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第215章 长者赐(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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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骂孙氏薄情寡义,鲜廉寡耻,他拖也要拖死她……又说咱们没个好人,看着他成了这个样子,不闻不问不说,腿伤都还没养好呢,就变着法儿地折腾他,撺掇孙氏和他和离,就是想nong死他,好分了他那份财产。他闹得实在不像话,孙家人说的话也极难听,爹气得够呛,打了他,说他这离书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牡丹一时无语。实际上,何志忠对三郎和六郎两个庶子向来极好,从没亏待着他们,这样戳心窝子的话何志忠听了怎能好受?想来六郎出的那声尖叫就是被何志忠给打了,便问薛氏:“听着叫得那般惨,不知是打了哪里?孙家呢?”

    “孙家得了离书就去了。”薛氏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开始爹也没怎么打你六哥,不过就是打了两个耳光。只是他自xiao娇,受不得,还犟着,想着爹舍不得真把他怎样。哪成想爹是早就拿定了主意的,说他哪里来的什么家产?原来出mén时说过,如果他胆敢去斗jī,就要将他的腿给打断,再赶出去的。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事,竟然还有脸活着。就叫人将他那条伤腿压在了凳子上,说留着这腿不过是祸害家里人,不如永远断了才好。

    他犹自不服软,说祸事不是完全因他而起,爹偏心。爹便真的要动手,他方才被吓着了,爹的脚才踩上他的腿,他就尖叫起来。之所以突然没了声音,却是被活生生吓晕过去了。杨姨娘哭闹,却又是以为他被爹给打死了,所以在那里寻死觅活的,几个人都拖不住。爹又叫人将冷水泼在你六哥头脸上,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写离书。孙家得了离书,爹又叫给了钱物,送孙家出mén,叫杨姨娘陪着他回房去。依我看,这事儿没完,只怕是等你们走了还有得磨。你是没看见,当时爹气得浑身抖。”

    牡丹听到薛氏说六郎那话,祸事不是完全因他而起,那便是指的其实是因她而起。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六郎如果本身没有品行上的问题,就不会被刘畅设计,但究根到底,也的确是因她而起,不由默然无语。

    待吃了晚饭,一家人正坐着说笑,她便去寻何志忠:“爹,我有话要和您说。”

    何志忠笑道:“说罢。”

    牡丹扯了他的袖子:“我要私底下和您说。”

    何志忠见她表情有异,便笑着起身,对蒋长扬道:“看看,刚还说她自xiao娇养,现在就体现出来了吧?”蒋长扬只是笑。

    父nv二人进了书房,何志忠笑道:“丹娘有什么悄悄话要和我说的?”

    牡丹咬着唇,犹豫良久,方xiao心地看着何志忠道:“爹爹,我要同您坦白一件事,先前六哥赌钱被nong进牢里头去关了那许久,是我做的手脚。是刘畅设的圈套,当时劝不住他,我便让贵子花钱请托了内卫的人,在刘畅打算动手的时候把他给nong进去了。就是想要他长长记xìng,牢记教训。”

    何志忠脸上的笑容突然收起来,好一歇都没说话。牡丹有些害怕,紧紧扯住他的袖子,也不说话,就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她和何志忠的立场是不一样的。六郎只是她这个身体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自来就不亲厚,隔着一层,就算是她回了家,他也不曾和她有过什么接触,更无论多深厚的感情。在他给整个家里带来大风险,且正常途径规劝无效的情况下,她会采取自认为行之有效的方式,保护家里的其他人。可是何志忠不同,六郎一样是他的亲生骨rou,而且是他疼爱的幺儿。情之所至,采取的措施也不一样。

    他会不会认为她太毒了?她非常珍惜何志忠和岑夫人对她的这份情感,之所以想亲口告诉何志忠,是因为她想有一日何志忠定然会知道,与其让他从旁人口里知道,不如她亲口告诉他。牡丹担忧地扯了扯何志忠的袖子:“您是不是觉得我做得过分了?”

    何志忠神色复杂地看着牡丹,曾经软弱良善到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绝不叫一声委屈的丹娘现在已经学会了强硬的解决事情。不知不觉中,她的变化越来越大,变得有些陌生了。他叹了口气:“丹娘啊,这件事情你做得很隐秘,想必这家里没其他人知道?”

    牡丹心知绝对不能把岑夫人和二郎他们牵扯进去,便道:“后来人进去了,家里人忙着打点想接他出来。我就告诉了娘和二哥,我说刘畅bī得太紧,不如让六哥多在牢里呆段时间,避一避。他们就听了我的。”

    何志忠叹道:“他们肯定是不会把这事儿告诉我的,既然担心我觉得你做得过分,为何还要告诉我?”

    牡丹低声道:“我做这事没私心,不怕您知道。之所以特意告诉您,是因为不想您因为六哥的事情伤心之后,又因为我的刻意隐瞒而伤心。后来的祸事虽是刘畅一手惹起来的,可六哥也没说错,不完全是他原因……”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越说越1uan,她晃了晃头:“我已经想尽办法了,反正,我不想要家里人受伤害,不想娘伤心,不想您伤心。”

    何志忠静静地看着牡丹,见她开始晃头,有些语无伦次,方低声道:“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刘畅的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你六哥的事情你也无需内疚,他是咎由自取,赌钱那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如果是我在,就不会生这些事情,而且……”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有些艰难地道:“是我没教好他。”

    父nv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光线越来越暗,第一声暮鼓响起,何志忠像是突然被惊醒,抬起头来看着牡丹微笑:“时辰到了,回家吧。别让人家久等。我有点累,就不送你们到mén口了,你和成风说一声。”

    牡丹难过地朝他行礼告退,待她走到mén前,又听得何志忠在背后喊了一声:“丹娘……”

    她回过头去,但见暮光里何志忠的鬓角苍白,神情疲惫之极。她心疼地道:“爹爹?”

    何志忠朝她挥挥手:“爹不怪你。好好过日子。”看着牡丹的表情骤然松下来,何志忠黯然地想,这孩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怨自己当年把杨氏母子带回家来的吧?包括岑夫人他们,心里未尝没有怨言。可纵然六郎犯了这么多错,那仍然是他的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六郎就这样废掉。

    222章 夫妻

    牡丹走到前面,蒋长扬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她。虽是二次嫁nv,岑夫人仍然舍不得,拉着牡丹的手细细叮咛,牡丹便趁机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岑夫人。岑夫人淡淡地道:“你放心,这种事情只一次就够了。你安安心心地回去,我自有主张。”

    牡丹担忧地紧紧她的手:“那我回去了?如果有事,马上让人回去和我说。”

    岑夫人爱怜地替她正了正钗环:“好好过日子。夫妻间贵在互相体贴,互相尊敬。他是个有担当的,可这xìng格,难免也会爱强些。该让的让一让,不会总是你吃亏。”

    牡丹应了,辞别众人,登车而去。

    岑夫人看着瞧不见她的车了,方才转身入内。甄氏想看热闹,想得心痒难耐,便过来扶她,佯作热心地道:“娘,要不要去瞧瞧?”

