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商人之玲珑神器-紫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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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无腿人的鞋子

    罗勇最终是否放弃了制片人这个职业我并不知情,因为回去之后就和他彻底断了联系,马长珏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这哥们也没接过,时间一长自然就淡忘了。

    所以那盏颅器洛仁龙到底作何处理也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K市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接到了王金发的电话,他让我们立刻去洛市一趟。

    听了这个消息我们三个人顿时浑身汗毛直竖,因为长途劳顿的疲劳感根本没有恢复,尤其是马如龙,和那些脏东西一番“斗智斗勇”,人并非处在最佳状态,虽然说话行动时看不出问题,可只要静下来就会出神,你不喊他他能一动不动地站或坐几个小时。

    马如龙说这叫“出神”,再严重就是“丢魂”,只要被脏东西附身的人,无论是否被驱离,人都会有一段时间的调整期,就像大病初愈的人身体会虚弱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他是最不想动的人,可是王金发那过人的资源渠道却又让马如龙心痒痒的,我们都很好奇王金发又得到了什么上档次的东西。

    想了想我道:“马哥,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又去接触诡物,这不太合适吧?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过去了,上次那本娜迦妖书给我印象太深了,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能有海洋之星这种东西存在,真是开了眼界。”马如龙咂吧着嘴道。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在考虑这件事,马长珏打破了安静道:“老大的身体状况估计得修养一段时间,而且身边离不开人,所以我想还是先退了吧。”

    说罢他就要给王金发回电话,马如龙拦住他道:“不用了,我已经决定去洛市。”

    “大哥……”

    “别劝了,我心里有数,收拾一下上路吧,都是老爷们那那么矫情。”

    犹豫之后我们还是踏上了新的征途,这次是马长珏开车,马如龙一路都在睡觉,从K市睡到了洛城,见到王金发时他坐在早点摊子上喝稀饭,优哉游哉的,

    “坐吧,一路风尘挺辛苦的,先吃早饭。”

    “王总,你就请我们吃这个?”我和他逗趣道。

    “这怎么了,油条是早点之王,我请你们吃早点里的王者还不够吗?做人不要太贪心。”王金发四两拨千斤。

    “海洋之星你发大财了吧,就不能请我们吃顿肯德基吗?”

    “我收东西可不是为了卖钱的,而是为了收藏,我要给后代留一些有价值的物件,你们这一笔生意就占了我五十万的资金,我容易吗?”

    他收东西是为了收藏这点到颇为出乎我的意料,但是转念一想也不为怪,他家族掌控着国内最大的诡物交易平台,如果想要倒货赚差价就根本用不着我们,他看上的东西必然是为了收藏的。

    也就是说我们面前这个人其实是我们最大的卖主。

    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把这些消息告诉我们,让我们去把东西弄过来再卖给他?多此一举不说还白花冤枉钱。

    我越想越奇怪,王金发也没有答疑解惑的意思,笑道:“这次我又准备了一百万的资金,就看你们有没有兴趣赚这笔钱了?”

    一百万?我暗中倒抽一口冷气,虽然说这些年是赚了点钱,可是如此数额的生意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想到这儿就听马长珏道:“王总又发现什么好东西?说出来给我们兄弟开开眼。”

    “先把吃早饭吧,故事待会说也不迟。”王金发笑眯眯地道。

    他轻松自如的态度让我们感觉这次生意不会有多高的难度,于是整个人立刻就感觉放松了。

    一个小时后我们坐在了市中心一处茶楼内,茶楼内的氛围悠闲的甚至有些慵懒,袅袅水汽中王金发眯着眼睛就像刚睡醒一般,用一种颇为迷离的音调道:“这个东西我已经想了很久但一直没有得到,说起来东西也很常见,就是一双鞋子。”

    “越是常见的东西越是危险。”马如龙平静的道。

    “没错,我很欣赏你的冷静,这双鞋子奇就奇在是无腿人所用的。”

    “无腿人还需要鞋子?”我愕然问道。

    “也不奇怪,有的残疾人装了假肢当然要穿鞋子。”马长珏道。

    “还真不是因为装了假肢,这个人身体从腰部一下被完全截断,他根本没法装仿生假肢。”

    “那这个人怎么会有鞋子留下来?难道是他受伤前穿的鞋子?”马长珏不解地道。

    “当然不是,否则还有什么意思。”王金发露出一丝诡笑喝了口茶水继续道:“这个人叫李东霖,如龙应该知道他吧?”

    马如龙正在喝水,听了这句平平无奇的话居然“噗嗤”被呛了一口,水立刻就从鼻孔冒了出来,随即就是一阵剧烈咳嗽,眼泪、鼻涕、口水齐出。

    不过是一个人名字,他居然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看来李东霖绝对不是一个凡人。

    马如龙等咳嗽声渐渐平息道:“这双鞋子是无腿道人的东西?”

