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惩贪官
随着“下海”潮的时兴,阿P也辞掉工作干起了买卖。由于好运接二连三地落到阿P头上,没几年工夫,阿P居然发了大财。他出门“桑塔纳”,手提“大哥大”,成了名符其实的大款。
没钱时阿P穷得夜里睡不着觉,现在钱多了,阿P还是辗转难眠。为什么呢?阿P对吃喝嫖赌是一尘不染,那么这些钱该怎么花,阿P真有点犯愁。
前些天他听说派出所有个专管户口农转非的牛副所长,此人利用职权贪污受贿,凡是经他办事的人没有不挨“宰”的,人们私下里都叫他“牛贪官”。阿P脑子一转,突然有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也巧,阿P有一个亲戚要办农转非户口,屡次申请,虽具备条件,但就是过不了牛贪官这一关,无奈之下求阿P帮忙。阿P正愁没机会接触牛贪官,便高兴地接受了。
这天,阿P来到牛贪官家。为了试探牛贪官是不是真贪,阿P故意两手空空,只穿了一身简陋工作服。牛贪官上上下下将阿P打量了一会,眯缝着没睡醒似的小眼,没好气地问:“你找谁?”阿P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说:“我是来找牛副所长的。”“找我?找我干吗?”
阿P弯腰道:“牛副所长,我来找您,是想请您给办户口的,各方面的手续都全了,就差您点点头给盖个章了。”
牛贪官把脸一绷,大嚷道:“盖章?呵,那么容易?说得轻巧。”
阿P故意装出迷茫的样子问:“那您说该怎么办呢?”
牛贪官见状,认为阿P可以开导,便改用温和的口吻说:“小伙子,你还年轻,没有社会经验。这盖章不是说盖就盖的,是一个又复杂又困难的事情,需要研究研究,懂吗?”这下,阿P看出牛贪官果真是一个贪官了。
阿P忙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几沓崭新的百元钞票,朝牛贪官眼前一亮,说:“牛副所长,这行吗?”牛贪官看到钱顿时心花怒放,原来紧绷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对阿P说:“好样的!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灵气,一点就通。礼尚往来嘛。户口的事好办,马上盖章。”阿P表面十分欢欣,内心在想:好戏开场了。阿P办好户口,开始实施第二步方案。
阿P回到家里,顾不得一天奔波的疲乏,提笔写起了检举信。揭发牛贪官利用职权贪污受贿,最近办了一个农转非户口,就受贿一万元钱。阿P绞尽脑汁写完了检举信,长长舒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又检查一遍,感觉满意,然后寄到了检察院。这就是阿P那天想出的好主意,既能惩治牛贪官,又能为亲戚办了户口,一举两得。
阿P在家等着好消息。他美滋滋地在想:英雄表彰大会上,他阿P披红戴彩,在一片掌声中被拥上主席台,请他讲惩治贪官的经过。阿P站在主席台上,面对台下黑压压的群众,眉飞色舞地讲着,不时引来雷鸣般的掌声。公安局长同他握手,县长同他握手,书记同他握手,台下群众都蜂拥而上争着同他握手……
这天清早,阿P正在被窝里做着美梦,一阵警笛声把他惊醒。阿P听到警笛声,想到是公安局来人表扬他了,忙穿戴整齐出门迎接。
从警车上下来几个公安,朝阿P走来,阿P激动不已,笑容可掬地招呼道:“同志们,辛苦啦!你们太客气了,还用得着专门来接我?”不料几个公安都绷着脸,一个比一个严肃,好像都没听见阿P在说什么。
一个公安冷冷地看着阿P,说:“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要说说清楚。”阿P顿时懵了,对几个公安说:“同志们,别误会,我可没犯什么法。”“没犯什么法?派出所的牛副所长贪污受贿被人揭发,现经审查,他已坦白。据他交代,行贿一万元的人就是你,行贿与受贿同样有罪。”领头的公安对阿P说完,然后命令几个公安道:“把他带走。”
阿P听后差点没晕过去,转念一想,自己虽然人财都赔上了,可也为当地民众除了一害。想到这,阿P又释然了。
(刘昌林)
神偷显原形
通往省城的长途汽车上接连发生了几起扒窃案,而且每个被窃者的口袋里都留下了落款“神偷”的收条。这在汽车司售人员中引起好一阵恐慌,简直是人人谈“偷”色变,唯有阿P不服气:妈妈的,太狂妄了,有种的上老子的车试试,抓不住你,我把“P”字倒过来写!