    岑夫人淡淡地瞅了她一眼,道:“瞧什么?我今日脸都被人丢尽了,我累得很。”言罢转身入内,上床躺下,径自睡觉。

    吴姨娘、甄氏和薛氏等人在一旁静候片刻,见她没动静了,互相递了个眼色,都悄悄退了出去,只留吴姨娘一人取了针线活坐在外头守着。

    一出了正寝的mén,甄氏就站住,xiǎo声与薛氏、白氏等人商量:“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实在是想瞧瞧害得她被人牵着游了游了一回街,坐了一回牢的六郎此刻是个什么场景。要看笑话就是看此刻。

    岑夫人是这样的态度,哪里轮得到她们去管闲事?薛氏不语,白氏则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呢,要不,三弟妹你先去,我们稍后再去?”张氏抱着孩子哄:“是呀,这家伙在闹瞌睡,去了也是惹人厌烦。”李氏则是自来都和甄氏不好,淡淡地道:“我替四郎做了件衫子,眼瞅着他就要回来了,我得去赶赶。”说着率先就走了。

    甄氏见众妯娌一个个都扔了自己走了,怏怏地跺了跺脚,仍然转身往六郎的xiǎo院子去。她心眼多,到了院子外头就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摸进去,蹲在窗下细听动静。

    只听得里头杨姨娘呜呜咽咽地哭:“你个不争气的孽障害得我为你丢尽了脸面cào碎了心。多年xiǎo意奉承尽数毁在今朝。那xiǎo娼货要去她自去她的,你强留着做什么?难道你以后就找不到了?真想要把这条腿彻底葬送了才好?我告诉你,你若是没了这条腿,真成了个残废,一家子都能眼睁睁看着你活活饿死残羹剩饭都舍不得施舍给你吃你死了倒干净,叫我怎么活?”

    六郎没好气地骂道:“烦死了我本无事未死,反倒叫你给吵死你有本事在我面前哭,不如去寻老头子哭这会儿一家子都只怕在说你我的坏话,就想夺走我那份家产,你不去盯着,反在这里骂我,赶明儿喝西北风去”

    “啪”地一声,好似是杨姨娘打了六郎一巴掌,收了哭声,骂道:“孽障现下个个看我都似仇人,我还有脸去守着?你爹都要把你给废了,我还敢去触霉头?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事前我就和你说过,你得服软认错,你爹心软才会饶了你,你倒好,死犟着惹他做甚?”

    六郎怒道:“我承认我是错了。可我已经断了腿,牙齿也掉了,xiǎo娼货也跑了,还要我怎样?难道我要错一辈子?看看我这屋里,xiǎo娼货搬走了家私,除了一张床,一个几案,一个柜子,还有什么?真待我好,丹娘房里塞满了一大堆,为甚不搬些过来给我用?我再退,再让,是不是就该死了一家子专护着那个短命鬼惹祸jīng,把她当个活宝贝似地供着,我这个儿子倒是一根草,喊打喊杀都要我死。却不知,将来他死了,送终烧钱的还是我哩……”

    杨姨娘匆忙去捂他的嘴:“xiǎo祖宗,求你别再说了。”

    甄氏听得撇嘴,他欠公中的钱都还没还清,就想着要好家私了,真是欠chōu送终烧钱,呸还以为这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还是怎么滴?活该这坏坯断子绝孙想着觉得腿有些麻了,便伸伸腿准备活动活动,谁知脚一伸出去差点没踢着人。**靴,褐色袍,大肚子,花白胡子,黑脸,不是何志忠又是谁?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少时候。

    甄氏唬得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她脸皮厚,讪笑着起来给何志忠行了礼,笑道:“爹,媳妇过来看看六弟,谁知却听着了这吓得死人的话,想进去劝不好劝;想不去劝,觉着又实在是不妥,端的好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既然您来啦,媳妇就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管何志忠什么反应,一溜烟地走了。

    甄氏到得外头,却又不赶紧回去,而是站在院子外头偷看,眼看着何志忠一脚踢开mén走了进去,便拽长脖子侧着耳朵偷听里头的动静,到底也没听见什么特别大的动静,只听见杨姨娘呜呜咽咽地哭,却没听见何志忠打人的声音。

    这种东西都不好好chōu他几十个大嘴巴子再赶出去,还好好地和他说,真是没天理了说不得最后怕还是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分铺子给钱娶老婆呢。甄氏失望之极,因听见mén响,怕何志忠出来看到她,遂提着裙子直接就往岑夫人房里去。

    到了岑夫人房里,但见吴姨娘一个人坐在灯下做针线活,便xiǎo声道:“夫人一直睡着的?”

    吴姨娘扫了她一眼,一看她那表情就晓得又在惹是生非,遂低声道:“有事明日再说,三郎大老远地回来,你不去陪着他,专在外头晃什么?”

    甄氏才不信岑夫人会真的睡得着,便哂笑一声:“如今是多事之秋,我自然晓得轻重。我是想和夫人说,有人不知足哩,嫌给他的嚼用少了,待他不公平,在那里诅咒丹娘,诅咒爹呢,怕是该请家法正正家风了,不然怕是要把孩子们都给教坏了。我这会儿倒是感到庆幸了,我家三郎虽然窝囊些,却没这么多歪mén邪道和害人的心思。”

    吴姨娘拿她没法子,只好放下针线活,连劝带推地哄她出去。甄氏也无所谓,出去就到处蹿,挨着和几个妯娌添油加醋地说六郎怎么怎么样。

    何志忠从六郎房里出来,想了想,便去寻二郎,正好瞧见白氏在送甄氏,甄氏道:“二嫂你一定要注意,没事别让孩子们过去蹿,坏透心了,当心把孩子们教坏。啧啧,真是大开眼界,咱家竟然有这种人,这是败家的人才……”

    何志忠立时顿了足,转身又往岑夫人房里去。吴姨娘与他奉了茶,打水与他盥洗,xiǎo声道:“夫人睡着了,她这段时间累坏了,夜里头从未睡好,就是担忧您们,菩萨面前不知许了多少愿。”yù言又止,yù言又止,最后还是说:“菩萨看着的,夫人真是再公正不过。”

    何志忠不语,挥手叫她出去,默默在灯下坐了良久,起身往里,见岑夫人背面向里睡着一动不动,便钻入帐中挨着岑夫人躺下,伸手去扳岑夫人的背。

    岑夫人毫不理睬。

    何志忠晓得她没睡着,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辛苦了。”

    岑夫人还是不动。

    何志忠又道:“我晓得你委屈了。等大郎、四郎回来,就开祠请家法吧。”

