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锦的遭遇让我明白了两个道理。
一是做人不可太偏执。而偏执其实就是恒心、毅力的升级版,人们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无论做任何事情必须懂得进退之道,明知不可进,却非要拼命向前,到最后很可能就是四处撞壁,搞的自己头破血流。
二是一定要小心提防王金发。这个人看似郁郁不得志,被家里人排挤,不受父母待见,但他的行为手段绝非一般人能有,可恰恰是这种人特别容易迷惑别人对他放松警惕。
当然航锦之所以会上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心里的偏执,否则决不至于连自己的老婆都给杀了。
而当我问马长珏如何看待与王金发合作的问题,他毫不犹豫道:“当然是继续合作下去,这个人虽然老奸巨猾了一点,但手里是有真东西的,小心一点,这个世界上的骗子多了去了,也不多王金发一个。”
这话倒也比较客观,因为在这之后我们也请教了几位这行里的大佬,对于海洋之星他们一致认为这就是个传说,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世,当然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弓箭,那么价值是难以估量的,我们所得的这五十万估计也就是其中的几百分之一。
所以海洋之星是我们从进入这行以来经手过的最大一笔诡物销售,这对于我们资历是有提升作用的。
但接下来我们遇到的并非生意,准确地说应该是介入之处我们并没有想到这件事能与诡物销售有联系。
这件事的起因是罗先生,这个倒霉的电影制片人他的霉运还在继续。
罗先生其实是内地人,从一开始他做的就是制片人这行,因为从他爷爷那辈开始一家三代都是制片人,在计划经济时代每个电影厂都是国营,排片经费是国家划拨,但一部电影的拍摄也是一次协调组织工作的开展,那会儿制片人虽然不为钱发愁(也没什么大投资电影),但一系列政审相比较今天的融资难度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爷爷在当年就能算得上是一个老油条,每一次电影的立项只要老头出手肯定就能最终成型。
在老老罗先生的高超社交术下催生了一系列如今看来都是尺度极大的恐怖片。
请大家注意我的用词,是“恐怖片”不是“悬疑、灵异片。”
在今天这个相对比较宽松的环境下,国产电影题材里都没有“恐怖片”一说,带有超自然现象的影片统一归为“悬疑片”,那些被限制到呆傻的剧情,刻板无趣生硬的惨叫声,甚至影片里不能有“鬼”,只能说“妖”,这并不是编剧无能,而是大环境的原因。
而早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就有不少优秀的恐怖片面世,其中还有一部吓死过人的电影,而这部电影就是在老老罗先生大力扶持下拍摄完成的。
罗先生告诉我们拍过这部片子后爷爷就再也没有染指过恐怖片,不但自己不做,也决不允许儿子、孙子做这类题材,甚至老爷子一反常态的开始在各级文化部门游说建议严审恐怖题材影片,尽量少拍甚至不拍这类型电影,没人知道老头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也有很多揣测,但罗先生不愿意提这些无聊的臆测,毕竟连家人都不知道真实原因,那些毫不相干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老头内心的真实想法。
之前罗先生在K市拍片时的种种遭遇虽然我们已经替他解了“谜题”,证明不过是一些无良商家的错误行为造成的阴阳失衡的结果,但这件事传到老头耳朵里,他反应之大超乎罗先生想象,就在前天他郑重其事的向罗先生提出了一个要求,让他从此退出电影行当,另外再做别的事业。
这个要求对于罗先生而言是无法接受的,第一他的事业正处在上升期。第二整个大电影市场也是朝气蓬勃,越来越好,现在让他退出去做别的他并不熟悉的行业这不是要他的命?
但老头固执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要求他必须退出电影行业,而且给了明确的期限,一个月之内不转行他就不认这个孙子。
罗先生也不是愣头青,他知道爷爷之所以会如此坚持肯定有其原因,而且老头有心脏病,他也不敢公然对着干,实在走投无路之下找到了我们,希望我们能帮他证明剧组闹鬼和剧组本身无关。
马长珏和他的私交不错,这个忙自然要帮,而且刚刚赚了一笔钱,放松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我们又跟着罗先生踏上了前往湖南省的道路。
“老爷子肯定是因为当年电影吓死了人所以对这种题材有了抵触心理,虽然你拍的不是恐怖片,但出了这种事情他可能认为你瞒着他再做恐怖题材电影,话说开应该就没事了。”马如龙安慰一路惴惴的罗先生。
“但愿吧,不过老爷子是明白这年头咱们市场里根本就不可能有恐怖题材的电影,所以他应该不是担心我背着他暗度陈仓,人到晚年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我就担心是不为什么让我收手,那才真是大麻烦。”罗先生皱眉道。
“也别瞎担心,老爷子当年能拍出那样精彩的电影,从性格来说他就不会是一个保守派,所以尽管放心,我们去了肯定能说明白这里面的误会。”马长珏自信地道。
这一路也不赶时间,我们走了足有四五天才到了湖南境内,又走了三天到了C市,放下行李我们就去了老头家。
虽然在影视圈江湖老头绝对算是个人物,但住的相当简陋,还住在三十年前影视公司分给他的老房子里,老头精神矍铄,面色紫红,表情严肃,不怒自威,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见面时他坐在客厅摇椅上看报纸,罗先生介绍完我们三人身份后他倒是很客气的和我们打了招呼,却很不客气的对罗先生一挥手道:“你给我走,不想看到你。”
罗先生无奈地笑了笑又对我们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一定要尽全力说服老头。
等他出了屋子,保姆送上茶水关上屋门老头道:“是罗勇让你们来当说客的?”
“老爷子,我们来这儿是想和您老聊聊天,我从小就看过那部电影,当时吓得我一个多月晚上睡觉都得有人陪着,根本不敢一个人上厕所,我真的很佩服您能拍出如此精彩的电影。”马长珏上来就恭维了一通。
“以当时的拍摄条件和百姓对于恐怖电影的认知,这部电影算是恐怖到极致了。”老头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我二叔一直想进入影视圈,而且他最感兴趣的就是恐怖题材,如果知道老前辈在这儿,他肯定要从香港过来拜访您的。”
“客气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和电影圈打交道了,而且现在年轻人拍出的电影和我们那个时候完全两个路子,真要学也不能学我,那肯定是要赔钱的。”
“老爷子家学渊源,祖孙三倍都做这一行,如果说您落伍了,那这世上就没人能行了。”我今天才发现马长珏拍马屁的本事还真挺熟溜的,而且话赶话也说到了点子上。
老头微一吟哦道:“小伙子,我知道阿勇在K市拍戏你们帮他解决了一些困难,这次来你们是为他当说客的对吗?”
