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换-第76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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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为什么会这样呢,一个有维护执念的人被他的维护之物给断尽了:原来并不存在玉能换玉的必然。他的努力不一定要换来事实美满。

    桂玖这一个多月来经历了什么?致使其变成一个人死到另一个人死的目睹者。这一切可以说是复仇,为姚金汤,那把包藏的小匕首就是见证。

    那几起案件产生,并非因为欠债追讨,或者野地服务时卖身者想摆脱困境而一了百了。

    任咕噜确实被扛进了憩身公园的刚竹林,然而在此之前并未被注射依托咪酯。有人拿枪抵着他,任咕噜不敢折腾。若纯粹是杀掉任咕噜那在任咕噜被扛进刚竹林之前就该注射依托咪酯。既然清醒着却被扛进,说明既造成只有两人的现实,又要在其失去意识之前利用他的表达。

    “他是他的下属之一。”葛蔓生对着桂玖说,“当初他在那台四五田的车内,用枪抵着姚金汤的左肋。”

    “他叫什么?”桂玖冷厉厉地问,压抑着不叫喊。

    “代号扇贝,真名叫做任咕噜。田,你知道这个,姚金汤后来加入的组织。扇贝和他算同事,但并不站一个队。”

    但桂玖记得,当初在她目睹了两个半丸子头的人谋杀申甲田未遂后来找过她,但因为姚金汤提前预料到而被制止了。桂玖面对仰上而大汗淋漓的任咕噜,问葛蔓生:“那两个人是谁呀,就是在林间公园的那两个。”

    “那两个?也是田的人,你当初应该听见了他们的供述:是谁指使的呢?一个叫腥鱼的人。他做事狠酷无良。”

    “像你一样?”桂玖反问,从他朝人偶射击就可以看出来。

    “我并不是狠酷,我只是没有波澜。”葛蔓生说。

    葛蔓生用抢抵着任咕噜的头。任咕噜坐在地上,脚上穿着袜子,是一条条纹袜,上面还印着扇贝的图案。桂玖对其嗤之以鼻,“杀手!”她狠狠地看着他。

    任咕噜清醒得很,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条有希望活着的路:顺从指示。

    “为什么?”

    “因为他有害。”

    “有害?他从来不害人。”桂玖认定着。

    “呵呵,一个那样的反社会形人物你说无害?就像说得艾滋病的人很性感一样。”其实他和艾滋病的女人亲密过,事后知道后悔死了。“因为他背叛过,带走的记录祸害不小。”

    “带走了什么?”桂玖问,努力想去梳理。

    “犯罪记录。”

    “这只对你们这些犯罪者有害吧。这是狡辩!”

    “狡辩?无论对谁都害都是有害。青蛙对虫有害,那就是有害。有益不过是害了虫后有益农作物,然后有益于人。人站人的角度,虫站虫的角度,我站我的角度!”

    “狡辩狡辩!”桂玖快哭了,因为对方把姚金汤的死说得天经地义。她拿起枪对准她的眼珠,异常颤抖。桂玖虽然复仇心切,但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自己尽力阻拦姚金汤干出过分之事的场景。她不愿杀人,只有不断问下去,以口头上责怪来开释自己的恨意。“你不是田的人吗,为什么因为他背叛了口而枪口相向?”桂玖疑惑着。

    “呵呵,那可不一定。田与口虽敌对着,做事风格也大相径庭,但关系理不清。其中的某些人既属于田又属于口,懂吧。利酒现在得势,想获得支持,收纳了好多口中人员为其所用。并一定非得是背叛者嘛,双面人时常有。”任咕噜脸色时而抑郁,时而亢奋,表明他就是一个双面人。“姚金汤不仅背叛了口,还要背叛田。所以我们要强载他,我用枪抵着他的左肋。他却想跳车逃离,还猛力倒钩拳打碎了我的一颗牙,你看。”任咕噜将嘴张大给她看,确实有一颗犬齿不在了。“腥鱼来得快一点,一斧子劈中了他的大腿,他就跳不动了。然后我们带他到南水边的化工厂,你知道吧,你还在那里被享受过一番呢。后来的事你慢慢想象,他断手断脚就是我们干的……”任咕噜在绘声绘色描述姚金汤被折磨的情景。