    岑夫人猛地翻身坐起,怒目而视:“你晓得我委屈了?是因为我委屈了你才开祠请家法的?难怪得人家就说是我们娘几个使坏撺掇你的上有天下有地,到处都有眼睛看着的昧心的事情我做不来,你要不要也别这么昧着良心?公平,公平不是专对着你嫡亲儿子们的我没本事处理你的爱妾幼子,所以只好眼看着我的nv儿在新婿面前丢脸眼看着一家子老xiǎo进牢里去走一遭你爱怎么就怎么,别来告诉我只一条你记着,何志忠,这家里头这么多孩子,都睁着眼睛看你怎么办”说着扶着胸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急促地呼吸,脸色潮红,却似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岑夫人难得发怒,若不是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不会如此。且她字字都说在正理上,根本无法反驳。这么多年来,她所作所为又何曾能挑得出半点错?她这样子,却是被气到极致了。何志忠害怕地扶着她的肩头,一边替她抹胸口顺气,一迭声地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他犯了大错,理应该受惩罚。你别这样……你打我出气……”

    岑夫人大口喘气,只睁着眼睛看着何志忠,眼角沁出两滴泪来,紧紧攥紧了拳头,任由他怎么掰,拉让她去打他,都是死死犟着不动。脸色却越发难看。

    何志忠看着不对劲,伸手去摸,一摸摸到她全身都是冰凉的,吓得忙将她扶了躺好,一迭声地喊人,握着她的手只是拼命的喊:“你别吓我,你别吓我,我错了,我错了。”喊着喊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岑夫人拼命攥紧他的手,艰难吐了一口气,道:“别让孩子们进来……看到不好……”

    她一辈子总是为了他考虑得太多,哪怕就是这种时候。何志忠实在忍不住,抱住岑夫人失声痛哭出来。岑夫人一动不动,仰望着帐顶上的缠枝莲纹,轻轻吐了一口气

    223章 堵路(粉红75o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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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很不快活,回去途中只歪在蒋长扬身上绕着衣带一言不。蒋长扬晓得她是为了白日的事情,便笑道:“这算得什么?你白日里看的那场戏可比这个jīng彩得多。算来算去,你可比我好多了。你若是觉得在我面前失了面子不高兴,那我和你说,完全没必要。”

    是有点丢脸,可也没到那个地步。牡丹闷闷地道:“我才不是为了这个。我今日把我设计将我六哥nong进去的事情和我爹说了。”

    蒋长扬皱眉道:“他怪你了?”

    牡丹摇头:“没有。他说是我六哥咎由自取,可是我觉得他心里头始终还是对我这种做法有些不舒坦的。我还担心他会因此对我娘和二哥有想法。”

    蒋长扬momo她的头,柔声劝慰道:“你何必庸人自扰?他是一家之长,又是mo爬滚打过来的,虽则会有sī心,会心软,但大是大非还是能把握的。心里不好过也是必然的,却不是因为认为你做得不对,而是觉得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没他希望的那么好,但他一定能明白你对他的孝心。我问你,假如是你五哥犯了错,你还会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牡丹断然道:“我五哥才不会这样呢。我娘先就大耳刮子搧死他。”

    蒋长扬追着她问:“假如呢?你得好好想想再回答我,你会怎么做?”

    五郎会这样啊?牡丹歪着脑袋想了很久,道:“我没这么为难。不等我动手,我娘先就会把他关起来他还不听,我也敢打他。要是都不行,也要叫他长记xìng。”

    蒋长扬含笑rourou她的头:“看吧,亲疏远近就在里头。你们可以收拾你五哥,怎么都不为过,却不好用同样的法子收拾打你六哥。这人就是奇怪,同样的事情,倘若是岳父对你六哥做,他不觉得怎样,若是旁人做的,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岳母你也莫担心,她当了这么年的家,养大你们几兄妹,个个成材,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该怎么做,她比你更有数。至于岳父,他总能想得通,不信你就等着,过几日这事情必然要见分晓。而且这一次,一定断得很彻底,不会黏黏糊糊的。”

    牡丹趴在他的膝盖上,仰着头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说得你和诸葛孔明似的。”

    蒋长扬微微得意地一抬下巴:“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牡丹笑道:“赌什么?”

    蒋长扬沉思片刻,xiao声道:“输的人骑马。”那事情食髓知味,和吃饭是一样的,永远都吃不够。

    牡丹满脸绯红,“呸”了一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

    蒋长扬也有些脸红,却道:“我怎么了?骑马怎么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听,我说骑马怎么就不要脸了?”

    牡丹瞪着他,只是说不出话来。

    忽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只听得车夫喊道:“前头那位郎君,还烦劳你把驴子牵开些儿,让我们过去。”

    二人没有在意,只想着这会儿暮鼓已响,大家伙儿都忙着回家,有人匆忙着不xiao心把路给挡住了也是有的。却听雨荷在外头xiao声道:“不好了也,是袁十九。牵着头驴把路挡着了,死死盯着奴婢看,怕是认出来了。”

    牡丹和蒋长扬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妙。这人只怕是晓得当日买石头的事情了,这会儿专来堵他们的。果然听到袁十九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来:“你是何惟芳的丫头吧?”

    雨荷回答是也不好,回答不是也不好。正自沉yín间,袁十九又道:“听说你家娘子大喜,新郎姓蒋名长扬字成风?他在这车上么?”话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总归是躲不过的。蒋长扬从车上探出头来镇定地道:“十九哥,很久不见。”紧接着稳稳地下了车,停在袁十九前头:“你还好么?”

    牡丹探头出去瞧,但见袁十九穿着件洗得白的旧灰白袍子,牵着的mao驴儿也瘦得皮包骨的,看着境遇却是非常不好。他此时正眯起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蒋长扬,久久不一言。蒋长扬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袁十九将手里的鞭子重重往地下一扔,瞪着蒋长扬道:“我没钱赔你,拿这条命去”

    蒋长扬无奈地道:“十九哥,你明知不是这样的。”

    袁十九冷笑:“欠债还钱,没钱还命,袁十九就是这样的人。你既要管闲事,就该想到这一天。”他可不是傻子,过后想着何家那nv儿当日的表现就有些不对劲,可还无从捕捉。但一听说这二人结成了连理,才恍然大悟过来。

    蒋长扬否认得飞快:“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那么多钱。”

    袁十九固执地道:“他们都说是你的主意,你的钱。”

    一群坏坯,都知道袁十九难缠,就全都推到他身上了。蒋长扬扶着额头长叹一声:“现下天晚了,马上要闭坊mén。你先与我家去,我们再细说好不好?”

