫到值班室,在值班室接电话是不是你的职责。”
杜孟霖没说话,嘴闭得很紧。
乔子执一声低呵,“回答我!”
“……是。”
“第二,你是不是没接到指挥中心的电话。”
“……是。”
乔子执冷道:“那就给我闭嘴,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还要尸检?你连面对死者家属的本事都没有。”
“那是你们没给我机会!”
乔子执倏地转身,一步步逼近他,“谁教你的机会要由别人给了?机会是需要你他妈的自己去争取的,我们这五六个大活人天天在法医中心转,你他妈的上来问我们任何一个人问题了?你是少爷还是生活不能自理?还非得我们把勺子喂你嘴里?!”
杜孟霖被说得哑口无言,脸白一阵红一阵,几乎是被乔子执给扒了脸当街示众。
方樱抓着杜孟霖的胳膊往外走,“好了好了,孟霖回去吧,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们。”
乔子执冷道:“站住,过来跟田科长和阮慕斯道歉。”
阮慕斯忙说:“不用不用,不用跟我道歉。”
乔子执手拎着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他拎到田科长身后,“师父你坐。”
他站在田科长身旁,冷眼看着杜孟霖,“道歉。”
杜孟霖到底是服了软,对田科长低头道:“对不起,田科长。”
田科长气总算是顺了点儿,坐到椅子上后,深呼吸。
乔子执又道:“还有阮慕斯,过来跟她道歉。”
阮慕斯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什么的。”
“我有,你刚才推她了,还有,”乔子执冷漠道,“杜孟霖,你说我没关系,我无所谓,但你刚才针对阮慕斯了,我不会让她在这儿受委屈。”
顿了顿,乔子执直截了当威胁,“你的实习学分,不要就算了。”
阮慕斯:“……”
杜孟霖到底是跟阮慕斯道了歉,虽然不太诚恳,但也算是道了歉。
乔子执在杜孟霖走出门的那一刻,平静地说:“这是你在社会上我教你的第一课,第一,尊师重道。第二,机会是自己掌握的。第三,单位以实力说话,我等着你专业能力比我强的那天,我给你敬茶。”
*
散会以后,阮慕斯乖乖地跟着乔子执回办公室,乔子执扔给她一连治咳嗽的药,热水也递到她面前,“吃了。”
阮慕斯听话地吃了,忍不住说:“你刚才不用和杜孟霖那样的,我没事的。”
她话音刚落,方樱和曲靖也挤到了乔子执办公室门口,“你刚才跟个小实习生发什么火啊,你刚才还那么不给他面子,你不怕他以后更针对慕斯啊?”
乔子执腰倚着办公桌,“他有能耐就针对,我还护不住她?”
曲靖顿时没什么好劝的了,乔子执这脾气,这么对杜孟霖,可能还是轻的。
方樱是女生,感情细腻些,还是又问了乔子执一句,“你这也太护犊子了,杜孟霖师父不在,你就这么欺负他,不怕回来跟你对着干啊。”
阮慕斯喝完药,在水杯后面偷偷地看乔子执,等着听他的话。
乔子执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手指敲了敲桌子,轻描淡写地说:“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我家小徒弟不开心。”
曲靖&方樱:“ノ⌒*”
*
乔子执在单位里虽然每天都横着走路,一天天牛逼哄哄的,但他既然能混到田科长他们明着骂他,私下里还喜欢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白天在会议室里发完火,晚上就请大家伙儿一起去唱歌,把杜孟霖也叫上了。
还是上次去唱歌地方,大家玩嗨了后,白天的事情就翻篇了。
成年人没什么好仇对的,乔子执立场明确,就事论事,事情过了,大家还是同事,有能耐在专业上比拼。
阮慕斯稍微有点鼻塞,没怎么唱歌,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听歌。
听了会儿,她发现乔子执不见了,等了会儿,不见他回来,就起身出去找。
她依然披着乔子执的衣服,客这回却跟上次情况不太一样了,她走在前面,感觉身后走过来好几个人,还有咔哒咔哒酒瓶碰撞的声音。
她侧身让开,她腰却还是被撞了一下,她下意识转身,同时听到一个醉酒带笑的“对不起”。
阮慕斯看到的是一个正在推满车酒的三十岁左右醉酒男人,他身边还有几个男人,有穿服务生制服的,正在伸手拦着醉酒男人,一边朝她点头道歉。
阮慕斯缩了缩身上的皮衣,没说话,转身就要走,结果醉酒男人又用推车挡她的路。
阮慕斯身体猛地一僵,心下一阵恐惧闪过,她抽出推车里的一瓶酒,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道歉,让开。”
几个服务生连忙过来道歉,说顾客喝醉了,问她哪个包房的,要送她回去。
