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厨房里的金花婆婆大叫一声，说悦悦的羊水破了。
金花婆婆听闻，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
金花婆婆叮嘱我赶紧带着悦悦去医院，我一把抱起悦悦，就朝小区外面跑去。
在小区的门外，拦了一辆出租车，见金花婆婆还没有跟上来，于是也着急的没时间再等金花婆婆了，便对着司机叮嘱一声，便直奔医院。
路上，我给吴庸医生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悦悦的羊水破了。
吴庸闻言，让我别着急，安慰我说，早产一个月，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孩子甚至早产三个月，出生之后，放进育婴箱里，一样发育的好好的。
吴庸的这句话，无疑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过，看着悦悦痛苦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的模样，我始终定不下心来。
我能做的，也就是抓住悦悦的手，给她最后的一丝依靠，然后不停的给司机师傅说，再开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等我和悦悦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见吴庸带着两护士，正在医院门口等着呢。
下车之后，悦悦直接被抬上了床上，两个护士推着就往产房的方向跑。
产房的门外，吴庸拦着我，说：“生一次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你还是别进去了。”
我摇摇头，带着祈求的口吻说：“就让我进去陪着悦悦吧。”
吴庸见我一脸的诚恳，苦苦哀求，沉吟片刻，说：“换上衣服，进来吧。”
说着，吴庸先进了产房，片刻之后，从产房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穿上了无菌服，头套、手套、鞋套、口罩，把我包裹着的只剩下两个眼睛。
进去之后，见悦悦的下身已经盖上了一块蓝布。
见到我之后，悦悦本来惊恐不安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我走到悦悦的身边，抓着悦悦的手，小声说：“没事儿的，我在这陪着你。”
悦悦满目泪痕，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对着我点了点头。
紧跟着，眉头一皱，很痛苦的样子，似乎肚子里孩子很不安分，从小腹里传来的阵阵的疼痛，让她难以坚持。
“疼的话，就叫出来，没事的。”我对着悦悦手。
悦悦痛苦的咬着嘴唇，却愣是坚强的没有发出来一丁点儿的声音。
吴勇和几个护士，对着悦悦嘱咐着，悦悦按照他们的指示，一次又一次的吸气、呼气、用力……
但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悦悦已经精疲力尽，吴庸和护士加上我，都焦灼万分，可是孩子连个头都没露。
“这样下去不行，剖吧。”吴庸说。
我看着气虚微弱的悦悦，眼眶里噙满了泪，咬了咬牙，对吴庸点了点头。
跟着，吴勇把我带出了产房，然后嘱咐护士开始准备麻药。
出了产房，吴勇交给我了我一张免责协议，说：“秦川，我早有打算，趁着给悦悦接生的时候，一起把她肚子里的阴蛇蛊清除掉，你签个字，等给悦悦接生完了，就立马手术。”
我看着的协议上密密麻麻的字，根本没有心思看下去，最终连看一眼都没有，而是对着吴庸问道：“清除阴蛇蛊，你有几成的把握？”
吴庸皱了皱眉头，说：“我要是有十成的把握，就不会让你在这里签字了。你考虑一下，在悦悦剖腹产结束之前，给我一个准信儿。”
说着，吴庸又进了产房，忙碌着给悦悦剖腹产的各种事宜。
我失落的回头之间，见金花婆婆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
金花婆婆盯着我手上协议书，担心的问：“怎么？不顺利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对金花婆婆说：“准备剖腹产，放心吧，没事的。”
“肯定有事儿，看你这脸色，骗不了我的，你给我老实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金花婆婆紧追着我不放。
我无奈，把手里的协议书递给金花婆婆说：“吴庸准备给悦悦破腹产之后，就动手准备清除悦悦体内的阴蛇蛊，不过这个手术胜算的把握不大。”
金花婆婆闻言，脸色一沉，说：“阴蛇蛊在她身体里二十多年了，想清清除掉，哪有那么容易。”
我沉吟片刻，说：“金花婆婆，这是一个机会，我觉的得不能错过。”
金花婆婆眉头紧蹙，说：“可是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意外，当然没有人希望出现什么意外，但是金花婆婆的担心，并不能不放在心上。
