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李清照传-毒蛇吐着信子,袭向昏迷中的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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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渔家傲》

    (一)

    因金兵追杀,赵构已离开杭州。李清照决定先到洪州避一避,待朝廷“驻跸”之后再将金石献给朝廷。

    到了洪州之后,见那里十分平静,心里踏实多了,对田叔租下的两院三重的宅子也很满意。众人将木箱码在两间空房里,人住得也很宽敞。安顿好了之后,东海鸥去见孟后去了,大家都聚集在前厅吃饭。

    晚上,刚刚掌灯,东海鸥领来了一位中年女子,对李清照说:“夫人,麦花看你来了!”

    麦花一面向李清照施礼,一面笑着说道:“清照姐姐,小麦花常常在梦里梦见你,谁知道你都——”没说完,就捂着脸哭了。

    李清照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说道:“老了,是不是?你不也都长成大人了吗?”说完,又将田叔、田婶和田杏儿介绍给了她。

    田杏儿笑着问道:“麦花姐,听说你是‘护玺御史’?”

    麦花只是笑了笑,便将她的“护玺御史”来历说了一遍。

    原来,孟后因被赵佶废为了庶人,又住在瑶华宫中,竟因祸得福,金兵破城后是按宗人府的名册抓捕皇室族人的,孟后的名字不在名册上,所以得以幸免,她和麦花逃出东京后,张邦昌为了表明自己忠于大宋,派人找到了孟后,将大宋的传国玉玺交给了孟后,在南逃的路上,玉玺一直藏在麦花身上。

    当她们逃到六安时,被金兵追到了一座山坡上。正当危急之际,一对石匠夫妇将他们护送到山顶上,她这时才认出他们就是雷叔和雷婶!原来,他们逃过蔡京的追捕之后,便逃到了六安,仍以打凿石碑为生,正当说话时,两个金兵也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顶,雷叔将她们藏在一个岩洞里,然后手持铁锤和他们拼起命来,等山顶上听不见声音了,二人出来一看,原来雷叔和雷婶抱着金兵跳下了数十丈深的山崖!

    赵构即位后,金国不认他的账,军民也对他的求和、南逃深恶痛绝,他得知孟后带着玉玺逃到了江南之后,大喜过望,立即封她为元祐皇太后,以笼络军民之心,因麦花护玺有功,便诏为“护玺御史”——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

    又住了半个月,听说朝廷又由杭州去了越州。金兵已过了长江,洪州的守军和孟后也突然去了越州。李清照决定将大部分金石存放在宅后的一座废祠中,让田叔、田婶和丁香留在这里,待安定下来之后,再来接他们,自己和田杏儿带上一部分金石先去追赶朝廷。

    她们分乘两辆马车,日夜不停地朝越州奔去。还没走到一半,又听说朝廷去了明州,她们又转头奔向明州。到了明州之后才知道,赵构已分乘二十多艘大船经定海去了台州!她们想在海上追上赵构,使弃车上船,在海上度过了一个除夕之夜,再赶到四明、温州……

    赵构在前面没命地逃跑,后边有金兵紧紧追击,她们夹在中间,其间又有叛军、土匪拦路抢劫。为了轻装追赶,李清照选出了一部分金石,藏在嵊县的一户人家的阁楼上。这些金石虽躲过了金兵,却躲不过叛军,被他们悉数抢去了!当她们走到奉化时,又被当地的一位总兵强行索去了一些字画!

    好不容易到了越州,住进了一户姓钟的人家。李清照将剩下的字画、拓片等物分装在七只竹笼里,一天要查看好几遍,像宝贝一样守护着。谁知夜里被人挖墙盗去了四笼!这可是丈夫留在自己身边的一部分心血啊!丢了它们,比朝她的心上扎刀子还要痛!