这一天,轮到阿P出车上省城。一上车,阿P就提高了警惕,一边报站售票,一边细心观察,可是车都要到终点了,车厢里仍然平平静静。神偷没来!阿P松了口气,又有点扫兴,他把买票收进的钱清点好,放进挎包夹层,然后掏出清凉油在额头上抹了点儿,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里禁不住一阵得意:什么神偷鬼偷的,我阿P往这一坐,谁敢……就在这时,忽听“哎呀”一声,车中猛地站起一个老头,一边两手在身上乱摸,一边喊:“钱,我的1000元钱没了!那是给我老太婆开刀住院用的呀,呜呜……”老头喊着,一屁股坐在车厢地板上大哭起来。
阿P顿时没了那股得意劲,他弯腰把可怜的老头扶起来,安顿在座位上,问:“您是不是记错了地方?再找找别的兜。”老头把手伸进上衣左口袋:“就装这儿,在十里坡上车的时候我还摸过,咋会错呢?”说着一下把兜底都翻了过来。就在这时,只见一张纸片随之飘落在地上。咦,这是什么?阿P拾起纸片,睁眼一瞧:蒙君惠赐,不胜感激。神偷。
神偷上了我的车,阿P惊得差点跳起来,可再一想,又上来一股豪气:哼,也好,我还正想会会这个高手呢。阿P稳定一下情绪,然后两眼利剑似地在全车巡视着: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就是看不出个可疑人来。不过阿P自有自己的想法。
阿P心里分析:老头上车钱还在兜里,上车后也没见他来回走动,能接触到他的也就是前后左右的那几个人,神偷再神也不可能隔山隔水地把老头的钱掏去。于是,他把目标集中到老头的周围。
和老头同座的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女郎,看她那一脸惊慌的样子就觉得可疑;在老头右侧,过道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此时正在安慰着老头,他不像小偷,可也没准,这年头蒙人的东西太多了;老头座位的后面,是一对青年男女,像是恋人,一路上卿卿我我的,此时两人正低头嘀咕着什么。神偷或许还有个助手什么的,扮作恋人最容易蒙人了;老头前排靠过道边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他长发盖耳,一副宽边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所以阿P看不出他有何表情。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这个人也得注意;还有……
阿P越看越有点沮丧,因为现在看谁都觉得可疑了。眼看车就要到终点了,阿P到前面与司机商量了一下,然后回头宣布:“旅客们,车上发生了窃案,我们要把车直接开到公安局去,请大家给予协助。”
旅客们“轰”地一声像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阿P也不多说,只是密切注视着老头身边的几个人。
长途汽车驶进市区,来到了去公安局的岔路口。丢钱老头突然要求停车,司机忙把车停在路边。老头对阿P说:“小同志,我那老太婆在医院要人照看,我就不去公安局了。”阿P着急了,说:“你是当事人,你不去公安局,这事怎么说得清楚?”老头摇摇头,说:“我那老太婆病很重,我放心不下呀。”
“慢着!”老头前座的那个戴墨镜青年忽然站起来,说,“不能让他下车,要去公安局就大家都去,要不去大家都不去。”
阿P一愣,嗬,这小子想把事搅混?哼,这一招老子都用烂了,轮得到你来表演?这么想着,就打开了车门。
“谢谢!多谢你啦!”老头快步走向车门。却不料,戴墨镜的青年起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并且冷笑道:“想溜走吗?神偷先生!”
啥?丢钱老头是神偷!阿P气得火冒三丈,一步插在老头和墨镜青年中间,抓住墨镜青年的衣领厉声喝道:“胡说,我看你才是神偷!”
老头又一屁股坐下,哭起来:“天哪,我这是那辈子作的孽啊,丢了钱,还让人家这般糟踏,呜呜……”“真缺德,人家丢钱够上火的了,还这么耍人家。”“我看他自己就是神偷吧……”车上的乘客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阿P见得到了乘客们的支持,更加神气了,指着墨镜青年问:“你说他是神偷,他偷了谁?偷自己吗?有偷自己的小偷吗,啊?”墨镜青年整了整衣领:“偷谁?老兄,你可得把眼睛擦亮啊,且翻翻你自己的挎包。”
“什么?我会被人偷?”阿P觉得十分荒唐,“好吧,我就翻给你看!”
阿P气呼呼地从脖子上摘下挎包,打开拉链,伸手一摸,啊,钱没了!慌得他翻过挎包一抖,啪,一张二寸宽的小纸片掉了出来。阿P急忙拾起一看:蒙君惠赐,不胜感激,神偷。阿P顿时像迎头挨了一闷棍似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墨镜青年用手一指那老人,说:“神偷先生,你贼喊抓贼,就是想把水搞浑,然后伺机接近售票员。你这种手法,能瞒得过我吗?”
老头见露馅了,猛地一把抓住阿P,一手飞快地从腰里掏出匕首,顶在阿P的脖子上,凶相毕露地对墨镜青年吼道:“让开!快让开!放我走,不然我就一刀宰了他!”
车厢里立刻大乱起来,乘客们纷纷四下躲避。墨镜青年高喊:“大家不要乱,我是警察!”等车厢里安静下来,墨镜青年对老头严厉地喝道:“快放掉人质,争取宽大处理!”