    “对道家中人的了解我肯定不如你,这个人还是由你来说吧,我洗耳恭听。”王金发说罢便不做声了。

    “李东霖是个很有名道人,但直到今天都没有人能说清楚他的师承来历,很多同门都问过他究竟属于何门何派?李东霖就说他是太乙玄门座下关门徒子。”

    我忍不住讥讽道:“这道士口气真够大的,居然说自己是太乙真人的关门弟子,他还不如直接告诉别人他是个神仙。”

    马如龙道:“你不是道门中人,自然不知道李东霖的名头,他在民国时期可是真正的大家,他的卦天下奇准无比,据说从没有算错过,不过李东霖泄露天机,之后遭到天谴,入山时一双腿被雷电生生劈断,遭此一劫,他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加热衷替人算卦问命,且此人简称自己的双腿并没有断离身体,只是凡人看不见而已。”

    我道:“所以这双鞋子他也得天天继续穿着?”

    “那就不知道了,如果这双鞋子真是李东霖的,肯定不是凡物。”马如龙道。

    “不错,果然有见识,这双鞋子就是李东霖生前所穿戴的,这是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道士,他法力高强,据说已入半人半仙之境,身上使用佩戴的物品必然也有仙气,所以这不是诡物,而是仙物。”

    这可有意思了,这些年和不少诡物打过交代,种种情状也是亲眼所见,可我还真就没有见过“仙物”是怎么回事,所以这双鞋子一下就勾引起我的好奇心。

    “仙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收藏这类物品可能不太合适吧?”马如龙道。

    “我这个人就是不信鬼神,世上万物,都是人双手创造出来,哪来这么多邪门的说道。”王金发满不在乎地道。

    “王总,别人不信邪也就算了,你可是这行里的大拿,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得还少吗?”我不解地道。

    “那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物体发生了某些常人不知的变化,非要把这个和鬼神扯上关系,只能说是为了买东西而找的噱头而已。”王金发毫不犹豫道。

    我还打算和他申辩,桌子底下马长珏踢了我一脚,暗中使了个眼色,王金发继续道:“你们别以为我做诡物这行人就迷信,其实我压根就不信这些东西,我收藏它们的本质其实就是收藏古董,咱不说别的就说海洋之星,这东西看似神奇,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气温极低的矿石,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物质和诡物有什么关系?”

    “王总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没什么道理可言,信有,不信则无,总之能收到自己喜欢的物件,能赚到钱这就是双赢。”马长珏道。

    “没错,我从来不和人探讨这方面问题,何必把意见强加给别人,这也是我在家族不受待见的主要原因,但我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人就是要活的洒脱,对了那双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呢?”马长珏笑道。

    “李东霖是什么人几位都知道了,既然这世上有所谓的仙人,他所使用的物品一定会受到常人追捧的,这双鞋子或许就是一双普通的元宝鞋,但加上李东霖的名头,身价立马翻了上万倍,房地产都没有它暴利,所以就得麻烦几位一定要把这东西给我弄到手。”

    趁王金发翻包的时候我道:“王总,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尽管说,别那么客气。”

    “既然您不信这世上有诡物,何必通过我们收这些东西呢?”

    他笑了道:“水生啊,看来你是一个比较轴的人。”

    “王总,水生还年轻,您别和他……”

    不等马如龙把话说完,他插言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但确实应该做出解答,咱们之间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千万不要心生芥蒂,我之所以找你们过手的原因很简单,道理有二,一是我不方便出面做这件事。二是只有你们才能搞到手。”

    “王总如此信任我们?”马长珏的笑容有些难以琢磨,他也是个老混社会的人,对于关系不深却能毫无保留信任我们的王金发自然是一百个不相信,

    王金发也是老油条,从马长珏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他心里想的念头道:“我知道这么解释可能有些随意,不过我的话绝对是发自肺腑。”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递给放在桌上道:“那双鞋子就在这个人的手上,我给你们这一百万不是让你们从他手里把东西买过来,这人守着鞋子就像命根,我要你们劝他放手把东西卖给我,这是游说的费用可不是买东西的钱。”

    我倒抽一口冷气道:“王总,你可是真阔气,不过连你都说不动,我们三个面子加起来怕也没你大吧?”

    “对于一个陌生人而言面子无所谓大小,何况我还有求于他,所以只能靠你们了。”说罢他又取出一张现金支票放在便签上道:“这是三十万订金你们先拿着,等事成之后我付剩下的尾款。”

    这番气魄自然震得我无话可说,只见马如龙将两张纸拿起揣进衣兜平静地道:“王总放心,听我消息吧。”

    “嗯。”他没说别的,只是微微点头。

    出了茶馆我就问马如龙道:“马哥,你真的信他说的那些话?”

    “无所谓信不信,他愿意给钱不就得了?”马如龙反问道。

    “话是不错,我就怕这钱好拿不好退。”

    “对于王金发这个人看来你是半点也不了解。”马如龙对我道。

    “难道你了解?”我道。

    “至少比你了解,王金发把这件事交代给我们做不是要你我用嘴去说服对方,而是使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比如说一些秘术,还有你问他为什么这种事情不能自己搞定,而是多此一举的找咱们三个,这并非王金发手下没有能人,恰恰相反他手下必然能人众多,不过这些人王金发不能用,因为太扎眼,而我们三个名不见经传,事情办成了别人也找不到他那儿去,最重要的是万一出了纰漏责任都是我们扛,他只要来个翻脸不认账就安全了。”

    马长珏点头道:“大哥,咱俩的想法是一样的,王金发选择我们无非就是因为我们实惠又能当炮灰。”

    “咱们可能不能当人棋子。”我有些恼火地道。

    马如龙笑了道:“这种事情看开就好,你当别人棋子的同时,也可以把对方当成你的棋子来用,我们双方是各取所需,没有谁亏谁赚,应该是个双赢局面,我只是把情况往最坏的程度去想,但想出来的事儿并非既成事实,我们是要小心,不是瞎担心。”

    2、梦魇

    说罢马如龙掏出那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看了一眼道:“这个人叫卢家胜,家住南海小区7栋303,咱们先去看看。”

    “马哥,王金发的意思是不是让你用一些手段搅得对方家里鸡犬不宁,让他怪罪于那双鞋子?”我道。

    “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否则找我们干吗呢?”

