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鲁、赵两国都献酒给楚王。楚国的酒吏借“赵酒薄,鲁酒厚”(酒吏私下将两国的酒交换)之名,奏请楚王。楚王而围困邯郸。
[20]请参阅第三十六章。
[21]请参阅第四十五章。
[22]玄同。请参看第五十六章。
[23]三代:夏、商、周(前2205—前222年)。
[24]“阿”本是不赞成的声音。
[25]想象婴儿之得母,正如人从自然之母得道一般。
[26]德为道的表现,也是道德的原则。
[27]以形表现。
[28]一,万物均归于一。
[29]明有两个意思:一为清楚(明亮、纯正);一为明朗(聪明、敏锐)。
[30]这段若与下章前两句“企者不立,跨者不行”对照着看,其意将更为明显。
[31]另有古本以“人”代替“王”。
[32]自然,按字面的意思是“自我如此”或“自我形成”。
第四篇 力量的源泉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第二十六节 轻与重
重[1]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2]。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3]?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语译】
稳重为轻浮的根本,清静为躁动的主帅。所以圣人的行动,总是持重守静;虽有荣誉,也是处之泰然,超脱于物外。一个万乘之国的君主,怎么可以轻浮躁动来治理天下呢?因为他们不能以重御轻,以静制动的缘故啊!要知道,轻浮便失去根本,躁动就失去主帅的地位。
不从事俗务
《庄子》之《齐物论》
瞿鹊子问长梧子说:“我曾经听孔夫子说过:圣人不为俗事,不贪避祸,不妄求拘泥,言谈若有若无,所以能游于尘世之外……这些都是漫无边际的狂话。不过,我却认为这里面含有妙理。”
放纵形体的本性
《庄子》之《徐无鬼》
有智谋的人,要是没有碰到思虑的机会,就不高兴;好辩论的人,要是没有碰到辩说的机会,就不快乐;有能力的人,要是没有碰到困难的事,心情就不会爽快。这都是受了外物影响的缘故。
爱国的人想要振兴朝廷,知识分子渴求荣耀,有巧艺的人想要显示自己的妙技,勇敢的人渴望献身患难,拿兵器的人喜欢战争,退休的学者爱慕虚名,通晓法律的人研究政治,守礼教的人修饰仪容,行仁义的人广谈社交,农夫没有耕耘的事就不快乐,商人没有买卖的事就不高兴。
百姓早晚工作就会勤奋,工匠拿着工具操作就气盛,贪心的人不能积财就忧愁,自夸的人得不到权势便悲伤。这些惹是生非的人大都喜欢变乱,因为只有在乱世,他们才有被用的可能。他们终身固守一事而不知变易,放纵本性而沉迷于物,实在可悲啊!
请参考第八章之一:“平者,水停之盛也。”
第二十七节 袭明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4]。是谓袭[5]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6]。不贵其师,不爱其资;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语译】
善于处事的人,顺自然而行而不留一点痕迹。善于说话的人,能够沉默寡言而一点不会过火。善于计算的人,应世接物,“无心”、“无智”,所以不用筹策。善于笼络群众的人,推诚相与,纵使不用门户拘限,群众也不会背离。善于结纳人心的人,谦冲自牧,纵使不用绳索来捆缚,别人也不会离去。
因此,体道的圣人,善于使人尽其才,没有废弃的人;善于使物尽其用,没有废弃的物。这就叫做“袭明”。因此,善人可以做不善人的老师,不善人可以做善人的借镜。不尊重他的老师,不珍视他的借镜,虽然自以为聪明,其实是大糊涂。这个道理,真是精微玄奥之至,只有懂得“袭明”的人,才能知道。
老子和庄子一样,虽然神秘,却不滥用形而上学的术语,仅以“善行无辙迹”等言辞,提到不用外力解决问题的方法,和达到和谐的途径。
庄子在谈论守“和”之无用(第十九章之一)和怀疑弥漫的裁军会议之无用(第三十一章之一)时,特别将“以外力解决问题的方法”之无益表明得极为清楚。
和平、秩序、幸福是看不见的东西,自然不能以可见的方法去得到它。
圣人不弃人
《庄子》之《德充符》
鲁国有个断了脚的人,名叫叔山无趾(因为没有脚趾,所以号无趾),用脚后跟走路去见孔子。孔子却说:“你不知道谨慎,所以才犯了罪,现在既已残废,找我又有何用?”