“往后退,不然我就杀了他!”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推着阿P慢慢挪向车门。他退下一级台阶,正要跳出车外,突见阿P转过身,手一挥,一团黏乎乎的东西砸在老头的右眼上,辛辣扑鼻,老头禁不住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挟持阿P的手,去揉眼睛。说时迟,那时快,墨镜青年趁机飞快地一掌打掉老头手上的匕首,接着一拳击在老头的脸上,打得老头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神偷被抓住了。阿P松了口气。从从容容地擦了擦手上的清凉油,踢了踢脚下狼狈不堪的老头:“喂,怎么样?哈哈哈,关公面前耍大刀,你也不买二两棉花纺(访)—纺(访),我阿P是好惹的?哼!”说着,转身笑嘻嘻地对墨镜青年说:“多亏你了,警察同志,要不我阿P今天可就栽了。”
墨镜青年笑了笑,拍拍阿P肩头说:“老兄,以后可要看清楚,别再把警察当小偷抓哟!”阿P搔搔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
(张力波)
大闹咖啡店
阿P最近下岗,整天坐在家里没事干,愁得他哭丧着脸,胡子也多了几根。
阿P有个舅舅,是税务局的干部,官衔不大不小,权力也不大不小,求他帮忙的人不少,所以朋友特别多。舅舅知道了阿P的处境,就把他介绍到新爱心咖啡馆,每月多少能赚几个钱。
新爱心咖啡馆老板胖得像头肥猪,又粗又短的脖梗儿都胖没了,小西瓜般的脑袋秃得厉害,已没有几根头发。老板姓朱,阿P贪便当,称呼老板一个字“朱!”听听像个“猪”。胖老板第一次与阿P见面就没有好印象,无奈阿P的后台硬,胖老板不敢得罪他舅舅,还要强装笑容,安排阿P当服务员,专门送酒送咖啡,跑腿的差使,微笑的动作,每月工资1000元,奖金另外计算。阿P受宠若惊,高兴得跳了起来,猛扑过去,抱牢朱老板的胖头颈,对着他的秃顶“嘟”一记响吻,吓得朱老板差点昏厥过去。
阿P穿上老板发的白衬衫和一件画有爱神图案的红色马夹,神气地上班了。他的第一个顾客是个长得非常精悍的小伙子,身体瘦瘦的,两眼却炯炯有光。接着来了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她坐在小伙子旁边搔首弄姿,卖弄风骚,几乎没有骨头,整个身体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那个男人抱着她也是手脚不停。阿P开始是双眉紧皱,脸孔涨红,他不想看这种亲热得不堪入目的场景,但是他是服务员,他有责任微笑服务,所以他咳嗽一声,想提醒这对情侣:你们要咖啡还是要饮料?但是这对火热发烫的情侣竟然旁若无人,双方紧紧拥抱,一个长吻持续五分钟,阿P站在旁边等于看了一场电影。
朱老板不愧是“斩”客老手,他对阿P面授机宜:“阿P,这种客人是发高烧朋友,热度超过40度,热得不晓得天高地厚,也不晓得东南西北,你用不着问客人要吃啥?挑最高价格的饮料送,狠狠地斩他们一刀!”
阿P听从朱老板吩咐,端着盘子将饮料、小吃送给客人。不过他有一点弄不懂,朱老板明明是从花雕酒瓶里倒出来的酒,却说是洋酒XO,万一给人看出来,岂不自讨没趣?还好,阿P的担忧是多余的,那对热昏头的朋友还拥抱在一起,根本没有反应。
阿P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见一声哀求声:“老板,我是个姑娘,又勿是你老婆,请你放手!”
咖啡馆灯光幽暗,阿P观察了好久,才发现右面角落里坐着一个中年人,那人长了个骨瘦如柴的身材,五官拥挤在一起,小眼睛,小鼻子,偏偏生个招风耳朵,长得十分丑陋。他旁边有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此刻,姑娘正在避让中年人的动手动脚,她不住声地在哀求,就差没有叫救命!
这哪还像喝咖啡,岂不是侮辱玩弄妇女?阿P气得浑身血管都要爆炸,恨不得一记耳光打过去。这时朱老板却轻轻把阿P拉过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阿P,这个瘦子是个体户老板,咖啡馆的常客,他在和小保姆幽会,他们哭也可以、笑也可以,一切行动与我们无关,我们只管赚钞票,所以你闲事少管,否则我炒你鱿鱼!”
阿P厌恶地皱紧双眉,但刹那间却笑容满脸地说:“朱!OK。”
待老板离开,阿P不声不响走到个体户瘦子那边。这时瘦子全身心都陷在欲念之中,连点燃的香烟都忘了吸,那烟在烟缸里冒着青烟。阿P看见香烟,计上心来,他悄悄地拿起香烟,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瘦子的后衣领里。瘦子虽然穿的是西装,但他进咖啡馆就脱了上装,而且把领带放松,衬衫扣子解开。所以这支点燃的香烟从头颈后领处通行无阻,一直到裤腰处碰到皮带才因“交通阻塞”而停住,这下不得了了,燃烧的烟头从瘦子的头颈、后背一直烫到腰部,瘦子遭此突然袭击,痛得狂呼乱叫,人不停地跳动,就像在跳迪斯科。
这时朱老板赶来了,他眼明手快,手里一瓶大号冷饮水从瘦子头颈里倒下去,才算灭了这场“火”灾。瘦子脱下湿透的衬衫,发现后背已烫出一串水泡。瘦子狼狈不堪,见那个小保姆趁混乱之际溜了,所以也拎着西装要走。阿P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笑容满脸地说:“老板,请付了钱再走。”说着,把一张账单递了上去。
今天瘦子一场好梦破碎,还受了皮肉之苦,他心中早有一股无名之火,随便看一看账单,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两百块甩给阿P,不耐烦地说一声:“零头不要了!”
