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妻不好惹-魂梦与君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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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奉命入宫,所以在淳明义来静荷别院的时候,就已经带了自宫中出来的车辇,乘坐车辇便可直接从侧宫门入宫,不用受宫中那乱七八糟繁琐的规矩约束,更是不用一道道关卡的受检而过。

    省了麻烦事,速度也快,不过是一个大半个时辰这样,便就直接到了宫中,华阳宫前,安晚婉带着玉麟与玉染下了马车,玉染没见过宫中的事物,东看看西看看,而玉麟则是守礼节的微微侧目,安晚婉料想到是这种情况,所以也没太大反应,任他们玩去便可,只要玉染不闹腾,只要不总是让她头疼,她就没有异议。

    走入华阳宫前,安晚婉朝玉麟叮嘱道:“玉麟,待会入殿了,看着玉染些,不要让她打碎东西。”

    玉麟沉稳的应下:“知道了娘亲,请娘亲放心,玉麟一定好好看着妹妹。”

    交待完了以后,安晚婉这才放心的步入华阳宫。

    因为当今元懿帝宠爱玉贵妃,所以这华阳宫是最精致华贵的,就连宫阙的屋顶都比其它的殿阁要高上几米。

    安晚婉带了玉麟与玉染走进来,就有宫人先把玉麟与玉染带去玩了,识趣的管事嬷嬷则迎了安晚婉进正殿,安晚婉一进正殿就看到了正坐在窗边看外头梧桐树的安晚玉。

    今日的安晚玉穿得正式,一身西域进贡的冰蓝暗绣凤纹丝缕衣,绾了个复杂的发式,头上别着一只珐琅凤钗,颜色鲜亮,发髻右翼还别了一支浅色牡丹,将她衬得妩媚动人,绝色倾城。

    安晚婉许久没见到姐姐了,见到的这一刻微愣了一下,又顺着安晚玉的目光看向外头。

    梧桐梧桐,凤栖梧桐……

    安晚婉一看到这梧桐树就知道世人所传,当今皇上疼宠玉贵妃到了极致之话不假。

    “姐姐。”安晚玉站了一会,终于出声叫了她。

    这时安晚玉也才将视线从窗外挪了回来,轻出了声:“来了?”

    安晚婉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就当在自个家里一样:“来了,来了好一会了……”

    安晚玉看着安晚婉,还是这副没有礼数的样子,不由得浅叹了一声:“看看你的样子……罢了,所幸是在我的宫殿中,随你意吧。”

    安晚婉听罢一笑,寻了个桌子,撑着手,支了脑袋,问道:“今日姐姐这么着急将晚婉唤进宫来做什么?”

    这才是她回永安城的第二天,而且又要她辰时之前进宫……

    安晚婉好奇的问道:“难道姐姐有好东西要给晚婉?”

    安晚玉听罢,仅笑不语,也不回安晚婉的话。

    她只是打量着安晚婉现在的容貌,沉吟了几句:“如今的你,倒是长回来了……”

    安晚玉的思绪飘回到了未出嫁前的日子:“我还记得当初为你亲自画了一幅画,依的就是你如今的模样,虽然是想象而成,倒也没差多少。”

    安晚婉见安晚玉提及了那一幅画,不由得胸口一疼,支着脑袋的惬意姿势也一变,哽声道:“姐姐,好端端的提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她们两人少说也有七年没有见面了,虽然这几年经常互通书信,但此时随便说说什么都好,她暂且还不想提及这些带有轩辕倾城记忆的往事。

    安晚玉只稍微微一侧眸,便读懂了安晚婉的心思,只见她一笑:“还耿耿于心呢?”

    元懿二十七年末,安晚婉忽然修了一封书信,请皇上恕她先斩后奏离京之事,又恳请皇上同意她将安府产业重心一同挪出永安城外,并将日后宫中所有书信一同改送到边域崖城安宅中,当时元懿帝将书信呈于她面前,道:“玉儿,你的庶妹这番,是怎么了?”

    安晚玉当时亦也是一惊,派人一查,知道了事情始末。

    安晚玉向来心思剔透,什么都瞒不住她。

    只见安晚婉别了头:“不是耿耿于心,而是已经忘却了,已经忘却了的事情,不想再提起……”

    因为不想再爱,也不想恨他,所以宁愿忘记。

    安晚婉看着窗外,就当此刻是在闲聊家常:“姐姐,我现在很好,虽然一个人,但身边有玉麟与玉染,若歌与晴姿也陪伴在身侧,况且自大兴王朝变得更加繁荣昌盛之后,每日那么多东西要我处理,忙都忙不过来,又哪有时间去想那些情情爱爱呢?”

    安晚玉凝视着她,仅是笑。

    这话语,这心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听着她口中所语,浅笑着驳道:“说得自己犹如金刚一般了,只是不知在梦回午后的夜里,你有没有一个人悄悄躲起来哭过?”

    安晚婉被安晚婉的话说得面色一窘:“姐姐!”

