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剩下的是新英格兰家族,它的“教父”穷凶极恶大开杀戒,最终还是归案伏法——“头号杀手”被迫叛变,“办事处”全军覆灭。
美国五大家族虽然“寿终正寝”,但这并不是最后的结局。
1985年2月26日,纽约黑手党委员会的所有成员全部被逮捕归案。这是美国近代史上,反黑手党斗争中一次最伟大的胜利。
5月中旬,联邦法院组织了庞大的特别陪审团,对这些“教父”们进行审判。这些黑手党元凶,平均年龄为70岁,一个个都是满头白发而又老奸巨猾,许多人在黑道社会为非作歹已近半个世纪。
开庭的那一天,美国联邦法院的大门前军警密布,同时也云集着各路记者近千人。当押送这些犯人的警车开过来时,几乎被阻塞得水泄不通,摄影灯不住地乱闪。急得那些军警们只好奋力分开人群,将警车开往法院前的停车场,然后将这些犯人一个个押下车来,送到法庭的被告席上。
保释听证会在当天下午3点钟举行。联邦调查局总部和法庭陪审团通过一上午紧张的忙碌,已经基本上做出了决定。下午3点整,当这些元凶再一次被押进法庭时,法院内外又热闹了一番。许多平日趾高气扬的黑手党头目,面对记者摄影机的镜头和话筒,也不得不扭过脸去,或者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脸,更不要说侃侃而谈。这多少有点让这些满怀希望的记者们失望。
听证会持续了两个半小时。被告席上坐着包括布朗·卡特诺在内的九个人,他们都是纽约黑手党委员会的成员,是纽约黑道社会中的“高层领导人”。旁听席上是他们的家属和朋友,其中不乏各家族的小头目。记者席上挤得密密麻麻的,但他们却一个都没有带照相机进来,这是法庭的规定。
听证会开始后,单调的对话、冗长的术语、套话、无效的反对意见、重复的结果……让这样的过程枯燥无味。但是每一位出席者都兴趣盎然,专注而又投入。正是这种枯燥、单调而又无味的过程,让被告席上的被告和旁听席上的家属和朋友们感到,这些被告们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麻烦之中,他们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直到5点15分,最后的结局终于明朗化。这次逮捕的九个人,没有一个被起诉,都是缴纳一定数额保释金然后释放。每个家族的头目获得自由的代价是200万美元,副首领的保释金是100万美元。但是,甘比诺家族的头目布朗·卡特诺的“身价”却翻了一倍,他需付出的保释金为400万美元。
这种对于一般平民阶层来说近似于天文数字的保释金,对这些黑手党头目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他们一个个都在保释的文件上当场签字画押,几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尽管卡特诺要签的是一张400万美元的支票,但他也毫不犹豫,在众目睽睽之下,潇洒地签下了他名字的全称,用的还是那种为人熟悉的花体字。
签字仪式进行得相当顺利,5点30分,法庭宣布,所有逮捕的九个人全部当场释放,他们全都可以回去同家人心情愉快地共进晚餐,甚至可以喝上几杯法国葡萄酒和昂贵的白兰地、人头马……顿时,就像打开了地狱之门一样,法庭内外一片喧闹。最活跃的除了这些黑手党头目的家属和朋友之外,就数那些报社、电台、电视台的记者们,今天晚上的新闻节目又有了新的内容,收视率、收听率倍增不止;明天一早的各种报纸,又将被抢购一空,因此他们还得考虑加印的数量……
布朗·卡特诺在家人和朋友的保护下,几乎是被架出了法庭,然后在大门口的台阶下,钻进了他那辆凯迪拉克。在上车的一瞬间,卡特诺无意中发现了站在台阶上的乔·奥布赖恩,这位忠实的警官正在望着自己。卡特诺向他挥了挥手,不知是向这位警官致意还是告别。
乔·奥布赖恩也举起手,朝卡特诺还礼。不过,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这位黑手党头目。当他们再次“重逢”时,乔·奥布赖恩见到的只是布朗·卡特诺血肉模糊的尸体。
布朗·卡特诺被保释后,他的日子并不平静。当年10月中旬,他因两起操纵盗车集团案和谋杀案受到指控。联邦调查局在收集了大量的罪证之后,再次将他收监候审。但是,这一次卡特诺又被保释,但保释的期限只有六个月,联邦法院将在1986年4月对这两起案件进行审理。那时,卡特诺将难逃劫难。
然而,就在1985年12月16日的傍晚,大约5点45分,布朗·卡特诺却在曼哈顿的一条繁华的大街上——纽约曼哈顿东区46大街的第一和第三条小巷的牛排馆门前不远处被谋杀了,同时毙命的还有他的司机兼保镖托马斯·比尔。
这是卡特诺最后一次在这有名的牛排馆用餐,几十年来,他成了这里的老主顾。老板知道卡特诺是卖肉的出身,对牛排的挑剔是带有绝对权威性的。只要是上等的新鲜牛排,又有一流的烹调技术,价钱从来是不计较的。只要吃得满意,他付的账总是超过了餐费的几倍甚至十几倍。所以,他们没有一个不愿意拿出看家的本事,来伺候这样的主儿。