阿P微微一笑,提醒说:“对不起,老板,请你再看一看账单。”瘦子火了,开口骂道:“昏头了,我天天跑咖啡馆,还不知价钱?”阿P仍旧笑笑,态度极好:“老板,请你再看一看账单。”瘦子无奈,用眼角一瞄,不禁大吃一惊,咬着牙忿忿地说:“什么?要四位数?好极了,一把快刀斩到我头上来了。哼!叫你们老板出来算账。”
朱老板早就在后面恭候,但是阿P示意他别出来,阿P仍旧笑着说:“老板,今天有特殊情况,刚才你身上发生火灾,救火等于救命。朱老板心急慌忙,拿XO洋酒当自来水冲到你身上,洋酒啥价钱?所以要四位数啦,这还是看在老顾客面上优惠你的啦!”
提到身上这把火,瘦子无名怒火蹿起,他恶狠狠地说:“哼,在你们店里喝咖啡,身上烫伤,你们咖啡店要负责赔我医药费!”
阿P这时也不买账了,口气也硬起来了:“老板,刚才你在喝咖啡还是在做游戏?自己的香烟嘴里不抽,却要放到头颈里,我看一定是老板兴奋过度,糊里糊涂,哪能怪我们咖啡店?另外,刚才小保姆哭哭啼啼,我看是老板行为不轨,欺侮乡下姑娘,要不要我去告发呢?”瘦子被阿P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皱起眉头怔了半天,横想竖想,最后只好摸出皮夹,付了钞票,“嘟嘟哝哝”地走了。
这一幕全被朱老板看在眼里。瘦子前脚刚离开,朱老板就露面了,他对阿P跷起大拇指,用赞赏的口吻说:“阿P今朝一刀斩得漂亮,明天升领班,工资翻只跟斗!”阿P却摇摇头,一言不发。朱老板急了:“工资翻跟斗,每月两千元,难道还嫌少?”
想不到阿P摸出一张钞票放在鼻子下嗅嗅,笑着说:“这里的钞票好像有点味道,我不喜欢。对不起,我不干了!”
阿P又失业了,不过他觉得这次自己没做错,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一高兴,精神也爽了,又哼起了谁也听不懂的小调。
(孙炳华)
巧断死鼠案
阿P当上了居民小组调解员,好不得意。他想,若不是自己在选举会上侃了一通福尔摩斯探案与包公断案的故事,那些婆婆妈妈们不一定会投自己赞成票呢!虽然这门差事是业余的,而且只是“员”级,但大小也是干部么!
这天,阿P上班打瞌睡,被车间主任训了一顿,到下班回家的路上还生气:妈妈的,老子现在也是个管事的人物了,这身上的干部素质你们就看不出?车间主任有什么了不起?要是你家住在我们街道里,有事还得请我调解呢!那时我也会训你个龟孙子!
阿P这么云里雾里地想着,不觉到了自己的“管区”,顿时精神一振。他抻抻衣角,取出小瓶花露水往头上喷喷,又叉开手指梳理一下头发,然后昂首挺胸地往自家门前走去。
“阿P弟,你可回来了,我等你有事呢。”听了这声甜甜的呼唤,阿P发现一个叫阿菊的妇女蹲在自己家门边。
“什么事呀?”阿P一边以办案的口气问,一边掏钥匙想开门,哪知掏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掏到钥匙,这才记起钥匙忘在工作服口袋里了。
这是阿P上任第一次办案,他本想进屋取出特意准备的黑皮硬壳笔记本,高度负责地作好记录,可是无法进门,只好站在门外问案了。
阿菊所诉的案情并不复杂:她买回灭鼠灵,放在厨房里药老鼠。今天中午,隔壁胡二嫂说服毒之鼠钻到她家高柜底下死了发臭,破坏了她家的卫生,污染了空气。胡二嫂从找到死鼠时骂起,非要阿菊承认过错,赔偿室内污染的损失不可。阿菊说:“我被她吵得没法呆在家里了,只有来找你。你当官可要为民作主啊。”
阿P一听阿菊称他为官,别提有多高兴,便对阿菊说:“你放心,这个案子要难住我,我还算什么调解员!”他领着阿菊往胡二嫂家走去。但看到胡家大门时,阿P却发怵了。他知道胡二嫂是个有名的尖嘴婆,被蚊子咬一口都要骂上一阵的。6年前阿P想和她外甥女谈恋爱,人家父母还没说什么,倒是她赶来把阿P骂了个狗血淋头,从此不拿正眼瞧阿P,阿P也从此见她就发怵。这次自己撞上门来,能有好果子吃吗?
阿P心里一胆怯,脚步也就在胡二嫂家门前停住了,回头看到阿菊求助的眼神,又只好硬着头皮去“赴汤蹈火”,谁叫自己是调解员呢!
