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死较量-先骗后抢 黑吃黑赌馆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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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在牌桌上玩假骰子骗赌客,后来到银行玩假支票骗银行家,骗得不过瘾就变换一种花样——抢,而且是抢运钞车。

    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抢赌场,只要拿条麻袋,牌桌上的钞票就尽收囊底——结果黑吃黑竟抢到“教父”表弟的家里,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打不相识”。

    特里萨在马萨诸塞州的萨姆维尔开办的冷饮店和“侨民俱乐部”,其实都是藏匿赃物的黑窝点和赌场。

    当时,他手下已有二十多个人,除了原来的赌友之外,大多都是后来招募的“大孩子”。这些人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才10岁。但是在不同的作案过程中,他们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各得其所,能骗则骗,能偷则偷,能抢则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把那些通过各种途径弄来的便宜货,都藏在冷饮店后面的库房里。特里萨知道,所有的市民对偶然能买到的便宜货都是感兴趣的。那些为买冷饮、汉堡包和热狗而来的父母,甚至祖父母都在他这里争相抢购自己无法弄到,而特里萨又大方地处理给他们的便宜货。这其中有皮鞋、高级手表、呢子大衣、小型收音机和录像机等,甚至还有特受女士们欢迎的钻戒和项链。

    卖这种“便宜货”,最担心的是警察。但是特里萨却通过尼古拉·吉索,甚至隆巴多等人的势力,把这个地段的警察收拾得服服帖帖。后来,这些警察都成了特里萨的朋友和“雇员”,每个月从他这里领取一定数额的“佣金”。从此,特里萨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至于那些招募来的“大孩子”,特里萨每周都发给50至200美元的工资。有时还会有重奖,主要是看他的“业绩”而定。发了工资和奖金之后,特里萨和他的那些朋友们,又鼓励这些人去“侨民俱乐部”潇洒,主要是教他们赌钱。有时就干脆在冷饮店后面的库房里掷骰子,这种手艺可以速成,一看就懂,一掷就熟,而且见效快。不过这些骰子事先都是由特里萨“加工”过了的,在某一角或某一点的下面掏空之后灌进了水银,特里萨知道这些骰子掷下去时向哪个方向倾斜,出现的点数是“大”还是“小”。

    他就像当年当海军时在军舰上的冷藏室里那样,又通过这种手段把那些“大孩子”们的工资和奖金都收回到自己的腰包里来。有的除了被收回这一周的工资外,还把下一周的工资都预先收回来了。

    这样,特里萨几乎是没有花钱就请了一批帮手为他打工,他每个月的收入都是没花本钱的“纯利润”。

    在萨姆维尔这个地方,特里萨主要的活动就是“骗”。他除了骗这些无知的手下外,还骗周围的邻居和其他的人。

    他的“侨民俱乐部”不远处有一家油行,老板叫梅特拉诺。特里萨通过骗的手段,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从这位梅特拉诺老板手上骗去了75000多美元。后来,这位梅特拉诺知道受骗了,但又不敢去向特里萨算账,便通过吉索向特里萨求情,请他归还10000美元。但是,特里萨断然拒绝了。他对吉索说:

    “梅特拉诺是个笨蛋,我发现他时他就是笨蛋,他一直还是笨蛋,我一个子儿也不给这个笨蛋。不骗这样的笨蛋你叫我骗谁去,我骗的就是笨蛋……”

    特里萨一口气连说了六个“笨蛋”,弄得吉索也没有话说了。结果,这位油行老板并没有从特里萨这里弄回一分钱。

    事后,特里萨对一些朋友坦诚地说:“梅特拉诺同所有被我戏弄过的笨蛋一样,他本来是个低能儿,相当于一个白痴的人,但他又想成为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于是,他们就来同我套近乎,同我交往,他们好像在对待一位名流一样同我一起吃饭,一起赌钱,一起谈生意……而他们这样做,首先是想成为一个骗子,让我上当,从我这里得到好处。这样一来,就很自然地掉进了我的圈套,尽管我骗了他们的钱,他们也毫无办法。即使是去向警察诉说,警察也只能说,好吧,你拿点钱出来,我帮你到特里萨那里去买点便宜货,弥补一下吧……”

    特里萨的这番“宏论”,实在令人叹服。

    经过长时间的操练,特里萨的骗术越来越高明,胆子也越来越大,所骗对象的档次也越来越高了。他便把目光瞄准了马萨诸塞州的各家银行。

    在他的许多朋友中,有一个名叫爱德华·贝内特的人。此人是一个老印刷工人,也是个假支票制造大王。只要将某家公司或商号的支票给他看一下,他就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印制出这种支票的复印件。另外,他还可以印制假的驾驶执照,让特里萨他们在兑现这种假支票时当证件用。

    就这样,特里萨就专门让贝内特这个老印刷工印制各个商号的支票。他们在汽车行李箱里装有全州的电话号码簿,找出打算写在驾驶执照上的名字,而这样的名字必须取自他们准备下手的地区。此外,他们的行李箱中还有一台支票签发机和一台打字机。每天特里萨他们都带上这些东西到州的另一个地区,使这个地区到处都是假支票。有时,他们的目标是对准一些超级市场和百货公司,但大多数时候是对准银行。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华尔街第一国家银行。那里所有人的工作都绝对无可指摘,但是在他们看来却都是十足的笨蛋。在开始行动时,特里萨派一个手下到另一家银行用20美元弄到一张真的付款单,然后拿着这张真的付款单来到第一国家银行,目的是以此摸清楚这里付款的程序。