“是的,阿勇做这行十分努力,他的成绩有目共睹,老爷子,难得他对这份家族事业保有热忱,您何不成全他呢?”
“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也是有苦衷的。”老头说这话时微微叹了口气。
“那个道具或许让您觉得难以接受了,其实咱们生活的这个社会有很多事情是……”
不等马如龙把话说完老头道:“你们以为我没见过?我经历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们恐怕还穿着开裆裤呢。”
接下来一句话老头震得我们目瞪口呆,他道:“那个吓死人的电影其实根本就不是人演出来的,而是真实拍摄的镜头。”听了这话我浑身一个激灵,遍布鸡皮疙瘩。
“这、这……这怎么可能?”马长珏也变了颜色。
老头则稳稳地点了一支烟道:“当年我们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开始定的影片名称不叫《鬼换皮》而叫《乱妖》,而《乱妖》的本子我看到时就觉得不够好,但投资小,而且编剧生拉硬套的批判性和当时时代背景的相契合,所以政审反倒是很容易地通过了,我想拍就拍吧,好不容易有一部电影立项大家有事干,可是和主创人员讨论剧本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内容从头到尾都显得平淡,没有吸引人眼球的劲爆点,可是新的剧情无论怎么改,都觉得不满意,导演都做好拍烂片的准备了,那天杨老邪神神叨叨找到我说他们村子里有一栋古宅,每到无月之夜就会有女人在里面梳头,村子里很多人都见过她,他让我们把这段给加到电影里去。”
“这段剧情听着感觉不错,可是真拍起来却怎么也达到不了我们预想的程度,演员表演的再好,光看梳头也没感觉有多吓人,我们准备改了这段,还是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杨老邪非常坚持说一定要把这段加进去,肯定会让电影出彩,他建议我们去现场看一次,我当时就觉得他精神不正常,这种事情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随到随看,那不成电影了?”
马如龙道:“还真不一定,美国有一部电影叫《女巫布莱尔》,据说那部电影并非是剧情安排,就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录像带,里面的所有内容都是真实发生的。”
罗老微微点头道:“这部电影我也听说过,确实有这样的传闻,但也不是定论,我个人感觉更像是电影公司的宣传手段。”顿了顿道:“杨老邪这个人整天神神叨叨的,总是喜欢说些封建迷信的事情,所以他当时说的情况组里没人相信,但我不甘心,好不容易申请了一部电影要就这么马马虎虎的上线,又何苦去拍呢,所以我就和导演、杨老邪三人去了他老家。”
“村名叫啥,归属哪个地市呢?”马如龙道。
“杨老邪是江苏人,他老家是金陵市下属一个叫望门村的地方,我们去的时候村子里全是青砖灰瓦的老式尖脊平房,也算是富庶之地,我看到村子里的环境就觉得不对,一个地方如果闹鬼当地村民怎么可能生活的如此坦然?而杨老邪则带着我们去了当地一处最大的瓦房前,当时看这间屋子外表修建的犹如新宅一般,不过窗户并非用玻璃,而是纸糊的,这间屋子就是杨老邪说的鬼宅。”
“一栋闹鬼的屋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建在民宅中,有这个可能吗?”马如龙道。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觉得自己被杨老邪给骗了,可人既然去了总不能转身就走,所以我就在村子里住下了,等乌云遮月亲眼目睹鬼宅里的动静。后来我也是听当地村民说的,鬼宅里原来住着的是当地一位很有身份的巫师,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夜暴毙,自此之后这栋宅子就不太平了,经常有人看到半夜三更时屋子里透出火光。”
“火光?难道是鬼魂点亮的蜡烛?”我惊讶地道。
“听过的人都说荒唐,但就是这么荒唐,还有更为荒唐的说法,当地村民说巫婆之所以会暴毙是因为生来不凡,她是个阴差,是替阎王爷在阳间办事的人,事情办完了自然就要回到阴间,所以当地村民并不怕她,巫师身前居住的房子一直照顾得很好,有专人打扫卫生,而望门村风水也一直很好,村子里人民富庶,后来还出了几个大学生。”
“我问村民他们是否害怕闹鬼的屋子,村子里没人害怕,大家都觉得阴差死后鬼魂经常出现是源于对村里人的念想,甚至很多人将她看成是村子里的保护神,当然我得补充一点,当时我认为这种说法没有丝毫可信度,就算世上确有怪事,但也不可能是这样。”说到这儿老头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道:“那晚天上没有月亮,村子里也没有路灯,到处是一片漆黑,我们三人在午夜时出了屋子,结果真的发现那间瓦房里亮着烛火,我用沾吐沫的手指在纸片上点了一个小洞,透过这个洞我看到了一幕十分诡异的情况。”
“屋子里坐着一个身着碎花旗袍的女人,她头发又长又漂亮,她就坐在那里梳头,动作机械而又呆板,梳子用的是羊角梳,手指甲鲜红异常,十分扎眼,本来我以为她涂了指甲油,可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因为没了指甲,血肉的颜色。”
“就见她一下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动作、幅度就像固定了一般,每一下的尺度完全一样,梳了足有十几分钟之后,她放下梳子居然伸手把自己面皮给扯下来放在左腿上,我被吓的毛都呲了,差点没晕过去,回去之后和导演两人开始打摆子,病了能有四五天吧,我也找懂行的人问了,他们说这是人和阴鬼之物相遇后我们的气场没有对方强大,所以就会被影响,打摆子算是比较轻的,严重的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是啊,老爷子一心为公,工作态度是没话说的,但行为确实莽撞了。”马如龙道。
“没错,对方也是这么说的,可我想不明白同样是见了鬼杨老邪咋就没事呢?那人却没说其中缘由,只是告诉我一定要不要得罪杨老邪,以后好好对他。”
虽然我根本就没见过杨老邪,却产生了一丝恐惧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老头继续道:“随后我就按照亲眼所见的诡异状况拍了《鬼剥皮》这部电影,没想到上映就是好评如潮,甚至还吓死了一位老太太,获得了这个成绩后我对杨老邪自然是敬畏有加,很快就把他生成了副导演。”
“那栋屋子还保留在吗?”我道。