    “这可有点缺德。”我道。

    “是有点缺德,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咱们就缺德一次吧。”马长珏一脸坏笑着道。

    我心里微微一动,存在心里已久的疑惑被进一步放大了。

    这个疑惑就是对于马如龙身份的怀疑。

    之前说过马如龙说他的爷爷是香港某大富豪,手下拥有多家上市公司,而他每年仅仅是家族分红就能有几百万元。

    可就是这样一个香港富豪家族中长大的太子爷,不但没有沾染丝毫有钱人共有的毛病缺点,在生活上十分简洁,甚至到了抠门的地步,而且对于一些奢侈品牌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名牌”就是“佐丹奴”“梦特娇”这类大众品牌,而且他对于钱是非常在意的,所以任何生意只要能做都不会轻易放过,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从没见他回过香港。

    这些细节一点点拼凑起来无一不证明马长珏和“香港大富豪的孙子”根本沾不上边,况且他那纯正没有丝毫走音的普通话半点也不像是从小在香港长到二十多岁的“港人口音”。

    可我们是合作伙伴,所以我从来没有表达过对他的疑惑,因为他的行为对我并没有妨碍,或许这只是马长珏的虚荣心吧。

    打车很快就到了南海小区,这是在洛市市中心的一处老式居民区,房子已经很陈旧了,但却是洛市最好的学区所在,房价自然是寸土寸金,所以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破破烂烂的小区里一水的中高档轿车,将原本就不宽阔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一些破烂的自行车和电瓶车见缝插针的停在轿车之间的缝隙处。

    有钱人家愿意花一笔不菲的房款在最好的小学、初中学区购一套房,将孩子纳入此地学区范畴,等学业结束再将房子卖掉,这种房子再破都不会贬值,所以这里就出现了非常奇特的景象,一到开学老式小区就停满了车子,一到放假这些车子又会突然间消失的踪影全无。

    这样的小区对我们而言是再好不过了,因为没有门禁、没有物管、没有单元防盗门,我们可以随时出入小区。

    经过三天的观察我们基本确定了对方的行踪,和那些为了孩子在此地买房的人不同,卢家胜是“本土居民”,他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早上七点半准时出门上班,晚上六点左右肯定到家,他已人过中年,但却是独自生活,前妻在五年前就和他离婚了。

    卢家胜从外表看就能直观地感觉到他人不太正常,他身体极为强壮,一米八三的个,宽阔的双肩、笔挺的腰杆走起路来气势逼人,但他的表情却始终比较阴郁,加上面皮黝黑,怎么看都像是阴诡之人。

    第一眼看到他马如龙就肯定地道:“那双鞋子对于他有巨大的影响,这东西对于人是有危害的。”

    “看来即便是仙物也并非是人人都可拥有的。”我道。

    “无论是仙物还是诡物拥有者都得讲个缘分,这点和人与人的相处是一个道理,不对眼的人怎么看都不顺眼,对眼的怎么看都顺眼,你们看卢家胜的这个状态,能说他是个正常人吗?”

    “王金发和这样的人沟通确实够呛。”我道。

    “要不然他何必花这个大价钱请我们办事呢,这个人肯定不是正常人,咱们得想一个周全的应对方法,别鱼没吃到却弄了一手腥气。”马如龙皱着眉头道。

    “和这种人没法谈吧?看他那样子就很难沟通。”我道。

    “不能谈,必须得上手段,问题是该上何种手段?”马如龙用手搔了搔头发道。

    这事儿只能是他来定,我和马长珏充其量打打下手而已。

    “大哥,咱们得有一个共同达成的认识,如果真要对付卢家胜,这个手段地有个度吧?”马长珏道。

    “你当我是邪魔歪道,为了一点钱就能草菅人命?多余操心的。”马如龙用手拍了马长珏后脑勺一下笑道。

    思来想去最终我们定了一种“手段”,马如龙给这种手段取了个很搞笑的名字叫“眉来眼去”。

    至于谁和卢家胜“眉来眼去”我当然明白。

    说白了就是在他家门头的水泥墙中埋上一种叫“鬼眼”的圆形玛瑙石,我问过马如龙一块石头埋进门头为什么会有“眉来眼去”的效果,这块石头和别的石头到底有什么不同?