    特里萨拿着这张付款单走到出纳窗口处,里面坐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特里萨将这张付款单交给这位小姐,请她付款。

    “你有证件吗?先生。”这位小姐很客气地问。

    “我没有证件。”

    特里萨摇摇头,双手一摊。当然,他知道这位小姐下面会怎么说。

    “那您必须去找经理。”这位小姐果然这样对特里萨说,同时对他指了指坐在写字台后面的那个人。

    特里萨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希望这位小姐要他去找经理,并且让她看到自己在同经理交谈。

    特里萨笑了一下,马上走到经理那里对他说:“先生,能否请您让我将这张支票兑取?”

    那位经理看了特里萨一眼,请他出示证件。

    特里萨掏出了身上所有的证件,其中有驾驶执照,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证件。

    经理将这些证件例行公事地看了一遍,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便笑了笑,马上在付款单上签上了他的姓和名的第一个字母。在经理签字时,特里萨不紧不慢地站在经理身边,同经理套着近乎。目的是要让那位漂亮的出纳小姐看到他同经理在说话,让她知道经理已经同意兑现这张付款单。

    拿到经理签过名的付款单后,特里萨并没有马上去出纳窗口兑款,而是到另一个出纳员那里,请这位出纳员代他换点零钱。他塞进一张10美元的票子,换成了一把零钱。特里萨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经理看到,刚才签字的付款单已经兑现了。其实,这时特里萨已经把刚才经理签过字的那张付款单藏到口袋里去了。

    特里萨拿过零钱之后,立即带着这张付款单赶回他住的旅馆,他的同伙都在这里等他。现在,他们开始制造假支票了。

    首先他们拿出一块玻璃,把它放在灯罩上。在玻璃上放上这张有经理签名的付款单,又在付款单上再放上一张写有假名的4000元的支票。他们在这张支票上描上经理的姓和名的第一个字母和假的检验号。这样,一张可以兑现的支票完成了。但是,特里萨并不是拿这张假造的支票直接去出纳窗口找那位小姐,他还准备另一张支票,写上同样的名字和同样的数额。不过,这张支票不描上经理的签字和检验号。

    把这两张支票都准备好了后,特里萨自己不再去银行,而是派他的副手塞里诺去银行,并将具体行骗的步骤程序都交代清楚了。

    塞里诺拿着那张没有经理签名的支票走到窗口前,请那位出纳小姐兑现。出纳小姐接过支票看了看,当然没有满足他的要求,而是又叫他去找经理签字。塞里诺很抱歉地点了点头就去找经理。然而就在去找经理的时候,他把这张支票也塞到了口袋里,但他还是找到了经理,并在经理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他来找经理并不是请他签字,而是在向经理打听汽车贷款的事。他问得很详细很具体,把所有的细节和要办的手续都问遍了,好像他马上就要贷款一样。

    塞里诺同经理谈了起码五分钟以上,其目的无非是要让那位出纳小姐看到,他已经在找经理签字了,并且看到经理在一张单子上匆匆地写着什么。塞里诺看看差不多了,便离开了经理,大声对他说着“谢谢”,像老朋友那样同经理握了握手,然后径直走到出纳窗口前。但是,他在出纳窗口前,拿出的那一张支票,其实就是在旅馆里准备好了的那一张,上面已经描上了经理的签名和检验名。

    当出纳小姐接到这张支票后,便很快地在上面盖了一个“付讫”的印章,然后再给塞里诺数钱。因为这位出纳小姐根本不用怀疑这上面的签字和检验号是假的,刚才自己就亲眼看到这位客户去找过经理,并且同经理谈那么久。这上面的签名很显然是经理刚才签上去的。

    于是,她很快地数好了4000美元,递给了塞里诺。塞里诺接过来,还装模作样地重数了一遍,才对出纳小姐笑了笑,然后大摇大摆地拿着4000美元走出了银行。

    这么轻轻松松地就骗到4000美元以后,特里萨立即同手下几个人分头行动,同时在这个银行的几家分行下手。结果他们又都成功了,在这几家分行一共骗取了20000多美元。

    他们高高兴兴地开着车离开了华尔街,决定到马萨诸塞州去大干一番。

    但是,他们在马萨诸塞州还没来得及下手,就又节外生枝。

    特里萨一伙人杀回马萨诸塞州时,正赶上该州在更换新的驾驶执照,这无疑使他们的计划落空了。因为没有新的驾驶执照,就无法得到银行经理的签字。

    到哪里去弄新的驾驶执照呢?

    当时,驾驶执照签发所对这件事控制得相当严格,不要说能搞到新的,就连假的都一时无法买到。

    这时,特里萨突发奇想,他对手下的人说:

    “让我去驾驶执照签发所,也许能弄到新的驾驶执照。”

    他手下的人都以为他发疯了,谁都不相信特里萨会成功。

    特里萨说完之后,就带着一位副手去了驾驶执照签发所。他到那里把外套脱了下来,把衬衣的袖子高高地卷起来,就好像在这里工作的一位职员一样。

    他一进门,就碰到了一位办事员。特里萨大大咧咧地同这位办事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对他说:

    “我是新来的,请多关照。我的头儿叫我来领一箱驾驶执照,您能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能拿到吗?”

