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缓兵之计,章佐想。
“佐是个有爱心的人,心思有时候又比较野。但无关大碍,佐的深处有自己的人格准则。别人再怎么去影响,起的作用都是微小的。别看我有时让你灵魂出壳,这只是你自己对我的向往的一点表现,换个另外向往的人仍是一样的,所以不能说我影响了你,而是你自己在过滤。大家的格局基本在小时候养成,一旦搭建好了就很难动摇,接下来只是添砖加瓦而已。我的形象有幸成为你的一块砖瓦我倍感欣慰。”
她说完了,叫章佐帮他点根烟。章佐慌忙掏出打火机,在她刁着的卡碧下发抖。烟确实点着了,但她却把烟扔进一些枯草里面。
芗芗沉寂一下,考虑着什么,望向了远方,手慢慢搭搭章佐的手上,肩和脖子向他那边靠近,很近很近,然后啪嗒一下,靠在了章佐的肩上。
章佐瞬间一股电流闪过,查觉自己在肩负什么,那是丽质性的东西,一种对自己的依赖,一种温馨的味道。她像是自己的女人,或者,女儿,妹妹,母亲。章佐在脑海里猛烈摇醒自己。什么却让他更不可自拔,是柔嫩的温水床,湿滑的带脂肉。芗芗亲吻在他的脸颊上,像嘬一口茶,吸盘吮住了杯壁。
“现在满意喽?”
章佐晕晕的,看着旁边冒起来的烟。那堆干草确实燃起来,会蔓延吗,草才长起来,含有很多水分,会产生大量的烟。她想靠这个逃走?章佐紧张起来,应该到了该按下的时刻了。
芗芗却在此刻掏出一把枪,那是一把鲁格LC9s手枪,一把适合女性使用的袖珍的枪,9毫米,后座力小,她握着很合适。她指起来,对准章佐的脑门。
这时的黎棠变得很冷漠了,阴柔而冷漠,“章佐还没看见过我的另一面吧。”她笑起来,虽然很甜美,但那是蛇的微笑,下面是有毒牙的。“跑吧。”她小声说。
章佐越来越紧张。黎棠要杀掉他,他难以接受这种事实。但她不会对自己动手确实没有依据。他开始愤慨紧张,退两步,腿肚子都发抖了,被向往的人杀掉太可笑了。
警察观望到了不妙,马上朝这边赶来。章佐狂乱地想死后的世界,那里有什么,有岳湫吗,有电脑吗,他想在里面尝试一下打砸和嫖赌。他决定此生做一辈子好人,所以在死后稍微变坏一点没关系吧。他太紧张了,从来没遇到这样的危机。他期望被解救,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期望警察快点开枪。
然而黎棠只朝他举起了枪后就放下了,她只是让他跑而已。黎棠只是对着自己的咽喉,默默地看着奔跑的章佐,看他那处失态的狂奔有点好笑。他不看见自己的死态好一点。自己仍旧是他的大姐头,他是自己的小弟,就这样了结也不错。
章佐听到了枪声,他还在不断地狂奔。自己没事吧,没事没事,继续跑继续跑。然而一声枪响过后,他又听到了三声枪响,这是怎么回事。她还在朝自己射击,赶快跑。奔跑的他好像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奔跑起来,有朝他跑来的,有与他相向而去的,也有离远的,呼啸的声音划破长空。这不再是纯粹的对准目标的射击了。这是枪战!
对,警察在朝这边奔过来,而另一边,比警察更多的人荷枪实弹从远处飞奔而来。匪徒与警察发生了枪战。他们是来救周庄重的!