“早就没有了,金陵市扩建,望门村十几年前就被拆迁了。”说到这儿老头脸上再度出现一丝自嘲的笑容道:“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梳头女鬼不过是一场局而已,那个鬼就是个木偶,被人在暗中牵引做出动作,之所以像人是因为它身上套了一层人皮,杨老邪就是抓住这次机会,把我们所有人给骗了个里外朝天,谁都把他当成个大人物,结果到头来其实是我们傻而已。”
“这么说那个所谓的高人其实是与杨老邪合作骗你几位给他升棺发财的合作者了?”虽然对于骗子必须要声讨,但我必须承认杨老邪这个骗局玩的确实高明。
“是骗子不假,不过这么多年我和杨老邪的关系相处的很好,而且这个人也有能力,他没有关系,想要被重用只能出此下策,又何必非要与他为难呢?况且也没什么可追究的,不过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我就托人弄到了那张假人皮,这张人皮你们也见过了,就是罗勇剧组里的那张。”
听老头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道:“老爷子,这个人皮可不是假的。”
老头叹了口气道:“是啊,本来我以为是假的,可是杨老邪临死前告诉我那张人皮是真人皮,所谓的木偶美女则是一种邪术叫移魂和合术,就是让亡灵上木人身体,所以那个木偶就是巫婆死亡后用来替代肉身的灵器,那屋子里面的真是鬼。”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整个人面色都是铁青的,说不出的诡异阴森,让人感到浑身发麻。
“我絮絮叨叨和你们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大家知道这张人皮是真的,阿勇镇不住它,所以他吃不了这行饭。”
“老爷子,咱们毕竟不是道士,就算这张人皮闹了灾,不用就结了,何必非要让罗勇退出影视行业呢?”马如龙不解地道。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再没有希望了。”老头表情是痛心疾首,我们听的是莫名其妙。
他整个个人似乎虚弱到了极点,微微晃动着脑袋道:“这张皮又叫美人皮,幽幽女子、不落轻尘,那巫婆身前是个大美人,死后也只愿附在美女皮上,诡物毁人也可保佑宿主,得了美女皮适合做影视、娱乐这些项目,我们罗家后来在影视圈里顺当打拼了几十年就是因为如此,可是现在这个东西已经开始闹腾了,这说明它与我们罗家的缘分尽了,若是一味强留,只会招惹大麻烦上身。”
“您还相信这个?”我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见我还要劝他,马如龙将我人拉到阳台上道:“老头说的没错,这种诡物属于风水法器的一种,使用得当确实能让宿主获得好运或是歹运,你别忘了那个被劫了祖坟运道的富商,破他们家运势的不就是一面铜镜吗?所以老头担心是有道理的。”
2,焚烧阴灵(上)
“这么说罗勇确实不能继续干这行了?”马长珏走到阳台道。
“其实只要烧了那张人皮,罗勇就安全了,可老爷子未必相信这点,我们也不可能说服他,所以还是别劝了,老人这么大的年纪,心脏又不好,又何必非要逆着他的意思来呢,吃点太平的饭其实也挺好的。”
马如龙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我们决定放弃劝说老头,改而做通罗勇的思想工作,道别离开时,老头道:“你们一番好意我也能够理解,但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罗勇必须退出影视行业,你们如果真的想帮他,就劝劝她。”
“您放心,我们和您一样,都希望他过得平平安安。”听马长珏这么说,老头满意的微微点头。
之后和罗勇见了面,马长珏便劝他听老爷子的话,另外换一份工作,结果他一听就急了道:“我让你们去说服老爷子,你们怎么被老爷子给说服了?”
马长珏道:“你别急,其实老爷子也是为你好,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老爷子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我劝你还是换一份工作吧,以你的人脉关系又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是这么个道理,可我热爱电影行业,且以这种方式退出你们不觉得荒唐吗?”
“我们觉得荒唐没用,关键是老爷子觉得不荒唐,阿勇,老爷子心脏不太好,我建议你不要刺激他。”
听了马长珏这句劝罗勇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道:“我可真是倒霉,没想到断送我事业的居然是我的亲爷爷。”
“是啊,所以你还是认命吧,别惹老爷子生气了。”
“这就是命。”罗勇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这倒让我有些感动,至少说明了他对于自己这份事业的执着,可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我陪你们散散心吧。”罗勇道。
于是我们几个人先去吃了洛城很有名的汤煎包,这期间来了一个挺漂亮的姑娘,看她的模样似乎有些面熟,而美女坐在罗勇身边就开始默默流泪,柔弱的表情我见犹怜,罗勇则小声地贴着她耳朵安慰。
我忽然想起来这姑娘就是他剧组里的女主演,这下我明白了,罗勇之所以坚持做制片人很可能是为了这个姑娘,他想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打造成明星,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游玩时的气氛可想而知,到后来我们都觉得别扭,马如龙道:“罗先生,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们这边自己走走看看就成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几位是我请来的。”
“没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这时候在外面玩自己痛苦别人也痛苦。”马如龙笑道。
“好吧,那我也不和几位见外了,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辛苦了。”说罢他起身刚要走,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在桌面,红漆木 大圆桌看似坚固,却无法承受一个人上半身的重量,“哗啦”一阵碎响,桌面倾倒,上面的碗碟连人全部摔倒在地,姑娘吓的惊声尖叫,当时我就坐在罗勇身边,下意识地抬手扶他起来,可是接触到他的手腕时觉得他身体凉的简直没有温度了,人就像是刚被冻过似的,这肯定不是正常的体温。
我对马如龙道:“他体温低的都邪乎了,是不是生病了?”