这天傍晚的牛排也不例外,既新鲜又做得香酥可口,让卡特诺食欲大增。尽管他已经70岁了,但还是吃了三大块,并喝了一杯价值150多美元的波尔多葡萄酒。用过餐之后,卡特诺满意地敲着餐桌,叫来了老板,当场签下了一张500美元的现金支票,然后在老板的目送下,同托马斯·比尔一道走出了店门,上了停在门外的黑色林肯轿车。
在暮色中,托马斯·比尔开着这辆林肯轿车,径直朝46大街驶去。这时,他听到卡特诺在后座打着满意的饱嗝,并闻到了一股温馨的酒香。当车子缓缓地驶入第一条小巷和第三条小巷的交会处时,两个穿雨衣的男子出现了。他们迅速地从左右两边靠近车窗,就像躲避地面上的积水让路一样。就在接近车窗的一瞬间,他们迅速地从雨衣下面抽出两挺微型冲锋枪,朝车内一阵猛射。这种近距离的射击,效果当然可想而知。在不到一分钟内,卡特诺和托马斯各中了六枪,他们几乎还没有感到痛苦便倒在各自的座位上,鲜血流出了车外。这时,靠近路边的那个杀手从破碎的车窗中伸进手来打开了车门,把卡特诺肥胖的身躯拖了出来,对着他的脑袋给了最后一枪。随着这一声沉闷的枪响,卡特诺的脑浆迸裂,溅得车内到处都是,还有几点红白相间的浆液,飞到了那位杀手的雨衣上。卡特诺那一百多磅的尸体,就像他生前宰过的无数头牲畜那样,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事情干得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而且前后还不到五分钟的工夫。事情完结以后,这两位杀手不慌不忙地沿着46号大街,拐进了第二条小巷。小巷深处,一辆还没有熄火的汽车在等着他们。
两分钟以后,围过来几位目击者,还有两名巡逻的警察。但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两位受难者之一,便是大名鼎鼎的曼哈顿“教父”布朗·卡特诺,都认为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白发老者。这时,卡特诺的尸体横陈在路边的水泥地上,他的两条腿像睡着的醉鬼一般伸向人行道,而他那已没有后脑勺的脸依然伏在车门口的底板下,不肯向人露出庐山真面目。
直到警官乔·奥布赖恩接到巡警的报警赶来后,才真相大白。当乔·奥布赖恩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拖出这具尸体,翻转一看时,不由得惊叫一声:
“啊!原来是他啊!”
曼哈顿最大的黑手党“教父”的生命就这样在不经意中烟消云散了。
事后警方调查的结果表明,这是甘比诺家族内部权力斗争的结果。
时年70岁的布朗·卡特诺自从保释在家后,一步也离不开他那托特山豪华的庄园,离不开他的内科医生理查德·霍尔夫曼,同时也离不开经常要注射的胰岛素,更离不开他那可爱的小情人格罗莉娅。因此,年轻的家族首领和家庭成员便开始背叛他,他的副手弗兰基·德西科用这最后的一招,结束这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的衰老多病的生命,然后取而代之。他担心如果在1986年4月开庭审判时,这位“教父”如果受不了监狱之苦,说不定还会给整个家族带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布朗·卡特诺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在他去世之后,尽管他的葬礼比任何去世的头目都要隆重,但他的家族却从此处于分崩离析的动荡之中。他留下的一大堆关于他的档案,依然存放在联邦调查局总部保密室的第二十五个文件密柜中;他那座豪华的托特山庄园,依然耸立在纽约城最高的山上,俯瞰着那座雄伟的维拉扎诺大桥……但是,几年以后,那不可一世的纽约五大家族之首的甘比诺家族就不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一些继续为非作歹的散兵游勇,他的副手弗兰基·德西科并没有好梦成真,再现他的辉煌。
布朗·卡特诺的去世让世界震惊,更让美国黑道社会震惊。他们所有活着的成员都意识到,同样的灾难将会随时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到这时,在美国黑手党五大家族当中,就只剩下了新英格兰家族了。但这时的新英格兰“教父”雷蒙德,也感到美国黑手党的末日为期不远了,他的办事处也开始玩不转了。近几年来,许多不如意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包围着他,让他焦头烂额。
第一件不如意的事便是“泛美信贷公司”所引起的。
前文已经说过,“泛美信贷公司”是波士顿“教父”特里萨在波士顿的汉诺威大街同乔治·卡塔尔开办的一家信贷公司。这家公司其实是黑手党在波士顿的一家地下银行,既方便黑手党敲诈勒索,也为特里萨和卡塔尔赚了不少的钱。所以,这家公司让雷蒙德和塔梅莱奥很眼红。