    第三天,有人送来了其中的十八轴书画,说是路上捡的,特求赏金。李清照只好取出了仅有的一点银子,收回了这十八轴书画作品。

    后来听说,其余被盗的字画,都被一个神秘的客商买去了。

    为了将这些金石、书画献给朝廷,李清照由陆地追到海上,再由海上追到陆地,整整追赶了大半年!好像是从一座不见边际的大地狱里走了一趟!

    田婶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李清照。原来,藏在洪州的木箱子被金兵砸开后,见尽是些无用之物,便放火烧了。田叔挥舞着一把锄头,一面和金兵拼命,一面去抢烈火中的古物,结果被金兵砍了一刀!田婶找到他的尸首时,发现他怀里揣着一册《哲宗皇帝实录》,封面被血染红了一半!

    李清照听了,二人抱头大哭了一场。问丁香在哪里?田婶说,金兵攻城时,她和丁香随着人群逃到了城外。后来,二人跑失散了。

    李清照心里为丁香捏着一把汗。

    李清照终于赶上了朝廷,但所献之物大都被烧被劫被盗,也就没有什么可献的了,唯一剩下的,是女词人已经破碎了的心,她终于支撑不住,在越州病倒了。

    朝廷已“驻跸”杭州,杭州更名为临安,李杭得知姐姐病在越州,连忙将她接到了临安城的一座芭蕉院里。

    芭蕉院在西湖东侧,这是他为姐姐特意赁下的一处民宅。

    (二)

    李清照的命太苦了。

    她虽然大难不死,但比死更大的灾难,巳悄悄向她袭来了。

    由于心力交瘁,在路上又反复受寒,住进芭蕉院之后,李清照一直昏迷不醒。李杭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姐姐不省人事,他一面哭着一面说道:“姐姐,你睁开眼看看我吧,我是李杭呀!”

    李清照无动于衷。

    “姐姐呀,人世间我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们还要一起回明水老家呢……”他的嗓子嘶哑了,人也支持不住了。田杏儿连忙扶他坐下,又递给他一杯水。

    李清照昏迷三天三夜了。田杏儿在江宁曾经看到过赵明诚弥留时的情景,心里不住地祈祷:“老天啊,你把夫人的灾祸都降到我身上吧!我愿替夫人去下地狱!”不过,她不敢在李杭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担心,总是不断宽慰李杭,还到处去请郎中诊治,送走郎中又去抓药熬药,给李清照喂药,日夜忙碌不停。

    房东是位慈祥的教书先生,他已让人为病人买下了石灰和铁钉,还备下了棺材,以防用时措手不及。

    这时,一位身材虚胖的男子匆匆走进芭蕉院,向李杭说道:“在下张汝舟,曾和赵大人同读东京太学,还受过令尊李大人的教诲,当年赵大人有恩于我,我永铭心间,南渡后又与赵大人相逢于江宁,赵大人初病时曾托我代为关照令姐和他的金石,然因金兵逼进,我随驾奔波,未尽对赵大人之诺,心中一直不安,今得知令姐病于临安,特来探望。”

    张汝舟?李杭不曾听见过这个名字,他连忙擦了泪水,让座奉茶。

    张汝舟到床前看了看李清照,脸上露出悲伤之色。他说:“当年汝舟潦倒东京时,在大相国寺受人欺凌,还是赵大人出手相救,并赠送银两,汝舟才得以回到祖籍,而后入太学入仕。赵大人之恩,汝舟没齿难忘,只要能医好夫人的病,要医要药还是要银两,请李大人开口,汝舟倾其所有,在所不惜!”

    李杭听了,极为感动,说道:“谢谢张大人,大人能来看望,我已感激不尽了,何敢拖累大人?”

    “凡南渡的北人都是亲人,况乎我和赵大人还有这层缘分呢,应算是一家人!你们这是——”张汝舟看见有人抬进了一口棺材,便问道:“这是做什么?”

    李杭说道:“不瞒张大人,姐姐之病恐难以好转了,医家和东家都嘱我要准备后事。”

    “不,不,让他们抬出去!放在院中不吉利!”张汝舟大声说道:“李大人,你先等一等,我一会便来。”说完,匆匆走了。

    也许李清照在人世的罪还没受完,此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哭声,不一会,一个衣服褴褛的妇人冲进来,扑到病榻前就说:“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啦?”她摇着李清照的手臂喊着,“你醒醒啊,我终于找到你啦!”