章佐一边跑,一边回望。歹徒们的火力更加猛烈一点,有几个警察倒下了,歹徒里面也有人倒下。章佐看见一个人的眼睛直接被射穿,瞬间扑倒,身体又插在了一根竖立的枯桑上。这里变成战场了,十几特警与三十几个雄纠纠的歹徒对抗。黎棠去哪里了?黎棠不在了。倒在地下了吗?不,远处有越野车,她正被拖拉着往那边赶。更多的越野车出现了,三辆,四辆,五辆……越野车在狂奔,歹徒在横扫,警察在溃退。一定要溃退,这是无意义的牺牲,已经死了六个警察了,对方也死了几个,但他们更加凶猛,火力更加强烈。他们来做事是义无反顾似的,太凶猛了。
“快撤退,躲到塔器周围!”警察们相互大喊。
在章佐逃去的那个方向,有一个小不点在朝章佐奔来。那人还比较小,花生一般大,又背靠太阳,看不太清。那人很快朝这里跑,这是找死啊,后面就是枪战地。
然而看清她后章佐快哭了,不不不,是刺眼太阳给他的幻觉。当岳湫拿一个巴掌扇他的时候,他觉得痛感好真实啊。
“岳湫!”章佐要拽着她往前拖。
“章佐你理解了什么?”
“为什么你没……”
“错了错了都错了,大家都被骗了!”岳湫叫道,然后要奋不顾身往前扎。
章佐知道什么一定错了的,他恍恍惚惚的,却不知道怎么办。一声格外刺耳的声音,是一把狙击枪的爆裂声。那是慌张回撤的警察在塔器上对准刚要上车的周庄重开枪的声音。一箭双雕,护着黎棠的人被射穿,亦击中了黎棠的后背。但是他们仍旧上了车,疯狂地逃蹿,呼呼呼地大轮子狂滚,要飞奔到天涯海角似的。五辆悍马越野车在长满草的南水边激烈地行驶,他们不管死去的成员。他们只是来救黎棠的,多少人死了都没关系,因为这是任务!是才加入口的他们表现忠诚的时候。
“你到底理解了什么!”跪在地上的岳湫喊,当看见黎棠被射中后她快崩溃了。她哭了出来,是个有血性的女子,把章佐拖到地上。
“但是……”章佐异常地混乱。岳湫应该死了,这是个假的。但是不可能,现实与想象不可能重叠。
“所以说是大家都被骗了呀!章佐,被骗了。黎棠姐她根本就不是你们要抓的人。黎棠姐她会死吗?会吗?喂!”
章佐脑袋短路了,他立起来。他拉着岳湫往那片枪战场跑去,穿过它往废弃化工厂的塔器群里去了。战场上躺着十几具尸体,七具警察的,九具歹徒的。警察们的死貌比歹徒还好一点,穿着整洁。而歹徒们面目扭曲苍白,像吃了摇头丸似的,难怪那样兴奋。
特警聚集在一根倒塌的烟囱周围,那里还躺着两位受伤者。那两位受伤的警察同志还神清气爽,并未显得有多痛若。一个腿部中弹,一个右胁腹部中弹,是肾上腺素分泌的结果。
大伙确认安全后开始发怒!为什么会有凶徒来救援!口成员应该都被盯上了,这些是哪里冒出来的刺头!当章佐来后他们怒指着他,他给的什么鬼数据!让警察牺牲了七个同胞,还竹篮打水一场空。其他的营地会怎么样呢,会是假的吗?擒贼先擒王,王现在逃走了,警察的网都不敢妄动。一个欲泪的特警将章佐压在墙上,“你在逗我们玩啊!是一伙的?”他当时就想把章佐给毙了。
飞奔而来的罗带气喘吁吁,面目忸怩。他在废弃化工厂外围等待着消息,他已经想好晚上去哪里消遣了。但枪战是他没有意料到的。所有的人都没有意料到,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口在急速扩张中,而章佐的名单已经是半年之前的了。在这个间隔期口也许已经扩增了好几倍的兵力。之前的那些成员被周庄重弃用了?