在公司开办时,卡塔尔投资了20万美元,特里萨利用的是自己在波士顿的势力,做的是无本生意。另外一个投资者表面是卡塔尔原来的老板莫迪卡,实际却是雷蒙德和塔梅莱奥。因为这家公司是在新英格兰家族的三号头目安朱洛的地盘上开办的,这对安朱洛的生意无形中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因此,作为新英格兰家族一号头目的雷蒙德和二号头目塔梅莱奥,当然不好明目张胆地去侵犯安朱洛的利益。于是,便把钱“借”给莫迪卡,让他去公开投资。莫迪卡曾是波士顿一个老资格的黑手党人,有着很高的威望和牢固的社会基础。雷蒙德和塔梅莱奥就给了莫迪卡30万美元去投资,而自己则在暗中坐收渔利。
雷蒙德和塔梅莱奥当时还以为这件事办得天衣无缝,心里很是得意。但是没有多久,他们却发现自己上了当。
原来有一天,安朱洛来罗得岛办事,同这两位头目谈起泛美信贷公司的事。他认为特里萨和卡塔尔这样做,妨碍了他赚钱,断了他的财路,表现出一种非常不满的情绪——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家公司的股份当中,也有雷蒙德和塔梅莱奥的家当。如果安朱洛知道了这其中的内幕,恐怕即使是借十个胆给他,他也不敢这么说。因此,他想到雷蒙德和塔梅莱奥这里讨个公道。
谁知雷蒙德和塔梅莱奥听安朱洛这么一说,不仅不支持安朱洛,反而为特里萨和卡塔尔说话,并教训安朱洛不要太霸道了,好处都想一个人得。
对于这种教训,安朱洛当然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明明是自己受了损失,反而说是自己想得好处,他当然不满。于是他便气愤地说:
“我哪是想得什么好处,真正得好处的不是别人,而是特里萨,难道你们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了?”
雷蒙德说:“特里萨得了什么好处?他付出了几十万美元的本钱,当然要赚回他的利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个人办公司不想赚钱!”
安朱洛一听,突然笑了起来,大声说:
“没想到大老板今天也糊涂到这种程度。”
雷蒙德一听,更不解其中的缘故,便问:
“我怎么糊涂,难道我说错了吗?”
安朱洛说:“你说的是不错,办公司当然要赚钱。但是我可要告诉你,特里萨做的可是无本的生意,他一分钱都没有出,所有的本钱全是卡塔尔和莫迪卡的。难道你们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吗!”
安朱洛的话对雷蒙德和塔梅莱奥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他们的确没有想到特里萨要利用自己在波士顿的势力,这样玩空手道。这种空手道在别人头上玩玩也可以,可这一回竟然玩到自己头上来了。特里萨可以做无本的买卖,而我们为什么要出本钱去让他赚钱?这件事幸好还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幕,如果让圈外人知道岂不遭到耻笑?两位新英格兰家族堂堂的一号、二号头目,竟让波士顿的特里萨给耍了。
雷蒙德同塔梅莱奥一合计,便决定马上撤回给莫迪卡的30万美元的投资,同时也要同特里萨一样,空手套白狼,在泛美信贷公司中分一杯羹。于是,当天就一个电话拨到莫迪卡的家里,向他摊牌。
谁知道莫迪卡和卡塔尔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一听说这两位老板要抽回这30万元的投资,那么信贷公司便要关门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感情的天平便向卡塔尔一方倾斜了。他自恃自己曾是当地黑手党的元老,便倚老卖老,居然不买雷蒙德和塔梅莱奥的账,拒不答应抽回这30万美元。
这样一来,雷蒙德和塔梅莱奥便迁怒于莫迪卡了。
经过几次交涉,莫迪卡不但拒不执行这两位头目的命令,反而责怪他们出尔反尔。这时,雷蒙德和塔梅莱奥都感受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决定对这位顽固的莫迪卡进行报复。不然的话,他们今后在新英格兰地区就无法发号施令。
到底如何进行报复呢?
雷蒙德同塔梅莱奥商量了半天,都无法找出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常言说“姜还是老的辣”,此话果然不假。最后还是这位老谋深算的塔梅莱奥献上了一条“锦囊妙计”。
塔梅莱奥说:“这件事解铃还得系铃人,既然是安朱洛挑起来的,还得叫他去摆平。”
“怎么个摆平法?”雷蒙德问。
“信贷公司中不是有一位叫洛奇的年轻人嘛。此人据说是莫迪卡的表弟,我们就叫安朱洛去把这个洛奇杀掉。”
“你简直是说笑话。安朱洛即使再蠢,也没有蠢到这种地步,他会无故地去杀一个人吗?而且还是莫迪卡的表弟。”
雷蒙德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说:“此议不妥,不是个好主意。”
但是,塔梅莱奥却十分自信地说:“我有办法叫安朱洛去干。”
“你有什么办法?”