    那位办事员很友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新来的”,马上告诉特里萨说:

    “伙计,在二楼档案室后面。你大概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是吧,看你风风火火的。还是悠着点儿吧!”

    特里萨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就朝二楼走去,叫他的副手在下面等他。

    特里萨来到二楼档案室门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铅笔夹在耳朵上,然后又煞有介事地走了进去。在门口的一块小牌子上,他看到档案室办事员的名单,上面有一个叫“埃迪”的。于是,当他走进档案室,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写字台那里,他便走过去对那位男子欠了欠身子说:“喂,埃迪,约翰派我来取一箱驾驶执照,驾驶执照在哪儿?”

    那位中年男子正是埃迪,他见特里萨这么咋咋呼呼,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也没有问“约翰”是谁,便对特里萨说:

    “在那边的柜子顶上,你去拿吧,我正忙着哩。”

    特里萨一边说“行”,一边走了过去,从柜子顶上取下一箱驾驶执照,吹着口哨从埃迪身边走过,径直下楼来了。

    前后还不到十分钟,特里萨就同他的副手将这一箱,也就是整整一千本崭新的驾驶执照搬到门口的车子上,发了疯似的开着车子飞快地离开了波士顿拿骚街的这个驾驶执照签发所。

    现在,他们暂时不急着去骗钱,而是开始卖假驾驶执照。特里萨立即派人搞来了一本刚换发的驾驶执照,然后叫贝内特赶刻了马萨诸塞州管理部门的橡皮图章,把这一千本新的执照全造出来了,以每本300至500美元的价格,卖给那些急需驾驶执照的人。

    这种新执照的销路的确不赖,许多人一听这个消息就赶来抢购,有的甚至一个人买上两三本。这些人有的是有车子但一直没有执照的,有的是执照被吊销了的,有的则是一些黑道社会的人物需要弄一种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总之,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几乎不到一个礼拜时间,这一箱执照,除了特里萨自己留下了十本之外,其余的九百九十本都卖光了。这一桩莫名其妙的生意,就让特里萨一伙人净赚了几十万美元。弄得马萨诸塞州到处都是崭新的假驾驶执照,许多“黑车”在高速公路上跑来跑去。

    做成了这笔意外的生意之后,特里萨又开始干他的老本行。他利用一本本新的驾驶执照,到许多银行去请经理在他们的假支票上签字。

    结果,他们又从马萨诸塞和纽约的多家银行和百货公司,骗取了50多万美元。仅从东波士顿夏洛特银行,就分两次共骗得30000美元。

    但是,特里萨的这种生意不久就破产了。

    1957年7月3日,警察找上门来逮捕了他,给他戴上了明晃晃的手铐。在法庭上,特里萨因在林恩和东波士顿犯的七起支票诈骗案,被判处十八个月监禁,缓期两年。

    尽管如此,特里萨并没有就此金盆洗手。因为赌博几乎是他与生俱来的致命的嗜好。就是在缓刑期,他也没有离开过赌桌。每天晚上都要玩扑克和赌二十一点,下的赌注大得惊人。同时他还坚持赌马。当年在阿特拉斯公司,每周收入才100美元,他都坚持去马场过瘾。如今大小也是个“老板”,手下有几十号人,腰包里又有几个钱,何不去潇洒一番。因此,他每天下午在马场上花的钱,往往不少于20000。

    面对这种巨额的开销,特里萨就更需要钱了。银行里保险柜中的美钞,是他最喜欢的东西。现在既然骗局破产了,再也骗不到钱了,只得变换手段——抢。

    于是,特里萨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武装抢劫生涯,用暴力手段从银行、运钞车和凡是有钱的地方弄来他需要的钱。

    特里萨的武装抢劫是他的一位朋友“介绍”的。

    这位朋友叫贾德,与一伙武装暴徒组织有关。这个组织中也有两个人是特里萨的朋友,但平时来往不多,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吃什么饭。而贾德却与这个组织的头目经常来往,关系相当密切。

    这个武装犯罪团伙的头目叫比利·阿吉·阿吉斯托特莱斯。此人是个小个子,身高约在1.65米,但他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极端聪明。他的这份德行真是无人可比。同时,此人又有一种像宗教圣徒般的耐心。在他下手之前,他对行动的安排和周密思考的时间,有时可长达几个月之久。在没有绝对把握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下手的。因此,他每次行动的成功率极高,而且很少有风险。

    另外,阿吉斯托特莱斯还善于化装,舍得花大本钱,连他的手下人也都一样。在每次抢劫之前,他们都仔细地化装。有时将脸上画一道伤疤,把眼睛弄成好像是斜眼,或者干脆瞎一只,在下巴上贴上小胡子……他们的这种化装几乎达到了化装师的专业水平。在抢劫十分钟以后,所有的参与者都洗去脸上的伪装,恢复出本来的面目。而在抢劫时,他们这种样子,即使是抢他亲娘老子的钱,只要不作声,也不会被认出来。