“还是让悦悦自己做决定吧。”金花婆婆突然说。
我听金花婆婆这么说，立即回答道：“让悦悦来做个决定太残忍了，如果孩子能够平安出生，悦悦她当然希望能够陪着这个孩子久一点，至于风险，我来替她承担。”
说着，我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花婆婆见状，想阻拦，但是抬抬手，却又缩回去了。
我看了金花婆婆一眼，说：“金花婆婆，我想你能够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我只是单纯的希望悦悦和孩子都能够平安无事，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才算有盼头。”
金花婆婆点点头，说：“我理解，我也尊重你的决定。我相信你是为了悦悦和孩子好。”
正在我跟金花婆婆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玲花突然来到了医院。
看到玲花，金花婆婆本来平静的情绪，一下子暴跳起来，推搡着玲花，说她害悦悦害的还不够吗，这个时候，又来这做什么。
玲花很无助，解释说：“我听吴庸说，悦悦要生了，就想过来看看悦悦和孩子。”
我把金花婆婆拉到一边，给玲花说：“谢谢你还关心着悦悦和孩子，这里有我和金花婆婆守着，要不，你先去吴庸医生的办公室等着吧。”
玲花听我这么说，眨了眨快要哭的眼睛，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除非悦悦和孩子平安无事，要不然，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偷换悦悦新药的事情的。”我冷着脸回答说。
玲花咬着嘴唇点点头，擦了一下眼角，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的这句话，没有给玲花留丝毫的情面，但是这是我能在自己能力控制范围内，作出最好的情绪表达了。
玲花离开之后，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吴庸终于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着我和金花婆婆笑道：“母子平安。”
这四个字，瞬间让我泪奔。
吴庸紧接着问我，“考虑的怎么样？悦悦接下来清除阴蛇蛊的手术做不做？”
我对着吴庸点点头，语气坚定的说：“做。”
吴庸拍拍我的肩膀，说：“看来是跟悦悦的想法一样，悦悦做的是半麻，现在醒着呢，刚刚我问过她接下来手术的事情了，悦悦也是很肯定说做。现在你可以进去再跟悦悦说会儿话，我去准备接下来的手术。”
我对着吴庸说了一声谢谢。闪身带着金花婆婆进了手术室。
此时，一个护士正在给孩子擦试着身上血和羊水。
我看了一眼手脚乱蹬的小宝贝，喜极而泣，走到悦悦身边，慢慢的蹲下来，握着悦悦的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辛苦了。”
悦悦也欢喜的泪流满面，对着我说：“我刚刚听护士说了，男孩，四斤六两。”
我对着悦悦比划着，说：“我看到了，巴掌大，很可爱。”
紧跟着，护士把擦拭好的孩子，抱到我和悦悦的跟前，让我们看了一眼，说：“你们看一眼吧，我得赶紧把孩子送到育婴箱里。”
悦悦身后摸了摸孩子小脸蛋，摸着孩子眉头，对我说：“眉头像你。”
我带着兴奋的泪水，对悦悦点头说：“嘴巴像你。”
护士抱着孩子在我们身边短暂的停留了片刻，抱着孩子匆匆的离开。
一旁的金花婆婆也泪目不止，对着我和悦悦说：“我去看着孩子。”
说完，金花婆婆跟着护士的脚步，也走了出去，给我和悦悦留下了一个单独的相处空间。
悦悦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道，“秦川，吴庸给说接下来的手术了吗？”
我蹲在悦悦的身边，点头回答道：“说了。”
悦悦长舒一口气，说：“我不希望自己一个病怏怏的身体来照顾孩子。”
“放心，吴庸说接下来的手术清除掉阴蛇蛊的把握很大。”我随口撒谎道。
悦悦却苦笑一声，说：“你不用骗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我真的下不了手术台，你一定要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悦悦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让我的心格外的沉重，我紧紧的攥着悦悦的手，说：“悦悦，我给你说过多少次，永远不要说丧气的话，等待着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朝前走？”
悦悦强颜欢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我爱听的话。”
我咧嘴笑笑，“我准备给你说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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