马如龙表情顿时变得紧张伸手在罗勇额头上贴了一下,随后眉头皱的更紧道:“这下麻烦大了。”说罢就将罗勇的上衣给脱了。
只见罗勇的胸口前贴着七八片膏药,合成了一个不算小的方形膏药区域,马如龙随手揭下一块膏药,只见皮肤已变成了青紫色,又揭了几块膏药依旧如此,罗勇是用膏药掩盖身体上出现的异常状况。
“阿勇、阿勇他到底是怎么了?”姑娘满脸惊恐地道。
“他是中毒了。”马如龙说话时已经从随身携带的百宝囊里取出了一盒银针,一支蜡烛对我道:“你去买一瓶二锅头。”我心里奇道:难道罗勇也被人泼了尸水?可是看马如龙的表情我知道罗勇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没时间满足这份好奇心了,我一路小跑去包子店对面的超市买了一瓶72°的红星二锅头。
马如龙将酒水倒入一个干净的碟子里,将三根银针浸在酒水中,随后点燃蜡烛,此时店里吃饭的人都围拢到我们周围,围成一个圈子,后面的人站在椅子上看热闹,而罗勇身上的青紫色开始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朝身体其余部位蔓延,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紫人”。
马如龙用左手两指夹着一道灵符,他嘴里念念有词,是不是用夹着的灵符在罗勇头顶、脑门、人中三处地方扫一下,来回点了十八次,随后将灵符放在烛火上,一片惊呼声中灵符燃烧时腾起一股与之面积不相符的巨大火团,而马如龙双指在燃烧的火团中似乎没有痛感,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火团吸引时,只见三根银针穿过火团。
银针上沾有高度白酒,遇火后也开始燃烧,而这三根带着火焰的银针刺入罗勇的咽喉。
马如龙右手握拳,三根银针分别夹在指缝中,而当带着火焰的银针刺入罗勇体内,延展的青紫色忽然就往回退缩了一些,就像是涌上沙地的深蓝色海水很快被沙地吸干,金黄色的砂砾再度出现一般。
不过这只是片刻的退却,很快青紫色就会再度向上蔓延,马如龙又掏出一张灵符点燃后抽出银针沾白酒,穿过火团插入罗勇咽喉。
如此翻来覆去地重复了十几遍,罗勇“啊”了一声,接着悠悠醒转。
马如龙不在将银针过火,而是又抽出三根银针,将六根银针分别插在罗勇的双肩、腋下和虎口上,做完这一切马如龙浑身汗出如浆,瘫坐在椅子上,他面色蜡黄对我道:“倒一杯水放点糖。”
这次不需要我动手,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中有被这“神乎其技”镇住的,便有人主动到来了水。
喝过糖水后马如龙的精神似乎略好了点,而罗勇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身体上的青紫色逐渐消退,马如龙对他道:“体内淤血消尽前千万不要乱动。”
片刻之后小吃店经理过来了解情况,我将他拉到一边道:“现在两人需要休息,你的损失我们来陪,你放心吧。”
“您误会了,我来可不是让您赔钱的,没人希望自己在外生病,这点同情心我还是有的,再说了几个碗、碟子不值钱,我来这儿是受老板之邀想请您和您的朋友吃顿饭,能给个面子吗?”他赔着笑脸道。
这家包子店我们暂成为“广发包子铺”,在当地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一个著名小吃品牌,老板虽然谈不上富豪,却也是当地的著名企业家,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目前这家铺子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吃店而已。
“成啊,东西打坏不但不赔钱还请我们再吃一顿包子,你们老板真客气。”
“当然不是在这里,晚上老板在五星级大酒店摆一桌海鲜宴,给几位好汉接风。”
在这种地方请客我知道对方求的事情肯定小不了,我们与他素昧平生,也不知道此人底细,所以我不能替马如龙做主道:“你稍等,我问问两位朋友晚上是否有空,如果没时间咱们再约。”说罢我回到店里在马如龙的耳朵边道:“这家包子铺的老板有事求你,晚上请咱们吃饭,你看……”
马如龙没犹豫道:“你答应下来,这种地方好东西遍地都是,能认识一个当地财主对在咱们业务有好处。”
我出去给了话,经理面上大喜连声道:“几位辛苦、辛苦了,尽管休息,也别走了,晚上我送你们去饭店。”
之后工作人员送我们去了员工休息室,这时罗勇身体的淤青几乎消退干净,只有肚脐眼处还有一些青紫色,他有气无力道:“马先生,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3、焚烧阴灵(下)
“你身上出颜色有多长时间了?”马如龙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他。
“大概两三年了吧。”
“最早是在哪发现的青紫色。”
“就是肚脐的位置,也没什么感觉,我就没放心上,后来淤青始终不退还越长越大,我就去医院看,验血拍片都没结果,医院说我有可能是血小板太低所致,开了些补充血小板的药让我吃,可是根本就没见好。”
“简直是瞎胡闹,如果是血小板减少,能查不出来?医院也太不负责任了。”我道。
“马先生,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生这种怪病呢?”
“你不是得病,你是中裁了。”
“中裁?什么意思呢?”
“这是苗疆土著的隐语,少数民族都是土葬,所以就有看坟的人,这个看坟可不是管理墓园的人,而是防止养尸地上出跳尸,他们在棺材入土后的当天晚上会贴着坟包听动静,如果听到捶木头盖的响动,那第二天就得重新升棺,烧了死尸,这也叫听坟,而听坟的人身体上经常会出现类似于淤青的颜色这就叫中裁,罗先生,你和他们一样接触诡物的时间太长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有中裁状况出现,这事儿说大不算大,因为随时能治,可一旦淤青蔓延到了你嗓子的部位,那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所以你爷爷的话一定要听。”
“这么说是那张人皮闹的?”罗勇紧张的道。
“肯定是了,这东西从你爷爷这辈就在你们家放着,几十年下来对于人体的影响可想而知,这东西必须得烧了。”马如龙道。
“可是这张人皮都出了灵性,能轻易烧了它?”
“肯定说不上轻易二字,但必须得这么做,否则就算你把它丢去天涯海角,附于其上的东西也会阴魂不散的跟着你,如果只是一般的中裁,在我三术针的作用下基本上就可痊愈了,但我用尽手段,你肚皮这块的淤青始终无法逼退,如果不绝了根,迟早会反噬,一旦反噬后果不堪设想。”马如龙道。
罗勇倒还算是镇定,他身边的小明星反倒是面色苍白,表情比他还要慌张,本来我以为她这是关心则乱,可是当我们出了屋子小明星鬼鬼祟祟的跟出来问道:“大师,我想请问罗先生中的邪还能治好吗?”
“只要烧了那张人皮问题不大。”
“您有把握烧了那张人皮吗?”她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关切地问道。
“没法打包票,做这种事情有风险的。”
“哦。”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谢谢您了。”说罢转身进屋。
在这之后我们再见到罗勇他身边没了这个女人,后来在一起知名富商的八卦绯闻报道中,那张连署名都没有的“小三照”赫然就是那位曾经的小明星,看来在这之后她找到了一条更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这条路虽然没有辉煌,却能得到更加实惠的经济利益,由此可见能按下心来“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总能收获自己想要的东西。
罗勇得知了这一切,无奈地摇摇头道:“听你这么说我也就认命了。”
“有时候人就得认命,才能长命百岁。”马如龙笑道。
说这话经理敲门道:“几位先生,咱们能走了吗?”
