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舞瑶抽了抽鼻子,一路小跑追上萧琰,他此刻正面无表情的朝前迈着大步,身后的两个女人他看都没看一眼。到了近前,洛舞瑶突然伸出胳膊环住了萧琰,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于是前进的队伍停了下来,洛舞瑶娇滴滴的说实在太冷了,自己要靠着萧琰,不然自己就会被冻死。萧琰这次虽然没有安抚她,不过也没刻意的推开她,他看着她紧紧环住自己的胳膊,顿了一下,便拖着她继续大踏步朝前走了。
琼儿一脸兴高采烈,她只知道那天晚上皇后派人送来了洛舞瑶曾经最喜欢的舞衣,然后今晚洛舞瑶肯定会出彩,这样她也就可以少挨一顿打了。因为沈宴昭这群人落在了后头,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琼儿还特意仰头竖脸的走了过去。这让素芷气的一个劲的小声咕哝。
沈宴昭和阿若还有素芷登上第二辆马车的时候,素芷忍不住说了一句:“她又不是王妃,凭什么呀!”结果洛舞瑶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素芷,那眼神,恨不得把沈宴昭一群全都剜的粉碎。
对于沈宴昭来说皇宫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她没有什么太兴奋的,不过素芷和阿若是头一回,不说素芷有些激动,就连平时一向淡定的阿若,也是有些微微紧张的双手并拢握拳。
今天的皇宫格外金碧辉煌,到处张灯结彩,正殿外一排硕大华美的红灯笼,红彤彤的亮着,映着地上的雪,格外醒目,此外每棵树上都绕着彩带,除了正在盛开的梅花,还用彩纸剪了各种彩色的花卉,海棠,牡丹,芙蓉,山茶……大朵大朵的绑在灌木上,裁剪的栩栩如生,尤其夜色朦胧,远远看去,就跟春日百花盛开没有什么两样。
沈宴昭心里暗暗想到,怪不得有巧夺天工这个成语,说的肯定就是眼前的情景。她真算是大开眼界了。人间富贵,尽是帝王家,这话真是不假。
她正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却没意识到萧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她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影子挡住了她看清一朵她分不清是含笑还是水仙的纸花。她有些气恼的“啧”了一声,正要推开这影子的主人,发现是他,她立刻抽回了手。
“有意思。”他的话音里尽显冷淡和嘲讽,这让她很不自在,她别过脸去,心想和这些花相比,他简直就不值一提。
“皇弟,这位便是沈王妃吧?”这突如其来的招呼打破了僵局,沈宴昭看着前面这个面容瘦削的清秀颀长的男子,他的脸上虽然挂着和善的笑容,不过他的眼底,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在弥漫。他身穿一身玄青色绣金线的长袍,披着一件暗色织锦斗篷。周遭的气氛一瞬间就被他的忧郁浸染了。
“这是我皇兄宁王,宴昭,快见礼。”萧琰转过头,声音很是柔和,她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演技,杠杠的。她自然不能让这位宁王看出破绽,她娴熟的行了一个最合乎规范的礼,装出的羞涩听着也并不假:“妾身沈氏宴昭,见过宁王殿下。”
“沈王妃见礼,其实澈早有耳闻,沈王妃才情不凡,果敢机智,特立独行,”他看了一眼萧琰,眼神含着戏谑,不过言语仍是殷殷恳切,他朝后一招手,一位随从便托着一个精美的木盒上前跪下,“初次见面,小小心意,不成礼数,还望沈王妃不要见笑。”那随从应声高举起木盒到沈宴昭的跟前。
沈宴昭心想,这宁王初见,感觉倒是比萧琰老道些,也更通人情世故,虽说透着几许忧郁的气质,兴许人家就是一位满腹深情的文艺男青年呢?这么想想,才情出众的余向晚会钟情于他也就不奇怪了。
萧琰似乎有些牙疼一样,他并没有体面的露出灿笑,也没有再温和的提示沈宴昭应该接下,而萧澈虽然面色依旧温和,却彷佛心不在焉一般。因此沈宴昭打量了一番,便颔首回礼,接了过来。
她捧过这盒子递给身旁的素芷,刚转过头来,她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余向晚和顾芊寻,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刚才这两个男人的奇怪举动。
顾芊寻的脸色闪烁着一种不明所以的不快,她的嘴角不自然的动了动,眼睛就直勾勾盯着萧琰,沈宴昭觉得她这样,就算自己不是王妃,不是这个所谓的名义上的王妃,也会觉得她让人不爽,因为比起余向晚看着宁王那种温和如水的深情,顾芊寻就跟一只秉性不好的狐狸一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避开她三分。
沈宴昭故意的挽住萧琰,而他也在这一刻默契的贴过身来,两人瞬间恢复到了恩爱模式,还一点都没破绽。萧澈彷佛并不习惯有人这么深情的望着他一样,礼节性的问好了之后,他就此作别。余向晚的柔情似水就这么被打破了,她失落的垂下眼眸,尴尬的笑笑,临走不忘拉走了顾芊寻。
“他看着挺不俗的。”沈宴昭冒出了这么一句,此刻她和萧琰已经很有默契的分开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回了这么一句。
“对了,洛舞瑶呢?”沈宴昭这才想起,她进宫之后,就没见过那只野山鸡了,刚才萧琰出现在自己身边,按道理这只野山鸡是不会甘拜下风的。所以她好奇起洛舞瑶的行踪。
“许是在打扮吧。”萧琰毫无感情的回道,她回过头来,并不看他:“你是说她在准备更加花枝招展的行头,来和我斗?”她有些不相信,这野山鸡还能打扮出什么幺蛾子?难道她要学刘姥姥插满一头的花?想到这,沈宴昭有些想笑。
“你猜对了一半,那边对她应该也会有所表示吧。”萧琰的话让沈宴昭想到,之前曾说起,皇帝在秦楚被杀一案中明显偏袒了瑞王一派,洛舞瑶是皇后派来的人,此刻竟然不陪在瑞王身边,可见是皇后对她要委以重任。
他们俩其实都只是猜对了一半,世事难料,沈宴昭后来想起,都会觉得这段时光,只能用步步惊心来形容。
此刻,坤宁宫中,顾皇后已经穿戴齐整,洛舞瑶小心翼翼又满面愁容的陪侍在一旁,她身上穿的华服在通明的烛光的照耀下,显出夺人的美艳。但是她身体僵硬,皱着眉头。有些破坏了美感。
“你放心,瑞王如果此次果真毒发身亡,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那毒性并非当场发作,万一计划不顺,他侥幸捡回这条命,你依照计划行事,他自然也不会怀疑。你的命,说到底,还是握在你手里。”
顾皇后的声音阴冷狠毒,这跟她这母仪天下的身份极不符合。她转过身来,看着洛舞瑶:“够了,别再哆嗦了,给了你几日准备了,再不成,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洛舞瑶不敢不从,此刻她不由得埋怨起萧琰来了,都怪他没有真正的碰过自己,现下自己是非要他的命不可了。他都没能让自己留下一儿半女,这让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她可不想成了小寡妇守寡一辈子,或者是随便嫁个俗不可耐的二傻。要是她有孩子,她就一脚把那个沈宴昭踢出王府,然后她带着孩子在王府过活,这样她也能减少一点罪恶感。
她披上了一件罩袍,随着顾皇后的队伍来到了偏殿,她在这里等候,本来她也没有机会进入正殿,这么想想她又很高兴,等一下,大家都会看到她的绰约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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