    马如龙却一个字也没说。

    他做法事后都会主动告诉我们其中每一点细节,从不隐瞒,但是这次他却闭口不谈,我估计这块石头其中必有隐情,所以也就没有追问了。

    马如龙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我半夜三点去卢家胜家埋设“鬼眼”,在我出门前马如龙叮嘱了一句道:“离开之后如果你听到身后有人喊你的名字,无论这个声音有多熟悉,千万不能答应,更加不能回头。”

    我心里一抖道:“马哥,这事儿不会有危险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按我说的做没有丝毫危险,否则可就难说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求马如龙交我两手“功夫”,这次好不容有机会我当然不能壮怂,于是壮着胆子出门了,当晚月色明亮,三点钟小区里已经有老头老太起床了,透过几家一楼的窗户能看到老人在屋子里慢悠悠做事情,我猫着腰一路小跑进了7号楼303房,用螺丝刀在他门头水泥墙挖了个小坑,将石头放进去后用一块白色的橡皮泥堵住了缺口。

    老楼内早已斑驳不堪,多出个洞也不显眼,把一切做好我悄然撤退。

    回到宾馆房间,我隐约闻到一股香烛的气味,但屋子里并没有明火,马如龙站在窗口一动不动,他行法事时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于是我坐在昏昏欲睡的马长珏身边,两人在哪儿比着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马如龙喘了口气道:“事情办妥了?”

    我一激灵清醒过来道:“装进去了。”

    “不会留下破绽吧?那颗石头可是个稀罕物,别被人给扣走了。”马如龙道。

    “放心吧,那墙上全是坑洼,谁会注意多出来的这一个,肯定没问题。”听我这么说马如龙点点头没说话。

    接下来我们就进入漫长的等待期,按照马如龙的计划这人不出五天就会搬出老宅,到时候我们就会冒充驱邪的人替他“驱邪避灾”,然后指出造成麻烦的东西就是那双鞋子,卢家胜肯定会因为恐惧而卖了这双鞋子。

    于是我们继续天天暗中观察卢家胜,很快五天过去了,接着又过了两天。

    卢家胜根本没有搬家的意思,他依旧是每天保持一副行尸走肉的表情上下班,整个人的状态显得很平静。

    “你到底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把东西埋入他家门头?”马如龙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要办不好不成傻子了?”我有些恼火地道。

    趁着上班时间小区里没多少人,马如龙进了7栋3单元,再出来后满脸都是不解的表情对我们道:“真奇怪了,东西也没入错地方,为什么对他没有效果呢?”

    “会不会石头本身有问题?”马长珏道。

    “要是连这样的错误都能犯,我也别干这一行了。”虽然说得底气十足,但马如龙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马哥,要不然再换一种手段呗,没必要围着一棵树转。”

    “这种手段是最合适用来吓唬人的,没有实质的危险,只会让人产生幻觉,总体来说这是一种精神迷惑术,而非……”说到这儿马如龙想了很长时间才道:“法术分门别类,但是作用大致分为两种,一是驱邪、二是请神,但是我并不像轻易使用请神这一手段,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种局面是很难把控的。”

    “但是这件事也得做啊,否则不赚这一百万是小,王金发这条渠道可就没了。”任何时候马长珏表现出的赚钱欲望总是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哪点像亿万富豪的孙子。

    “都别急,让我仔细想想。”马如龙抠回了那只“鬼眼”回宾馆进了房间后直到傍晚他才找我们说事。

    “我想好了,这件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会用一种坊抬之术对付他,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危险,所以需要二十四小时对他进行监控,我话说在先,一旦情况出现不可控的征兆,我可不管什么鞋子、生意,这件事立刻结束,把钱退给王金发,我们走人,能达成共识吗?”

    我是毫不犹豫道:“当然,不能为钱伤害别人。”

    马长珏却皱了皱眉道:“到那一步再说那一步的话呗。”

    “绝对不成,要说咱们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否则这件事我宁可不做。”马如龙斩钉截铁地道。

    “唉,动手吧,到时候我听你们的不就结了。”马长珏表情严肃地道。

    所谓“坊抬术”知道的人并不多,这并非正统道术,而是民间秘术的一种,主要流传于东北一带,“坊”有克制、压制的意思,刘备所得的卢就是“坊主”之物,而“抬”则是“坊”的延伸,也就是说这种手段就是“坊人”的手段,但究竟“坊”到何种程度,就看施术者“抬”的能力了。

    所以从操作性上讲“坊抬术”可以不断提升强度,而非一般方术,施法后就只能干等结果了。

    马如龙所用的是一种叫“打的坊抬术”,具体来说就是施法之后每到深更半夜卢家胜就会听见双手合拍的“啪啪”声响,普通人半夜听到这声音肯定吓得够呛,假如卢家胜胆量过人,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声音不在乎,只要继续加入一些手段拍击的声音就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便是鬼哭狼嚎,一塌糊涂。

    当然任何方术都是有风险存在的,一旦失控可能会出现何种状况根本无法预料,到时候绝不是发出点噪音那般简单了,所以马如龙对此也十分慎重,开始布下的手段就是最简单、最低级的那种。

    卢家胜毫无感觉。

    于是继续“升级”,可卢家胜依旧毫无妨碍的每天上下班,看面色他的睡眠质量应该不错。

    直到“鬼哭狼嚎”的程度卢家胜依旧是“稳坐钓鱼台”,他简直就像是一个聋子,瞎子,外部世界的变化对于他根本没有丝毫干扰,到了这份上马如龙的心态不知不觉中也有了变化,他开始变得愤怒。

    马如龙看似一个很谦逊的人,从来不以道家正统自居,也从不对人说他身上的本事,遇到人奉承他最多一笑而过,连得意的表情都不会有,但是当他连番累牍的施以法术对方却毫无感觉时他终于受不了了,这并不是因为钱,而是为了自尊,套用一句话说“十年寒窗、一朝闻达”他学成这一身本事如果连一个普通的工人都搞不定,将来如何面对那些曾经那他当“仙人”敬仰的“凡人”。