    袁十九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前头引路。

    “他真的要跟着我们去我家?”牡丹从车窗里往后看,苍茫的暮色里,瘦得像根竹竿似的袁十九犹如一颗长钉子硬戳戳地戳在xiaomao驴上,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的车后。这情形看着真是古怪。

    “他就是头犟骡子。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否则别想赶得走。”蒋长扬有些愁:“我看你得有准备,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会看你我不顺眼的。”

    牡丹想起那次二人的jiao锋过程,微微笑起来:“我未必怕他。说起来,我看他的境遇似是很不好,我记得你说他是个有才的,为何不去参加科举?他妻子呢?我看着她倒是通情达理的好人。若是她在,可能会好一点。”

    蒋长扬道:“你又别不信,他是绝对不会让他妻子跟了来的。耐着吧,磨上一段时候,他出够了气,自然就好了。参加科举么?自是又没成功。他虽有才,却不擅长诗赋,又不屑死记硬背钻明经,还不屑人家推举,又得罪了闵王,谁要他。”

    牡丹叹道:“罢了,他要是愿意在咱们家住着,就由得他罢,好歹不会叫他一家子都挨饿。jīmao蒜皮的xiao事莫找他,故意找些难的事情给他做,别伤着他。他觉着他有用了才高兴,等过些时候时机得当,想法子设计一下,把他推荐出去,让他得以施展才能。”这样恃才傲物的人,想必最恨的就是被人可怜,受人施舍。

    回到家中,牡丹便下车与袁十九行礼见过,先谢他的奇石,说有了他的奇石后芳园因此名声大涨。然后认真道歉:“先生莫要与我计较,也莫怨大郎欺瞒。实情是我当时建园子,急需好石,愿意重金购买却遍寻不到。晓得先生有好石,早就动了心思的。虽是受了大郎所托,却也是为了我自己,也为敬慕先生风骨。当时多有得罪,还请您莫要与我计较。”

    她重点讲述是因为她需要,而不是可怜他。袁十九听她又褒又扬又诚恳又道歉,心头的郁气也去了许多。只拉不下脸,淡淡地道:“我没那么xiao心眼是非好歹我心里明白只是不想白占人便宜”

    看着也不是那光要面子死犟的人。牡丹松了一口气,便叫人给他安置住处,也不是奢华,只格外讲究舒适洁净安静,离蒋长扬的书房也近,方便袁十九看书,与蒋长扬说话。又叫厨下准备酒饭,让蒋长扬陪袁十九吃饭饮酒。

    蒋长扬默默握紧了牡丹的手。善良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行,多少金钱都买不到。体贴人意,能设身处地,尽量周全地为人着想,又更是难得。

    待到蒋长扬与袁十九一起喝酒去了,牡丹又请邬三过来,认真叮嘱下去,不许任何人对袁十九不敬,都称先生。有不敬者,严处。邬三满脸赞同,高高兴兴自下去安置不提。

    牡丹原以为蒋长扬与袁十九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见面,此番只怕是要长谈,洗浴完毕后,松松绾了髻,寻了一本书往窗前的贴文牙netg上躺了,静静看书。

    雨荷将鹅梨香xiao心往金鸭中放好熏上了,又细细将紫绡帐中清扫一遍,确认没了蚊虫,方放下帐帘,走到牡丹身边替她将烛光又挑得亮了些。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的绣草墩子上坐了,默做针线。

    牡丹道:“累了一整日,你自下去歇息罢。出去的时候看看外头xiao炉子上头有没有温着热水。还有厨房里头的醒酒汤是不是都准备好了的,等他们一散就送上去。”自从与蒋长扬成亲后,二人就达成了共识,夜里不要人在外头候着,能够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于是这每夜里的一壶热水就成了必需品。

    雨荷微微红了脸:“早就备下的。都吩咐好了。左右现在无事,就由奴婢陪着您一起。”过了片刻,xiao声道:“丹娘,芳园那里也没个人看着,奴婢不放心。”

    牡丹一怔,放下书翻身坐起:“你想回去?”

    224章 都病了(加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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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荷的脸有点红:“虽然说这些日子有贵子在那边照管,可他到底没有奴婢熟悉那些huahua草草的。再说奴婢伺nong那些hua啊草的都成习惯了,这一停下来,还真的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现在看着您和郎君这般恩爱,宽儿恕儿也能挑大梁了,又有林妈妈在一旁,奴婢也是放心的。”

    烛光下的雨荷笑容清浅恬淡,脸颊上的梨涡半隐着,一双大眼明澈柔和。牡丹暗想,论起来,雨荷年龄和自己是差不多的,两次陪自己出嫁,始终忠心耿耿地陪在自己身边,最难最不好处理的事情都是雨荷在做。自己说过要给雨荷一个好前途,算起来也是时候了。牡丹便拍了拍身侧:“坐。”

    雨荷犹豫了一下,半侧着身子挨着牡丹坐了。牡丹低声道:“我一直记着我那年秋天死里逃生醒过来以后,你当时的表情。还有后来你冒着雨去厨房守了半夜,给我nongyaonong热水,和林妈妈一道忍着气设法为我做好吃的补身子。一辈子也不能忘。”

    雨荷笑了起来:“丹娘,我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您待奴婢自来亲厚,奴婢怎么下得心让您吃苦?只要能做的,都会去做。”

    牡丹轻笑道:“那么雨桐呢?她也是一起长大的。”

    雨荷一时无言:“一样米养百样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却又有些愣:“听说她现在过得tǐng不好。可到底也是她自己选的路,谁都怪不得。”

    牡丹道:“不提她。我原来和你说过,要替你好生选一mén亲事,放你自由。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雨荷红了脸不说话。很久才道:“奴婢不急。倒是那天周八娘问我,贵子是哪里人,是不是卖了身的,说是她认得个不错的nv娘。”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牡丹抿嘴一笑:“我现在没有从前自由,到底是做了主母,总有事情要cao心,不好日日长往芳园跑。你既要去芳园,我便将芳园jiao与你管着,贵子也留在那里,你二人有事就商量着一起做。你管着里头的琐事,外面的事情由他来处理,这样有个照应,我也放心。明日你也带些酒rou去,就说是我和郎君请大家的。”

    雨荷的脸越见红,沉默许久,方低低应了一声“嗯。”起身屈膝行礼退出,牡丹又坐了会儿,觉着窗外晚香yù的味道有些闷人,便起身关窗,才刚转身,就听见外头脚步声响,紧接着蒋长扬含笑走了进来。牡丹看了看桌上的铜漏,不过亥时刚过一刻,有些惊讶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便道:“怎么这么快就散了?”于是起身准备去取热水。

    “我说过我是成了家的人,有分寸。”蒋长扬忙拉住她:“因怕你歇了吵着你,我已经在书房那边洗过了,你坐下,我们说话。你知道袁十九和我说什么来着?”

    牡丹见他有些兴奋,忙挨着他坐了,笑道:“说了什么?”