“首先,我向安朱洛说明,那30万元不是我们投资的钱,而是我们借给莫迪卡的钱。其次,我再向安朱洛说,莫迪卡现在已经还不上我们的钱了,原因是他的表弟洛奇在公司中挥霍无度,花了大量的钱,快把那30万美元花光了。因此,我们只有请安朱洛你出来,把那个小子干掉,否则,到头来我们一分钱都要不回。”
“我看尽管如此,安朱洛也不会这么听话。”
“他会干的。”塔梅莱奥很自负地说,“由于这家公司侵犯了他的利益,他巴不得这家公司今天就垮台。他这样一做,莫迪卡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马上把我们的钱抽回来,要么让他的表弟真的去死。然而,无论是哪种选择,这家公司都无法维持下去,而这种结果正是安朱洛所希望得到的。既然如此,安朱洛为什么不愿干呢?他既是帮了我们,而实际上也是帮了他自己。在我们、安朱洛和莫迪卡三者之间,这是二比一的关系。二比一,这着棋必赢不输,你说呢?”
雷蒙德认真地想了想,最后不得不点了点头。他不由得对塔梅莱奥说:“行!还是你有办法。”
谁知塔梅莱奥的这条“锦囊妙计”,却在安朱洛面前碰了个钉子。
第二天,当塔梅莱奥对安朱洛如此这般游说了一番之后,安朱洛的回答却是这样的:
“您的话我听明白了,塔梅莱奥。但是,我还得去问问莫迪卡才行。”
塔梅莱奥一听,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他连忙说:
“安朱洛,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你去杀他的表弟,还要去问他!”
“我怎么不要去问他,因为我是去帮你们要回这30万美元,因为我是去杀他的表弟啊!因为……”
“慢,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好处吗?难道你就不希望这公司倒闭或也从公司中得到一份吗?”塔梅莱奥连忙打断安朱洛的话说。
“塔梅莱奥,如果我真的照你和雷蒙德的话去做,我除了欠一条人命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因此,我只有去问一问莫迪卡再说……”
“混账!”塔梅莱奥不由得大骂一声,恨恨地对安朱洛说,“你难道不想想,在新英格兰,到底谁是老大!”
“我看这很难说。”安朱洛不卑不亢地说。
塔梅莱奥没有兴趣再同安朱洛谈下去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结——
几天以后,安朱洛把这两位头目的企图告诉了莫迪卡,他担心以后雷蒙德和塔梅莱奥恶人先告状,说自己要谋害他的表弟。他也不敢得罪莫迪卡。
莫迪卡听安朱洛这么一说,气得暴跳如雷。他马上驱车来到雷蒙德的办事处,对雷蒙德和塔梅莱奥捶着桌子大声吼:
“我要求得到尊敬!”
雷蒙德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也大声地喊道:“尊敬?你要求得到什么样的尊敬?你的表弟洛奇在公司挥霍我的钱财,你还来这里要得到尊敬?给我滚出去吧,老家伙!”
“不!不——”莫迪卡大声吼道,“雷蒙德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要杀掉我的表弟,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你办不到!”
“滚出去吧!莫迪卡,你找塔梅莱奥去,从此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雷蒙德完全是一副中世纪暴君的样子,往日的那种“教父”的风采已荡然无存了。他感到他的权威不仅仅是受到了挑战,而且是遭到了践踏。
从此,雷蒙德再也不理睬这个老资格的黑手党元老了,但他的威望也从此开始下跌。
为了在新英格兰地区树立自己绝对的权威,雷蒙德从此不惜采取一切手段,大开杀戒,排斥异己。1969年特里萨在汤森德地方监狱向联邦调查局自首之后,雷蒙德的性格更是变得暴戾无常。他不但向黑手党委员会建议,对特里萨这个叛徒进行全球性的追杀,而且宣布要以50万美元的高价,去买特里萨的头颅。他这种做法多少有点令黑手党人心寒,因为知情人都清楚,特里萨的叛变,完全是被黑手党人逼的。
波士顿家族溃散之后,雷蒙德又趁机收拾了新英格兰地区的另一个帮派组织——爱尔兰黑手党。
在20世纪70年代前后,爱尔兰黑手党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帮派组织,其中有两大黑道势力——查尔斯顿的伯纳德·麦克劳林派和温特·希尔的詹姆士·麦克利安派。这两大帮派是爱尔兰黑手党的中坚力量。