“等一等,平静,他本来就不该帮你们的。”罗带劝着动怒的警察。那个高个一个倒拐撞在罗带的脸颊上,瞬间击得罗带口吐鲜血,再一拳,直端端冲到章佐的脸上。章佐的眼角和眉骨瞬间破了,他的牙龈也麻木了,看不清前面,说不出话来。
“你要干嘛!”岳湫挡在章佐面前,推开高个特警。
“要他偿命!”
“你要他偿命我就要你偿命!”岳湫又转回去,撕下自己的衣袖为章佐包扎。一股恶劣的气氛围绕着章佐,十分突兀的线索在他脑袋内翻腾,一切一切的证据都只是人证,即便是物证也只是嵌合了人证的描述。一切的一切都是可能伪造的,他头皮发麻,激烈地思考着所有听似真实其则只是听来的真实!
特警已通知其余部署警力立即设置路障,追踪清剿。
“好些被监视的成员怎么办?动手吗。”他们不知道,但到这个地步只有动手了,可是周庄重逃走的话,一切都是失败的。
岳湫转向那个好像可以发布命令的特警队队长,郑重地说:“请行动吧,请抓捕他们,一定!但是那位叫黎棠的女子,请一定放过,她不是周庄重。”
“她是谁?”
“她就是黎棠而已,是我的姐妹啊。周庄重是……”她瞬间忸怩起来,痛苦而愤恨,“周庄重是我的师傅,是田系的老三,程禾呈!”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罗带更加惊恐,“你怎么了解……”他的眼神里确实怀着一份强烈的不知是悔怕还是愤恨的怒气了。却没有人回应他。
“通知下去,立即抓捕所有被监视人员,然后,还有田系的程禾呈,实施控制。”
即然那两位伤者确实只是皮肉伤,就就他们在这里等待医护。特警大队驻留了另外三个人在南水边看守着伤者和死者,等待着医护人员的到来,还有,看守章佐罗带岳湫三人,要是出任何变故要继续拿他们是问。即便一切顺利,也一定要朝着罗带与章佐审讯,因为他们的提供的线索,死了一批警友。其余人开始驾着警车,去追逃蹿的人群,不把他们抹掉,就不是公家的组织!
被看守着的三人只有静静地等等,警察们用了手铐这种非常手段束缚了他们,手铐另一端连着细腔管道。这时只留一个人看守,另两个去南水边枪战场收拾他们同胞的尸体了。
“岳湫,为什么你会……”罗带问。
岳湫看着旁边的警察,什么也不说。被囚禁了一个多月的她形销骨立,瞒袋红肿。罗带明白了意思,没有再继承探问下去。
太阳下山,四月的傍晚仍凉得很快。三位瑟瑟发抖,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处罚?他们望着红得惨淡的暮日,相互围成一个圈,希望中间有一点火星。
三辆救护车急速驶来,距离枪战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南水边比较郊外,而且这片区域全是茂草湿地,十分不好驾驶。他们对中弹人员进行了紧急处置,子弹得到医院里才能取。一位护士对章佐和罗带的面部伤进行消炎止痛。
有回来的警察喊着南水边还有未断气的人。他们只是倒下了,还未完全死亡。另外的医护人员马上跟随回来的警察去枪战场地了。
倒下的十六名人人员里确实有四个还能嘀咕的,一个警方的,三个匪方的。警察未料到会发生如此严劣的对战,所以装备武器都是以制伏为主的轻量级枪械。而对方完全是抱着来杀的凶相,那种大口径枪械是用来屠杀的。
留守警察仍旧出于人道主义和警道考虑并未在这里公报私仇,而且他们可能还有用。一众伤者当即被送往医院了,跟随了一位警察。其余两位要将这三人带回局里。证据是罗带和章佐提供的,但是岳湫的出现让他们的证据毫无可信度。他们是有嫌疑的。
“我有车,坐我的车吧。”罗带说,他曾经也是警察,但现在自己被警察带回局里却有股莫名的失落感。