    马如龙决定使用“坊抬术”中的顶级手段“亏”。

    这种手段造成的结果就是人体阴虚,到了晚上无论外界温度有多高,人都会浑身发冷。

    发冷看似普通的人体症状,但这对人体是非常有害,冷会导致人的精神压抑、情绪低落、而一般所说的“害怕”其实就是冷的感觉。

    而人体之所以会发冷是因为血液温度的降低,“亏”针对的就是血液,如果连续两天血液无法恢复正常值,人的身体就会发生亏空,到那时就会有一些盘踞在楼内的“老住户入户探望”,这些虚幻但却存在意志的鬼魂对于阴虚、亏空的身体最为敏感,所以如果卢家胜硬撑那么他将要面对的状况将会越来越严酷。

    我担心事态最终朝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劝马如龙道:“马哥,实在不成这单买卖咱就不接了,何必非要为难自己呢?”

    “你懂个屁,这就不是钱的事儿。”马如龙忽然恶狠狠对我低声咆哮,那一对牛蛋般的眼珠子瞪的几乎要掉落出来一般。

    我真被他这副狰狞的凶相吓了一跳,想要说的话立马咽回了肚子里。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马长珏赶紧道:“水生,你多理解,现在咱们遇到了麻烦,但遇到麻烦就退缩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咱们得相信大哥是有这个能力的。”

    马如龙郁闷的心情瞬间爆发释放后便恢复了理智,他似乎是自嘲地摇了摇头道:“水生,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刚才心情确实过于烦躁了,所以语气不太友善,说实话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但坊抬术也算是强力法术之一,对他居然不起作用,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暗中还有一位高人和咱们斗法?”

    “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王金发知道这双鞋子的存在,肯定也有别人知道,我们来这儿保不齐也有另一波和我们一样的人潜伏在暗处,哪个行业没有明争暗斗的,大哥,我看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高手了。”

    马如龙太阳穴不时地鼓起,这说明他因为愤怒不停的咬牙,但马如龙不是愣头青,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何,既然对方每次都能将他布下的“手段”轻易化解,这个人的能力自是非同小可,要说立马拉下脸对着干肯定不是马如龙的行事风格,做生意的人讲究和气生财,我们不想自找麻烦。

    “如果真是有人从中作梗,这单生意我看就算了,咱们可不是江湖人,好勇斗狠的事情可不是咱们做的。”马长珏道。

    “被人压制成这样我无话可说,技不如人、矮人一头,我认栽。”马如龙垂头丧气的道。

    听他这么说我的情绪也瞬间跌落谷底,做生意这些年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坎,除了放手也没别的办法了,中午我们带着愤懑的心情去小饭店喝了顿闷酒,三个人都有些晕头涨脑,回到宾馆房间我倒头就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嗓子眼干的都冒了烟,我打算起来倒杯水喝。

    可没成想浑身崩得犹如石块,连眼皮子都动不了一下,可是我的意识却相当清楚,自己遭遇的状况心里清清楚楚,可就是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这是遇到鬼压床了,也就是梦魇,这种现象科学给出了解释,说是人心理压力过大导致暂时性行为失常,和鬼怪邪物没有丝毫关系。

    马如龙和我们说过这种现象,他说所谓的暂时性行为失常就是句屁话,任何情况造成的手脚无法动弹都可以用这句话来解释,梦魇在他来看就是体内阴气积郁到一定程度后产生的结果,至于说是不是真的和鬼魂有关倒也未必。

    那种想说话说不出来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不过很快我就再次睡着了。

    3、斗法

    这次再醒过来梦魇的状态已经消失,我赶紧起来去卫生间喝水,可是走到洗漱池边看到自己的脸我顿时愣住了,很快一股凉意从脊椎骨迅速蔓延,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见我鼻子、嘴巴全是干涸的血渍。

    看来是有问题的。想到这儿我赶紧给马家兄弟打电话询问他们的身体状况。

    果然,除了马如龙还算正常外,马长珏也和我一样,先是梦魇,起来后发现口鼻处全是鲜血。

    两人随后来到我的房间,看我这副模样马如龙恼火至极的踢了墙面一脚道:“真拿我当豆腐了?我倒要看看这狗日的有什么手段。”

    这下马如龙是动真怒了,随后他开始为报复对方而做准备。

    痞子过招叫斗殴、练家子过招叫比武、而马如龙和那个我们未曾谋面的搅局者过招则叫斗法,和前两者不同,斗法的两人根本无需见面,甚至都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就可以利用一些不可言术的玄门功法互相挤兑对方。

    当然“挤兑”只是最初级的斗法,历史上最著名的“斗法事件”是发生在汉朝,当时两位著名的历史人物“孙悟空和二郎神杨戬”武斗、行功、斗法全方位立体式的将玄门之术表现得淋漓尽致,马如龙肯定没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如果想要“报仇雪恨”那就必须用他最擅长的本事:符箓。