1971年,这两个帮派中的两个浑小子,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结果大打出手,导致了帮派之间大战。在这场持续几个月的大战中,有据可查,能找到尸体的死亡者就有四十八人之多,而那些“失踪”和找不到尸体的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一开始,雷蒙德对爱尔兰黑手党内部的自相残杀并不关心,但是到后来,他却公开地介入了。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消灭爱尔兰黑手党的好机会。于是,他开始支持麦克利安。这不仅仅因为麦克利安对他和塔梅莱奥都很尊敬,平时合作也很愉快,更主要的是,在两派的内战当中,麦克利安派明显地占了上风。因此,雷蒙德便阴险地落井下石,利用麦克利安派的势力,先将麦克劳林派彻底打垮,然后再收拾麦克利安。
由于麦克劳林派在内战中失利,他们被迫放弃波士顿南区的地盘,于是,麦克劳林派便对整个波士顿地区发动全面的袭击,以此来发泄内心的不平。他们袭击了波士顿的马场和夜总会,使平日红红火火的赛马赌博和博彩生意都一片萧条。而这种结果,却给新英格兰家族三号头目安朱洛带来了极大的危害,因为他的大部分生意都在波士顿。
安朱洛这时只好求助于雷蒙德,请他出面调解。雷蒙德尽管对安朱洛的某些做法(如前面的“泛美信贷公司”一事)不满,但在这样的问题上他还是毫不含糊,命令他的二号头目塔梅莱奥负责对爱尔兰黑手党的两派进行了调解,让他们停止对波士顿地盘的争夺,因为安朱洛光在彩票生意一项中,就亏损了8万多元,其他的生意更是损失惨重。
通过多方的努力,塔梅莱奥终于同麦克利安和麦克劳林两人联系上了,决定在落潮夜总会进行谈判,塔梅莱奥充当他们的中间人。对于这个决定,双方都表示同意。因为谈判的双方,都认为塔梅莱奥是一位比较公正的人,在谈判时,他不会袒护任何一方,他只是希望双方能早日结束这种流血的争斗。
谈判的日期定在下周的星期二。
到了星期二那一天,麦克利安老老实实地带着几位兄弟,提前五分钟来到了落潮夜总会,等待另一方的谈判代表的到来。在规定的时间内,麦克劳林也带着几位兄弟进来了,但他们进来时,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纸袋。中间人塔梅莱奥很奇怪,他问麦克劳林:“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们的枪……”麦克劳林期期艾艾地说,“有这些家伙在这里,我们不能空着手来这儿,他们会……”
“胡说!”塔梅莱奥一听火冒三丈,在桌子上狠击一掌,大声说,“你们都带着枪来,这是来谈判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就都到马路上,互相开枪好了!”
塔梅莱奥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现场,马上开车回到了普罗维登斯,把情况告诉了雷蒙德。他说:
“麦克利安是愿意进行和谈的,但是,麦克劳林那家伙要动武。”
“好啊!”雷蒙德一听,马上大叫起来,“这是他们自取灭亡。麦克劳林想动武,那就叫他尝尝动武的滋味。”
雷蒙德正愁找不到借口,现在机会来了,他怎么能放过呢!于是,他马上命令巴博扎组织一支人马,去麦克劳林的总部,正式对他们宣战。
雷蒙德对巴博扎说:“只要认准了是麦克劳林派的,不管什么人,都给我打死,一个都不要放过!”
巴博扎现在是雷蒙德办事处的头号杀手。他得到这个命令后,立即带领二十多位枪手,持一色的冲锋枪,开着两辆装甲汽车,杀气腾腾地朝麦克劳林的总部冲去。
麦克劳林见塔梅莱奥拂袖而去,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回来之后便没有敢再回总部。所以,当巴博扎带着枪手杀到麦克劳林的总部时,里面空空如也。巴博扎本想大开杀戒,没想到扑了个空,心里很不舒服,便命令带来的这些枪手,将总部内的桌椅、文件柜、电话、打字机等一切东西悉数砸毁,将麦克劳林的总部搞得像飞机轰炸了一样,才开着车子回去复命。
捣毁了麦克劳林的总部之后,雷蒙德还不甘心,他的目的是要借此机会,将麦克劳林派一网打尽。于是,他再次命令新英格兰帮的杀手们,对麦克劳林派的党徒进行大规模的追捕,要将他们在新英格兰地区斩尽杀绝,一个都不留。
到1972年10月20日前,麦克劳林派所有的成员都成了惊弓之鸟,没有被打死的也都纷纷逃到了纽约、洛杉矶,甚至国外。就在这一天,麦克劳林本人在西罗克斯伯里的斯普林大街上仓皇地走过,结果被巴博扎发现了。他毫不犹豫地追上前去,用一支特制的大口径手枪,将他击毙。