    蒋长扬道:“今日三弟不是提醒我,说让我当心,不要让御史台抓着了胡说八道么?还有上次拜堂的事情,我算着再过两天,也该有人要话了,我本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去陈情。但袁十九和我说,让我以不动应万动,就让那些人去告。”

    不孝乃是律法中的十恶之一,牡丹就晓得的有好几个官员因为不孝而被罢官的,当下就有些担忧:“放任自流真的好么?有人一定要推bo助澜的。”

    “我这个算不得什么。就是说得难听些而已,圣上也不是才知道这些扯皮事情,最多就是申饬一回,让我歇上一歇。”蒋长扬笑道:“我以前经常绞尽脑汁,非要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周密无比才好。但转过来一想,我都把事情想周全了,别人还做什么?”通过这件事,可以加重蒋重和方伯辉之间的矛盾,皇帝肯定是乐见其成的,皇帝如今还要用他,最多就是晾他一段时间。

    牡丹上前替他宽衣:“只要你自己不觉得委屈,怎么拿主意都好。”

    蒋长扬笑着替她拢了拢头,拥她入帐,带了几分喜悦道:“袁十九不情不愿地夸你了。”

    “总归我不会拖你后tuǐ就是了。”牡丹抿嘴笑了一回,认真道:“我和你说件事,雨荷年纪不xiao了,我想给她配个好人家。我看着贵子tǐng好的,就是不知道他的底细,也觉得他太能干,怕他看不上雨荷。你最清楚他是什么人,要不然,你问问他的意思?”

    蒋长扬一愣:“贵子么?”

    牡丹看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道:“怎么了?难道他是有妻室的?或者是有心上人?”

    蒋长扬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他的情况有些不同……”

    牡丹倒奇怪了:“那是怎样的?”

    蒋长扬搂她入怀,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又去咬着她的肩胛骨轻轻磨折,低声道:“他有冤仇在身,有朝一日总要走的,留不住,还不知前路怎样呢,雨荷跟着他要吃苦。还是算了吧。你不如先给雨荷脱了奴籍,然后我给她挑个更好的。”

    牡丹惊觉,忙去推他:“轻些,莫要留下痕迹,现下不穿厚衣裳了,纱衣薄,让人瞧见羞死了。”

    蒋长扬呵呵一笑,越用力:“明日咱们又不去哪里,怕谁瞧见?”

    次日清早,雨荷来辞行,牡丹挥手叫恕儿和宽儿退下,低声将蒋长扬的话说了,雨荷垂着眼沉默片刻,道是知道了,说到另给她脱奴籍,另外寻个更好的,她却是轻轻摇头:“不急。”然后就静静告退,仍然往芳园去了。

    牡丹tǐng替她难受的。又有些懊悔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让他二人经常在一起配合做事。有心想将贵子立刻调回来,又觉得做得明显了些,而且汾王妃的宴请立即就在眼前,急需人手,只得稍后一步又再说。

    夫妻二人才用了早饭,何家就使了封大娘过来,说是岑夫人病了。牡丹忧虑得很,算来算去也是和昨日的事情有关,一边收拾一边问:“什么地方不好?严重么?可请了大夫来看?又是为了什么?”

    封大娘顾虑心重,当着蒋长扬不肯细说,只道今早不曾下netg吃饭,具体原因却是不知,怕是感了风寒什么的。蒋长扬见状,忙起身往外去叫人给牡丹备马,封大娘见他去了,方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那些糟心事。”

    她年纪大了,早就不再值夜,因而只是略略知晓一些:“昨夜你们走了以后就一直躺着,后来老爷进去,不知说了什么,有一歇听见老爷大声喊人,让拿yao,过后又不要人进去,今日一大早就使人去请大夫,早饭也是老爷亲手喂,半点没吃。不过只是jīng神差些,其他什么都好。”

    牡丹拍了拍xiong口,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是老年人突然作的那些吓人的病就好。到得外头,蒋长扬已然命人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甚至还命人包了几包名贵yao材,见牡丹出去就亲自给她拉马,要陪她一道回去瞧岑夫人。

    牡丹心中熨帖极了,勒了缰绳正要开走,一错眼瞧见个才总角的xiao孩儿缩头缩脑地站在mén边yīn影里,眼巴巴地看着蒋长扬和她。看那衣服倒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神情看着有些不对经,便叫恕儿:“你去问问那孩子要做什么?”

    恕儿过去问了几句,过来低声道:“说是国公府来的,老夫人病了。自你们走后,就没起得来netbsp; 蒋长扬皱起眉头来,跳下马去亲自问那xiao孩子:“谁让你来的?叫什么名字?”

    那xiao孩子绞着衣角,有些害怕地看着蒋长扬,虽然声音很xiao,口齿倒还清楚:“叫xiao十,是哥哥让来的,哥哥叫xiao八,一直跟着三公子的。”

    竟然是蒋长义使来的。蒋长扬命人包了几块糖给那xiao孩子,打人走了,皱眉暗想,蒋长义示好是肯定的,这就像是自己昨日那句无yù则刚得到的回报。

    牡丹便与他商量:“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却不去不妥。要不,你去那边,我回娘家?”

    蒋长扬摇摇头:“不急,先去你家,然后再去国公府。”动作这样快,如果他没料错,下午就该有动静了。

    躺在netg上的岑夫人一看见牡丹和蒋长扬,就皱起眉头来:“怎么又来了?不过是点xiao病,是谁这样多事?刚刚嫁过去,来来回回地跑……” 又和蒋长扬说话:“累得你奔bo。”

    蒋长扬带了几分嗔怪,笑道:“娘您生分了”

    岑夫人没想到他叫娘这么顺溜,又是这样亲切的态度。当下微微一笑:“好孩子。”

    何志忠忙道:“是我让人去接的他们,你看见他们来了,心里高兴,就用点粥饭罢?”竟是有些xiao心翼翼的,带着点央求的意味。

    牡丹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何志忠。

    岑夫人叹了口气,撑着坐起来,何志忠忙上前扶着她,准备喂她喝粥。岑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孩子们都在,她自己来。可喝了两口,还是放下。何志忠有些生气,却又无奈。牡丹接了碗,示意蒋长扬陪他出去,自己来劝岑夫人。

    看着何志忠去得远了,牡丹方低声道:“娘,您怎么把自己气成了这个样子?”

    225章都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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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夫人低声道:“是很生气,但也没到那个地步。我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她叹了一口气:“只是辛劳了一辈子,不能临到头了反把你们都给搭进去。丁是丁,卯是卯,容不得一丝错1uan,犯了错该受惩罚的一定要受惩罚。”

    岑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表情特别坚毅,并看不出她有什么病相或是衰弱的样子。牡丹放了心,端起粥碗道:“那把这碗粥吃了,好么?”

    岑夫人微笑摇头:“不吃。正好清清肠胃。”

    牡丹也就不再苦劝,开玩笑道:“那要清到什么时候?”

    岑夫人道:“什么时候清空,想吃就吃了。”她将牡丹拥入怀中,低声道:“你别为我担心,好好儿地过日子,我倒不了。你出去呀,也别问你爹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他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天怒人怨。”

    牡丹道:“先前可把我吓坏了。这会儿看着您好好的,我心里也踏实了。说来也是巧,出mén的时候,那边也说老的那位病了。得过去瞅瞅。”

    岑夫人忙催她:“那不赶紧去罢?虽然是个老不修,到底占着那名头。”

    何志忠和蒋长扬立在廊下说话,说上两句他就看一眼岑夫人的房mén,显得颇为心不在焉。他根本不敢想象这个家没有岑夫人会是什么样子的,本能的就慌了手脚。一瞧见牡丹端着碗出来,忙三步并作两步往前去看那碗:“吃了没有?”一时看见满满的一碗粥,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她还是不吃?”