    李杭一看,原来是丁香!

    原来金兵走了之后,丁香回到了洪州,但租住的那座宅子和那座古祠已成了一堆焦土!她一路乞讨一路打听着消息,才终于到了杭州。也许上苍发了慈悲,她路过一座放马场,向一家棺木店讨水喝时,听伙计们说,有位南渡的女词人行将就木,她这才找到了芭蕉院!

    也许哭声惊醒了病人,李清照竟慢慢地睁开了眼,但她的目光呆滞,已经认不得丁香了。

    丁香紧紧搂着她,拼命地摇动着她的身子,哭着喊道:“夫人,我可想死你了!你快好了吧,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李清照虽然不能言语,但眼角上滚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张汝舟领着三个女子进来了,对李杭说道:“李大人,这是我雇来伺候令姐的。”说完,又转身朝三个女子说道:“你们三人轮流守候在夫人身边,手脚要麻利些,说话应低声些,夫人痊愈了,我还有赏钱!”

    三个女子连声应诺。

    他忽然发现旁边有个半百的妇人,像个街头讨饭的,便问道:“这是——”

    李杭连忙说道:“她是丁香姐,是姐姐的好友,也是南渡的北人。”

    张汝舟点了点头。他发现李清照睁开了眼,心中一动,连忙大声说:“灵啊,真灵啊,南海大师太灵验了!”

    李杭听了,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张汝舟说:“刚才,我去观音庙为令姐许了个愿,还捐了银子,求南海大师保佑令姐。大师慈悲,这不,令姐的病情已见起色了——对了,请问令姐生于何月何日何时?”

    “大人问姐姐生辰何用?”

    张汝舟笑着说:“请李大人不要介意,待令姐康复后,汝舟还愿时需写上令姐的生辰。”

    李杭真为姐姐高兴,因为她遇上了这么好的人,他将李清照的生辰八字告诉了张汝舟。

    张汝舟将李杭拉到隔壁的空房中,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汝舟请一位高人为令姐卜过一卦,高人说,令姐已在阴阳之间,若想回到阳界,非以大喜冲晦不可,看来,令姐应速与他人成婚才行!”

    “与人成婚?姐姐已病成牛蚁不分了,如何成婚?”

    张汝舟说:“这只是做给阴鬼看的,不是真的成婚,只要换个帖子,就算行过婚仪了。”

    “只是一时——”李杭有些为难。

    张汝舟也有些为难,说道:“是啊,谁也不愿意充当替身呀!”他紧锁着眉头想了一会,忽然说道,“李大人,为了报答赵大人的救命之恩,也为令姐之病,此事由我来办吧,你只管放心好了!”

    李杭听了,虽然对他感激不尽,但心里总觉有些欠妥,便说道:“张大人,待我与赵家的两位兄长商量过了,再定为好!”

    “对,对,应当,应当。为了不打扰令姐养病,这里只留三人伺候就够了,令姐身边的人可去客栈歇息,你与赵家兄弟商议之后,请速告诉汝舟。”说完,便匆匆走了。

    李杭临走前对丁香和田杏儿说:“我要去找存诚大哥和思诚二哥,听说他们也到了临安。这里就拜托你们了。”说完,也匆匆走了。

    李清照忽然猛烈咳嗽起来,也许有痰堵在了喉间,憋得满脸通红。田杏儿连忙喂了她一匙温水,她才平稳下来。丁香又打来井水,一点一点地为她擦拭着脸庞和双手。

    天将黑时,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车夫说是接田婶、丁香和田杏儿去悦来客栈的,张大人已为她们订好了客房。