胡二嫂正在吃晚饭,见阿P进门,将饭碗一掼,拉住他就往里间高柜边拖,声言要先看“现场”。阿P低眉顺眼,由她摆布,对她“噼里叭啦”随着唾沫星子喷出的一通话,一句也没听清,他在思考着这桩案子咋个断法。
回到饭桌边,阿P才发觉阿菊没有跟进来,顿感势孤力单,越发惶恐。但已被逼上“梁山”,只得尽力稳住神,试探着说道:“你二嫂家有死鼠臭是事实,阿菊放鼠药也是事实,但这二者之间有没有内在联系呢……”
“你敢说我家那臭鼠不是阿菊毒的?”胡二嫂接过话头一吼,阿P被吓了一跳。这一跳,倒把阿P的牛皮劲跳上来了,他想:是死是活反正躲不过这一关,我阿P学理发碰上络腮胡,也不能坏了开张第一回。我今天不是来求你嫁外甥女的,是堂堂正正断案子来的。我和你是上下级关系,你吼我就不办公事了?这么一转念,阿P一本正经地断案了。
阿P说:“就算是阿菊毒的鼠死在你家吧,也有两种可能。一呢,这老鼠是阿菊家的,吃了药跑到你家来死,该她负责。这二呢,老鼠原来就是你家的,跑到阿菊家吃了药饵,又跑回来才死,这样你也就有责任了。”
胡二嫂两眼一弹,说:“我有什么责任?你给我说清楚!”
阿P说:“你家老鼠不该跑到人家屋里去偷吃呀。”
“我家老鼠不会跑她家!”胡二嫂竟上了阿P的套套。
“你们两家的老鼠有记号么?”
“你家才养老鼠做记号哩!”
“这就对了。”阿P不觉有些得意起来,“据我福尔摩斯法的观察分析,老鼠在本家有吃的,一般不会跑到别人家去,特别是吃了药难受时,只想爬回自己窝里,更不会舍近求远去污染人家的环境。从而可以推断,这只死鼠本来就是你家的,因为你二嫂讲卫生搞坚壁清野,老鼠饿了,才跑到阿菊家去找吃的。”胡二嫂一听,赌气地问:“照你这么讲,我是白被鼠臭熏了?”
“这个问题要处理。阿菊误毒了你家老鼠,应该负责净化一下空气,刚才我已责令她买了瓶净化液。”阿P说着,取出花露水往高柜下喷喷,站起来问胡二嫂:“你看是不是还有必要让她赔你一只老鼠呢?”
“赔你娘个腿!”胡二嫂哭笑不得。
“你有这个姿态就好。不过,为避免类似的事件再度发生,你们今后都有责任管住自家的老鼠,不要乱跑到人家屋里去。”
阿P说完,便溜出胡二嫂家,把个好强气盛的胡二嫂糊弄在那里,愣怔了半天回不了神。待她回过味来,又不知气该往哪里出。
阿P凯旋而归,走到家门口,又记起没有钥匙。肚子“咕咕”叫,恰巧几个哥儿们要为他荣任调解员设宴庆贺,说菜已准备,等他买酒。酒席上,阿P炫耀起巧断死鼠案、制服尖嘴婆的功绩,越喝越兴奋,待到盘净瓶空时,他已极度“陶醉”了。
(刘常汉)
打假动真格
阿P凡事爱替人打抱不平,他的热心在城里是出了名的,这回,成立消费者协会,阿P自然被推荐担任这个协会的办公室主任。
阿P主任做事情真是卖力,一忙起来,吃饭没顿,睡觉没时,天天起早摸黑,奔进奔出。做啥?打假治劣,为消费者争说话的权益呗!
话说回来,再忙再累,总得讲个劳逸适度吧?人的身子骨到底不是铁打的。长期的睡眠不足,阿P得了严重的脱发症,头发就像坟山上的枯茅草,每天一撮一撮落下来。他妻子小兰知道这是“鬼脱发”,如果不及时治疗,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就要脱成个大光头,所以就赶紧拖阿P到医院去治疗。
一连治了三个疗程,近两个月过去了,可阿P依然脱发不止,急得小兰像蚂蚁爬在热锅上。她望着阿P头上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心疼地责怪说:“你成天打假打假,打得自己头发都打光了,我看你还有啥风光。”
阿P却不以为然,笑嘻嘻地说:“能治就治,不能治也没关系,反正可以戴帽子嘛。你看,我帽子一戴,不是和谈恋爱的时候一样神气吗!”