    桂玖让他住嘴!桂玖拿着枪,扔掉了,拿出匕首对准他。她稀里哗啦哭得很悲,竭力让自己不嚎啕。“那只腥鱼叫什么?”桂玖确定他就是主谋。

    “戚海崖。”

    桂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她不记得了,也懒得去管。“他在哪里?”

    “不知道,他平时行踪不定,我们一般听他的指示。现在下达指示很方便不是,社交网络。只有集中执行任务时他才会召集我们。平时,伪装成一个调查记者还是什么。你想找到他?呵呵,别想了,他并没有凶狠面目。”

    葛蔓生打断了他,他没必要再说下去了。“他是迫害者之一,动手吧。刀可,枪也可。用枪吧,你可以站远一点。”葛蔓生拾起枪递给她。

    桂玖很害怕,“只能取他三分之一条性命。”她决定损害他的某件器官,断手或者刺瞎。

    “这不对头啊,桂玖,三个三分之一条命等于一条命?可他们都失去三分之一条命后仍有三条命,失去的一条从哪里补充来?我明白了,你是怕他抖动。正像杀猪时捅了喉咙还会怕猪踢踹翻腾。”葛蔓生拿出依托咪酯注射器,朝着任咕噜打了一针。

    任咕噜虽然麻木了,但他还稍微能看得清桂玖在朝着自己走过来。桂玖连蚊子都没杀过,但在人偶身上千百遍演练让她驾轻就熟。任咕噜没法动弹,他肾上腺要分泌,神经要亢奋,可就是提不起劲。

    桂玖在离他的眼珠还不到五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任咕噜一阵放松,他想着得救了!自己只要跟着指示扮演,虽然还要受制人,但是算受制于桂玖。而桂玖是大概率地下不了手的人。只要被桂玖放过那么就可以活命,但不按照指示来的话他早已经不在人间了。

    正当他窃喜而任由依托咪酯的麻醉作用将自己催眠时,一把刀子却直端端插进了心脏。葛蔓生握紧了桂玖收回的双手,死死拽住往下,对准,以一个不大但不容摆脱的力道往前穿刺。血溅到了桂玖身上。任咕噜却没有疼痛,接着他全身痉挛,喷溅异常,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

    桂玖恍恍惚惚地,看着其倒下,胸口的小泉逐渐收拢干涸。她叫了起来,葛蔓生捂住他,“别嘶裂了,你的声音这样甜美。”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掉他。”

    “我很奇怪,这就是你的初衷。然后来问我为什么?”葛蔓生把她脸上的血渍擦一擦,她的脸上只剩下泪了。

    “我只想取他三分之一条命。”

    “无奈,命具有原子性,不可割小。”

    桂玖使劲站了一大会儿,已成现实的东西她会去认。她只好接受了,他捧着那把小刀,不擦血迹,好像在表明自己的进度似的。桂玖瞧见葛蔓生在将一个捆扎的避孕套割断,里面的液体坠到旁边的竹叶上。桂玖想起了秦先汉,当初姚金汤那样捉弄他他都没有屈服,但现在自己不能去联系他了。

    “你在干嘛?”