    安晚玉依旧是这般,每一句话都往人的死处戳,句句都落到了实处,让她辩无可辩,驳无可驳。

    伪装被安晚玉卸下,安晚婉立即无言。

    安晚玉不由得笑了笑:“再说了,若说你日理万机,忙得没时间思索情情爱爱,那阿漓岂不是也没有时间来爱我?”

    安晚玉说罢,抬眸环视了这巍峨精美的华阳宫一眼,处处都是一个帝王的心意。

    姐姐自嫁进来后,就得了皇上的宠爱,自然是没有尝过愁苦,就连窗外的梧桐都是长青着。

    安晚玉语气清绝,断了安晚婉逃避的念头:“所以其实你所说的,都不是理由。”

    说白了,只是受了伤过后不敢再爱罢了。

    安晚婉不可置否,亦不去和安晚玉争辩。

    在辩驳这一事上,安晚婉从来都不是安晚玉的对手:“嗯,姐姐你说得对。”

    安晚玉见安晚婉低了声,不由得微微一笑,继续道:“有些事,做错了虽是做错了,但小惩大诫一番便可,不必为难自己。”

    这句话她说得模凌两可,没等安晚婉反应过来,便站起身了,捋了捋身上微皱的裙摆。

    妩媚的眼看了宫殿外的天色一眼,辰时已过,早朝恰好刚下。

    安晚玉朝安晚婉道:“起来吧,随我去一个地方。”

    安晚婉一愣,姐姐召她进宫,先是对她一番教训,现在又让她跟着去一个地方,这是唱得哪出戏?

    安晚婉不由得又想到今日一大早淳明义的那一句话,要她特意穿好一些?

    心中隐约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包括方才安晚玉说的那一番话,应当都是刻意的……

    安晚婉不由得心中一沉,连道了几声不:“不不,姐姐,我不去了……”

    安晚玉轻提了帕子意味深长的笑:“为免后悔,你还是来吧。”

    大兴王朝的皇宫分为两部分,分别是外朝与内廷,华阳宫在内廷的最中央处,而崇政殿则是朝臣上朝的地方,是外朝的中心,两个地方呈一条直线排列,隔得并不远,出了华阳宫,上御道直接朝北走,穿过清仪门就是崇政殿。

    此时崇政殿外,四周空落落,没有任何禁军侍卫守在殿外,连方才来上朝的朝臣都已经散得七七八八,陆续离开宫中。

    安晚婉随着安晚玉走到崇政殿,没有入殿,就不远处停下来,安晚婉看着眼前这威严的皇宫,是自己不曾触及的地方。

    她一直专管朝外商事,从未插手过朝堂内政,自然也没来过崇政殿,此刻站在崇政殿外,感受着崇政殿的威严。

    安晚婉的心微微提起,不知道安晚玉到底将自己带来这里做什么,只好静观其变……

    崇政殿左右连接翊门各三间,分别是“左翊门”和“右翊门”,安晚玉对着安晚婉轻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将她带进了左翊门。

    一进殿门,安晚婉就觉得威严的气势迎面扑来,视线所及之处除了顶着殿梁的大柱子,就是身旁巨大的扇门,扇门下方是实木,上方是一个个小洞,光亮从外头透进来,映成一道道光束,一阵阵奇异的感觉朝她袭来。安晚婉并不能直接看到前头殿内的场景,只能听到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安陵王,今日朕独将你留下来,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因为殿内空旷,所以回音也袅袅不绝,听得安晚婉脑袋一懵,心头也一震。

    安陵王……殿内的人竟然是轩辕倾城?

    他与她同在一殿之中,只是互相看不见彼此。

    安晚婉听着这些声音,立即别过脸,一双眸子深深凝望着安晚玉:“姐姐?”

    安晚玉带她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安晚玉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唇畔间的意味深长更加浓重,白皙的玉指抬起置于唇边,做了个止声的手势:“嘘。”

    安晚婉见罢合上了嘴,不再说话,身子却一颤。

    人靠在巨大的柱子旁,呼吸也变得急促。

    安晚婉凝了神,在元懿帝的声音响起之后,殿内迎来一阵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便是轩辕倾城低沉魅人的回话声:“臣不知。”

    安晚婉的心“突突”的跳个不停,此刻终于明白了安晚玉的意思,竟是要她来这边旁听?

    难怪安晚玉方才与她说:为免后悔,你还是来吧……

    可是……如今轩辕倾城已经与她无关了,就连在集市上遇到,她都一口一个民女,尽力避免与他有多余的纠缠,还会有什么可后悔的?