    贾德介绍特里萨认识了阿吉斯托特莱斯,特里萨又见到自己的两位朋友。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都是“同路人”,于是便开始合作。

    在合作后的三个月内,他们先后在坎布里奇、布莱顿、柯立芝角和布鲁克莱恩等地进行了四次成功的抢劫。这些地方全在马萨诸塞州境内,地理环境、道路交通都相当熟悉,就像在自己的院子里掏钱一样。每次的行动计划都是由阿吉斯托特莱斯一手策划。

    阿吉斯托特莱斯实在是这方面的天才,他能把每次的行动都策划得天衣无缝。尤其是在时间的选择和安排上,他几乎精确到了以“秒”为单位。他精确地计算了红绿灯交替的时间,从一个路口到另一个路口的距离和车速;想到了每次抢劫后逃跑时最安全的路线,并通过长时间的观察,知道警察在什么时间交接班,巡逻车一般都在什么地方加油,走哪条路线,车内最多时会有几名巡警,使用的是什么型号的枪支;同时,他还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到银行的人员坐在哪里,银行哪个地方的钱最多,在哪里下手可以抢到最多的钱,这些钱是散的还是成沓的,或者干脆装在特制的钱袋里,等等。

    当把这一切都探明之后,他的行动计划也就出来了,于是一场抢劫就开始了,并且都能在预期的时间内干完。有时当他们刚一离开,警车就呼啸而至,结果同他们的车子擦肩而过。这种精确的计算和行动的配合,几乎连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专业特工都难以做到。

    当然,阿吉斯托特莱斯的这种良苦用心是有报酬的。每次分赃时,他都得双份。如果每人分得10000,那么他就是20000。对于这一点,特里萨并没有什么怨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现在既然有人为自己安排好了,何必不去玩一把。尽管也有风险,但也很刺激。在特里萨看来,风险就是金钱,这也同赌博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他们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把钱顺利地抢到手。至少是这四次都收益颇丰,这让特里萨感到很满足。每次把钱抢到手之后,他都要同手下人去大赌一把,他觉得赌博也是一种抢劫。

    到后来,特里萨同那个武装抢劫团伙分道扬镳。因为他对银行的了解不如那位阿吉斯托特莱斯,所以总得受制于人,帮他打下手。而他对赌场,尤其是对波士顿的赌场太熟悉了。因此,他决定扬长避短,把抢劫的目标对准了赌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特里萨不敢去抢银行,而是他觉得抢赌场自己可以当家。

    同美国许多城市一样,波士顿的赌博同样是受到禁止的。然而嗜赌又是许多人的天性,因此这种禁止永远是纸上谈兵。另外,波士顿的大多数的赌博活动也同样都是由黑手党的代理人控制,他们从收入中提取一部分钱,然后再从中拿出一些钱去警察局贿赂警察,也送给一些小车司机。因为这些小车司机要送赌徒去赌窝,然后送这些人回家,有时还要支付赌窝的房租。有些赌徒是不玩假的,而另一些则是设下骗局。同时,黑手党还派他们自己的高利贷主到赌窝,以极高的利率借钱给那些赌红了眼的输家,从中得到一笔收益。

    波士顿只有少数赌馆与黑手党无关,但大多数是由黑手党徒控制或保护。如果得不到这种庇护,根本不能在波士顿北区或东区开赌场。

    可是,这些赌馆所得到的“庇护”,也完全是一种扯淡,它只是每次从赌博收入中得到一份的一种手段。这个时候唯一真正受到保护的掷骰子赌窝只有一家,那就是“大苹果”。赌徒直接到“大苹果”给他们指定的饭店,再由汽车将他们送到规定的那个开赌的地方去。这种聚赌谁也不敢碰,甚至包括警察与歹徒在内。

    那是1958年秋天。当时特里萨和他的手下抢银行抢得晕头转向,只要能尽快地捞到钱什么都可以去干。一次,他的一位朋友打电话给他,说他和贾德、塞里诺等人准备去袭击一群赌徒,让他也一同去干,问他干不干。

    那时特里萨在一些大赌中输了好些钱,现在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干呢?他马上在电话里答应了那位朋友,并同他约好聚集的地点和时间。

    可是,到了指定地点时,特里萨的两个信得过的手下贾德和塞里诺都没有到场,只是那位通知他的朋友带了几个人来。这时特里萨已不想退出来了,但他并不清楚贾德和塞里诺不来的原因。

    这是一次冒险的抢劫。他们这伙人找到了这家赌馆,也不关心这家赌馆是受到黑手党的保护还是在警察局的监控之中,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进去。赌局设在这栋房子的二楼,他们五个人一人一把手枪,沿着木板楼梯咚咚咚地冲上了二楼。房间里除了四个赌钱的以外,还有两个在旁边招待茶水和负责弄吃弄喝的人。他们进去之后,五把手枪对准了这六个人,把他们逼到一个角落里,两个人动手把桌上的钱集中起来,装进一个事先准备的布袋子里,另外三个人逼着那六个人把衣服全脱下来,脱得一丝不挂,然后把这些衣服全拿过来一件一件地搜,结果又有不少的收获。在脱衣服时,有一位赌徒迟疑了一下,结果特里萨的那位朋友走上前去,朝他的下身就是狠狠地一脚,踢得他“哎哟”一声,双手按着下身在楼板上打滚。最后这个家伙的衣服也全脱下来了,特里萨发现他的下身肿得像一个汉堡包。