    丁香说,她们不去客栈,在夫人跟前打个盹就行了。

    车夫告诉她们,张大人说,李大人也要去悦来客栈,说有要事商量,请她们一定去。她们还有些犹豫,但车夫一个劲地催促,便只好上了马车。

    (三)

    马车转了大半个临安城,才到了城西的悦来客栈,进门后,店家已为她们端来了饭菜,说这是张大人交代的,吃过饭之后,店小二便领她们去了客房。

    她们洗漱过了之后,已是起更时分了,却不见李杭,也不见安排她们食宿的张大人,心里便有些不安。一直等到三更,李杭仍然未来,更不见张汝舟的人影,她们心里更焦急了,不是说有要事商量吗?为什么他们都不来呢?丁香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便问田杏儿:“你见过这位张汝舟大人吗?”

    田杏儿说:“见是见过,赵大人在江宁去世后,我在门口见过他。”接着她将当时的情景和“玉壶颁金案”的风波说了一遍。丁香惊呼道:“此事定然有诈!快,我们这就去芭蕉院!”说完,拉着丁香就跑出了悦来客栈。

    因她们刚到临安,不熟道路,三个异乡女子要去芭蕉院可不那么容易,她们一路跑着,跑累了就走一会再跑,夜深人静,黑灯瞎火,又难找到人打听,不久,便迷了路,一直到五更天,一位卖水的老人才向她们指了一条路,当她们找到芭蕉院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门楣上贴着一个大红“喜”字,三个女子正在向李清照身上套一件大红绣衣。张汝舟已打开了一只竹笼,房里散落着一些字画和拓片。

    丁香情知不好,急忙冲上去,一把推开了三个女子,厉声问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三个女子吓得缩到了一边,指着张汝舟说:“是他,张大人,要我等给夫人穿的。”

    田杏儿连忙跑到病榻前,用身子护住了李清照。

    丁香怒目圆睁,指着张汝舟问道:“张大人,是谁让你打开竹笼的?”

    因事发突然,张汝舟有些措手不及,便指着李清照支吾着说道:“我们已经成婚了,是她——我的夫人,让我打开清点笼中之物的呀!”

    “你这是胡说!”

    “不信,你去问李杭大人!”说着便慌忙向一个布口袋里装画轴。

    丁香虽然不相信他的话,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李清照千辛万苦保存下来的这些金石、字画,决不会让别人拿去!她一把夺过口袋,转身对田杏儿说道:“杏儿,快去临安府报官!”

    田杏儿抽身跑出去了。

    “这已是我的家了,你给我滚出去!”张汝舟突然露出一脸凶相,红着眼向丁香扑去,想夺回那个布口袋。

    丁香连忙从火盆中抄起一把铁火钳,准备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张汝舟虽然凶狠,但还是害怕丁香手中的那把三尺长的铁火钳,只好退回去,又从身上抽出了一个布口袋。

    这时,李杭怒气冲冲地闯进来了,原来,他在临安城里到处打听赵存诚和赵思诚的住处,才知道他们并未来临安,便又匆匆赶回来,在半道上遇上了田杏儿,他大声喝道:“张汝舟,你这个狡诈之徒,难道不怕王法吗?”

    张汝舟“嘿嘿”冷笑着,说道:“李大人,我和令姐成婚,还是你做的媒呢!连她的生辰八字都是你告诉我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大红婚约,在手里扬了扬:“看,上面还有令姐的手印哩!”

    李杭朝床头看了一眼,见旁边有一只朱砂印泥盒,那是姐姐作画写字落款时用的。他明白了,原来他趁着姐姐昏迷不醒时,强行按了她的手印!他实在忍无可忍了,便过去拉张汝舟,要他同去府衙见官。

    “要告状你只管去嘛,我等着官府传唤就是了。”张汝舟说完,趁他不备,抱起一抱画轴就跑出去了。

    李杭跪在李清照的床前,哭着说道:“姐姐,我好糊涂啊,险些让歹人污了你的名声!你就骂我吧,打我吧!”说着,抓起李清照的手,在自己脸上抓着、打着。

    丁香将他扶起来,劝道:“李大人,这种歹人心如蝎蛇,好在他没得逞!”