开玩笑归开玩笑,小兰对阿P一往情深,只要有空,仍然是为他四处寻医,八方觅药。听人说黑的东西能催发生长,她就今天买黑鱼,明天购黑米,这个星期炒黑芝麻,下个礼拜煮黑豆。还特地到绸布庄扯了三米黑绸,给阿P做了一套黑衣黑裤,说是阿P穿上它,能感化那钻在头皮里的头发根。可惜脑汁绞尽,办法想遍,还是没有一点用场。
怎么办呢?小兰忽然想到自己弟弟阿根。阿根在城西开杂货店,那里来往人多,托他打听打听,或许能觅到治疗脱发的秘方。所以,那天一下班,小兰就骑车直奔弟弟阿根处。
阿根见小兰来了,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说:“姐姐,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哇,正好我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姐夫哩!”说完,他从橱柜里取出一只黑色的小瓶,递了过去。
眼下,小兰正对黑颜色的东西特别有感情哩,她接过瓶子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想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为啥?因为这只小黑瓶上写着“快速生发膏”五个大字和“一个月后见效”六个小字。她欣喜若狂,感激地朝阿根点点头,二话不说,蹬车就走。阿根在后面喊她,再想说几句话,可是小兰早已飞车远去了。
小兰回到家里,外面天已墨墨黑。她前脚刚进家门,阿P后脚也跨了进来。小兰一把将阿P按在沙发上,高兴地说:“老公哇,脱发有救啦!”说着将小黑瓶在阿P眼前一晃,要紧启开瓶盖,给阿P上药膏。
阿P用手往头上一挡,说:“你别病急乱投医,上假货的当,让我先看看。”说罢,夺过小黑瓶,仔细地看了起来,厂名厂址、电话电挂、使用方法、注意事项,一样不缺。阿P似乎还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小兰,你这药是从哪里买来的?”
小兰见阿P这副横不放心、竖不放心的样子,满肚子的不高兴,拉长了脸说:“怎么,你连我也不放心,哼,我就是不告诉你。不过给我药的这个人绝对可靠,百分之一百保险。”
阿P见小兰面孔已经多云转阴,不忍心再伤她的一片真情,既然百分之一百保险,那就试试吧,于是就顺从地让小兰给自己上药膏。
小兰这才破涕为笑,她找出一柄薄木片,把药膏从瓶子里刮出来,然后像裁缝师傅给布料抹糨糊一样,将药膏均匀地抹在阿P的头上,还特地用冰箱保鲜纸把阿P的头包起来,这样既能防止晚上睡觉时药膏沾到枕头上,又能保持药性。
小兰给阿P上药真是一心一意,简直就像把自己的心也揉了进去。她隔一会就要捧着阿P的头看看摸摸,甚至半夜里醒过来,还要像搬冬瓜似地转东转西把阿P的头看个够。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好不容易按照药瓶上的说明苦苦熬过了一个月。
这天小兰一早起来,顾不得洗脸、刷牙,就动手去揭包在阿P头上的保鲜纸。真是不揭不要紧,一揭吃一惊。阿兰揭开保鲜纸一看,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原来阿P的头简直变成了个黑鱼头,抹在上面的黑药膏全部干结起来,一块一块往上翘,非但没有长出新头发,连原来的那几根头发都不见了踪影。小兰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把搂住阿P说:“是我害了你。老公,看在他当年替我插队落户到江西受苦的情分上,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阿P一听便知道这“百分之一百保险”的“快速生发膏”原来是小兰从她弟弟那里弄来的。
当年原本应该是小兰到江西去的,身高马大的弟弟阿根怕姐姐出去受人欺侮,便自告奋勇顶了她。阿根向来是义气之人,如今怎么也会去进这种假货呢?他是受骗上当还是与别人串通一气,从中渔利呢?他把假货给小兰,难道就不怕被我们识破吗?阿P自从当了干部,比过去会动脑筋了,不过此刻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管他哩,阿P头颈一硬,对小兰说:“阿根真是昏了头。这种事情既然撞在我手里,就是自己人我也不能不管啊!”小兰一听阿P要对弟弟动真格,“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好好好,你六亲不认,我……我就死给你看!”说完,就往墙壁上撞了过去。
俗话讲:“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哭哇哇。”小兰一哭,阿P就乱套,要紧抱住小兰,百般哄劝。他眼珠一转,说:“看你急的,就是假戏也要真做嘛,否则叫我怎么去遮人耳目?至于怎么处理,我瞎子吃馄饨——肚里有数。”小兰听了,这才破涕为笑:“你这个死木瓜,这回总算开了窍。”
阿P真的“开了窍”?没有,只不过天长日久,他也学会了一点应付小兰的办法。第二天,他把小兰特地为他买来遮丑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就约了办公室的小张一起到阿根店里去查假货了。阿根见姐夫这么早就到店里来,赶紧出门迎接,满脸堆笑地问:“姐夫,有啥事?”阿P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两只眼睛直盯着他,说:“党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将假货交出来,争取从轻处理,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阿根听得莫名其妙:“姐夫,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有什么可坦白的?”“那好,”阿P眼一瞪,“我给你机会你不要,我们自己动手了。”说完,他便和小张两个人认真检查起来。
这边阿P的检查刚开始,那边小兰就得了风声,她心里气啊:你明明说是假戏真做,私下解决不就是了?现在一本正经去查假货,还谈什么“遮人耳目”?她赶紧向单位请假,赶了过来。
阿根一见小兰,拦住她委屈地说:“姐姐,姐夫这样做算什么意思?他一定要我坦白,交出假货,我哪来假货?我看十有八九是有人想陷害我。”
这时候,店门外已经围上来不少人,小兰一肚皮的气,当众又不好发足。她瞥一眼阿P,见他和小张正查得满头大汗,头上那顶帽子此刻似乎特别显眼。小兰鼻子里“哼”一声,悄悄对阿根说:“别怕,有我在,看他敢对你怎么样,不就是一瓶生发膏嘛!”“什么生发膏?”阿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兰说:“不就是那天你给我的那瓶快速生发膏吗?用过了,假的!”