“好的,这就来。”我开门对他道。
我们上了一辆能坐七人的丰田霸王商务车,坐上驾驶室后经理道:“辛苦几位了,请问是几位是喜欢洗桑拿还是泡大池》我这边先联系洗浴中心定包厢。”一句话问呆了我。
这算什么规矩?请人吃饭前还得洗澡?
我正要发问,坐在身边的马如龙碰了我胳膊一下道:“泡大池吧,洗桑拿太闷。”
“好嘞。”他笑眯眯的一路开车到了一家大型洗浴中心门前道:“刚才定过一个中包,403房的客人。”
“好的,请跟我来。”服务员对我们道。
“那您几位先去洗着,我在外面等着。”经理笑道。
坐在大厅换鞋子时我道:“为什么吃饭前要洗澡?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洗澡是除晦气,这说明对方是个讲究人,所以见面的时候不要说触霉头的话,他不说事儿,咱们也别问。”马如龙叮嘱道。
“这哥们也确实是太讲究了,至于的吗?要早知道他这么多毛病,我还不一定想去呢。”我没好气地道。
“算了,都到这份上也别太薄人面子。”马长珏道。
洗过澡出了澡堂,那姑娘人已经不见了,再见她就是报纸上的消息了,经理告诉我们女孩不愿意洗澡,已经提前离开了,而罗勇并没有接到她的“告别电话”。
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要我们洗澡了,因为这位老总有洁癖,而且是重度洁癖,虽然我也见过一些有洁癖的人,但是和这位老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首先进屋得换特质的拖鞋,是那种高帮的棉拖,其次每个人脑袋上都得卡一个塑料的浴巾,防止掉落头发,还有桌椅板凳沙发上都铺着一次性的塑料垫,我忍不住小声道:“他矫情了,有这个必要吗?”
“你不是这种偏执型人格的患者,所以没法了解他们的痛苦,受着吧,谁让咱们自愿来呢?”罗勇道。
我们所在是一栋两层楼的欧式独立别墅,偌大的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地板能清楚的照出人的倒影,给这屋子保洁的人真心是不容易,我暗中感叹,就听有人道:“几位辛苦了,感谢、非常感谢。”客厅的拱形门后一人走了出来。
这人白白胖胖,五十多岁年纪,满脸的和善,穿着一件纯白的丝绸练功服,他笑容满面的道:“坐,都请坐。”说罢坐在距离我们很远的饭厅椅子上,可以保持了距离。
居然还有人这么嫌客人脏的,我是一肚子的恼火。
他或许是感到气氛有些僵硬,笑道:“在下洛仁龙,幸会几位朋友了,实不相瞒,我这人洁癖比较严重,所以只有委屈朋友配合了,谢谢你们,非常感谢。”说罢他起来还给我们鞠了个躬,随后一名身着白色中山装的中年人,给了我们每人一份红包,从厚度、重量感觉至少有一万块。
出手就给了四万,这可不算小气,足见他也是有诚意的,我这才气顺了点,他道:“本来是想在海鲜城给几位接风的,但想来想去没有勇气迈出家门,所以只能请大家来寒舍小聚了。”
“洛总,你连门都没发出了?”罗勇惊讶地道。
“没错,我整整四年没有迈出屋门一步,说来也不怕几位见笑,就是担心空气里的灰尘粘在身上,想想我都觉得恶心。”说到这儿他不自禁的皱了下眉头。
“可是你屋子里也有灰尘啊,只要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无菌的环境。”我道。
“话是不错,可是我这儿有最先进的空气过滤器,聊以自慰吧,这种病就是心理疾病,如果能让自己相信住的屋子是干净的,那就是干净的。”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道:“先谈正事吧,都麻烦成这样了,我得表达足够的诚意。”说到这他从身后取出一个铁匣子放在饭桌上道:“之所以请几位过来是因为听刘经理说了几位在店里做的事情,实不相瞒这些年我请了不少和尚道士来,结果百分百全是骗子,请不来真神只能自己扛着,本来以为要带进棺材了,没想到您几位出现了,还是我命不该绝啊。”
“遇到什么麻烦了?”马如龙道。
“我知道您就是那位大师,都说高手在草莽真是一点没错,庙堂、道观里的都是骗子……”
“也不一定,家师为茅山宗天龙阁道人,说起来我也是道观里的道士,只不过出了师门后就混迹于草莽了。”
“原来如此,我这张嘴真是满嘴胡说,您千万别见怪。”洛仁龙赔笑道。
“没事,有话您就直说吧,别光客气了。”
“是,那我就说了。”说罢他将桌上的铁匣子打开,长方形的匣子里有一支毛笔,竹杆狼毫,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洛仁龙就像供祖先牌位那样将双手捧着铁匣亲自走到马如龙面前放下东西,看得出他心里很紧张,但他并没有让佣人做这件事,由此可见这东西的重要性。
放下装笔的铁匣子,洛仁龙赶紧退了回去,他是浑身都不自在,但还是强忍着没去洗澡道:“我的怪癖就是因为这支笔而起的,三十年前,我刚二十岁出头,被招工去安徽一座煤矿挖煤,那个时候我是正常的,整日在矿里挖煤,浑身都是煤渣子,就这样约莫过了一年多,我开始咳嗽,整日整夜的咳,那时候医疗条件落后,也没法排片,管吃止咳药也不管用,到后来整个人都瘘了,工头看我样子估计是要没命了,借口送我去医院,将我丢在荒山野岭中,本来我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脏兮兮的道士。”
说到这儿洛仁龙抑制不住的浑身抖了一下,似乎恶心的要吐出来,平静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这个道士六七十岁年纪,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本人模样,他绕着我身边转了一圈后道:你是命不该绝遇到我了,这样吧我可以救你一条性命,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人能活命谁愿意死,我就同意了,他从兜里取出了一支毛笔道: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你把它贴身带着,两年以后我会找你要回这东西,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你绝对不可以取下来,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他就伸手在我肺部按摩,那种切肤之痛我到今天都忘不了,可就是用这种手段,我一阵咳嗽后吐出了一堆染着血的煤核,一颗颗最大的有核桃那么大。”
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一下道:“人的肺里能存下这么大的煤渣子?”