    那六个可怜的家伙一丝不挂地挤在那里,既丑陋又滑稽。他们一个个在那里颤抖,既害怕又感到狼狈,还不晓得下面如何处置他们。

    特里萨他们这一伙把所有的衣服都搜完了,钱也全部装到那只布袋子里去了,沉甸甸的有10000多美元,这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出去。如果不采取措施,这些人肯定会追出来,甚至会去报警。

    还是特里萨的那位朋友有办法,他叫跟他同来的一位家伙拿过一条肥大的裤子,扎着裤脚口,然后把所有的衣服都塞了进去。

    那挤在墙角里的六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羞耻,在一个家伙的号召下,六个人一起冲过来和特里萨五个人撕打,除了抢衣服,还要抢回本来是他们的钱。眼看一场搏斗就要开始了,特里萨的那位朋友也顾不得许多,红着眼睛朝一个家伙开了一枪,击中了他的小肚子,血马上流了出来,他倒在楼板上大呼小叫,其他的人又都被逼到墙角里去了。

    这时,特里萨的朋友才指挥手下人一个个地提着钱袋下楼去,特里萨也下楼了。但是,他刚到楼梯口,却发现他的那位朋友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半瓶汽油,他把汽油全泼在那包衣服上,用打火机点着了,“呼”的一声抛在木板楼梯上。于是,通红的火顿时沿着这干燥的楼梯和楼板,堵住了楼上那些人下来的路。

    这时,他才同特里萨他们跑出了大门,坐上了停在大门外的汽车。当汽车开走时,那栋房子在熊熊地燃烧。特里萨听到楼上的人在大喊大叫,大火已烧到楼板上去了。事后特里萨才听说,那六个人中有一个被烧死了,三个人从楼上跳到下面马路上时摔断了腿。

    特里萨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种结果,抢了人家的钱还要人家的命。

    特里萨刚一回家,就见到了贾德与塞里诺在自己的家里等他。他觉得很奇怪,问他们怎么在这里。

    贾德说:“我们给你打过几次电话,见没有人,就知道你跟那班蠢货去了。”

    “不是事先约好了吗?”特里萨说。

    “你知道那家赌馆的主人是谁吗?”塞里诺气急败坏地说,“那是雷蒙德的一位表弟,他的赌馆受到雷蒙德的‘办事处’的保护。”

    特里萨没有作声,他知道这一次可惹了大麻烦。这些年来他不是不知道,在这新英格兰地区,没有谁敢惹“办事处”的麻烦,更不要说是雷蒙德的表弟。

    贾德说:“我们也是才得到这个消息,就临时退了出来,想通知你又来不及了。”

    “他们认出你了吗?”塞里诺说,“如果认出来了,我们只有趁早动手,将那些人全干掉,否则,雷蒙德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想没有认出来。”特里萨这才定了定神说,“我们自始至终,都是把长筒袜套在头上的,我在楼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贾德说:“这两天听听风声再说。”

    这一次抢劫惊动了整个波士顿,罗得岛的雷蒙德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连夜派出他的“高参”兼副手塔梅莱奥赶到了波士顿警察局,让他们立即将这个案子侦破,搞清楚是谁干的。否则,他将同这些警察没完。

    波士顿的警察局局长也不敢怠慢,真的出动了所有的密探去明察暗访。结果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才将这件事查清楚了。

    不过,幸运的是,特里萨的那位朋友在警察局和“办事处”调查这个案子期间,在另一次抢赌场时,再次纵火,结果被一个赌徒抱住,两人在大火中同归于尽了。于是,那个团伙也就作鸟兽散了,其他的人也不真正认识特里萨,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下落。

    就这样,特里萨才没有撞到雷蒙德的枪口上。在后来的三个多月内,他仍然同贾德和塞里诺这些人在干这种营生,先后抢劫了十二家赌馆。由于事先摸准了情况,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且发了不小的财。在这几次当中,至少有三次抢到了25000美元以上。

    但是,在此后不久,特里萨到底撞在了雷蒙德的手中,险些丢了一条小命。

    在特里萨和他的朋友贾德、塞里诺等人疯狂地抢劫赌馆时,波士顿警察局和联邦调查局并没有来打扰过他们。可是,另外却有一些人在设法弄清这些抢劫是谁干的。这就是罗得岛上的雷蒙德和他的“办事处”。

    雷蒙德这么做的原因有二:一是为了寻找上次纵火烧毁他表弟房子的元凶,因为他认为都是干的同一行当,不是同伙也是余党;二是由于特里萨等人近日来的疯狂抢劫,使他们控制的许多赌馆生意萧条,许多职业赌徒都不敢光顾,担心会碰上抢匪,至于那些业余的赌徒更没有那种胆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办事处”下面的那桩买卖就得关门了。

    因此,雷蒙德便同塔梅莱奥和安朱洛等人商定,一定要把这伙抢匪弄个水落石出。但是,雷蒙德要查清楚这个案子,光靠他手下的人是难以办到的,因此他便想到了当年在隆巴多的松林马场混饭吃时认识的一位朋友,此人名叫迈克尔·罗科。