天哪,阿根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起来:“姐姐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们这回可是拎错秤纽啦!这是我托朋友从外地觅来的假药,是给姐夫做样品的。他对我说过,要打假首先要识假,叫我帮他去觅假,那天谁叫你没等我把话说完,抢了瓶子就骑车跑了?”
阿根一番话,阿P听得一清二楚,他恍然大悟,笑嘻嘻地走到阿根面前,“呼”地把帽子摘了下来,立刻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出现在大家面前,围在店门口的人都“轰”一声大笑起来。
阿P拍拍阿根的肩膀,说:“错怪你了,请你原谅。以后有我这个光头做样品,那些假货就不敢再到我们城里来了。”阿P说完,又转身对大家说:“你们如果碰到假货,尽管来找我这个光头,我是豁出去了,有假必打!”
(张兆华)
追债获胜归
年尾岁末,南方公司下决心要收回业务客户们拖欠已久的几百万货款,几支追债队伍分头出击。这帮毕业于大学营销和公关专业的精兵强将,南征北战一月有余,可到头来却都是三月的桃树——没结果,公司杜经理急得抓耳挠腮,一筹莫展。
杜经理有个助理,姓齐,素有“高参”之称。他认为这批秀才之所以收不回欠款,主要原因是斯文有余,威力不够,太讲绅士风度了。如今欠债的是爷,不想点歪办法是收不回这些钱的,但秀才们一向以清高自居,对歪门邪道不屑一顾,不宜再委派出征。他向杜经理推荐了一个人。谁?阿P。齐高参说:“这小子嘴巴歪、走路正,是一个信得过的角色。”杜经理虽有点不以为然,但一时半刻又找不出更合适的人来,况且企业急着要钱用,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让阿P一试。想到这里,杜经理点了点头。
阿P受命于危难之时,心里有点忐忑不安,那张欠账客户名单捏在手里沉甸甸的。但他一想到这是领导对他的信任,又陡然生出一股“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英迈豪气,3天后,风尘仆仆来到了北国江城哈尔滨。
阿P径直找到黑哈公司的马经理,说明是来催要30万元货款的。马经理“哼哼哈哈”一阵,便打了个马虎眼,说自己忙,叫有关部门办理。但有关部门办理了两三天,还是太平洋结冰——没有半点动静。
这天晚上,阿P叫开了马经理家的门,马夫人一边把阿P迎进门,一边告诉阿P马经理不在家,有什么事她可以转告。阿P耷拉着头,坐在沙发上只是叹气,马夫人见阿P嘴无血色,蜡黄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淌,一副萎靡不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便问阿P有什么苦痛,只管说出来。
阿P叹了口气,说:“谢谢您关心。真不好意思来打搅您,但有什么法子呢,吃我们这碗供销饭不容易啊,一年四季在外头催钱要款,货款收不回,奖金全泡汤。这不,生病了也不敢回去,马经理欠了我们的钱,我只好收了钱再回去治病。”阿P可怜兮兮地说完,又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刚才在一旁听得眼圈发红的马夫人。
马夫人接过一看,立时神色大变,原来那是一张医院肝炎病血液化验单。阿P一看马夫人神色不对,随即起身告辞,临走留下自己的旅馆地址,并对还在发愣的马夫人说:“明天晚上我再来。”
第二天上午,住在旅馆的阿P就接到了马经理打来的电话:“喂,你小子,有传染病也不吱声,害得我老婆家里家外开水烫,消毒粉擦,折腾了大半夜。这样吧,晚上你也不用再来了,我叫人把支票送到你那儿去。”阿P一听,简直喜从天降,放下话筒,他又得意又开心,禁不住一个人在房间里大声笑了起来。
原来头天晚上,阿P在马经理家玩的是“苦肉计”的把戏。他打听得马夫人是一所医院的护士长,出奇地讲卫生,是个恨不得连饭菜都得先用显微镜看过才放心吃的人,于是他便去医院开了一张肝炎病血液化验单。到了晚上,阿P掏出白天买来的一支蜡黄色戏剧油彩,均匀地在脸上涂抹一层,等到了马经理家门口,他又掏出事前准备的玩具小水枪,往脸上喷了些水,然后才敲门。水一沾油,都凝成一颗颗水珠,在灯光照耀下,阿P的脸上便有了一种虚汗淋淋的效果,再配上他那神情举止,活脱脱一个病得不轻的传染病人。当然最紧要的是“明天我再来”那句话,马夫人听了吓得个半死,等丈夫回到家,便劈头盖脸骂过去,叫丈夫借债还钱,省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阿P一炮打响,初战告捷,顿时信心倍增,他又如法炮制,接连攻下了几个“堡垒”,一笔笔货款源源不断地汇进了南方公司。杜经理笑逐颜开,乐不可支,接二连三地打电话给阿P:“干得好!干得好!真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回来给你庆功,大大地奖励!”并谆谆告诫阿P“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阿P乘胜追击,东奔西走,这一日来到了古都西安。据情报透露,西安的旺记公司今年上半年赢利近百万,可他们拖欠的40万元货款至今分文未还。公司先后去了3批人催款,都败下阵来,公司的人都认为旺记公司是攻不下的碉堡。果然,阿P找上门去,旺记公司的牛经理便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们是乡镇企业,船小人多,日子难过,要命有一条,要血有一瓢,要钱没有!”这一下还真难住了阿P,看牛经理这副“吃相”,好像他们公司真没钱。如若真这样,那赢利情报又是怎么来的呢?
