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离开,变成了两个人的等待。
罗婆娑从此远离江湖,等待着令狐风的回心转意。
林一笑拒绝丐帮第一把交椅的位子,永远做着护法。从此丐帮并没有了帮主。他也在等待,等待着罗婆娑有朝一日能倾情于他。
岁月,是无情的。
催白了他们的头发,吹皱了他们的脸。可是,那一份等待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最好的东西,当然要永远都在得不到的的位置上。
于是,这份等待,便成了永恒。
林一笑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轻声道:“若是没有我,恐怕你们会是天下最最幸福的人。”
罗婆娑看着躺在地上的孙小小,发出一声轻笑,道:“若是没有老疯子,我们也不会是幸福的一对。”她走到孙小小的身边,将他抱起,朝着卧室走去。
林一笑的脸上,带着悲戚无奈的笑容,慢慢地坐到桌前,朝着头颅笑道:“老酒鬼,一直到死,你依然是胜利的那个。不管过多少年,你依然比我强。不管你有多少女人,也不管你爱不爱她,在她的心中,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他将盒子盖上,小心地包好。
罗婆娑慢慢地走了出来,脸上的泪痕未干。
林一笑轻声道:“他,他还有救么?”
罗婆娑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有救,可是你必须得帮我。”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也算是我欠老疯子的吧。”
她轻轻地脱下衣服,露出光洁如玉的肩膀。
林一笑面色一红,连忙低下头,轻声道:“这,这太突然了。”
只闻香风一动,罗婆娑的掌风已经到了他的脸上。她冷冷一笑,道:“老叫花子,我说过了,纵然是没有老疯子,我们也不会是一对。”她凑到林一笑的耳朵旁边,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一笑摸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罗婆娑轻叹一声,道:“一个人的一生,只能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注定的,不管他喜不喜你。不是你不优秀,更不是你不好,而是因为你不是我等的那个人。”
林一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么,若是你等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你还等么?”
罗婆娑轻笑,道:“等,一直等到永远。”
林一笑点了点头,道:“我懂了,永远。”
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道:“那么,如何救他?”
罗婆娑慢慢地闭上眼睛,道:“天下,只有我罗婆娑一人会修骨补肉之术。可是我却从未使过,更未救过任何人。你可知道是为何?”
林一笑摇头道:“不知道。”
罗婆娑坐到椅子上,理了理脑后的头发,笑道:“因为修骨补肉之术,只能用一次。”
林一笑脸色一变,惊声道:“黑毒黄蜂那样的么?”
罗婆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
黑毒黄蜂,其身上的毒刺对同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可是那毒刺一出,瞬时便气绝身亡。一命,换一命。
林一笑的脸上,泪水慢慢地流下,轻声道:“能不能,用我的皮肉,去救他?”
罗婆娑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所有人的皮肉都能救人,我从八岁开始便服用草药,身体中早已吸取了药物精华,只有我的皮肉,才能与他的身体吻合,并迅速地融合。你的皮肉若是覆在他的伤口上,恐怕他死得更快。”
林一笑的脸上,带着绝望的微笑,道:“到了下面,告诉老酒鬼一声,就说我恨他。”
罗婆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会告诉他的,而且,我也恨他。”
林一笑呵呵一笑,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两人算是有此唯一的共同点了。”
罗婆娑站起来,飞身窜到床头,从床下取出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装满了形状奇特的刀具。
突然,孙小小睁开眼,吃惊地看着罗婆娑,道:“婆婆,是谁杀了老酒鬼?”
罗婆娑取出一个瓷瓶,摇头道:“等你的伤好了以后,自然能查出谁是凶手,可是现在,你该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打开瓶子,倒出两粒粉红的药丸,塞到孙小小的口中。
孙小小还未说话,只感觉一阵眩晕,慢慢地闭上眼睛。
罗婆娑朝着林一笑,道:“老叫花子,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罢。”
说着,取过酒坛子,将那盒中的刀具放到酒中。
林一笑看着罗婆娑小心地将刀具洗干净,放到托盘中。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罗婆娑沉思道:“记得,将我和老疯子葬在一起。”活着不能在一起,看看死后,还有谁能把他们分开?
林一笑轻轻松地点了点头,安静地看着罗婆娑的脸,道:“还有么?”