无趾回答:“我只因不明事理,触犯刑罚,才丧失了脚。到你这儿来的缘故,是我想保全比脚还要贵重的东西。天地对于万物,是无所不包的,我原以为你是天地,哪晓得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孔子急忙说道:“请原谅我见识浅薄,先生何不进来?我定将我所知的告诉你。”无趾毫不理会,转身就走。
无趾走后,孔子便对他的弟子说:“你们应以此为镜,相互勉励。一个断了脚趾的人,还想用求学来弥补以前的过失,何况没有恶行的全德君子呢?”
后来,无趾对老聃说:“孔子还不算是至人吧!不然他为什么还要向你求教呢?而且,他还以‘奇异怪诞’之名传闻天下,殊不知这正是至人眼中的‘束缚’。”
老聃答道:“你何不以‘死生贯通,是非为一’的理论,解其缚呢?”
无趾不以为然说:“这是天地给他的刑罚,怎么解得了?”
申徒嘉是一个被断去脚的人,和郑国子产[7]同是伯昏无人的弟子。子产觉得和申徒嘉一同出入是很可耻的事,所以便对申徒嘉说:“我如果先出去,你就停一会儿再出来,要是你先出去,我就停一会儿再出去。”
第二天,申徒嘉又和子产同席而坐。临去时,子产对申徒嘉说:“昨天说过,要是我先出去,你就待会儿出去;你若出去,我就停会儿出去。现在我要走了,你可以稍停一会儿吗?看你一副不尊不敬的样子,敢情是想和我这个大臣一决高下?”
申徒嘉说道:“在先生这里,早有了最高的爵位,那就是先生本人。你以为你的官职高,别人就该听你的?事实上你的德就不如人了。我曾听说过:镜子明亮,上面就没有灰尘;有了灰尘,就不尽光亮了。常和贤人在一起的便没有过失。而你在此求学求识,不但不尊崇先生,反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嫌过分了吗?”
子产反击道:“你已成了残废,还想和尧一般有德的人争辩,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也不想想平日的言行,要不是有了过错,怎会残废,难道这还不够你自己反省的?”
申徒嘉说道:“自己承认过错,以为不当砍腿的人很多,自己默认过失,以为应当砍腿的人却很少。只有有德的人才能了解世事不可勉强,因而安心顺命,不轻举妄动。譬如:走进后羿的射程,被射中是必然的,没有射中,那就是天意了。”
“曾有许多四肢健全的人讥笑我,为此我不知道生过多少气。自从进入先生的门下,所有的怒气便完全化消了,这实在是先生引导的结果。”
“我和先生相处十九年,先生从来不知我是断了一只脚的人。现在我和你以德交友,而你却以形体上的缺陷对我苛求,未免太过分了吧!”
子产听后,心里很是不安,立刻除去骄慢的态度,惭愧地说:“请别再说了,我已知错。”
第二十八节 守其雌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8]。为天下溪,常德[9]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语译】
知道雄的道理,却不与人争雄,反甘心守雌的一方,犹如天下的溪壑,必然众流归注,得到天下人的归服。既能得天下人的归服,他所禀受的道,自然也不会离散。不但如此,他更能回返原有的赤子之心,以达纯真的境界。
知道光明的一面,却不与人争光明,而甘居黑暗,才能为天下作法则。既能为天下人的典范,德行自无错失。不但如此,他更可归于无极,而回返道体。
知道光荣的一面,却不与人争光荣,而甘居耻辱,才可得天下人的归服。能使天下人归服,德行才算充足。不但如此,他更可返归为朴,与道体合而为一。
但是,万物变化不息,这种状态并不能长保,终有朴散为器的时候,而体道的圣人,仍能以浑朴的原则,来设官分制,做到“无为而治”。所以说:善治国家的人,不割裂事理,仅使万物各遂其性而已。
谈完整章,便知第四篇讨论的重点是在“人类天性的起源”。特别在本章和第三十二、第三十七章内,有极为详尽的描述。
庄子在《马蹄篇》中,借儒家对自然的伤害,与驯马师对马的伤害为例,慨谈保持人类原始天性的重要性。而老子也以“复归”、“朴”及“不割”等言辞,有力地表达了这个思想。
庄子序文中提到的“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是老子的基本学说。
驯马师伯乐
《庄子》之《马蹄》
马,蹄可以践踏霜雪,毛可以抵御风寒,饿了就吃草,渴了就喝水,高兴时便举足而跳,这才是马的本性,什么高台大屋对它来说,简直一无是处。
但是,自从伯乐(驯马师)出现,大放“我精于养马”的狂言后,马的命运便改变了。他剪它的毛,削它的蹄,把铁烧红,在它身上烙印,用头勒和脚靽约束它,用马槽马枥安置它,就这样而死的马十有二三。
再加上饮食不足,奔驰过度,前有嘴勒为累,后有鞭策威胁,马便死了大半。
陶工说:“我会捏黏土,能使它圆的像规画出来的,方的像矩画出来的。”木匠说:“我会削木材,能使它像钩一样弯,像拉紧的绳一样直。”这么说来,黏土木材的本性就是要合乎规、矩、钩、绳吗?后代的人不断夸说:伯乐精于养马,陶工、木匠精于黏土和树木。这并不表示他们深知物性,相反的,他们在损伤物性啊!反观治理天下的人,他们又何尝不是犯了同样的过失?