    “我在误导人家。”他也不过多解释,桂玖也懒得听。

    葛蔓生将任咕噜沾泥土的条纹袜脱下来,然后把自己的鞋脱下来穿在任咕噜身上。他站着的那一片很乱,分不清有几个人的脚印。葛蔓生抱在刚竹之上,如猴抱竹,一棵接一棵地移动着。“我在外面等你,缅怀过后,另寻目标。”

    桂玖的眼神变得更加凄厉了。她知道自己回不去,想忘却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已经尝试了一年多。既然已经开始,那就持续下去吧。她就是这样的人:已成现实的东西要去认,已经开头的东西要去完成。

    1月10号演出了一场类似的戏,主角换成余不了,他的代号是海螺。有一点不一样,桂玖可知道这个余不了,对他很厌恶。当初他在珠光玉气的庆典里想骗她去亲嘴,最后被姚金汤给揍了。没想到他竟然是田的人。他这种溢喜好于无赖痞子之行的人怎么都觉得很下流。他谋害姚金汤的心一定水到渠成。

    余不了是个表演的行家,虽然他极力想说出事实,但性命悠关他只好演下去。而且他了解姚金汤,所以可以说得绘声绘色。把戚海崖说成腥鱼他是不愿意的,因为还想拉拢他来干干活,所以就在心中一直嘀咕着“戚兄弟,对不起!”

    “他长什么样?”葛蔓生问。

    余不了便掏出一张证件,上面有戚海崖的照片。太黑了,桂玖看不太清,她要带回去看。

    最终余不了心口被刺中也许有所预料,他不知道了。刺来的却不是桂玖,他倒更希望是桂玖。也许怀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心情。没人明白他这种人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他不觉得惋惜,很戏剧性不是,就怡然接受。本想喊出表演的一切都是欺骗。但已经晚了。

    余不了阅人无数,在葛蔓生那里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无情但是温和,雄壮而沉默。好像于沉默中喃着“一命偿一命,皆入我地狱。”接下来的事情余不了看不见了,睁眼也看不见,所以他懒得闭眼。

    桂玖仍旧在死者面前思考很久,只想取他三分之一条命,但事与愿违。“为什么?”桂玖仍旧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掉他。他并不是主谋。”

    “不是你要杀掉他吗?”葛蔓生说。

    “是你干的!我连抽刀子的动作都没有。”桂玖很绝望,她成了葛蔓生的替罪羊。

    “是我干的,我在帮你。我不清理无缘的人,他和我无缘。所以算我帮你。你要是放过他,他们逮到你会像耗子一样折磨你的。”葛蔓生不能在这里多逗留,他给桂玖带上了一条口罩“我在外面等你,注意别让人发现了,不然复仇就得中断。”

    桂玖帮余不了合上了眼。她空白地站在那儿,不多久迷迷凄凄的神态收敛起来,重新承认了现实。接下来还有最重要的主谋:那条腥鱼。桂玖想了想,一定要自己来解决,因为前两条命都不是她夺走的,所以一命换一命什么的只有最后一条。她又想退却,然而平静后才知道不可挽回。

    为什么桂玖会这样相信葛蔓生呢,当初明明是葛蔓生绑架了她将其送到野地贩卖的虎口下,明明是他站在截断四肢的姚金汤前。因为桂玖被欺骗了,柠檬味的洗手液可以说成是巧合,在案发现场可以说是在那里散步时的偶遇。

    “没有这样巧的!”

    “你要不信,报仇好了。”那时葛蔓生还将衬衣搂起来,用口水在心口子边画个圈。但桂玖被打断了。他之所以从身后捂住她,是想她不要再继续叫下去,“也许会有人来这儿。”

    确实来了一队人马,开着长安牌面包车。葛蔓生带着她躲进那躺地的烟囱里。来的一队人是孟中盂。桂玖记得他们,当初就是他们开着车把她和另一个装成受害者的购买服务的人载到这里来的。

    孟中盂一伙人将姚金汤给装好要带走。桂玖要冲出去,不让他们动姚金汤。“杀手!”她气鼓鼓地喊。

    “应该不是他们干的。”

    “那是你?”

    葛蔓生又将衣服搂起来,她要是一直那样认定就去刺吧。“若是他们干的,不会放在这儿闲置。应该属于某种交接。一方人谋害了,放在这儿,另一方人来收尸。”

    桂玖相信了他,相信了葛蔓生未将姚金汤杀害。“但那天那位在林间公园里捂住我的人一定就是你。不仅柠檬味这么搭配,手上的咬印还在。那是我咬的。”

    对,手上咬印怎么都敷衍不了。

    “我在做生意。”葛蔓生说,

    “生意?”