    牡丹摇头:“说是没胃口,等她想吃自然会吃。又道她什么地方都好好的,让您去做您的事情呢。她有吴姨娘和嫂嫂们照顾,没事儿。这时候只是头晕,兴许晚上yao就起作用,就能起来了。”

    何志忠叹了口气:“你个傻丫头,懂得什么?这人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她好强了一辈子,从来不叫苦,那时候你们还xiao,她病得坐都坐不稳了,还撑着管家。这会儿若不是真的撑不住,怎会不吃不喝起不来netg?”说着眼圈就有些红。

    牡丹缓缓道:“我年纪xiao,记不太清了,不是爹爹您今日提起,我还忘记了我娘那个时候病得坐都坐不稳,还撑着管家。我真是对不起她,总想着她撑得住,有她在就什么都不怕,原来她也老了,会撑不住……”

    何志忠何等乖觉,立时就听出了她的意思,当下就有些讪然,想说什么,却找不到可说的。蒋长扬见状,忙给牡丹使眼色,又道:“今日不巧,来时就听说我祖母也病了,得过去看看。明日我又让丹娘来过来伺候娘。”

    封大娘出来传话:“夫人说她没事,不许丹娘过来,有事自然会使人去叫。就是不听招呼来了也不许进mén。”却是怕牡丹刚成亲就总往家中跑,被人说道。

    何志忠无奈,只得摇摇头:“这是什么犟脾气。你们去罢,我不送你们了。”说着又往岑夫人房里去了。

    蒋长扬问牡丹:“怎样?”

    牡丹没告诉他岑夫人装病,只道:“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气着了。”

    蒋长扬便将何志忠适才与他说的话说给牡丹听:“爹也说是他不会说话,娘是被他给气着的。他已经很难过啦,你就别刺他了。”

    牡丹低头不说话。她当然知道何志忠不好受,可是岑夫人也不好受,又是为了旁人,她当然不舒坦。

    二人行至二mén处,忽见杨姨娘披散着头跑过来,看见她二人就双眼光,膝盖一软就跪下去,要去抱牡丹的脚:“丹娘,丹娘,求你和老爷夫人求求情,别把你六哥赶出去。他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了,昨日也不是故意的……你去求求他们呀,你的话他们一准儿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会有福报的。”

    “没人说要六哥的命。”牡丹皱着眉头去扶她:“姨娘你别这样,先起来再说。”

    “我不起来,老爷不要他啦,那不就是要他的命么?我就他一个儿子,他比我的命还重要。丹娘丹娘你可怜可怜我这个无家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吧。”杨姨娘只是满脸的泪拼命摇头不放手,吴姨娘带着人沉着脸追过来,见状忙叫人上前去扯她,不高兴地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老爷与你说的话你都听没进去是不是?”然后回头叫牡丹:“你们赶紧走,她这是mí糊了。”

    话音还未落,就见封大娘卷着一阵xiao旋风,大步从里头出来奔出来板着脸道:“老爷让杨姨娘回房闭mén思过。敢问姨娘是自己走,还是奴婢送你回去?”

    封大娘一出手,这家里的nv人谁还能蹦跶起来?吴姨娘叹了口气,看着杨姨娘:“你总不听人劝。”杨姨娘垂着头跪坐在地上良久,木然起身,眼睛直勾勾地,谁都不看,自往后头去了。

    牡丹自嘲道:“果然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又叫你看了一回。”

    蒋长扬微微一笑:“你家这个只是暂时的,稍后你不是又要看回来了么?”

    牡丹眨了眨眼,快步往前走:“走罢,赶紧的,麻溜的。”

    蒋长扬不急不缓:“急什么?去得早和去得晚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走了以后就一直卧netg不起,其实就是说是被他给气病了的,这个不孝的罪名已经安上了,早去晚去有什么区别?去晚点还可以少被恶心一点。

    朱国公府,老夫人的房里一片静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夏日炎炎,窗户紧闭着,半点凉风都不曾从帘子外头吹进来,老夫人体虚,又不能用冰,屋子里头就像个蒸笼似的,中yao味儿夹杂着浓烈的熏香味,还有病人身上那种难以言表,闻得到却mo不到的衰败气息,让守在一旁的蒋云清憋闷得要死。

    她实在是讨厌极了这种味道,这味道让她气都喘不过来。她皱着眉头看着帐子里一动不动的老夫人,偷偷扯了扯自家粉绿色的薄纱短襦的领口,拼命搧了搧扇子,xiao心地看着在一旁装扮得一丝不苟,腰板tǐng得笔直,坐姿优美,挑不出半点错处的杜夫人,又看看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自家亲娘雪姨娘。

    暗想道,自家亲娘倒也罢了,那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难受也得忍受着,可自己这位嫡母真是怪了,公主府出来的人,怎么也算是半个金枝yù叶吧?平时那般讲究的,怎么就能忍受这怪味儿和这热度。

    她再仔细看,就看到杜夫人的眉头时不时地会皱一下,在接柏香递过的茶盏时,总会不自觉地瞪柏香。不是柏香有什么错,而是夫人的心中同样烦躁。蒋云清看穿了真相——夫人不可能不难受,只是她自来都贤良优雅惯了,再难受都得忍着。她清了清嗓子,xiao声道:“今日这天儿太热,要不,我把窗子打开?”

    杜夫人也热得憋得受不了,她一早进来就命人开窗,才开了没多会儿,老不死的朦朦胧胧地醒过来,第一句就是娇滴滴战兢兢颤巍巍地道:“是谁把窗子打开的?我受不得凉风……”无奈之中只好关上了。这会儿终于有个受不住的了,还是老夫人的孙nv儿,杜夫人就没吱声。

    蒋云清见她不赞成,也没反对,晓得自己拍马屁拍对了,赶紧起身蹑手蹑脚地去开窗子。空气一对流,那怪味儿终于去了些,蒋云清对着窗外长长出了一口气,外头的空气也是热的,可到底是新鲜的,真是舒服极了。

    杜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惜,好景不长,一只不长眼的蝉突如其来地叫了起来,半梦半醒间的老夫人被骤然惊醒,开始脾气:“睡个安稳觉都不能人都死绝了么?”人病着,骂人的力气却是半点没少。

    “赶紧去粘蝉”老不死的,杜夫人恨得要死,少不得起身命人去粘蝉,柏香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死不了的,死不了的,还jīng神着呢。这里刚有人去粘蝉,老夫人又叫,说是要解手。杜夫人赶紧起身,一家子齐齐上阵,扶的扶,搀的搀,拿马桶的拿马桶,除了老夫人,个个儿都折腾出了一身臭汗。

    老夫人轻松了,外头也终于起了凉风,那凉风好不好的,就穿过帐幔吹到了老夫人身上,于是又招来一顿骂:“谁开的窗子?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早死。”她自昨日被蒋长扬当众下了面子,哭闹无果,身上又重,不舒坦,可谓是一肚子的怒火,看谁都不顺眼。

