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警察当即确定：这个立山国柱即使与本案无关，至少也是搞清死者身份的唯一线索。于是通过电话向警察总署资料室查询。两个小时后，查询结果就出来了，住江不动产公司总经理立山国柱，家住羽代市，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本人有一个和睦家庭，以前无任何劣迹，更重要的是近半个月内一直未离开羽代市，根本没有到过出事地点……
九曲警察署根据查询结果，基本上排除了立山和本案的关系，于是决定直接和立山电话联系，希望至少搞清死者的身份。
再说，立山正躺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边喝着功夫茶，一边抽着哈瓦那雪茄，一张保养得红润的脸上堆满了志满意得之情。片刻，九曲警察署的电话来了，立山听完警察简单的情况介绍后，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相识的女人太多了，送出去的名片更是不计其数，谁知道这个死在岩手的女人是谁？本想回说不知道，搁下电话了事，再一想，早听说岩手县水雾闻名，雾中观景似隐似现，别有一番情趣。自己一直想去游览一次，何不趁此机会走一趟？于是在电话中大度地表示：愿意去一趟出事地点，如果死者确系自己认识的人，愿意提供情况，并协助料理后事。
立山说到做到，第二天中午就驾车赶到岩手。在警察的陪同下，一见死者不禁叫了一声：“美代！”他当即向警察提供：此人叫美代，是仓桥造型公司的模特，和她是在公司业务联系会上认识的。据说她父母早已故世，有一个姐姐，也不知出嫁到什么地方去了……立山介绍到这里又望了望美代那苍白而又痛楚的遗容，那颗美人痣还是像生前那样诱人。他接着说：“警察先生，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已有半年多了，她怎么会死在这里，我不清楚，但是看在我们过去认识的情分上，我愿意支付她丧葬费的一半，至于另一半嘛……”他俯身写下了仓桥造型公司的名称和地址。
事情就这么了结，美代的尸体也就在岩手草草安葬了。
第二天一早，立山就驱车回家，一上路，立山果然领略到岩手的大雾了。立山对雾有癖好，因为他觉得雾中看物似隐似现捉摸不透，而做生意、做人不也是靠这一点才能稳操胜券吗？但是不知怎么搞的，立山今天一点也提不起观赏雾景的兴致，他清楚地记得：不是半年前，而是半月前他和美代最后一次幽会的情景。
那是在一个豪华的旅馆里，立山和美代销魂一刻后，立山觉察到美代越来越缠自己，再这样维持下去，将要危及自身的名誉，于是，他像以前对其他女人一样，掏出一张支票，神态漠然地提出要和美代分手。谁知美代连看也不看支票一眼，却像吵嘴似的叫着：“不，不！我不要钱，我要你人！立山，我已经不年轻了，如果你还爱着我，就娶我为妻吧！”说着扑倒在立山怀里。
立山对着美代眼泪汪汪的脸蛋喷了一大口烟雾，“让我娶你？我倒是不反对，可你得问问我老婆。老实说，我的长子今年都要考大学了。”
美代惊叫一声：“什么？”瞪大了一双泪眼，“你的夫人？这么说你早就是有家室的人？！那你当初为什么骗我？你……”说着挣扎着站了起来。
尽管解决得不圆满，立山还是摆脱了美代。三天后，美代又打了个电话来，语气很平静，一字一顿地说：“是立山先生吗？我是美代。看来你只有最后一次没有骗我，我真傻！你在取笑我吧，我已经无所谓了，你当初给我的‘爱情’，我会还给你，活着做不到，死后也要见你一面，了却这笔账……”还不等立山回话，电话就挂断了。
现在立山一个人驾车在岩手县的柏油路上，想到这一节，心中不由一惊：至少美代说的“死后也要再见一面”的话应验了，但是“这笔账”算了却了吗？立山感到一阵凉意。他不想再想下去了，望着车外那浓浓的水雾，加大油门企图超过前面的那辆车，也好借以驱散心头的阴影。
就在他揿着喇叭和前面那辆车并肩交会之时，侧眼看见那车的后座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的女人很像是死去的美代。脚下的油门一松，车子又慢慢地退了下来。他疑惑地盯了一会儿，终于又摇了摇头：死者怎么能复活？是自己想多了产生的幻觉，也怪这该死的雾……一想到这里，又踩紧油门，准备超过车去，仿佛超过了，一切就会解脱。
就在两辆车并肩交会的刹那，立山忍不住又往旁边车辆的后座上扫了一眼，“啊！”他惨叫了一声，坐在里面的女人正是美代！这回他可看真切了，那眼、那鼻子、那嘴，特别是左腮帮上那颗逗人的美人痣，这正是昨天给她送过葬的美代！此刻美代也好像看见了立山，于是习惯地伸出了一只手，那神情好像在说：“你再过来点呀，我还你……”立山恐惧地松开了方向盘，双手用力地盖住了自己的脸……失去控制的轿车狠狠地撞击了美代那辆车的前门，然后一颠，直冲路边的河底！
闻讯赶来的警官让人捞起立山尸体，用白布遮住了他的脸，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一个在雾中送了命的人。唉……”旁边报警的人惊魂未定，还在絮絮叨叨：“……这先生两次超车我都让了路，可他还是往我车上撞……警官先生，我还得送货去呢，可以走了吗？”警官瞥了一眼他的车，做了个悉听尊便的手势，忽然又好奇地同：“对不起，你车上的小姐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伸着手一动不动？”“小姐？我的天，这是仓桥造型公司生产的塑胶模型呀！”“塑胶模型！唷，这么美不说，做得可跟真人一模一样，太像了！”报警人得意地说：“那当然，这玩意的原型就长得非常美，可惜听说前几天她已自杀了……”说完，开着车子向前驶去。
（金小林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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