“我也不知道,可是吐出这些煤渣后我咳嗽立马就缓解了,后来吃了几只野兔子我身体恢复差不多了,那个道士让我把毛笔挂在身上,他就离开了,我虽然不明白他让我这么做的目的,可这老道是真有本事,我不敢违背他的话,所以就把这毛笔带在身上整整两年,可是老道并没有来找我,而我身上却长了厚厚一层金黄色的毛,人变得和猴子一样,而金毛里还有一股很难闻的狐臭味,我的洁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没想到洛仁龙找我们居然是为了一件诡物,他并不知道我们是专做诡物生意的商人,所以看来我们和这些东西是有缘分的,难怪会入这一行。
洛仁龙对马如龙道:“大师,您是懂行的人,这支笔到底有什么问题您一定知道。”
马如龙只是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道:“这是一支狼毫笔,材料就是黄鼠狼尾巴毛,不过这支笔所用的并非普通黄鼠狼尾毛,这只黄鼠狼有道行。”
“什么,我、我居然冲撞了黄大仙?”洛仁龙表情震惊到了极点。
“你这个比冲撞招惹的祸端更为严重,这叫移灾,是转移本身祸端的一种手段。”
“移灾,那老道居然在我身上使用邪法?”他愤怒地道。
“这也算不上邪法,生活里就有人使用这种手段,最常见就是把药渣子倒在马路上给人踩轧,据说是能带走喝药者身体的病痛,这支笔肯定是道士曾经得到的却深受其害的物品,他让你贴身携带目的就是为了移灾,不过你这一身毛是如何去掉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五年前吧,我买了这栋别墅,本来是想找个地方躲着不再见人了,没想到住进来后身上的毛逐渐就减少最后完全消失了,不过我担心这支笔可能还会造成麻烦,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帮帮我彻底解决这个大麻烦。”
本来我以为马如龙至少要仔细问问情况,没想到他立马点头道:“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他干脆的态度甚至出乎洛仁龙的意料,犹豫片刻道:“大师,我可不是随便说说,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您也算是客气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别的牛不敢吹,这件事我肯定给你办好了。”马如龙信誓旦旦的道。
“好,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把这件事搞定了,我一定有重谢。”说罢让管家送来四部当时刚上市,销售火爆异常的苹果1手机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有事相求,也没必要客气,我们收了手机又吃了一顿饭,离开他家后我问马如龙道:“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草率?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你说深思熟虑?”
马如龙自信地笑了笑道:“当然,我准备烧了那张人皮,顺带手把那支笔也付之一炬,反正都是烧,多一样、少一样没什么区别。”
“马先生,你真准备对付那张人皮?”罗勇道。
“当然,这种东西如果继续留着,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还是烧了吧,烧了干净。”
“烧了以后呢?我是否可以……”
“别问我这个问题,去问你的爷爷。”
得知马如龙要烧了那条人皮,罗家人全家出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之后我们定了一处地点,当地福山一处山洼中烧毁人皮和狼毫笔。
火烧诡物属于做法,也就是做法事,法坛没有现成的,马如龙让罗勇买一张书桌,用黄布将桌面及桌子四周围起,桌子正南面对山洼入口,而两件要烧毁的诡物则在山洼正南面,马如龙挖了一个泥坑,将诡物放入坑中后又在坛前上了三炷香,祭拜天地后马如龙道:“我不是道家正统,所以不能着道袍,实话说烧这条附有阴灵的人皮,我不知道把握有多大,但尽力而为,如果我出了意外,你们也不用慌张,用红布包住我的脑袋,将人送去洛仁龙家里可保无碍。”
“马哥,你可悠着点,安全第一。”我嘱咐道。
“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们大家尽管放心。”说罢他步走天罡,嘴里振振有词绕着法坛一圈圈地转着,随后从身上抽出一柄桃木剑,指向天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血染剑身,轰然一声烈焰在木剑上熊熊燃烧而起,随即马如龙持剑一抖,木剑上的火焰就像是一捧水居然被抖脱剑身,而这火团不偏不倚恰好就落在十几米外盛放诡物的泥坑里,这准头可比三分球还要准,我暗中叫好,罗勇却直接喊了一声好。
火团进入泥坑后猛然间暴涨而起,就像投放了一颗小型燃烧弹,烈火转瞬即逝,小洞里冒出一股黑烟,浓烈的腐臭气息差点没把我熏吐了,马如龙似乎没有察觉这一切,他将木剑放在法坛朝小洞走去,我立刻跟了过去,走到洞口只见里面只剩下一堆灰烬。
“这把火可真厉害,马哥,这不是普通的火对吗?”我道。
马如龙点点头道:“没错,这叫天火,其实道门早就发现天火的存在,那些所谓的自焚现象其实就是天火造成的,天火用以烧毁诡物效果最强烈,因为天火就是雷暴,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聚集强大的天火,释放之后就会产生雷暴。”
雷是天地正气最强烈的释放形式,所以一切魑魅魉魍在雷音之下惶惶无以,在天雷之下无处遁形,没想到马如龙居然能有这样的本领,我对他立刻就更加深了一层崇拜。
其余几位见到诡物最终被烧毁都松了一口气,感谢的话不必再提,晚上马如龙被灌了个酩酊大醉,洛仁龙安排人送了五万块钱还是我替他收下的。
把人抬回宾馆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我似乎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马如龙对我道:“兄弟,我这就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马哥,你这是要去哪儿。”我看他背着百宝囊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袍,心里不免奇怪:他不是说自己并非道家中人吗?怎么又穿上道袍了?
马如龙苦笑一声道:“回到我该去的地方,总之以后很难再见你们了,好自为之吧。”说罢他就转身朝一处黑暗的长廊里走去,渐渐人影就变得模糊了,我感觉他说话的强调语气不大对劲,想跟着他却发现自己双腿根本站不起来,一着急喊道:“马哥。”
4、镇魂屋
这一嗓子把自己给喊醒了,梦里面的情景历历在目,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给马如龙打了个电话。
可是电话通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接,我越发觉得心惊肉跳,于是去他的房间按了半天门铃,屋内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我赶紧打了总台电话让来人把马如龙入住的房间门打开,很快服务生带着房卡来到马如龙门口,他正要插入我接过道:“我进去,你在门口等着。”随后我打开门轻轻走进了屋里。
屋子里没有任何异常现象,马如龙安静地躺在床上,无论是表情还是睡姿都显得十分平静,和睡着的人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呼吸。
此刻马如龙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眼眶却是一团乌黑,黑的就像是有人用颜料涂上去一般,总之那模样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了,我赶紧走到他床边道:“马哥、马哥……”他毫无反应。
我赶紧打开窗户,让屋外的新鲜空气进入屋子里,这时服务生也跟了进来,看到马如龙的模样吓得目瞪口呆道:“这、这,我得去报警。”
“警察来了也没用。”我一脑门子冷汗,心中翻来覆去想:到底怎么办?