    符箓是有三部分组成,黄表纸、字、图形,整个下午马如龙都在房间里画符。

    符箓上的图形叫法门图,和字一样都属于法家语言的种类,所以我是看不懂的,而画符必须要用朱砂和羊毫毛笔。

    之所以必须要用羊毫笔是因为山羊性情温顺,对于朱砂没有影响,狼毫则不一样,它的属性与朱砂相生相克,所以用狼毫笔画出的符箓是不具备法力的,当然练习画符时就必须要用狼毫笔,否则一旦练手的符箓起了效果,却没有收藏好很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画符后马如龙装了一碗清水摆在桌子上,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婴儿手掌般大小的金龟放入水碗,又在水碗周围点了三十六炷香,做完这一切马如龙便盘坐在床上对我们道:“从现在开始直到午夜子时都不要和我说话。”闭上了眼睛。

    这是马如龙生平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行法事,之前他所使用的只是一些常用的小手段,这才是真正的玄门之术。

    在这之后我和马长珏两人总是感到一阵阵头晕,想呕吐,看来那个躲在暗中的对手并不打算让我们日子好过,他是卯足了劲儿要坑我们。

    一整天我两都是昏昏沉沉的,挨到午夜子时,马如龙找到了我两道:“走吧,我要那个混蛋吃个大哑巴亏。”

    回到南海小区,在卢家胜家楼下马如龙道:“我用的手段叫花字符,作用是将邪术和法术打回释放者本身,花字符效力极强,今天咱们就看一场大戏。”

    说罢他取出两张符箓,点燃后又像变戏法一般将那碗沉着金龟的清水端了出来,符箓成灰后落入水中,马如龙用手指进去搅和了几下,等纸灰沉入水中他对我们道:“一人喝半碗。”

    终于能摆脱法术纠缠了。喝了掺和纸灰的清水后我愉快的想到。

    “然后呢?咱们该怎么做?”马长珏道。

    “你们在这中招就得在这等着,我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个躲在幕后的人就要出来给你两赔礼道歉了。”马如龙自信满满地道。

    “我要是见到这小子,非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不可。”我恼火地道。

    然而等了很长时间并没有等来“让我们中招的人”,我们的症状反而更加严重了,先是马长珏开始呕吐,接着我肚子里也是一阵叽里咕噜的响,之后胃里的食物一阵阵往上翻涌,开始我还强忍,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张嘴就把肚里的东西给喷了出来,可呕吐之后情况也没有好转,我脑子一阵阵发蒙,晕的反而更加厉害了,接着两股鼻血喷涌而出。

    是“喷涌”而非“淌”,我心里害怕了,而马长珏的情况和我完全一样,不过鼻血流速稍缓慢一些,马如龙阴晴不定的看着我俩,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应对措施,没想到他说了一句十分出乎意料的话。

    “赶紧去医院止住你们的鼻血。”

    这句话出口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没辙了,对方已经在这场斗法局中完胜马如龙。

    不敢耽搁,我和马长珏用外套堵住鼻孔赶往医院,车子在半路上我脑子一阵阵发晕,虽然能听见马如龙大声道:“千万别睡着,你们两一定要挺住。”但是我的脑袋越发沉重,直到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我估计这次可能是真的不成了,那个心狠手辣、能力强大的法师必定是要害死我和马长珏,心中不免觉得后悔,何必为了一点钱逞强呢?结果到头来丢了性命。

    当时我真想哭,却连淌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最终我还是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神色的爷爷和爹妈,见我睁开眼,爷爷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道:“你可终于醒了,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

    虽然我感觉身体仍然很孱弱,但意识十分清醒,身体也没有不适的感觉。

    难道医院还能治疗法术造成的伤害?我不禁感到好奇,爷爷道:“伢子,以后再外面吃饭可得小心了,因为一顿假酒丢了性命可是太不值了。”

    我惊讶地道:“我酒精中毒?”

    “你以为呢?那个小饭店的老板已经被抓起来了,正在调查假酒来源,公安局的鉴定报告都出来了,就是工业酒精兑的水,万幸你喝的量不大,否则恐怕是真危险了。”

    我脑子顿时乱成一片,回头想想自己身体产生的反应,确实是中毒的症状,难道是马如龙误会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法师,和咱们“斗法”不过是一个缺了德的黑心店主/

    随后马如龙来看我,他也有些懊恼对我道:“水生,对不起你,差点耽搁了你们最佳治疗时机,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说封建迷信害死人,辛亏你们都醒过来了,否则……”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没继续往下说了。

    “马哥,你别太自责,我们也有责任,不过你也喝酒了,怎么没中毒呢?”

    “我小时候过得生活是你没法想象的,那时候师父为了锻炼我们的承受能力,经常喂我们吃一种叫孽缘饼的糖饼,其实里面含有微量的砒霜,刚开始吃的时候那肚子就像有人用刀在里面搅和,而服用砒霜时间长了身体自然就产生了抗体,所以除非是强烈的化学合成毒剂,一般毒素对我没什么作用。”

    “咱们是陷进去了,脑子没转过这道弯,哪来那么多的玄门中人吃饱了撑的暗地里害人,这次就算是个教训吧。”我苦笑道。

    “水生,这双鞋子的活儿到底是接还是不接,我听你们俩的意见。”

    “当然接了,这么大的亏我们都吃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不过卢家胜到底是什么路数,这么多手段用上他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呢?”我不解地道。

    “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让王金发去调查卢家胜的背景了,你安心调理身体吧,我等着你两出院。”

