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花园被浓雾死死地遮蔽起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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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定认为我疯了,有时,我也认为我自己疯了!在这个家里,我如果不疯是我的造化!我总是问自己:你为什么要赖在这个家里?是呀,这是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回答自己。离开了这个家,我又能够到哪里去呢?我对自己渐渐地失去了信心。我很清楚,在很多时候,我必须自救!

    在张文波和曼丽的事情发生后,我和张文波的感情已经出现了不可弥合的裂缝。我想到过弥合,但是一切无济于事。我想起他和曼丽在床上的事情,我就觉得恶心,就有一把刀子在割着我的心。我试图迎合张文波,尽管他对我十分的冷漠。我想到了那条黑色的丁字裤。也就是那条黑色的丁字裤,让我发现了张文波在外面有女人的秘密,他竟然把那条黑色的丁字裤藏在了家里。那条丁字裤是曼丽的。我没有见过曼丽穿那条黑色的丁字裤,我也不知道她穿上那条黑色的丁字裤有多么的风骚,但是我知道,曼丽穿黑色丁字裤的样子一定深深吸引着张文波。

    那个晚上,我沐浴完后站在了张文波的面前。张文波半躺在床上看一本书,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在张文波面前脱掉了睡衣。我没有戴胸罩,只穿了一条粉色的蕾丝的丁字裤。为了买这条丁字裤,我找了好几家时尚内衣店,而且,我也试穿了好几次,在镜子面前,我发现自己穿上丁字裤也是那么的性感,那么的充满诱惑,这是让人销魂的欲盖弥彰的诱惑……我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自己穿上丁字裤,会不会让张文波刮目相看。

    张文波的目光还是在书上,他似乎对我不屑一顾!

    我叫了一声张文波的名字,我的声音在颤抖。他终于放下了书本,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困惑,充满了不可名状的不解。他冷笑了一声:“你怎么也穿这样的东西?”我呆了,他怎么会这样无动于衷?

    说完那句话,他没有再理我,还是继续看他的书去了。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十分的羞愧,十分的无耻!他根本就不会在乎我的感受。在他的眼里,我算什么东西?我已经再也吸引不了他了。他宁愿到外面找别的女人,迷恋别的女人的丁字裤,也不会想多看我一眼,哪怕我把自己打扮成为一个荡妇来迎合他,希望缓和我们的夫妻关系!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我脱下了那条丁字裤!

    我找出了一把剪刀,愤怒而疯狂地把它绞得粉碎!

    丁字裤的碎片在房间里蝴蝶一般飞舞,那是死去的蝴蝶在飞舞,那是死去的爱情在飞舞,那是我彻底破碎的心在飞舞!冷漠的张文波没有看到飞舞的碎片,他的视而不见伤害了我残存的一线希望。

    丁字裤的碎片在房间里飞舞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冷笑声。那是梅萍的冷笑?还是这个老楼深处的幽魂传来的冷笑?

    ——摘自李莉博客《等待腐烂的稻草》

    这是个浓雾弥漫的早晨,赤板市在大雾中渐渐地苏醒。陈山路那幢花园别墅的女主人梅萍正在穿衣起床。她还没有穿好衣服,就听到了一声惊恐万状的叫喊!梅萍穿好衣服,来到阳台上,隐隐约约地看到浓室中的香樟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子。

    梅萍淡淡地说了声:“可怜的阿花!”

    这幢楼里,除了住在医院里的张默林,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阿花的叫喊。阿花的叫喊声在浓郁的大雾中慢慢地扩散。阿花每天早上都是六点钟准时起床。今天也不例外,闹钟一响她就起来了。

    阿花起床后,觉得自己的眼皮又不停地跳,一会儿左眼,一会儿右眼,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好事还是坏事?如果是好事,她希望自己中个大奖,她和芳芳一起买了福利彩票,这一期是今天晚上开奖。坏事呢?阿花不敢深想。

    阿花洗完脸刷实牙,她就准备做早餐。

    做早餐前,她照例把底楼的大门打开,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阿花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怪味,怪味十分刺鼻,她说不上这是什么味道,但她可以肯定这股怪味是从花园的某个位置传来的。

    透过浓雾,阿花的目光在花园里搜寻着。

    阿花发现香樟树下的那块草地上有一堆新土,黄色的土堆在雾中若隐若现。

    阿花似乎还看到一只小狗在雾中的草地上奔跑跳跃,这花园里还有狗?