“可是这位先生已经没有呼吸了,咱们不能就这样干看着。”他愁眉苦脸道。
我忽然想起白天马如龙在烧毁诡物时曾经嘱咐我如果他有不测就头盖红布送去洛仁龙家里,可是看他这样已经没了呼吸,难不成洛仁龙的别墅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路了,我对服务员道:“你把人架在我身上,然后替我叫一辆的士就成了,我送人去医院。”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现在我可没想让你们酒店担责,要是耽误了抢救时间,你们麻烦就大了。”我吼了一嗓子。
于是他赶紧将马如龙架在我身上,我道:“去找一个红颜色的布条给我,快。”
于是这哥们很快找到了一条大红色的枕巾给我,罩在马如龙的脑袋上我就冲出去上了一辆等在门口的的士。
驾驶员看到我身边的马如龙脑袋上罩着一条红布,不免觉得奇怪,问道:“老板,你这位朋友打扮有点……”我一把给了他三百块,让他开车去“云湖别墅”,得了钱他也没话了,路上我联系了洛仁龙,他一听说马如龙出了事立刻道:“你们赶紧过来,我尽一切所能帮助大师。”
车到门口管家和我将人抬进了屋里,我紧张的心脏狂跳,进屋就瘫倒在地,洛仁龙依旧站在饭桌边远远问道:“小伙子,到底发生什么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气了?”
“我、我也不知道,估计可能是那两件诡物反噬造成的,马哥说过如果出了不测,就把他送你这儿来。”
“可是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大师的他交代过吗?”
“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请医生来?”
我根本没有主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奈地道:“洛老板,你让马哥安静地在这儿躺一会儿吧,或许能有奇迹也说不定,如果到上午他依旧没有动静我就送他去医院。”当时我几乎不抱希望了,因为人总不可能死而复生吧?
洛仁龙终于克服了内心对于细菌的恐惧走到我们身边,他犹豫再三还是伸手到马如龙的鼻子前试了试皱眉道:“小伙子,我希望大师能在这间屋子里好起来,但是看他的情况送去医院可能更加合适吧,别耽误了治疗。”
我也是犹豫再三,可是想到马如龙交代我时那副极其严肃的表情,我一咬牙道:“洛老板,马哥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既然要来你这儿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的决定。”
听我这么说洛仁龙也不说什么了,倒是他的老婆看到躺在地下的马如龙那是满脸的晦气,示意洛仁龙走到偏厅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我这人耳朵尖,夜晚又安静,他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我还是听了个大概,按洛仁龙媳妇的意思是要把马如龙给送出去,她担心人死在家里不吉利,不过洛仁龙倒还算是讲义气,他否定了老婆的缺德主意道:“大师是我请来帮忙的,因为咱们的关系他受到了伤害,这时候你把人给丢出去还有良心吗?”
“那他死在我们家里怎么办?”
“我给他收尸,这也是咱们应该做的,你要不怕遭报应就把人丢出去。”说完这句话他气哼哼地走到我们身边,这次转移了注意力,也没想到嫌脏。
这是个讲究人,没有白帮他一场,我从心里觉得感激。
片刻之后马长珏打来了电话,询问状况后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洛家,此时马如龙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唯一让我觉得坚持还有点意义的是马如龙的身体并没有僵硬,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呼吸了。
我们一起共事将近五年,关系相处极为融洽,眼看他就这么倒下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呆呆坐在马如龙身边。
虽然做诡物这行买卖是三人组一起合作,但我们三人中唯独不能缺少的就是马如龙,他要是没了,这行饭也就没法吃了。
当然我宁愿不吃这行饭,也希望马如龙能平安无事的恢复元气。
“你怎么发现我大哥出事的?”平静了一会儿马长珏道。
我将自己做的梦说了一遍,马长珏诧异地道,“你居然梦到的?这可是真有点玄乎了?”
“我也觉得奇怪,我好像是从来不记得梦里发生的种种,但这个梦记的特别真实,本来就有点奇怪。”
“大师让你们把他送来这里,其中的原因没有说过吗?”洛仁龙道。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但我可以肯定没有听错这句话。”我斩钉截铁地道。
“你们放心吧,我觉得大师不会有事的,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做这件事。”洛仁龙平静的道。
“唉,但愿吧。”我叹了口气道。
相比较我和马长珏的慌乱神色,洛仁龙则是淡然处之,我道:“你坐在我们身边难道不觉得恶心?”
洛仁龙身体猛地抖了一下,接着出现了一丝奇怪的表情道:“我一直担心大师,分心之后就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看来我的怪癖没有想象的严重。”他表情略微开心。
莫名其妙他的怪癖就好了,之后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屋子外面由黑转灰再转白,天色虽亮但人依旧没有动静,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多钟马如龙依旧如此,我等不住了起身道:“我看送马哥去医院吧?无论如何得有个说法。”
“小伙子沉住气,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如果相信他,那就相信到底。”洛仁龙依旧是坐在那稳如泰山道。
“他不是你朋友,你当然不着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嘴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出口我就觉得不合适了,但覆水难收,一时间我有些尴尬。
虽然我的话语实在过分,但是洛仁龙却并不介意,他道:“我年纪比两位略长些,经历的事情也更多,我们都有可能遇到难以抉择的时候,因为只要做出选择就有一半的可能是错的对吗?”他问我道。
我点了点头,洛仁龙继续道:“但我想的是虽然有一半的可能性会出错,但也有一半的可能是正确的,既然一半对一半有什么好怕的?”