到这时为止,麦克劳林派基本上被剿除了。
麦克劳林派覆灭之后,雷蒙德的阴谋并没有结束。这时,他又开始了收拾麦克利安派的行动。但是,没有等新英格兰帮动手,麦克利安派就瓦解了。
在麦克劳林被击毙十天后的10月30日中午,麦克利安从萨默维尔百老汇大街的一家旅馆里出来,刚钻进他的汽车,就被麦克劳林派中的一个漏网分子史蒂夫·休斯窥见了。于是,休斯马上掏出大衣下的自动步枪,站在议会大厦剧院旁的台阶上向麦克利安射击。麦克利安还没有来得及还击,就连中三枪倒在他的汽车旁边。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左胸,结束了他的生命。
休斯是麦克劳林派中最残暴的杀手之一,同时也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他在这近一个月的逃亡中,能一次又一次地躲过新英格兰帮和麦克利安派的追捕,可见他是非同一般的党徒。
史蒂夫·休斯的出现,再次引起了雷蒙德的重视,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将休斯捕杀。终于在近一年后的1973年9月23日,休斯遇到了新英格兰帮的头号杀手巴博扎。
这一天,休斯正乘坐114路车去马萨诸塞州的米德尔顿,结果在波士顿的三松饭店附近被巴博扎发现了。这位嗜血成性的头号杀手马上追上去朝他开火。巴博扎当时使用的是一支特制的高级手枪,这支手枪中发射出的子弹,完全可以穿透装甲车的钢板。碰上了巴博扎这样一个克星,休斯真是在劫难逃。他被巴博扎在车窗上瞄准了,子弹穿过车厢的挡板,将休斯当场打死在座位上。巴博扎用的是国际上禁止使用的汤姆弹,所以子弹穿透休斯的胸部时炸开了,把他的前胸炸开了一只比茶杯还要大的洞。
如果休斯没有死去,爱尔兰黑手党未来的领袖非他莫属,但是他却等不到这一天。
随着麦克劳林、麦克利安和休斯等人的先后死去,爱尔兰黑手党终于全军覆灭了,雷蒙德剿灭爱尔兰黑手党的计划到此已圆满实现。
在这次残杀当中,新英格兰帮的头号杀手巴博扎果然“名不虚传”,他杀人最多,为雷蒙德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也正是这位战功卓著的“功臣”,给雷蒙德带来了灭顶之灾,并导致了整个新英格兰帮的覆灭。
在纽约黑手党委员会全部伏法,黑手党“教父”卡特诺毙命之后,联邦调查局和美国警方又把打击黑手党的矛头指向新英格兰地区。
1986年10月6日,也就是在联邦调查局准备实施打击计划的前一个礼拜,波士顿市地方警察局竟意外地捕获了新英格兰帮的头号杀手巴博扎和他的三名同伙,并在他企图逃跑的车中发现了一支填满了子弹的军用机枪和他那支特制的重型手枪,另外还有三支自动步枪。
巴博扎的落网给了联邦调查局一个意外的收获,为实施对新英格兰地区黑手党的打击打开了一个决定性的缺口。
巴博扎被捕之后,雷蒙德准备进行营救。当时,雷蒙德想通过一个朋友担保,把巴博扎营救出来。但是,巴博扎是一个血债累累的头号杀手,保释他出来要花一笔很大的钱。通过有关方面私下向地方法院打听,巴博扎当时的保释金大约要10万美元。
雷蒙德听到这个价钱之后,便开始打退堂鼓,不想花这么大的代价去营救这么一个头脑简单、性格粗野、只会杀人的有勇无谋之辈。因此,他迟迟不与地方检察官和地方法院联系。
雷蒙德的这种想法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但是,他的行为已经告诉了所有的人。于是,巴博扎原来行动小组中的两位得力的助手,也是已博扎的好朋友汤米·德普里斯科和阿瑟·布拉斯便决定承担这个义务,自己动手,想办法凑齐10万美元,将自己的头目和朋友保释出来。他们对雷蒙德这种做法表示极大的不满。
为了弄到这笔钱,汤米和阿瑟两个人并没有去找雷蒙德,也没有去找办事处的其他头目如塔梅莱奥和安朱洛等人,而是自己动手开始持枪抢劫。他们开始在波士顿和周边地区抢劫银行和夜总会,对马场的赛马经纪人进行敲诈勒索。顿时,波士顿地区的社会治安又坏到了极点,安朱洛的生意也受到了损失。
有一次,汤米和阿瑟持枪来到波士顿北郊的一家夜总会,冲进去用枪逼着夜总会的老板拉尔夫说:“拿出你的所有的钱,让我们去把巴博扎保释出来。”
拉尔夫却笑着说:“朋友,请别开玩笑,巴博扎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是安朱洛倒差不多。我们可是一个子儿也不给你们。”
汤米一听,气得大叫起来:“混蛋,不拿钱出来就掏光你的口袋!”
“你敢!”