    田杏儿已报官回来了,她一面收拾地上的物件,一面说道:“有一只竹笼未打开,只开了一只竹笼,里边的字画少了一半。看来,昨晚他已盗走了不少!”

    李杭当即写了状纸。

    张汝舟依仗着与黄潜善内兄的关系,便有恃无恐。谁知开审时,不但李杭、丁香、田杏儿当堂揭露了他图财骗婚的真相,连马车夫和三个被雇来的女子也在堂上做了证,张汝舟理屈词穷,又大闹公堂,说要到朝廷上告。

    此案在临安城里立马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因为李清照不但是名相岐国公的外孙女、宰相赵挺之的儿媳、礼部员外郎李格非的女儿,而且是天下皆知的一代才女!张汝舟图财骗婚案传开后,人们十分气愤,纷纷围在知府衙门外边,击鼓请愿,要求严惩歹人,为李清照讨回公道!

    一个在西湖卖唱的歌女,叫秋姐,正在画舫上唱李清照的《浪淘沙》:“帘外五更风,吹梦无踪,画楼重上与谁同……”对面驶来一只小舟,一名叫吴二娘的船娘站在船头喊道:“秋姐,有个无赖图财诬害李清照,姐妹们都恨得咬断了牙根!她们都去了知府衙门,你快去呀!”

    秋姐一听,放下手中的琵琶,对客人们施了一礼,说道:“对不起了,我也要去知府衙门!”说完,跳上小舟,小舟疾驶而去。

    衙门前的人群越来越多,群情激愤,衙役劝说也无济于事。此时若遇上了张汝舟,怒极了的人们非抽他的筋剥了他的皮不可!

    知府知道张汝舟朝中有人撑腰,但又怕众怒火难犯,正在为难时,翰林学士綦崇礼大人来了,他在金兵南犯时,护卫着赵构从陆地逃往海上,一路上他为赵构掌管着文书诏令,功绩卓然。到了杭州后,赵构拜他为兵部侍郎兼权直学士院、翰林学士。他与赵明诚三兄弟均有交往,十分敬佩李清照的才学人品,还曾到处打听过她的下落。当听说了此案之后,便立即赶到了知府衙门,让知府秉公审理。

    再审时,不但审定了张汝舟图财骗婚、婚约无效,还审出了两个张汝舟,终于暴露了假张汝舟的嘴脸!

    原来,真正的张汝舟早年曾经为官,早已谢世。骗婚的这个张汝舟并非太学生,是个盗名欺世之徒。再细查,他任诸监军审计司时,虚报了五人官职以吃空额薪俸!最后,终被剥夺官职,由两名临安府的差人押送,发配柳州!

    差人怕他在前门遭人殴打,便将他从后门押出。谁知遇上了一群逃难来的北人,他们“呼啦”一声围过去,又打又咬,亏了两个差人力气大,才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四)

    在临安发生的一切,李清照浑然不知。

    经过精心医疗,当她再度醒过来时,看见了丁香、田杏儿、田婶、东海鸥,还有麦花、梁月儿、周华英和段陶宜、严青!

    难道这是在梦中?她怀疑地问道:“你们这是——”

    “夫人,我们看你来了!”众人见她醒了,都兴奋不已。

    丁香告诉她说,周华英在城里开了一家书坊,用的还是“海川斋”的店名;严青是临安城里唯一的一位女郎中,人称“青州神医”;孟后已驾鹤归西;麦花不愿留在宫中,搬进了芭蕉院;段陶宜嫁了一位驿吏,住在城外钱塘江边;梁月儿开了一家刺绣铺,有绣娘三十余人!

    梁月儿笑着说道:“夫人,你得空闲时,我给你量好身材,为你绣一件天下最精最好的绣衣,再陪你去西子湖,听你吟咏新词!”

    李清照笑了,众人也笑了。

    寂静的芭蕉院里,第一次有了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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