    阿花正在疑虑,那只小狗倏地消失了。

    阿花被那堆新土吸引,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阿花来到那堆新土旁边,草地被挖开了一个坑。那个坑就是当初李莉埋小狗时挖出的坑,坑里装小狗的尸体被打开了,小狗的尸体不翼而飞。

    是谁会挖开这个坑,把小狗尸体弄走呢?

    阿花的心扑扑地跳着,满眼迷雾。

    突然,阿花听到了两声小狗的呜咽,她扭头望过去,在土堆另一边的草地上,躺着小狗的尸体,小狗的头慢慢地抬起来,盯着血红的眼睛,朝阿花咧了咧牙,吐出了长长的舌头!

    阿花惊恐万状地喊叫了一声。

    听到阿花叫喊后第一个下楼来到花园里的是张小跳。

    他看着那散发出臭味的死狗,笑了一声。

    阿花惊讶地问他:“小跳你笑什么?”

    张小跳乜斜地看了她一眼:“你管得着吗?”

    张小跳抬起头望着被浓雾笼罩的香樟树的树冠,他的目光在驱散着迷雾,搜寻着什么。

    梅萍没有下楼。她只是站在卧室的阳台上,向花园里凝望,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第二个下楼来到花园里的人是张文波,他显得十分憔悴。

    来到香樟树下后,他看到了阿花他们看到的一切。

    他没说什么,拉起张小跳的手朝楼里走去,边走边说:“还不快去洗漱,一会儿要上学了。”

    张小跳怪怪地说:“上什么学?”

    张文波说:“尽说废话!”

    张小跳又说:“什么是废话?”

    张文波无奈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烦人呀!”

    张小跳就不再说话了。

    张文波牵着张小跳上楼时,碰到下楼的李莉,李莉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穿着那件沾满狗血的白棉布睡袍,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地走下楼,她的步履显得拖沓而沉重。

    张小跳站住不走了,张文波也停住了脚步。

    张小跳看着母亲李莉的背影,他又笑了一声。

    张文波被儿子的笑声惊住了。

    李莉仿佛没有听到儿子的笑声,继续下她的楼梯。

    张文波怔了一会儿,继续拉着儿子往三楼走,到了三楼,张文波把儿子张小跳推进了盥洗室里说:“好好把你那张脸洗干净!”

    张文波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卧室里有股隔夜的馊味,这种馊味是他和李莉制造的。

    张文波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雾气丝丝缕缕地飘进了房间。

    张文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肺叶鲜活起来。

    又被折腾了一个晚上,张文波的太阳穴钉扎般地痛。

    想到夜里李莉握着匕首站在床边的情景,张文波有些后怕。他要不及时醒来,那把匕首会不会割断自己的脖子?张文波对李莉说:“我没有杀你的小狗,没有!那天晚上,我服了安眠药整个晚上都和你躺在一张床上,我怎么可能杀你的小狗呢?”李莉把举着的匕首放了下来,冷笑地说:“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血债还需血来还!”她转身走向沙发,靠在沙发上睡去。张文波觉得此时的李莉是那么的丑恶!他重新躺在床上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他怎么样才能解脱,张文波现在真切地体会到了内忧外患的滋味……

    张文波想到了那把匕首,那是他多年的珍藏,那是他在云南上山下乡时,当地一个朋友送给他的,那个朋友用这把匕首杀死过一条大蟒,救了他一命,张文波拉开了那个抽屉,匕首不见了,他在卧房里翻箱倒柜地找起来,他没有找到,一定是李莉那婆娘藏起来了。

    墙上那幅《危险的关系》的油画上裸女紧闭的那只眼睛仿佛睁开了,微笑地看着这个焦头烂额的男人!