“这是赌徒心理。”我道。
“人都已经到绝路上了,不赌一把还能怎么办?楚霸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是赌?李嘉诚在香港地产最低迷的时期大量收购房产、码头不是赌?这世上有哪件事情是百分百一成不变的?其实我们每天都在赌,无非程度不同而已,所以放心的赌一把吧,无论输赢其实都是大师自己再和老天爷斗法,我们只能旁观而已。”
一句话把我快要乱成糨糊的脑袋给抹平了,我终于能够平静下来道:“我相信马哥必然吉人天相。”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感到紧张,就这么枯坐着从上午到下午又到了傍晚,猛然间马如龙就像弹起来一般坐直了身体。
我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他就像刚从煤窑里钻出来似的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接着一把扯掉了遮在脑袋上的红头巾,看到目瞪口呆的我们他连连摆手道:“没事了,都不用担心。”接着又笑对我道:“我睡过去前一秒钟想到如果你沉不住气,把我送去医院,那可就是一路黄泉走到底了,没想到你还真是顶住压力了,不简单啊。”说罢他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下意识地朝洛仁龙望去,他表情却依旧如之前,挂着一丝淡然却又自信的笑容。
“马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差点……”
不等我后面的话说出口洛仁龙插言道:“他因为慌乱,送你来的时候差点走错了路,不过万幸没耽误事情,大师,感谢你的帮助。”
“客气了,我也得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我想问一句,为什么这间小屋子对你能起到作用?买房前我也请风水先生看过的,这里没什么特别之处。”洛仁龙道。
马如龙笑道:“我歇了几乎一整天,实在饿得不行了,咱先吃饭,边吃边说。”
饭桌上我道:“马哥,我做梦梦到你是怎么回事?”
“你那个不是梦,是咱俩对面说的话,当时有些话没法说出来,只能用这种方法把你给招过去。”
“啊?原来不是梦?难道你会控制人的精神意志了?当时我整个人都感觉晕晕乎乎的。”
“都别奇怪了,这件事我从头到尾解释一遍,说完你们就明白了。”说罢他将一大块炸藕饼狼吞虎咽吞进肚里,又喝了一大口稀饭这才心满意足的抹了把嘴继续道:“其实从一开始准备烧这两样诡物时我就知道肯定会遇到麻烦,因为我没有强大的法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懂一些玄门法术而已,所以我无法驱走那些从附着物体上下来寻仇的亡魂怨灵,一旦被它们缠上我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我也不是傻瓜,没有把握白送死的事情没人愿意做,所以我就提前打了水生的招呼,如果发生意外用红布罩头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副断头像,用以迷惑那些脏东西,至于说我招水生的手段也不是多神奇的本事,俗称叫打摆子,就是在入睡人的身边点一捧类似于迷魂香的草药,人闻到这股气味后再度醒来时意识就会变得模糊,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的这个行为我没法理解,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直接叫醒我不就成了,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呢?”我问道。
“如果你知道我没有事儿,只是拉着你做局,肯定不会紧张,脏东西是非常敏感的,如果让它们感受到了这点,那我就会遇到大危险,所以只能如此,而你当时看到我的状态真以为我遇到了危险,那种慌张演技再好也演不出来的。”
我这才明白马如龙的用意,点了点没说话。
“至于说停止呼吸,浑身冰冷,这是一种调节内息的手段,真正学过太极拳的人都会,不过是能力强弱而已,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呼吸,只是把鼻子换成了身体毛孔,此时的我身体保持最大程度的放松,心跳就会减缓,血液自然不在循环,所以人的身体变冷,皮肤变得苍白,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其实就是一种假死状态,有的心脏病人心跳停止两三天后还能被抢救回来也是进入假死状态,只不过我是自己有意为之,而病人是被迫的。”
“之所以敢以身犯险,是因为我知道无论遇到多厉害的脏东西,只要进了洛老板的家里就可包无虞。”
“愿闻其详。”洛仁龙饶有兴趣的对马如龙道。
马如龙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玄关一处格挡前拿起摆放其上的一个红漆木碗走回饭桌前将木碗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道:“洛老板,我能问问这个碗你是从哪得来的?”
“这个碗……”洛仁龙想了想道:“是我一个朋友故去前交给我的。”
“交给你的时候他有没有说过什么?”马如龙道。
“他告诉我一定要收好这件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既然是传家宝,怎么会传到你的手上?”
“因为他家在他这辈绝了根,没有子嗣后人,我和他关系最好,死后一切丧事都是我帮忙料理的。”
“他是没有结婚还是没有小孩?”马如龙今天有点八卦,不知道因为什么。
“二十五岁那年他出家当了和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还俗去了一个小村子里以种农田为生,收益可想而知,有病也没钱看,死后家里是一贫如洗,就只有这一只木头碗,大师为什么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这可不是木头碗,这叫颅器,属于法器的范畴,是用高僧头盖骨做成的。”
听了马如龙的话,洛仁龙惊讶地道:“这个木头碗居然是用人头骨做成的?怎么看出来的?”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晒干的人骨和木头虽然手感比较相似,区别在于一个有木纹,一个没木纹,这世界上你见过没有木纹的木头吗?”
洛仁龙连连点头道:“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
马如龙道:“而我之所以来你这就是因为这盏颅器,有它在可保家宅平安,人丁兴旺、事业发达,附我身的厉鬼再凶,只要到你屋门口它就得退避,你身上那些毛为什么会消失,不是屋子能镇邪,而是这盏颅器的功效。”
听了马如龙的解释我们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一切都是围绕着这盏颅器展开的,没有它马如龙当然也不会去烧那两件诡物,连碰都不会碰。
马如龙接着道:“颅器在法器中算是最高级的器物,任何东西效能过强使用的话就要讲究方式方法,否则对人一样有害,我建议你在屋子正南方养一缸风水鱼,门头的八卦牌要拿掉,这屋里有一盏颅器就已足够,再挂八卦牌两者风水相克,反而容易起煞。”
洛仁龙立刻让人取下了门头的八卦牌道:“看来器物摆放也不能随心而为,多亏大师提醒了。”
马如龙道:“这件颅器是你好友托付的,但法器不是人人可用的器物,洛老板还是要请高人专门传授你使用的手段,千万不可能大意。”
之后又是一番吃喝,我们离开了洛家,返回的途中马如龙道:“这个颅器是他朋友从寺庙里偷出来的。”
“偷这个东西干吗?”马长珏道。
“肯定不是为了卖钱,没人敢收法器,这种器物一旦使用不当,造成的后果比诡物更加严重,所以我估计他是为了修炼某种秘术叛逃师门的,不过他失败了。”
“也就是说他不是病死的。”我接茬道。
“这就不知道了,一切不过是假设,真像只有死者自己心里清楚了,不过他将颅器交给洛仁龙不经意间救了两个人的性命,否则罗勇和他迟早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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