拉尔夫由于有安朱洛为后台,并不把巴博扎的这两个朋友放在眼里。谁知站在一边的阿瑟马上掏出手枪,对拉尔夫连连射击,把他打倒在地上。然而就在这时,拉尔夫手下的保镖也开枪了,几支手枪一齐开火,结果把阿瑟和汤米都打死了,而拉尔夫并没有丧命。
拉尔夫的保镖把阿瑟和汤米打死之后,还抢劫了他们的口袋。事后有人说,这两个人已为保释巴博扎筹集了7万多元,也许对这家夜总会抢劫是他们最后的一次“筹集”。但拉尔夫始终不承认汤米和阿瑟有这么多钱。
拉尔夫的人把汤米和阿瑟打死之后,还把他们的尸体运到落潮夜总会的那条街上,吊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示众。这一下,可惹出了大乱子,整个波士顿一片哗然。
首先是警方发出警告。地方检察官加里·伯恩马上对记者说,巴博扎的保释金现在不是10万,而是20万。如果他的手下人还要这样干,那将起诉他,让他在监狱中度过后半生。
其次,巴博扎非常愤怒。他在拘留所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传出话来,只要他出来,首先就干掉拉尔夫,炸平他的夜总会,并把他的后台安朱洛也杀死。
雷蒙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决定不再去营救巴博扎了,尽管他以前为自己卖过命,立下过汗马功劳:一是要20万的保释金,他舍不得花这笔大钱;二是巴博扎一旦保释出狱,会给安朱洛造成威胁,甚至会威胁到整个办事处,这无疑是引狼入室。
同时,雷蒙德还担心巴博扎会越狱出来,找安朱洛和他们算账。对巴博扎来说,越狱是轻而易举的事。因此,雷蒙德马上同塔梅莱奥和安朱洛商量:一是派安朱洛马上去新泽西州的朋友那里,搞一些霰弹枪和特制手枪来对付巴博扎;二是叫塔梅莱奥把办事处的几十名杀手全都安排到巴博扎以前经常出没的夜总会、酒馆、赌场和他的住处,只要一发现巴博扎的影子,就把他打死;三是不要与地方检察官和法院交涉保释的事宜,让巴博扎长期在拘留所关下去;更狠毒的一招是,雷蒙德试图收买拘留所的看守和牢里的其他黑手党徒,想将巴博扎在拘留所干掉。
雷蒙德和他的办事处对待巴博扎的这种态度,无疑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仅把自己那种过河拆桥的嘴脸暴露无遗,更主要的是让其他的黑手党人心寒。大老板对巴博扎这样的“有功之臣”都如此,那对其他的小喽啰更不用说了。因此,许多人开始动摇,新英格兰帮内部开始众叛亲离。
最后真正对新英格兰帮和雷蒙德造成威胁的还是巴博扎。
当巴博扎在牢里对拉尔夫和安朱洛骂娘时,他听到了一个更令人愤怒的消息:雷蒙德、塔梅莱奥等人不仅不营救他,还要派人谋杀他!
这个消息对巴博扎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想到当时自己为他们冲冲杀杀,两肋插刀,如今却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巴博扎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向联邦调查局告密,把雷蒙德和他的办事处的老底、把新英格兰黑手党家族的老底向警方和盘托出,把这些不仁不义的家伙一锅端。
但是,巴博扎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决定。他平生最恨那些告密的人,他自己也不想做那样的人,他只是想出去。出去后洗手不干,除此别无他求。
于是,1987年的一天,巴博扎在狱中偷偷地写了一封信,请人送给雷蒙德。他在信中说:
“……我对汤米和阿瑟两人所干的一切不负任何责任,我从来都没有指使他们这么干,我为我在这里所说的一些话感到遗憾。对于拉尔夫所说的那些话,我同样感到遗憾,因为我当时实在是失去了控制……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请你们把我从这里救出去……我还有一些钱,我出去之后,让我同我的妻子和孩子走得远远的,到南方、加州西部甚至巴西或南非都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从此以后你们再也听不到我的消息,甚至看不到我的影子。我不会再惹你们或其他人生气。但是,我要请求你们让我活下去——不是因为我过去所做的一切,而是看在我的孩子,还有妻子的分上……”
巴博扎在这封信中,表现了一种忏悔的态度和常人的心态。但是,他的信并没有打动雷蒙德和塔梅莱奥,更没有打动安朱洛。
看过信后,雷蒙德说:“我不相信这是他说的话,他永远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塔梅莱奥说:“我们还是做件好事吧,让他出来。等他出狱后还不清醒,再把他干掉。”
安朱洛一听,大叫起来:“不行,无论他是出来了还是在监狱里,我都要想办法把他干掉,这家伙出事之后,让我一直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这卑鄙的东西,他骂我搞同性恋,我要报复他。”
安朱洛不仅在办事处这么说,而且还对巴博扎的一个朋友说,叫他转告巴博扎:
“你对巴博扎说,不管他在里面还是在外面,他都活不长久,这是办事处的决定,是头儿雷蒙德亲口对我说的。”
这位朋友把安朱洛的话如实地带给了巴博扎。巴博扎彻底绝望了,三天以后,他开始向警方坦白交代了雷蒙德和办事处的一切内幕,尽他所知……
巴博扎告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罗得岛的办事处。这时,雷蒙德和他的副手决定孤注一掷,在自己进监狱之前把巴博扎干掉。但是他的决定只得到三号头目安朱洛的支持,二号头目塔梅莱奥不再管这些事了——在末日到来之前,他开始堕落。他要利用最后的时光,“享受一下人生”。