    安晚婉此刻已经来到了这里,只能站着继续听。

    安晚玉站在安晚婉身后,眼中带着笑意,身姿独绝,似有几分不将他们撮合好不罢休的意味。

    此时的崇政殿中,在轩辕倾城回答“臣不知”之后,元懿帝那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又响起:“朕今日将你留下来,是想与你说一件大事,自轩辕夫人病殁后,安陵王妃之位空缺已有五年,如今你在朝中位份颇高,年纪又不小,却还无后……朕实在不忍心看你为江山社稷而误了大事,决定给你赐婚。”

    元懿帝用的词是“决定”,而非“想”或“拟”,是毫无回转余地之词,言下之意是没得商量。

    轩辕倾城听罢,站在大殿下的身影一颤,身后的影子微微晃动,泄露了他的心思。

    此刻站在大柱后头的安晚婉胸口处蓦然一疼,手抵着在柱子上,掌心与柱身贴合,已经沁出了汗,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两个人毫无关系,但心口的某一处还是疼得不可抑制,身体的某一处部位根本不受她控制,一下又一下的抽疼着。

    大殿上的轩辕倾城拧了拧眉宇,剑眉斜入鬓,人已经变得冰冷,浑身抗拒之意:“臣,谢皇上美意,只是臣……”

    轩辕倾城显然是想拒绝。

    元懿帝直接打断了轩辕倾城的话语:“轩辕爱卿,你觉得朕给你的赐婚,是许配个公主好,还是郡主好?朕的御妹清河公主如何?”

    轩辕倾城听着元懿帝将对他的称呼由“安陵王”忽然改作“轩辕爱卿”,是在提醒他做臣子的本分,已是在对他作警告。

    轩辕倾城的眸光已寒,还是铁了心道:“回禀皇上,臣不需。”

    他根本就没有再娶别人的心思,他从前认定了安晚婉,此生便就只有安晚婉一人,别说此刻殿中就只有元懿帝与他二人,就是身份高贵的清河公主在面前,与他面面相觑,当面赐婚,他也都会无动于衷。

    元懿帝听罢,顿了顿,问道:“轩辕爱卿不喜欢朕的御妹清河?那朕改给你赐东翼王的明珠郡主如何?年方十六,才情一绝,也是不错。”

    轩辕倾城身形听罢,身形一滞:“皇上多想了,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看不上清河公主,而是根本就不曾想过接受赐婚。

    元懿帝凝起了眉宇:“那轩辕爱卿是何意思?”

    只见此时整个大殿中空无一人,太过于空旷后果便是整殿都沁着凉意:“臣只是不想成亲,清河公主也好,明珠郡主也罢,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轩辕倾城的话音里带着一丝决绝,声音清冷的回旋在整个空落的殿宇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自元懿帝收复藩王手中的大权后,整个大兴王朝的朝廷上,还未有人敢这般直接拒绝他,心意表达得直白,却也冒犯了天威,此刻元懿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几分薄怒,声音也变得冰冷,甚至带了杀意:“拒绝朕?那你倒是说说不想成亲的原因。”

    元懿帝略带杀气的眸光从金銮宝座上投下,落在轩辕倾城身上,龙威动怒,自有一番浩劫。

    此刻安晚婉站在左翊门处,已是脸色苍白,不只手心沁出了冷汗,连身上都冒出了寒意,她怕他再言语不慎冲撞了元懿帝,后果不堪设想:“姐姐……”

    安晚婉听着前殿的话,虽然见不到元懿帝的脸,但光凭听见那愠怒的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妙,别过头喊姐姐,可安晚玉此刻脸上却是无动于衷的表情,仿佛轩辕倾城的死活与她无关,安晚婉的心忽然就颤了,一双眸眼也难以淡定从容。

    殿上元懿帝话音刚落,轩辕倾城沉寂了片刻:“臣有妻。”

    所以宁愿惹了帝怒,百般不讨好,也要拒婚。

    那四个字听入安晚婉耳中,犹如天雷般炸响。

    他的妻,指的是谁,她再明白不过。

    安晚婉身子一抖,紧贴于柱子之上,一动也不敢动,喉间也像是被紧紧扼着,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微喘着气。

    元懿帝在碧金龙椅上坐着,眉眼含怒,龙袍扬起拂过,不知怎么碰触了茶盏,直接将虢季子白瓷飞龙杯拂落于地,无情道:“逝者已逝,病殁之妻不算妻。”

    瓷杯落下发出一声脆响,轩辕倾城跪了下来:“臣斗胆请皇上恕罪,其实臣妻安氏并未病殁。”

    元懿帝听罢一声冷笑,阴冷的声音在殿内回旋:“轩辕爱卿此话可是在逗朕呢?”

    元懿帝斥道:“与朕闹着玩?为了拒婚,用这种法子来诳朕?”

    殿下的轩辕倾城拧了英气的眉宇:“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毫无半分欺瞒。”

    元懿帝本就天生带了一番威严,眉目之间蕴了怒气后也甚是吓人,多年坐于龙椅之上,承接着万人的朝拜,天下之大,都是他的,百姓亦也都是他的臣民,众人臣服,却还没有碰见像轩辕倾城这般不承他情的,狐狸一般的眼睛闪过精光,冰寒一睨:“轩辕倾城,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杀你?!”

    元懿帝的质问与威胁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安晚婉只觉得自个脑子一“轰”,手心里头积满了汗,人也失了神。

    他……这又是何必呢。

    此刻安晚婉的心头间阵阵动容,鼻子一酸,又是想哭,可又哭不出来,只余水雾一直氤氲在眼中回转,动容间心乱如麻,乱得没有一丝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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