    李莉来到那香樟树下,阿花已经进楼去准备早餐了,这个局面不是她阿花能够收拾的。李莉抱起了那条行将腐烂的小狗点点,颓然地坐在草地上。雾似乎越来越浓,把李莉重重地包裹起来。

    浓雾中,李莉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沉重呼吸!

    楼上的梅萍也觉得雾越来越浓了,渐渐地看不清香樟树以及香樟树下的一切,整个花园也被浓雾死死地遮蔽起来。

    离顾公馆不远处的那个窗户后面,站在窗户面前的那个人,眺望着顾公馆,可他什么也看不见,浓雾迷住了他的眼睛,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嘟哝了一声:“妈的!”

    张默林在病床上伸了伸腿,觉得疼痛缓解了许多,腿也不那么僵硬了。他伸出干枯的手摸了摸膝盖,肿像是退下去了。他很清楚这种痛是很难根治的,以前都是早上起来发现疼痛,可这一次是午休起来就发病。

    昨天张文玲夫妇把他送进医院后,医生就给他的膝盖作了局部的处理,然后给他打上了“青霉素加地塞米松”滴液,现在感觉轻松多了。这种病住院并不能解决很大的问题,还得回家静养。

    他记得以前张文玲给他找过一个中药的方子,连续吃了几个月后,很久都没有犯病。一会儿等文玲来了,让她再去抓些药,熬给自己喝。别看张文玲脾气暴烈得像个怒汉,可她心肠不坏,对张默林也算贴心。如果她和张默林一起住,会把张默林照顾得很好,那样的话,也会出现重大的问题,张文玲会因为和梅萍的不和,把那个家搅得更加鸡犬不宁的。

    早上七点半左右,张文玲就给张默林送来了早餐,是小笼包和豆浆。

    张文玲对父亲关切地说:“爸,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张默林说:“你也吃。”

    张文玲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我吃过了,你吃吧!”

    张默林边吃边说:“又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吧!”

    张文玲说:“不打麻将还能干什么呢?”

    张默林说:“麻将还是少打,输赢都是小事,把身体搞垮了划不来。况且,打麻将还会影响家庭,对丈夫和孩子要多关心照顾。”

    张文玲说:“放心吧,爸!你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了!”

    张默林叹了一口气:“你很少回来,回来也吵吵闹闹,难得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你说会话。”

    张文玲说:“我理解你的心情,爸,你也不要想太多,把自己的身体保重好是头等大事!”

    张默林点了点头。

    张文玲见张默林吃完早餐,就把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张默林说:“文玲,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吃不下了。”

    张文玲拉下了脸:“吃!再怎么样也不差这一个苹果!”

    张默林知道拗不过张文玲,只好接过了苹果,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张文玲说“爸,感觉好些了吗?”

    张默林说:“好多了。我看还是出院吧,在家也能好的,你再给我熬点中药!”

    张文玲说:“不行。多住两天,利索点了再回去,你这样回到那个家里,我放心不下。”

    张默林无语。

    张文玲又说:“爸,家里有人来看过你吗?”

    张默林摇了摇头。

    张文玲说:“这帮没心没肺的东西!最起码也该叫那个小保姆送点东西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张默林说:“阿花还敢来呀,你把人家骂得狗血淋头,她见到你就发抖。以后不要骂那个孩子了,她也不容易,况且,事情和她也没有关系。要不是她帮我打电话给你,我死了你也不知道!”

    张文玲说:“张文波这个没良心的也不来看看你,我都打过电话给他了!”

    张默林说:“文波工作也忙,这段时间,家里出了些事,也够他烦心了的!”

    他们正说着话,张文波笑着脸提着一兜水果走进了病房。他刚进来,张文玲就连珠炮般向他发起收去:“张文波,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咱爸住进医院了你竟然那么长时间才过来!你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爸爸能有你吗,能有你的今天吗,我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在你眼里,爸有多少分量,你考虑过吗!你心里只有那个狠心的老太婆,根本就不把爸的安危放在心上,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

    张文玲骂完了,痛快了,往那里一坐,自己啃起了苹果。

    张默林觉得女儿有些过分,他说:“文玲,你这样说你哥也不对,你哥工作忙,你要谅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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