于是,塔梅莱奥尽管已80来岁,但他仍然放下一位白发老者的架子,频频出入夜总会和妓院,常常用金钱和手枪勾引和威逼20岁以下的女孩子同他上床。他开始尽情地享受那种许多人所迷恋的“白发红颜”的生活。他完全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色狼,不到一个月,就有几十个女孩子被他糟蹋了,但这个变态的老头还继续乐此不疲……
在塔梅莱奥及时行乐的同时,雷蒙德和安朱洛则在一次又一次地筹划谋杀巴博扎的计划。这时,他们以重金雇了一位来自费城的杀手凯利,由他组织一伙人专门对付巴博扎。雷蒙德给凯利的奖金是20万美元,这恰好是保释巴博扎所需要的数目,但他宁愿用这笔钱去买一具巴博扎的死尸。
联邦调查局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立即把巴博扎转移到马萨诸塞州的州监狱,并组织了一支由二十名防暴警察组成的“卫队”,专门负责巴博扎的安全。后来,警方还把巴博扎的妻子和孩子都接了来,让他同家人在一起生活。在一年多的时间内,警方把巴博扎一家转来转去,不停地变换监禁的地点以防不测。
1988年9月,在凯利的暗杀小组追杀得很紧的时候,警方把巴博扎和他的家人送到离格洛斯特海岸50公里远的一座海岛上。这个地方是一座孤岛,叫撒切尔岛,是大西洋中的一座老灯塔站。这个灯塔如今已经荒废了,只留下一个堡垒似的塔座。塔座中间是空的,大约有8平方米见方,巴博扎一家人就住在这里。塔座周围是巨大的岩石和陡峭的崖岸,海浪就在崖岸下汹涌澎湃。岩石中有两个天然的溶洞,被当年的灯塔建筑者辟成了两个房间,警方的防暴警察就分别住在这两个岩洞里,日夜守护着塔座中的巴博扎一家。一条摩托艇一天一次往返50公里的大西洋的风浪中,送给给养。
当凯利得知巴博扎被转移到撒切尔岛之后,他立即建议雷蒙德买了一条豪华游艇。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凯利就组织一伙游客到游艇上打牌赌钱。凯利和他的手下都是赌场的高手,在前后近两个月的时间内,他在这条游艇上挣了15万美元。除去还给雷蒙德11.2万美元之外,他还赚了一条游艇和几万美元。
赌钱不是凯利的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利用这种形式接近撒切尔岛。在这条游艇的后舱有一间特制的房间,彩色的油漆里面镶嵌的是驱逐舰上用的装甲钢板。几个外人无法发现的孔洞中有两架望远镜,另外的孔洞则是配有瞄准仪的远程机枪,一共有五挺,每挺机枪里面都随时填着可以穿透装甲车钢板的霰枪弹,这是安朱洛从新泽西专门为对付巴博扎买来的。
这个房间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凯利手下的杀手轮流值班,他们和在游艇中间赌钱的凯利都配有对讲机。凯利给他们的任务是,密切监视前面的那座孤岛,只要一发现巴博扎的影子就开枪。能活捉他就更好,万一不能活捉就把他打死。
但是,二十多天过去了,凯利的计划始终没有实现——原来,联邦调查局在发现撒切尔岛海面出现了这艘游艇之后,便知道其中有名堂。于是,一个礼拜之后,他们又把巴博扎一家偷偷地用一架水上飞机运走了。至于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凯利和雷蒙德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他们同时被联邦调查局逮捕之前,才知道巴博扎一家转移到格洛斯特海峡中另一座海岛上去了。那里有一座富人的庄园,巴博扎一家就在这庄园中住下来了。
尽管这时雷蒙德和凯利等人得到了这个消息,但已经来不及有什么动作了。
1989年4月的一天深夜,联邦调查局突然出动了几十辆装甲车和几百名军警,包围了罗得岛办事处,将新英格兰家族的大小头目一网打尽。
在这些被捕的头目中,唯独没有塔梅莱奥。原来在这次行动前的三个月前的一天,塔梅莱奥已死在落潮夜总会二楼的卧室里。这天他正逼几个一丝不挂的女孩子在做“群体性游戏”,结果把这几个女孩子逼急了。其中一个女孩子在同他口交时,含着眼泪,愤怒地一口咬下了塔梅莱奥那条再也无法勃起的阴茎,痛得他在地板上打滚。旁边的几个女孩子便一拥而上,拔光了他头上的白发,最后连掐带卡把他弄死了……
塔梅莱奥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雷蒙德、安朱洛和他手下的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头目被捕后,分别被关在远离波士顿的亚特兰大监狱。
三个月之后,联邦法院在波士顿举行法庭听证会,对雷蒙德等人进行审理。在法庭上,巴博扎终于露面了,他站在配有防弹玻璃罩的证人席上,为新英格兰地区黑手党的“教父”和头目们的罪行作证。
此时,这位昔日的杀人魔头,几乎变成了一位文质彬彬的学者,他在作证的同时也承认了自己的罪恶。
听证会以后,罗得岛办事处的所有的黑手党头目都被正式起诉。经过审理,所有的头目都被判处八至十年的监禁。安朱洛的刑期也是十年,理由是他向法庭保证:无论是在服刑期间还是刑满之后,他都要对巴博扎一家的安全负责。
唯有雷蒙德的刑期是十五年——他出生于1908年3月17日,到判刑时他已经81岁。即使他能在亚特兰大监狱中蹲满他十五年的徒刑,他出狱时已经是96岁了。所以法庭没有必要要求他对巴博扎及其家人的生命负责。
美国黑手党五大家族中的最后一个神话就这样破灭了。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在美国这片土地上,在人类现代社会中黑手党人从此绝种了。
黑手党,现代人类社会中一个永远无法消失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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