    两天后王金发调查的结果出来了,卢家胜没有什么特殊身份,就是一个普通工人,踏踏实实工作了几十年,没有重大失误,也没有突出表现,是组成这个社会最常见,也是数量最多的底层市民。

    这个身份肯定不是掩饰身份,因为他的资料很好查,从小到大的都能查到,而且街坊邻居对卢家胜也很了解。

    “莫非他的体质对玄门法术天生就有免疫能力?”我胡乱猜道。

    “你这是胡乱猜,哪有这种体质,不过卢家胜确实有点邪门。”说到这儿马如龙皱紧了眉头。

    “马哥,我觉得咱们还是正大光明的去谈吧,如果他同意就是我们赚的,不同意大不了咱还了这三十万呗,硬挺没什么意思。”我道。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道:“你和小马去吧,我是失败了。”

    见他心情低落我安慰道:“其实用一点狠招他肯定就扛不住了,但不能这么做啊,毕竟咱们不是害人的邪教妖人。”

    马如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鬼眼失效哪天我已经下了血咒,这绝对算是狠招了,我也是鬼迷心窍,现在回头想想万幸卢家胜没事,否则我就是一名罪犯了。”

    我心里吃了一惊,真没想到马如龙居然暗中下了血咒,这可不是让你听听怪声,见见怪事的整蛊之术了,而是真会招惹去一些凄厉阴冷的怨魂,从根本上来说这就是禁术,而马如龙居然……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他,这种行为从本质上来说已经突破我能接受的底线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很佩服马如龙,可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岂不是连做人的根本都丢失了?

    我该说什么才好?想了很长时间道:“马哥,虽然血咒术没有成,但我还是觉得这种做法有点太过了,无非就是赚钱吗?何必这么拼呢?”

    “不光是为了钱,也有赌气的成分,我的好胜心太强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想想是真后悔。”

    看马如龙的表情他确实后悔了,我道:“为了这双鞋子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咱们都做了,也到放手的时候了,何必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没错,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交给你和小马,我不管了。”马如龙说出这句话之后表情如释重负。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我和马长珏身体恢复出院了,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情况一度十分危险,我也算是生死关上走一遭的人,一些之前想不开的事情看的就没那么重了。

    我和马如龙商量了一番,觉得找卢家胜谈是最合适的手段,确定了“目标方针”我们就在傍晚六点来到了南海小区。

    卢家胜的生活非常有规律,六点左右必然会在家做晚饭,吃过后八点出门遛弯,九点回家磨蹭到个十来点钟肯定关灯睡觉。

    所以这个时间点到了7栋3单元楼下果然见到他家厨房灯亮着,上三楼敲了敲门,一个四十多岁胖胖的中年妇女开了门。

    “你们是……”中年妇女表情有些诧异。

    暗中监视了卢家胜很长时间,没发现他有女伴,这个女人是谁呢?

    我道:“大姐,卢家胜卢大哥人在家吗?”

    “家胜、家胜人已经去了。”女人眼眶一红,泪珠就掉了下来。

    “啊?这、这、卢大哥是怎么了?”我骤然紧张起来,难道马如龙的血咒起作用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昨天出的事情,他在单位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突然整个人变成了紫红色,身体硬的就像橡皮,也没人知道确切的死亡原因,尸体被送去做尸检了,但结果还没出来。”暗中和马长珏对视了一眼,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慌。

    我们也是做贼心虚,生怕被她看出破绽,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

    当马如龙知道这件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我从来没有见到他如此恐慌过,身体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呆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问道:“卢家胜死亡时的状态是怎样的,你们问了吗?”

    当听我说他的身体硬的如橡皮一般,马如龙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道:“要这么说的话他肯定不是被我害死的,中了血咒的人如果死亡肯定是心肌梗塞,除了吓死不会有别的状态,而卢家胜浑身硬如橡皮,这可是中毒的症状。”

    “中毒的人能变成这副模样?”我疑惑地问道。

    “当然了,只有化学成分才会让人体出现异变,法术的原理其实和魔术有一定相似,都是以刺激人视觉为主,所以最多吓死人,不会把人变成橡皮。”马如龙说罢擦了满脑袋渗出的冷汗珠子。

    “他怎么也中毒了?难道他也喝毒酒了?简直不可思议。”我道。

    “咱们也别管他中毒的原因了,甭管他遇到了什么状况,那双鞋子还在呢,既然他家里有人,就直接和他的家人谈呗。”

    马如龙一句话把我说明白了,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道:“我也是真够糊涂的,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而且他的亲戚未必知道这鞋子的作用,肯定比卢家胜要好说话。”

    原本已经无望的事情突然又出现了转机,我们顿时精神百倍,连日来被这双鞋子折磨的极为低落的情绪再度高涨而起。

    就在我们正打算第N次前往南海小区时,王金发适时的来到宾馆。

    他的表情有点难以捉摸,眼神略微游移不定,一看就是心里有事,两方坐定他点点头道:“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来回折腾,还酒精中毒了一次,差点……算了,过去的事情咱就不说了。”说罢他从包里取出了两份鼓囊囊的大红包对我和马长珏道:“你俩在医院的时候我又是脱不开身,一直想去看你们结果还是耽误了,一份红包五万八千八,给你两位讨个彩头吧。”

    事情没办成他出手就是那么大一笔费用,不知道王金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长珏和我一个心思,所以两人犹豫着没接钱,王金发微微一笑将红包放在茶几上道:“这个任务到此结束,虽然鞋子没弄到手,但是你们的工作态度我看在眼里,非常欣赏,所以将来肯定还是有合作的机会,至于那三十万就算是你们的辛苦费,也不用退给我了。”

    突然马如龙问了一句道:“王老板,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双鞋子是不是已经在你手上了?”