阮慕斯举着酒瓶子,冷冷地看着那个醉酒的男人,想算了,又不想算了,酒瓶子僵在她手里。
忽然,她眼前人影一闪,手里的酒瓶被人抢走,整个人被人揽进一个有安全感的怀抱。
下一刻,酒瓶重重砸在推车上,瓶子刺耳的碎裂,玻璃和酒水向周围迸溅开,他紧按着阮慕斯的脑袋入他怀,冷道:“滚。”
几个服务生都认识他,顿时禁了声,拽着醉酒的男人离开。
醉酒的男人被溅到了酒和玻璃碴子,还在耍酒疯的笑,“你他妈的谁啊。”
乔子执双手捂着阮慕斯的耳朵,吐字冰冷,“你老子。”
*
周围终于安静了,乔子执怀里抱着的小姑娘,像猫一样乖,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但是,她身体有些发抖。
乔子执轻拍着她的背,略带笑意的安抚,“看起来人长得小不大点儿,生气的时候也挺炸毛有力气么。”
怀里的姑娘没吱声,他稍退开了些,低头看她。
她睫毛微颤,睁开眼后,眼里一层水雾。
“吓死我了……”
阮慕斯声音都在哆嗦,她的职业病太可怕了,刚才脑袋里瞬间就出现了无数个女生在酒吧被欺负的画面,真的要吓死了啊。
她说出这四个字后,紧跟着恐惧的情绪就决了堤,“你不是说有你皮衣加持,我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吗?!”
阮慕斯手抓着乔子执的衣服,眼睛里倔强地没掉眼泪下来,就是仰头哆嗦着嘴唇控诉他,“你们不是警察吗!有警察的地方为什么还这样啊?”
“我再也不管你叫师父了,我不认你了!”
说着,小姑娘眼泪终于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还恨恨地踩他的脚,“吓死我了啊!”
乔子执心都紧了,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摊开又握紧,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他短发低垂,浓郁的目光落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别,别哭了。”
阮慕斯没停。
乔子执低低叹气,头回对小姑娘的哭没办法了,这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啊,干脆不哄了,直接带她去楼顶。
果然,刚到楼顶,阮慕斯眼泪就一停。
阮慕斯:“???”
楼顶气球,鲜花,彩灯,音乐,好齐全,比她上一次来得要齐全多了。
立体的英文歌渐起,Michael Bubble的《everthing》乔子执忽而侧眸,定定地看着她,随着音乐清唱:
“You're a falling star, You're the get away car.”
“You're the line in the sand when I go too far.”
阮慕斯脸微红,听他动听的低音。
乔子执继续低声唱:
“And in this crazy life, and through these crazy times.”
“It's you, it's you, You make me sing.”
“You're every line, you're every word, you're everything.”
他声音磁性十足,是特别挠人痒痒的那种低磁的电音,尤其唱歌的时候,声线更迷人。
阮慕斯听得都痴了。
许久,乔子执一曲毕,他上前一步,双手搂上阮慕斯纤细的腰肢。
“今天在会议室,让你受委屈了。”
阮慕斯摇头,“没有的,而且你也出气了嘛。”
“本来想让方樱他们一块来起哄的,”乔子执说,“不过想给你一个难忘的仪式感,就我们俩的。”
阮慕斯心下猛地一跳,要表白了要表白了吗?
果然下一刻,乔子执歪着脑袋,眼里噙着笑,“我的表白,你听见了吗?”
阮慕斯:“?”
乔子执失笑道:“歌儿啊。”
阮慕斯回忆他唱的everything,哈哈哈的笑开,手搂住他手臂,“行吧。”
都everything了,那女朋友也是子集中的一个了吧。
乔子执笑道:“刚才来楼上准备这些了,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你给惹哭了。”
阮慕斯连忙道:“不是你的错啊……”
乔子执伸手搂着她腰,低笑,“以后只要你哭,就是我的错。”
阮慕斯:“?”
“男朋友的职责。”
作者有话要说: 两场小英雄救美,一个小表白,在一起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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