    “我没有职业,所以靠做生意赚钱生活。我的生意没有性质,什么都接,而且很多从黑暗处接来。像杀手,间谍,调查,偷盗之类时常做。那天确实是我,那天我接了一单生意,要我物色一个女人。”

    他怎么能通过这种方式赚钱!桂玖怀疑他附属于某个组织。既然他接着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那谋害姚金汤完全有可能。

    “我并没接到这样的一单。相反,我做生意后要补偿受害者,所以再去害你的情人不可能。还有一点,我和他是相似的,已经脱离了口组织,变成单打独斗的豺狼。”

    “你以前也是口的?”

    “对。”

    桂玖仍旧不相信他。桂玖要扑出去阻止孟中盂带走姚金汤。葛蔓生拉住她,一会儿后却放开了,没有阻拦。

    孟中盂见到她,恶劣地恨两口气。当初没有重复利用她而将其放生,看来其不知感恩还要再入瓮中!那么就来吧。桂玖什么都阻止不了,反而自己被抓走了。接下来度过了她生命中最惨痛的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葛蔓生来解救了她,并未闯入囚禁地。而是在一场远在一千里外的野地服务里。葛蔓生将购买者给敲晕,将奄奄一息的桂玖给送进了酒店的温床上。他的说法是恰巧在这里出差,遇见了就救,“我对你怀着愧疚。”

    桂玖被伤害得麻痹了。痛苦被驱散她马上就觉得他很亲近。“谢谢你,谢谢你。带我离开这儿吧,我一个人都不想看见了。所有的面皮都很恶心!”

    “我可伤害过你。”

    “我不介意了。我被伤害了无数次,已经记不住了。总之带我去个无人的地方。我要好好洗洗淤痕。然后,然后……我每天每夜都在想起他,怎么办,是不是被他附体了?”

    “有可能。他的身体已经腐烂了,另外的东西缠着你。”

    桂玖不能奉承这种话,“我想了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可以帮你调查,算是对你的补偿。然后呢?”

    “一命偿一命!”

    后来她在蔓生花店生活了一段时间,最终就被带上莅风山了。葛蔓生确实在帮她调查,至少告诉桂玖一些信息是这样表明的。他从莅风山上将桂玖接下来,因为说着自己已经调查清楚了,后面就是行动。

    开枪后的桂玖听到了警笛声,完成复仇的她瘫软下来。没有想去的地方,那么就去蹲监狱好了。她傻坐着,大汗淋漓,盯着戚海崖的胸口,想着这一次怎么就射准了呢。

    罗带在朝她怒骂,拼命站起来。他甚至拔出了颈肌处插着的刀子往前逼去。桂玖没有面色,没有退却,随便怎么样。

    然而葛蔓生出现在背后,原来他一直躲在里面的厨房。他注射了麻醉剂后没有拿罗带怎么样。他将桂玖带走了。警笛声越来越近,但他们已消失了踪影。罗带去探探戚海崖,没有一点呼吸和心跳,面相柔得不成样子。罗带剧烈地悲伤着,戚海崖为什么会被想努力保护的桂玖给射中。他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认识,整个脑子乱了,随着麻醉剂的作用倒下来。

    警方不用再逮捕戚海崖。到达那里时只剩尸体。他们以为罗带也死了,但罗带还有呼吸。警方在猜测这起案件的事实:暗组织怕其成员被捕而供述更多关于组织的情况,便痛下杀手抹去了弃棋。这里曾经也有两位大背头的黑衣男陈尸于此不是。这起案件便以这样的情况了结:戚海崖永远背负暗组织的身份死下去,也背负任咕噜,余不了,与姚金汤三条命死下去。但对外并未宣称组织谋害的情况,只说其反抗不从,劫持人质而被击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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