坐立不安的章佐和岳湫一同越加惶恐。章佐已从岳湫那里知道了黎棠就是黎棠,不是周庄重。可是那些证据怎么解释?他只得相信,周心妍,庆庄生,艾芳重这三个名字拼湊成周庄重真是巧合。而雪田从孟中盂那里得到消息一定有某种不真实,或者就是雪田本身在撒谎。岳湫使劲捏着章佐的手,“她会死吗?她中弹了,我看见了。”
章佐越来越紧张,脸色苍白,“我是饵,我的背后就是钩。”他不清楚对方看得见钩或者看不见。
做完了笔录,交待了能交待的一切,已经深夜两点。警察没有权力拘押他们。而且确实是由于他们提供的记录,警方剿获了一批真正的犯罪者,拿下了一大场毒瘤。
对的,大片警力对所有监控人员实行了逮捕行动。其中的大部分人员没有预料得到,遇到荷枪实弹的特警,他们只得屈服。但仍旧有负隅顽抗者和警察发生了枪战和劫持人质对峙。十多组对抗中,仍旧有警力受伤,有歹徒被击毙。目前还有口的精锐在逃,警察的网被击破了,有二十几位本来重点关照的对象察觉到了被监视的异常,利用各种类似混迹人群,换乘各种交通工具或者直接对便衣动手的手段而逃蹿。
警察成功抓获口中成员一百二十三名,还解救了被口囚养的儿童与妇女共计二百三十六人。他们来自己全国各地,儿童用来培养,女人用来赚钱。
对口成员的审讯得知他们的恶果果然如记录所述,基本每一起案件都能在记录上找到详情记录,受害者是谁,受了怎样的伤,谁在伤害,部位,用的工具,时间,地点。如此一来所有的证据都更好收割。
未抓捕到的在逃人员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及其习惯,马上进行了全国通缉和进行时中的全城搜查。
这样一看,章佐和罗带他们确实立了大功。只是抓捕周庄重这件事上,他们提供了错误的指示。但错误信息的来源却不是他们。谁在指异这种错误?这一盘棋下得太错落了。
金起势被抓了,孟中盂也被抓了,各种组别的组长和副组长都有落网。干部级别的人了解高层内幕,第二天警方就开始审讯。
但他们出奇一致地对周庄重的身份供认不讳,周庄重就是黎棠,她利用媚气与分解手段上位。
警察开始对岳湫产生怀疑,她一个人的证词不能抵消这些呈堂证供。而且干部们已经落网,再维护周庄重也没有意义。所以干部们的一致的口供更可信。
省厅警方并未拘押程禾呈,考虑到他社会地位高重,而且田系正处于转型的紧要阶段需要他来主持。省厅警方亲自去拜访了。
然而他们接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程禾呈消失了。
关键时候的消失,一定有惧怕原因。警方又倒向岳湫这一边。
“岳湫小姐,你是从哪里得到程禾呈就是周庄重的消息的?”
“哪里。有人告诉我的,是周庄重的手下,反叛了。”岳湫说,她一宿未眼,快糊涂了。
“是谁?被控制了吗。”
“我不能告诉你们,因为他们以放掉我为条件,要是知道我会代出她们,我早就身首异处了。”岳湫直白地说,她是耿直的人,讲究诚信。
“岳湫!你要知道,可能因为你的守信,不法者逍遥法外。要是更多的人受害你过意得去?”
岳湫确实过意不去,但他们也向她承诺过什么,所以她才会答应。警察要抓去走别的途径,通过她这条路不行。岳湫此时很倔强有点无赖,“不介意。”她小声嘀咕。
警方没有时间和她废话了。专案组通过分析发现周庄重贻害无穷,因为他的手下即便身处危境也不会出卖他。而且,有一点端倪,这些被逮捕的人像成了周庄重的弃子。而口新加进的那些不在册的成员貌似成了口战斗的主力。他们更加疯狂而肆无忌惮。周庄重到底用了什么培养手段?确定,只要他存在着,就一定会衍生新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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