我以为,真会治理天下的人,他的行为绝不如此。百姓各具其性,譬如,织布而衣,耕田而食,这是他们的通性。这些本性浑然一体,毫无偏私,所以又称做顺应自然,放任无为的“天放”。真能治理天下的人,也就是让百姓自由发展本性的人。
因此,在盛德的时代,人民的行动稳重,举止端庄。那个时候,人们安居家中,不嗜外求,所以山上不辟小路,河里没有船只和桥梁,万物齐生,各不相犯,只和自己的邻居交往;禽兽众多,草木茂盛,而人不但没有害兽心,反而可以牵着禽兽到处游玩,也可爬到树上观看鸟鹊的巢穴。
在盛德的时代,人类和禽兽同住在一起,和万物共集聚于一堂,不知道什么君子和小人的分别。由于他们全部无知,所以保有了自己的本性;全部无欲,所以纯真无伪而朴实。能够朴实,人们才不会丧失本性。
但是,当圣人用心设仁爱的教化,用力创义理的法度时,天下就开始大乱起来,当他们发明放纵无度的音乐,制造烦琐的礼仪时,天下也就紧跟着分裂。
所以,完整的树木如不凋残,怎么能做出酒杯,白玉如不凿毁,怎么会有玉器?道德若不曾废弃,要仁义的教化有什么用?性情若不曾离开正道,要礼乐的制度又有何用?五色要是不混乱,谁去做文采?五声若是不混杂,谁来和六律?因此,损伤物的本性,制作器皿,是工匠的罪过;至于毁损道德,制作仁义,可就是圣人的罪过了。
知道就是离道——第十六章之三。
返璞归真
《庄子》之《秋水》
河伯问道:“什么叫做天然?什么又叫人为呢?”
北海若回答:“牛马生来有四只脚,就叫天然;若用缰绳络马头,环子穿牛鼻,就叫人为。所以说,如果能谨守不用人为毁灭人性,不因事故摧残性命,不为声名毁坏德行这些道理的话,也就可以返璞归真了。”
第二十九节 戒干涉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10],或强或羸,或载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语译】
治天下应该本乎无为。治理天下的人,我看是办不到的。天下本是一种神圣的东西,不能出于强力,不能加以把持。出于强力的,必会失败;想要加以把持的,最后也终必失去。
世人秉性不一,有的前行(积极),有的后随(消极);有的嘘寒,有的吹暖;有的刚强,有的羸弱;有的安宁,有的危殆。人如何能有所作为?
因此,体道的圣人有见于此,凡事都循人情,依物势,以自然无为而治,除去一切极端过分的措施。
老子在第二十九、三十、三十一章内,把目标指向“人们忘记不争,因此导致战争的发生”这个问题。同时,他还进一步发表了一些至理名言。
有土地就有大物
《庄子》之《在宥》
拥有土地的,就可称为有“大物”了。有大物的人,应该使物自得,却不可为物所用,能不为物所用;便可统治万物。了解统治万物不是为物所用的人,岂只能统治天下百姓?他还可出入天地四方,遨游九州之外,与造化混合,行止无拘无束,这叫做“独有”,这种人乃是世间最有修养的人。
关于孔子改正自己的欲望来显耀自己见识的趣闻,在第二十四章之三已谈过两则。下面为另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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