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

    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

    《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

    陶弘景是中国南朝齐、梁间的重要道家学者，也是有名的炼丹术士。他虽然学问渊博，史称“读书万余卷，一事不知，以为深耻”，但是却他“性爱山水，每经涧谷，必坐卧其间，吟咏盘桓，不能已已”。尽管陶弘景一心隐居，但在皇室那里却始终颇受敬重。年轻时候，齐高帝就任命他为诸王侍读，不过，他“虽在朱门，闭影不交外物，唯以披阅为务”。到齐梁更替之后，梁武帝对他更是敬重有加，国家每有吉凶征讨这样的大事就一定会派人前来征求他的意见，有时候甚至一个月内好几次求问，以至于“时人谓为山中宰相”。

    这首诗便是陶弘景回复齐高帝萧道成一道诏书时所作，表达了诗人隐居山林，心中所乐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怀。诗歌采用问答的方式书写，一问一答。皇帝下诏询问说：你在山中隐居，那里有什么好呢？意思是不如出山为朝廷效力。陶弘景则回答说：岭上有白云，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但是这些文字却很难赠送给皇上。据说，齐高帝看到这个回复之后，不但没有怪罪他，还相当喜欢。

    陶弘景的这首诗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思想氛围有关系，当时人们常有“言意之辩”，即语言到底能否充分表达意思？陶弘景是道家学说的重要代表，在一定程度上是遵从了《易经》的宗旨。《易传·系辞上》云：“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观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在魏晋之际，人们基本上有三种不同的意见。一是以荀粲为代表的言不尽意说，二是以欧阳建为代表的言尽意说，三是以王弼为代表的得意忘象（或得意忘言）说。陶弘景用“岭上多白云”来回复皇帝的诏问，是用含蓄的诗句回答了问题，但是又没有明确阐释个人的意思，而是通过“立象”的方式陈述了自己的“意”，这就给人留下了很大的阐释空间。

    纵观全诗，虽然短小，但却精妙。诗人不但将山中的隐居情形略微叙述出来，而且还给读者留下了无尽的玄思空间。至于隐居山野到底有什么快乐，他没有直言，但是似乎所有人又都能感受得到他的那一份“怡悦之情”。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