    杜夫人不说话,蒋云清委屈得红了眼圈,垂着头去关窗子,又去给老夫人认错。老夫人僵着脸,一言不,那脸嘴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幸亏得是没jīng神,待上了netg,没多少时候,又昏昏yù睡了。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杜夫人托着腮想,不如让她好好睡上几天?却听外头有人来报,说是蒋长扬和牡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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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来了来得这么快在昨天才生那样的事情之后,竟然还会主动回来。这是杜夫人没有想到的。要么,就是他们知道了老夫人病了,来亡羊补牢;要么,就是为了别的什么缘故,总而言之一句话,总不会是好事。

    她的目光缓缓从屋里众人的脸上扫过,假如是来探病的,那么,是谁这么快就告诉他们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雪姨娘和蒋云清见她看过去,都是一脸拘谨加讨好的样子,而其他的丫头婆子,更不用说。她什么都没能看得出来。

    莫非是蒋重?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要蒋长扬夫fù探成这次病杜夫人沉默片刻,上前去附在老夫人耳边轻声喊道:“娘,大郎和他媳fù看您来了。”

    老夫人没什么反应。她耐着xìng子又连喊了两声,老夫人松弛的眼皮动了动,沉重地喘出一口浑浊难闻的气,熏得她差点没吐出来。杜夫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屏着呼吸忍了好一会儿,方才敢重新正常呼吸。这次她不敢再靠那么近,而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加大声音开喊。

    “我没聋”老夫人气哼哼地应了一声,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杜夫人忍着气道:“大郎和他媳fù来看您了。这会儿已经到了中mén外。”因见老夫人不说话,生恐老夫人会不阻止他二人进来,便又假作关心地道:“到底是一家人,昨日的事情您就不要放在心上啦,莫和他们计较。我让他们收拾一下房子,教他二人陪您几天,有什么误会都趁这个机会解开了。”

    老夫人被她一刺,怒道:“叫他们滚”

    杜夫人心中暗喜,不住嘴的劝,专反着老夫人的脾气来,见老夫人脸气得铁青,浑身抖,她方才道:“好好好,您别急,我知道了。不要他们进来。”也不去见蒋长扬和牡丹,朝蒋云清使眼色:“去和你大哥大嫂说,你祖母还生着气,不肯见他们,让他们先回去。”

    这是得罪人的事情。蒋云清拿着这个烫手山芋万般为难,口里应了,却握着扇子不动弹。

    杜夫人给老夫人抚着xiong口,生气地道:“没听见你祖母的话?这当口什么都比不上你祖母更重要”

    好人就是她做,坏人都是别人。蒋云清心中暗骂,却不敢表现出半点来不满来,慢吞吞地走到外头,磨磨蹭蹭地,就生恐走得快了。又恨蒋重怎会偏挑着这个时候去请假不在家,不然也轮不到她去得罪人。

    正想着,已看见蒋长扬和牡丹二人踏着树荫来了,万般无奈,只好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上去,先给二人行礼问好,然后红着眼圈道:“妹妹和大哥大嫂赔罪了。夫人使我来说,祖母还生着气,不肯见大哥和大嫂。为免再气着祖母,还请大哥和大嫂改个时候又来。要不,大哥和大嫂去妹妹那里坐着喝杯茶,消消暑,兴许祖母她老人家突然又改主意了也不一定。”

    瞧这话多会说,xiao模样儿也怪可怜的,谁都不能怪她。牡丹本想着既然来了,就要把功夫做足,怎么也得在这里呆到天黑。若顺着蒋云清的话头,果真去她那里坐,倒真是可以舒舒服服的,也清净。已要开口,却又看到蒋云清眼里闪过一丝悔意和害怕,当下心里明白过来。

    原来蒋云清一见牡丹和蒋长扬都有所思索的样子,就后悔害怕了,恨自己刚才干嘛要多嘴,这是讨好人成习惯了。若是这二人真的去了她那里坐着,过后杜夫人定会好好收拾她姨娘一顿,别的不说,就是将来在她的亲事上动动手脚,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正想着要说点什么来补救,牡丹已然笑道:“不了,你也要在祖母面前shì疾,我们本是来探病的,怎能添1uan?既然如此,我们便走了。明日又来。”

    蒋云清暗里松了一口气,竟然不敢再挽留,送二人到中mén处,就与他二人挥手告别,仿若送瘟神一般。牡丹见蒋长扬板着脸不知在想什么,便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问他:“现在咱们怎么办?”他们是来探病了,可才进来就被赶出去,外头人不知道的,只会说他们没来,或是不诚心。

    蒋长扬方回过神来,望着她微微一笑:“咱们回去。”

    牡丹道:“要不,再等等?”

    蒋长扬摇头,坚定地道:“不等”他该尽的责任已经尽到,不接受就算了,低三下四的,最后不过是求得让牡丹在那nv人面前去伺疾,受尽折磨而已。

    二人不紧不慢地走了一歇,忽听得身后有人喊,却是蒋长义打着马追了上来,忙忙地道:“我去请假回家伺疾,回来就听说了这事儿。祖母她老人家是病得糊涂了,过后肯定后悔的。这会儿父亲也该归家了,大哥大嫂快与我一道回去。”然后左右张望了一回,xiao声道:“我听人说,有人准备弹劾你不孝快跟我回去堵那些人的嘴”

    “你听谁说的?”蒋长扬看着蒋长义,他跑得满头大汗的,前xiong都被汗水给浸湿了,满脸的焦急之情,实在是非常替自己着急,替自己考虑的样子。又上进,又孝道,又爱护手足,纵是他这个从未谋面的兄长,也是如此爱护,重情重义,人品真是没得挑。

    蒋长义有一瞬间的犹豫,xiao声道:“你别为难我了,反正有这回事就是了。”又苦劝蒋长扬:“大哥跟我回去住几日吧?父亲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祖母也不是真的生你们的气,也很喜欢一家子团聚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她老人家,最是嘴硬心软。”意思是蒋重和老夫人其实都很欢迎他们回去住,但为什么会生刚才的事情呢?自己慢慢去想吧。

    蒋长扬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祖母不愿意见到我们,我们去了也只会让她更不高兴,若是让她病情加重,更是不孝。至于其他人要怎么说,随便吧。”

    蒋长义立刻睁大眼睛兴奋而无比崇拜地道:“我原来一直以为,顺从长辈,伺候长辈就是大孝,也以为我做得不错。今日才知道,原来大哥才是真孝道。为了不让祖母的病情再加重,竟愿意忍辱负重,视功名声望为粪土,xiao弟以后要向大哥学习……”

    倒……牡丹差点没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抓紧缰绳坐稳了,似笑非笑地看着蒋长扬。难为蒋长扬听到这样不负责任的阿谀奉承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经地听蒋长义说完了,拍了拍蒋长义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好你。回去吧,有空来家里,让你大嫂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先谢大嫂了。”蒋长义憨厚地看着牡丹笑笑,又问了一遍:“大哥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爹爹好面子,嘴里虽然没说,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他心里其实疼你疼得紧。”