    迈克尔·罗科是波士顿很有权威和影响的黑手党徒,也是隆巴多门下的又一位得意门生。此人是在松林马场发迹的老黑手党徒,后来成了波士顿的大彩票投机商和高利贷主,拥有十多家赌馆。特里萨他们所抢劫的那些掷骰子和打牌聚赌的场所,其中有几家就是罗科控制的。

    罗科这个人发迹以后交际甚广,他的合法职业是福特汽车公司波士顿代理处公关人员,同时还在一家烈性酒经销公司——白厅烈性酒公司任职。该公司的顶头上司是波士顿的百万富翁约瑟夫·林赛。

    林赛现年72岁,是波士顿最有争议的市民之一。他把自己装扮成仁爱的慈善家、有成就的商人、马萨诸塞州阿尔斯顿白厅有限公司董事长和正派的地产商。除此之外,他还自称是一些著名人士的朋友和熟人,这些著名人士中就有前总统杜鲁门和当时即将成为总统的肯尼迪。

    因此,他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其实他也是一个黑手党徒,不过是一个“独行侠”罢了。他最早的“生意”是买卖私酒,与几个全国闻名的大罪犯都有关系。

    罗科当年也干过私酒买卖,他就是在这时同林赛相识并互相勾结的。禁酒令结束之后,林赛又继续同新英格兰帮合伙干。他同隆巴多、雷蒙德、塔梅莱奥等人都是朋友和合作伙伴。他将自己的钱投资于马场、饭店、烈性酒公司和房地产。他把罗科一直拉在身边,他需要罗科为他监视其他的人,同时,黑手党人也需要林赛这样的高人,因为他同政界和上层人物都有交情,在政策对黑手党不利时,他可以通风报信,在他们当中的某些人遇到麻烦时,林赛可以出面帮助他们。因此,罗科在这中间成了一座桥梁。

    对于这其中的关系,特里萨也十分清楚。

    他之所以和他的朋友一次又一次地抢劫罗科的赌馆,而不去惹那些真正属于雷蒙德的“办事处”和林赛的赌场,道理也在这里。对罗科这种人,特里萨内心是瞧不起的,但明里又不敢同他叫板,只有用这种办法让他难堪。

    不过这一次,罗科又同雷蒙德的利害关系连在一起。这样,特里萨就得同雷蒙德较劲了。有一天晚上,在波士顿近郊的一个小城梅德福的一家保龄球馆里,特里萨遇到一个叫吉多·吉罗的人。

    此人是罗科手下的一位小高利贷债主,人长得精瘦,像个黄鼠狼。但他却依仗罗科的权势,经常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特里萨曾向吉罗借过20000块钱,但大部分都归还了,只差将近2000元的利息。这一次,吉罗见到了特里萨,便上前一把抓住他,对他大声嚷道:

    “你这个抢劫犯,欠我的2000元钱还不还给我,我真想打破你的头!”

    特里萨被吉罗这么一嚷,先是一愣。他是一位体重大约220磅的壮汉,见这样一个小个子口出狂言,不禁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用力把手一甩,然后反手将吉罗一推,推出了2米多远。这时,他才对吉罗说:

    “本来这2000块钱我打算今晚就在这里还给你,但你却说我是抢劫犯,请拿出证据来。如果拿不出证据,不但不还你2000元,而且还要你给我2000元。”

    吉罗一听,简直气得发抖,他跳起来说:

    “我是罗科的人,你敢敲诈我!”

    特里萨说:“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你再要这样无理,我就当场在这里,像切甜瓜一样把你这颗小脑袋切成两半。说,谁是抢劫犯?”

    吉罗一听,心里的确有些害怕,他看了看特里萨那铁塔一样的身子,知道打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想:“三十六计走为上。”他一边走一边说:

    “罗科这几天正在找你,他正要找你谈谈,我现在就去对罗科说……”

    还没有等吉罗走出门去,特里萨就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吉罗,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一把拎了过来,往地板上一扔,引得所有在场的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说,你要对罗科说什么?”

    特里萨大声地对趴在地板上的吉罗说。

    吉罗也不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在这种场合下,他知道自己不是特里萨的对手,但又不能丢面子。他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特里萨的追问,只是以一种半威胁半耍赖的口气说:

    “我对罗科说什么你应该清楚,罗科自然会告诉你的。我想你是怕罗科找你,才不敢让我去见罗科,是不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算了。”

    “你滚!见你的鬼去吧,我怕什么罗科,就是雷蒙德我也不怕!”