罗婆娑轻笑,道:“希望,下辈子,我们都是彼此等待的那个人。”
林一笑身子一动,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我也希望。”
罗婆娑指了指窗台上的一盆粉红的植物,道:“将那花拿过来。”
林一笑顺从地走过去,将花拿到床头。
只见那植物的叶子肥厚,通体粉红,就像是一块块鲜活的肌肉一般。
罗婆娑扯下叶子,在手中捏碎,慢慢地涂到孙小小黑骨裸露的手脚上。
她见林一笑奇怪地看着自己,轻笑道:“这是血佛兰,有促血生肉之功效,这一盆,我养了近六十年才长到这般大小。剩下的,你可以带在身上,比任何的金创药都要好。”
说完,慢慢地脱下长裙,朝着林一笑道:“来,你把我身上的皮肉划下,覆到小小的伤骨之上。”
林一笑紧张地咽了一口气,摇头道:“我做不到。”
亲手挖下她身上的肉,如此残忍的事,有谁能做到?他情愿,挖的是自己的肉,也不愿意看见那光滑柔嫩的身体在自己的手下变得血肉横糊。
罗婆娑冷声道:“你若不帮我,那我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林一笑急道:“婆娑,如此施救之法,你有几成把握?”
罗婆娑道:“若是你帮我,必定有九成把握。可若是我自己动手,那经脉必有闪失,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林一笑的脸上,带着绝望的苦笑,轻声道:“只有九成么?”
罗婆娑怒道:“九成还不够么?你若拖延的时间长了,那血佛兰死去,恐怕连一成都没有。”
林一笑猛地一咬牙齿,拿过小刀,颤抖的手朝着罗婆娑的身上划去。
娇嫩的肌肤,就象是熟透的桃子一般,无声地划开。
没有血流出,娇嫩的皮肤和鲜红的皮肉,顺利而简单地覆在孙小小的手上。
罗婆娑的脸上,带着微笑,轻声道:“一笑,你认真的样子,其实挺好看的。”
她说得越轻松,林一笑的心就越痛。
皮肉覆好,罗婆娑轻声道:“抹上血佛兰,用布包好。”说着,慢慢地抬起双腿。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到她的腿上。
林一笑几乎要哭了出来,罗婆娑慢慢地闭上眼睛,轻声道:“动作要快,那血佛兰的药性也是有生命的。”
林一笑身子一抖,手中的刀光在罗婆娑的腿上闪过,那一层的皮肉已经到了孙小小的脚上。
他迅速地包好孙小小的双脚,将剩下的血佛兰涂到罗婆娑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包好。
罗婆娑睁开眼睛,脸上带着虚弱的微笑,道:“一笑,一定要照顾好孙小小,否则你我到了黄泉路上也不好向老疯子交代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若是三天后,新肉开始结疤痕,那便是成功了。”
林一笑哽咽着道:“那要是不结疤呢?”
罗婆娑无奈地摇头道:“若是不结新疤长新肉,那就是老天真的想要他的命了。”
林一笑吃惊地看着罗婆娑,只见她的一张脸,慢慢地变地苍白,苍白得没有半丝人色。刚刚还光彩照人的一张脸,瞬间变得如同死人一般的恐怖。
他跪到床前,颤声道:“婆娑,你怎么了?”
罗婆娑虚弱地一笑,道:“为了封住皮肉中的精血,我服了闭合草,皮肉中的经脉在短时间内会被封住,才不至于流掉精血。”
林一笑摇头道:“可是,你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罗婆娑道:“那闭合草封闭的,不只是手脚上的经脉。”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丝微笑,道:“所以,我的心脉也会被闭合。”
林一笑拼命地摇头,道:“你不能死,求求你,不要死啊。”
花白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苍老的双唇猛烈的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罗婆娑的脸上,带着微笑,道:“小小会昏睡三天,三天后若能站起来,就没事了。”她吃力地冲着林一笑露出甜甜的笑容,道:“放心,你交代我的,我一定会替你带给老疯子。你,保重。”
脸色上的微笑,已经僵住。她还能最后说几句话,除了嘴还会动,整个身子早已经僵死。
她身体的经脉早已经被闭合封死,整个身体瞬间犹如石头一般冰冷而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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