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私吞吧?”姚金汤问。
“怎么会。”余不了笑着说,整个语气都有点油腻。
但姚金汤把他逼到角落里,摸索着他的每一个兜。在野战大衣的内袋里掏出了两块金子,在裤兜里掏出一条项链。姚金汤将他搜出来的东西全部了塞进鱼杆包。然后拧着他的领子在墙上蹭了蹭,只阴沉着不动眼色,什么都不说。
“我明白了,不会这样干了,再这样干我就撞墙。”余不了又从鞋子里倒出一些值钱的东西。但他心里很不舒坦,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引介人,资格比他老些。他对自己动粗余不了有点怀恨在心。但也有办法,姚金汤更精明一点,劲也比自己大。
“这个地方你打算怎么处理?”余不了有点累,其实是想躺在床上睡觉的。“明天早上走也可以吧,我还没有吃晚饭啊。”
“那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肉夹膜。”姚金汤下去了很久也没有上来。他去探望那个老大爷。老大爷牙齿不行,也有点便秘,他就给半瞎老大爷买了很多面包软糖,买了很多弥猴桃和香蕉。他想让他活得好一点。
老大爷曾经有一个闹钟,一到晚上十点就会就会准时报鸣,老大爷知道这时该睡了。他一直稳定在这个时刻上床,从不晚也从不早,已经持续了三十多年。因为他的妻子在三十多前的这个时候坠崖的。那个时间自己的作息很不规律,还在外面喝酒。他的妻子又有点羊颠疯,那个时候来找他就坠崖了。他内疚了三十几年,后而慢慢认为晚上十点之前的时间才是自己的时间,他一点不愿缩减自己的自由去更早睡。而晚上十点之后的时间是去阴间与妻子相会的时间,为了能在梦中及时乘船他也不能迟睡。他一直认为如此以致做的梦都是类似的连续不断的梦。
但是老大爷的感觉器官已经很不灵敏了,他需要个报时器。以前有个报时器,但是不知怎么前几天坏掉了。他也没钱去买个新的。幸好有年轻人DIY了一个。他想年轻人真好啊,要是他年轻的时候收敛一点现在该有好几个这样的孩子了吧。
老大爷虽然算大半个瞎子,但天黑后他在自己的时间段仍会开灯,好像为了把什么照亮一下吧,即便看不清也要去照亮。只有在到十点报时响了之后他才会摸着墙去按熄开关。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做梦。
来看他的姚金汤还给他拿了一点钱,虽然他很可能用不来,但自己想他过得好一点。他给他新买了一个自动报时的钟,因为上一个钟是他打坏的。但这个钟今天是不会再叫了。
之后姚金汤打了一个电话,再去开得很晚的小辅子里买到了最后一个肉夹膜。他扛起两袋鱼杆包往楼下走。余不了狼吞虎咽地吃。他们遁进一个小旧金杯车里扬长而去。姚金汤一点也不留恋这里,但是他的神色很淡漠,这是他沮丧时的表情。他想着桂玖,他现在只想她一个人。要是可以,他真想和她厮守下去,都戴着蒸蒸日上的铂金戒指事业有成,然后他会将她抱着一刻也不放的。
“快点走吧,都十一点过了。”余不了催他加速。他要使劲在金杯车上睡一觉。
两位墨镜男在接近十二的时候准时到了这里,他们今天傍晚来怎么都没翻到想要的东西。但是那狗日的姚金汤竟然打电话自投罗网,要他们十二点准时来交易。他们想是能得到东西也能可以先在表面上放他一马。上面有的人对姚金汤有独特的偏坦,虽然要在乖乖听话的前提下。
墨镜男的大背头把他们弄得很帅,但是半夜了还戴墨镜容易撞墙。他们就把墨镜摘下来,眼睛挺小,贼眉鼠眼的到处观望。他们来到306前,轻轻地扣门,还不知道这栋楼是否有其他的住户。没有人应,他们使劲推了一下,发现门是假锁着的。他们进去后里面家漆黑一片,透着幽寒的湿气。
“妈的,被放鸽子了吗?”
“不,他说东西在这里,他自己不一定在这儿。只要他如实交出记录,我们也不强留。”眼睛最小的那位墨镜男说。
他们循着墙往里走,湿气越来越重了,在这里面生活一定会得风湿的。在厨房的门口,他们看到煤气罐。墨镜男将心提到嗓子眼。一起迅急的“嗞嗞”声在放大,连拉冒出来是火花。他们赶快折身往反方向跑,然而一起迅猛的爆炸成了龙卷将他吞噬进去。小的爆炸引发了制作成炸弹的煤气罐,瞬间火海漫开,将他们骨肉蚕吞。
而此时不远的老大爷破屋子里的报时器借着粗糙的喇叭扬起“现在晚上十点,现在晚上十点,现在晚上十点……”它已经叫了好多声了。老大爷也摸着墙摁熄了墙上的开关。只是墙上开关的触感与平时不太一样。他想自己的触感真是退化得好厉害啊,老皱的手才摸出周围胶带一样的感觉吧,而随后听到的远处的一声轰鸣他也想是不是在打雷了。他无心多顾,什么都不能感觉得很深,好像这个世界将他抛弃了一样。他微微佝偻着爬上床,安定地养养眼,十分祥和地在梦里坐船去和对岸的人会面了。睡着的他在心中叹了一句:好险,差点就错过了。不过此次上船的非独他一人,还有两个眼睛挺小的大背头男士。他们看看老大爷,本想把他扔下河,但触摸不到老大爷的实体,因为老大爷是梦者,而他们是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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