    特里萨被吉罗激怒得热血沸腾,他又一把将吉罗推到门外去了。

    吉罗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一到门外,便趁机溜走了。他一边往外溜一边说:

    “好,我知道你是好汉,你连雷蒙德都不怕,就等着那一天吧,你……”

    吉罗在人们的哄笑声中,边说边溜,且战且退,直到人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吉罗吃了这个大亏,当然不甘心,他当晚就连滚带爬地跑到罗科总部所在的那个饭店见到了罗科。他不但添油加醋地挑拨了一番,而且还煞有介事地对罗科说,他的几家赌馆都是特里萨一伙人抢的,他的许多朋友都可以证明,他们都认识特里萨和他手下的那些人。

    罗科这几天正在为这些事大伤脑筋,听吉罗这么一说,便来劲了,马上操起电话,向雷蒙德汇报,告诉雷蒙德这些抢劫案都是特里萨和他的手下人一手制造的,并说特里萨并不在乎什么雷蒙德。

    雷蒙德一听,说了声“知道了”,就放下了电话。他关心的并不是最近的几桩抢劫案,他不是警察局长,也不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更不是罗科的保镖。他不能上罗科的当,借刀杀人,把自己当枪使。他关心的是上次放火烧他表弟的那伙人。他知道特里萨如今在波士顿,在马萨诸塞州,甚至在康涅狄格州的地位和分量,如果上次杀人、放火、抢劫的事没有他的份,他当然可以不在乎自己;要是他是其中之一,那么就不怕他不在乎自己了。

    雷蒙德不想轻易对特里萨下手,他要好好同特里萨谈一谈。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特里萨同贾德等人真的触犯了雷蒙德,当然不是抢劫,而是偷窃了雷蒙德的小舅子的一家商号。

    晚上10点多钟,特里萨同贾德从保龄球馆里出来,在门口停车场刚要上车,突然从路灯下走过一个人来,对他们说:

    “喂,伙计,带你们去取一笔钱,愿意干吗?”

    特里萨一看,原来是维拉尼。此人是在街头巷尾偷鸡摸狗的一个小流氓,有时也靠打打别人的旗号诈几个小钱。特里萨平时懒得理他的茬儿。但今天晚上让吉罗一闹,心情很是不好,总想搞点什么行动调节一下,这么早回家去也没有意思,便停下来问维拉尼:

    “你说去哪里取钱?”

    维拉尼说:“有一家商号在伍斯特街。我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情报,那个老板今天下午得了一大笔钱,还没来得及存银行,就放在二楼的卧室里,你说这是不是个机会?”

    特里萨注视着这位小流氓,怀疑对方是在捉弄自己,便追问他:

    “你对这位老板熟悉吗?”

    维拉尼诚惶诚恐地说:“非常熟悉,一个没用的废物。他同他老婆今天晚上去看电影,还要在外面吃晚饭。他们7点30分出的门,要到12点30分才回来,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完全来得及。”

    这时,贾德在旁边问了一句:

    “维拉尼,这老板同‘办事处’有什么联系?哪怕有一点联系我们都不会干,也劝你死了这份心。”

    维拉尼马上果断地回答:

    “没有,绝对没有!‘办事处’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好,那你就带路吧!”

    特里萨上了车,贾德坐在后座,他让维拉尼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他自己动手驾着车。

    十分钟以后,他们到了伍斯特大街,把车子停在离此不远的墙角下,便摸到后面的门口三下两下撬开了锁钻了进去,然后立即上了二楼来到了卧室。但是他们翻箱倒柜折腾了几十分钟,就像三个疯子一样把这间卧室弄了个底朝天,但却一无所获。

    特里萨正要发怒时,却听到维拉尼在轻声地对他说:“伙计,你看!”

    原来,维拉尼这时正在掀开地毯,发现地板上有条缝。贾德马上找出一条铁棍,顺着这条缝将地板撬开了——他们终于在地板底下和水泥楼面之间的空隙里,找到了40000元美金,并且找到了一支枪、几块表、几枚纯金的胸针和其他的首饰。他们刚把这些东西装进口袋,就听到大门口有汽车响。

    这时,他们才想到快12点30分了,准是这家商号的老板和他的老婆回来了,便慌忙溜下楼来,又从后门出去了。等他们三人摸到墙角那里钻进汽车时,看到这家商号楼下的客厅里亮起了灯,灯光从质地很好的窗帘透了出来。

    他们三人相对一笑,赶快启动车子溜了。

    三天以后,特里萨突然接到安朱洛的一个电话,这位昔日的老朋友对他说,雷蒙德请他去一下他的“办事处”。

    特里萨一想,可能那天晚上在保龄球馆说的话传到他耳朵里去了。不过那也没有什么了不得,完全是吉罗那个家伙逼的,当面说清楚也好,免得互相之间心存芥蒂。于是,他连忙开着车去了普罗维登斯。

    但是,当他一被领进雷蒙德的办事处他却傻了眼。只见雷蒙德杀气腾腾地坐在那里,还有塔梅莱奥、隆巴多和安朱洛等人也都在那里。大家都在那里一言不发,铁青着脸,见特里萨进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只有塔梅莱奥似乎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了一下。

    特里萨一见这种气氛,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但是,特里萨心中马上镇静了,自己的朋友已经死无对证,雷蒙德即使知道,也肯定是听罗科那家伙说的。可是罗科又没有证据,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认账,雷蒙德也没有办法将自己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特里萨便装作无事一样朝大家笑了笑,然后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掏出一支烟来自个儿点燃抽起来。

    特里萨正要往沙发靠背上一倒,把二郎腿架起来时,突然听到雷蒙德大叫起来:

    “特里萨,你这个白痴,抢劫也不看个地方!”雷蒙德一边说着,一边霍地站起来,走到特里萨面前,圆睁着一双棕色的大眼睛,用手指着特里萨的鼻子接着吼,“你做了什么事,你,你知道吗!”