阿P不死心,一连在他们公司周围转悠了3天。旺记公司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从他们断断续续的片言只语中,阿P终于弄清,牛经理之所以不肯还钱,是因为别人欠他们公司的更多,一定得把别人欠旺记公司的钱追回来,才谈得上还南方公司的债,所以牛经理索性对外称没钱。
牛经理见阿P一连几天没再找他,猜想一定是自己那天的气势压倒了他,不禁暗自得意起来。正在这时,秘书给他接过来一个电话,话筒里一阵娇滴滴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喂,是牛经理吗?怎么发了财就把老朋友给忘了?”听声音是个二十几岁的妹仔打来的,那话说得甜甜蜜蜜,叫人三分魂飞七分魄动。牛经理正要开口问对方姓甚名谁,那女的又说:“晚上我再给您打电话。”只听得“砰”的一声那边挂了话筒,牛经理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有想出这个人是谁。
这天旺记公司正好来了批紧急业务,牛经理处理完已是第二天凌晨两点多钟了,他回家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又匆匆赶到公司上班。刚踏进办公室,秘书就告诉他,昨天那个女的又打来电话,还说是私事,不便托人转告。牛经理原本也没把昨天那只电话放在心上,这会儿倒是挺诧异: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
下班了,牛经理带着一身疲倦和一肚子疑惑回到家里,只见老伴一脸怒气,忙问是怎么回事。这一问不打紧,就见得老伴泪水“哗哗”直淌,接着是一阵号啕大哭。猛哭了几分钟后,她桌子一拍,直指牛经理鼻尖,哆嗦着说:“你甭给我装蒜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土都埋到胸口了,还有心思在外头寻花问柳。我哪点对不住你,要这样来气我?你这样做,叫我怎么做人?叫娃怎么做人?你说!你说!今天不说清楚,我跟你拚了!”
牛经理听得莫名其妙,急得直跺脚:“你胡说些什么呀,这几天我加班嘛!”“加班,加班,你都加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人家一天三四次电话往家里找,还不知羞耻地叫我转告你老地方见,还叫我别管你们的事。什么事?还不是见不得人的丑事!那娇声娇气的腔调,恶心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牛经理总算明白过来了:肯定是那女的捣的鬼。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的到底是谁?她要干什么?牛经理好不容易连劝带哄才消了老伴的气,心里盘算着明天该如何处理这事。
第三天上班,秘书又叫牛经理接电话,说又是那个女的打来的。牛经理不由得气上心头,接过电话就说:“喂,你可不要胡来!”“唷,牛经理不必发这么大的火嘛!”电话那头果然是那个娇滴滴的声音,“牛经理,不瞒你说,我是南方公司的张小姐,我们公司的催款员前几天找你要钱,你就是不给,公司就把我给派来了。牛经理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大名吧,为了公司的利益,我是愿意牺牲个人一切的,牛经理,难道你不想吗?”牛经理听得目瞪口呆:这女的也真叫开放得可以了。牛经理的头像货郎鼓一样不停地摇着:“不想,不想。”“既然不想,”张小姐接着牛经理的话尾说,“牛经理,那你就成全我,把欠款还给我,我早已了解到你们是有能力偿还的。要是牛经理不领情,可别怪我张小姐不讲情面。牛经理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可不要再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吃不了兜着走哟。”
一番话说得牛经理心惊肉跳,大汗淋漓,禁不住想起三年前自己去特区深圳开会,一天晚上逛街溜达,不曾想被“鸡”缠住不放,结果让保安部门抓住,以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理由糊里糊涂地关了几天。虽然事情最后总算搞清了,但却传得公司上下无人不晓,个别平时挨过他批评、被扣过奖金的人就写信上告,说他腐化堕落,吃喝嫖赌,用的全是公家的钱。结果上面派了工作组,调查了两个月,弄得人心惶惶。要不是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子歪,只怕早就……如今要再发生这样的事,那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自己受点委屈倒也还罢,可公司却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再说公司迟早是要还这笔钱的,现在又还得起,不如干脆给他们,也省得无事生非。
牛经理想到这里,急忙对着话筒喊:“明天你来我这儿吧,我当场开支票划拨,行了吧?”那个自称张小姐的说了句“那就谢谢牛大经理啦”,就挂了话筒。
第二天,牛经理在办公室坐等张小姐来拿支票,可来的不是张小姐,而是前几天来催款的阿P。阿P告诉牛经理,是张小姐叫他来取支票的。牛经理无可奈何,亲笔划拨了40万元的支票,递给阿P。只见阿P一手拿着支票,一手捏着鼻子,嗲声嗲气地说:“那就谢谢牛大经理了。”这一声,把牛经理惊得瞠目结舌。你道咋的?原来那张小姐就是阿P扮的。
(杨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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