    蒋长扬只是摇头,使劲拍了蒋长义的马屁股一巴掌,那马受了惊,总算是把蒋长义和他的担忧、好心都一起给带走了。

    牡丹忍笑忍得无比艰辛,还记着人家祖母病重,自己不能在大街上忘形而笑,好容易调整好了表情,侧头问蒋长扬:“你教我,在阿谀奉承面前怎样才能做到如此认真严肃。”

    却见蒋长扬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牡丹唬了一跳,忙收起笑意,xiao声道:“我没笑话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轻松轻松……”

    蒋长扬却突然笑了:“想笑的时候,你就拼命想着你最恨,最讨厌的事情,自然就笑不出来,这就是秘诀。”

    牡丹咬着net瞪着他,低声道:“我讨厌你用那种表情看我,就像我是个讨厌的外人似的。”她玻璃心了。明知道他是逗她的,但还是不喜欢他用那种眼神和表情看她,就像她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似的。

    蒋长扬无奈地叹气:“好好好,以后我看你之前就先想着我升官财了,然后如沐netbsp; 牡丹想了一回,低声笑起来,二人自回家去不提。

    却说蒋长义打马回了国公府,没事儿似地在老夫人面前尽了孝道,问明蒋云清蒋重还不知道蒋长扬来过的事情,偷眼瞅了个机会,便去找蒋重。

    蒋重正在为自家这团1uan麻头痛,又因他今日去请假,总觉得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心里非常不舒服。见蒋长义进来,便淡淡地道:“有什么事情?”

    蒋长义一改往日的畏缩xiao心,严肃地道:“我今日去请假,偶然听说有人要弹劾大哥不孝。我忙着赶回来,才听说大哥和大嫂来探病,才过了二mén就被打回去了。我忙着去追,心想着,若是大哥肯回来住上两日,那事儿自然不攻自破。可大哥不肯回来,说是祖母看着他心情不好,会加重病,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无所谓。大哥这脾气真是太倔强了。”

    就听蒋重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怎么不早点来说?这会儿天都黑了你才来和我说?”

    蒋长义满脸无辜地道:“难道父亲不知道大哥大嫂回来过的事情么?”

    蒋重还真不知道,一时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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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长义偷觑着蒋重的神色,晓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提这事儿。于是转而说起最关键的事情:“朝中起头的人是云孝子。被他咬一口,入骨三分。”

    蒋重的拳头慢慢握紧了。这云孝子,本名云群,人们却不称他名字,只呼云孝子。却是因为他在母亲去世之后,将自己的一根手指生生咬下来放在棺木中,结庐守墓,麻衣素食,不与人言长达六年,每当痛哭之时总有鸟雀围在他周围而出名的。

    按说这样的人会弹劾蒋长扬不孝,的确是再正常不过,可是背后隐藏得有一件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当年云孝子本是布衣,举荐他的人正是杜夫人死去的老爹,驸马都尉杜师览。虽说皇帝也需要一个孝道闻名天下的人来作臣子充mén面,但云孝子能有此盛名,能做了这个谏议大夫,的确与杜师览的大力举荐分不开。

    云孝子自做了官后,非常非常的尽忠职守,为了表示自己不徇sī,就连杜家也没怎么来往,恩人杜师览死时送的礼很微薄,当时杜夫人还颇有微词,但过后也没见杜家怎么打击报复。云孝子名动一时,可蒋重却觉得,云孝子实在是做得太过了,假。更何况,当年他因好奇去看云孝子哭得鸟雀动容的奇迹时,曾经在周围隐秘处现过碎糕饼,可见那所谓的奇迹也是假的。这样的人,真的表里如一么?和杜家的关系真的撇得那样清?

    蒋长义见蒋重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并不打扰他,只垂手在一旁静静站着,一动不动。忽听蒋重淡淡地道:“他弹劾你大哥不孝,是指你祖母,还是指你大哥拜堂那件事?”

    蒋长义忙道:“是祖母生病。说来真是奇怪了,祖母生病的事情只是咱们家的人知道,您和我也是今日才去请的假。他怎会知道这其中的始末?就算是胡1uan猜测,也没可能这么快就造起声势,把谏书都写好了吧?难道”他一惊一乍地道:“难道是大哥得罪了人,有人盯着他,要借机报复大哥?那这人也太可怕了,竟把手伸到咱们家来了。”

    蒋重抬眼凶狠地看着蒋长义,蒋长义无动于衷,似是完全看不懂,仍然懵懂无知地道:“爹爹,您可要帮帮大哥。他其实没那么……他只是脾气不好,您不知道,他待我很好很好。”又急急忙忙地从腰间解下蒋长扬送他的yù佩给蒋重看:“您看,我考取以后他送我的,这yù好吧?”

    蒋长义今日太过反常了些,竟然能想到这些了。蒋重一言不,死死地盯着蒋长义。蒋长义终于感觉到害怕了,忐忑不安地捏着那块yù,手指神经质地在上面mo过来mo过去,鼻头上沁出细mao汗,嗫嚅着嘴netxiao声道:“我拿给同僚看,他们都说是上好的古yù,雕工也很好……”

    还是那个懦弱的蒋长义,蒋重闭了闭眼,淡淡道:“你很喜欢你大哥?”

    蒋长义犹豫了一下,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大哥待我很好。”

    “那你为何故意拖到这个时候才来和我说”蒋重骤然一大声吼了出来。

    “哐当”一声,蒋长义的手一抖,那块晶莹柔润的yù佩落到了地上,摔成了两半。蒋长义猛地蹲下去,低着头捡yù佩,颤抖着手尽力想拼凑在一起,却总也差了一xiao块。他拼命地在地上mo索,颤抖着嘴net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您知道,可还是不放心,所以我,我……”他的眼泪突然汪在了眼眶里,使劲摇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蒋重厌恶地看着蒋长义的眼泪,他最恨的就是流泪的男人。蒋长义显然是晓得他的好恶的,硬生生将泪huabī了回去,xiao心将碎了的yù佩收入荷包中,垂着手不说话。

    他哪怕就是偶尔能和蒋长扬一样跳起来和自己作对也好呢,这xìng情就和他生母一模一样。蒋重无力地叹了口气,“你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

    蒋长义咽了一口唾沫,道:“和几个同年,还有萧家的大公子,隔上几天总会让我过去见他的朋友,偶尔也会见到萧尚书,他很不和我说话。其他就没了。”

    他之所以能想到这些,说出适才那一席话来,大抵是因为在朝中历练了一段时间,又被萧家那个天才经常叫去喝酒,耳提面命的结果……蒋重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蒋长义默默告退,临到mén口,又听蒋重道:“你年纪轻轻能进mén下省,非常不容易,谦虚谨慎是最要紧的。多结jiao一些光明磊落之人,萧家人有些心术不正,又自视甚高,你自己注意。你这xì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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