    特里萨自从认识雷蒙德以来,从未见他这么暴怒过。他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但又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说:

    “雷蒙德,您怎么说?我又怎么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做错了什么,你说做错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呢!”

    特里萨下决心硬顶到底。雷蒙德不挑明,他绝不会自投罗网,否则,那真是白痴。

    “特里萨,你好好想一想,”隆巴多这时以一种元老的身份对他说,“大前天晚上,你从保龄球馆同那个什么吉罗打过架之后去了哪里?”

    “啊——”特里萨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轻松地笑了笑说,“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不瞒各位说,那天晚上我去了伍斯特,从一家商号里取了一笔钱,发了点小财……”

    “混蛋!你知道那是谁家的商号?那商号的老板是谁吗?”

    雷蒙德容不得他再说下去了,粗暴地打断特里萨的话。他问这句话时,双手攥紧拳头,似乎就要揍到特里萨身上去。

    “我管那是谁家的商号,反正与您的办事处没有任何关系。”

    特里萨理直气壮地说。他知道在座的都是吃这种饭的,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并不丢人。

    “谁说和我们的办事处没有关系,那个商号的老板就是雷蒙德先生的小舅子!”

    这时安朱洛再也忍不住了,他见特里萨还蒙在鼓里,只好一针见血地点明。

    “什么?你们这是栽赃!”

    特里萨不由得大叫起来。他想,这肯定是罗科在雷蒙德面前告了状,他们便找出这样的借口来整他。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只听到他有一肚子的委屈在说:

    “我特里萨也是一条汉子,要死也得死个明白,用不着耍这种阴谋。谁说那个老板是您的小舅子,雷蒙德先生,请把证人找出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否则……”

    “否则什么?”雷蒙德几乎气得嘴巴都歪了,他在质问特里萨,“你说,你要怎么样?”

    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吭声的塔梅莱奥看出了这其中的蹊跷,便站起来制止了正要发作的雷蒙德和特里萨二人,然后对雷蒙德说:

    “雷蒙德,我想这里头一定有误会。您先冷静一下。我先问问特里萨,你怎么知道这家商号同办事处没有任何联系?”

    “维拉尼说的。”特里萨大声地说,“是那个小流氓向我提供的情报,并给我们带路,同我们一起动手干的。我的朋友贾德当面问过他,他非常肯定地回答了我们,说与办事处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杂种!”

    雷蒙德大骂起来。大家当然知道他在骂那个小流氓维拉尼。原来是他主动向雷蒙德“自首”的,说是特里萨逼着他带路去洗劫雷蒙德的小舅子。他还说特里萨明明知道是雷蒙德的小舅子,是故意要这么干的,并且说“不洗劫他的小舅子还洗劫谁,看他把我怎么样”,因此才惹得雷蒙德对特里萨这样剑拔弩张,并准备不让他活着走出这办事处的门。

    现在听特里萨这么一说,雷蒙德也意识到这其中有原因,便对安朱洛说:

    “去打个电话,把那个小流氓给我押来,我要当面问个明白,他是怎样对特里萨说的,又是谁叫他这么做的。”

    这时,屋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雷蒙德才掏出一支雪茄烟来,把它点燃猛抽一通,并在那里走来走去。

    大家都在等待维拉尼的到来。

    三分钟以后,安朱洛神色不安地走了进来,他几乎不敢直看雷蒙德一眼就坐了下来。

    “情况怎么样,那个家伙什么时间到?如果他说了假话,我就要把他的头拧下来!”

    “老板,他的头已经被人拧下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

    雷蒙德几乎不相信安朱洛的话,他的目光直逼到安朱洛的脸上。

    “刚才那头接电话的人告诉我,维拉尼已经死了,大概在二十分钟前发现他死在关他的地下室,是叫人用刀子捅的。”

    “啊——”

    屋里的人除雷蒙德以外,都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大家又都把目光转向雷蒙德,包括特里萨在内,都在等待着他再次大发雷霆。

    但是,雷蒙德沉吟了片刻,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是谁干的,干得太漂亮了。特里萨,我不再责怪你了,不过,请你把那些钱、胸针、首饰还有枪、手表都统统地还给我小舅子,这不过分吧,你说呢?”

    特里萨点了点头,他当然也知道雷蒙德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他说:

    “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亲手交给你,并当面向你的小舅子道歉,还要请人帮他把弄坏的楼板修好……”

    “把东西还了就可以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雷蒙德打断了特里萨,“不过,我还要对你说的是,不要再去抢劫赌馆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谁的饭碗都不能砸,特里萨,你说呢?”

    特里萨点了点头。

    从此,他真的再没有去抢劫赌馆了。

    这倒并不是他领教了雷蒙德的厉害,而是他又找到了一条新的“生财之道”。

    要补充一下的就是:两个礼拜之后的一天夜里,那个叫罗科的家伙在自己家里被人打了黑枪,一命呜呼了。

    那个对他打黑枪的人,并不惧怕罗科的老朋友和上司——那位波士顿“最有争议的市民”林赛。

    新英格兰地区黑手党组织之间的一场轩然大波,就这样风平浪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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