    这个问题出乎王金发意料,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马如龙一眼,但表情转瞬即逝,随即又恢复一脸孔洞的笑意道:“你真是高看我了,我之所以终止这项交易是因为你们团队里的两位出了事情,我想息事宁人算了,何必非要逞强,搞到最后不可收场呢。”

    马如龙也不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王金发起身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先告辞了。”

    他正要走马如龙道:“王总请留步。”说罢他从包里取出那张三十万元的支票放在茶几上道:“无功不受禄,既然这件事情没办成,钱我们不能收。”

    “马先生太见外了,一点小钱而已,就算是给两位朋友补补身体。”

    “他们身体恢复得不错,再说我们都是粗人,吃了点小亏何至于花三十万补亏空,我们不能坏了这行里的规矩。”马如龙一板一眼道。

    想了想王金发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见外了,总之需要钱需要物,几位尽管说话,千万别和我客气。”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马哥,你看出了什么?非要把这钱还给他。”我不解地道。

    “事情是明摆着的,王金发肯定背地里还用了一拨人,鞋子肯定是他们弄走的。”

    “也就是说卢家胜是被王金发给害死的?这哥们是不是疯了?”我惊诧不已的道。

    “这个人远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以后与之合作一定要万分小心,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4、棒槌鸟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但是……

    与王金发的会面不欢而散,我们收拾了一番就返回k市了,回去后休整了几天我们就又接到了一笔生意。

    这单生意比较特殊,并不是诡物买卖,而是爷爷的一个朋友准备出高价收购一株成人型的千年何首乌,请我们过去替他掌眼。

    这事儿可不是我们的强项,按道理说千年何首乌请草药郎中看都比我们靠谱,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就相中了我,非得请我去替他看真假,而且茶水费给的还不低。

    “爷爷,不是我装样,这东西我那看得出来真假,万一走了眼他不得恨死您了?”我为难地道。

    “那倒也不至于,你就帮他看看呗,又不是白干,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不是钱的事情,他为什么非找我?这行里的门道我根本就不懂,他何必把钱往水里扔呢?”

    爷爷自信地笑了道:“大孙子,你就放心去吧,没有把握的事情我能让你做?到时候会有一个叫苏庆元的人和你一起去,这个人是个老中医,配了一辈子中草药,东西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你打个马虎眼,私底下问问老苏就成。”

    这种手段叫“打岔”,在古董鉴定这块是非常常见的。

    玩古董的有一种老油子,专门在行业里混吃混喝,唯一的真本事就是把牛吹得像真话,一辈子其实没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但混了一身的荣誉头衔,到头来就以给人“鉴定”古董为生,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个水平,所以就会找这行里有眼力但名气不大的玩家配合,这些人虽然不缺钱,但出于对古董的热爱有局就回去凑热闹,所以这两路人各取所需。

    苏庆元在K市中医界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今年七十二岁,十四岁跟着师父配草药到今天已经五十八年了,这样的人一旦听说市面上出现了千年何首乌那份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根本不需要做思想工作,立马就答应下来。

    苏庆元告诉我他配了一辈子中草药,甭说千年何首乌,就算是成人形的都没见到过,如果在临死前能够亲眼见到仙草一眼,也算没有白干中医几十年。

    他的心情我当然能够理解道:“老爷子,但愿您这次能够见到真家伙。”

    之后我又将消息告诉了马家兄弟,反正没什么事情,他们两愿意跟着我们走一趟。

    很快就见到了“事主”,这位非要我掌眼的人叫令章,本市最大的服装批发城老板,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有人挖到了千年何首乌,所以托人给得了何首乌的人带了话,说他愿意出五百万的价格买了这株仙草,对方对这个价位也比较满意,所以双方约定在卖家所在地见面交易。

    令章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他曾经在我手上买过一面八卦镜,两年前他名下的批发市场不知道为什么窗帘区总是漏水,一楼商户被泡了好几家,邪门的是积水水源不知是从何而来,自来水管线没有问题,下水管道也没有堵塞,于是令章就找了一位“懂行的人”过来查看原因。

    看过现场后这人告诉他此地原本是本市一处河道口,七十年前河道内有妖物作祟,伤害沿岸百姓,之后被一道闪电劈断身体后邪祟现了原形乃是一条千年水蛇,不过水蛇虽然祸害沿岸城市,却也平稳了当地水脉,不让洪水泛滥,因为这一功劳所以天神没有取其性命,只是将它千年修行的肉身劈为两截,而妖蛇上半截身体最终游走,断尾则留在河道中继续修行,七十年后令章填了河道在上建成了服装批发市场,蛇尾没有太强的法力,所以闹不出大动静,只能用一点小法术搅扰当地商户。

    这个人说的蛇尾是否真的存在姑且不论,他给令章出的主意就是“镇妖”,找到市场中心位置所在,遇上挂一面风水八卦镜,积水问题可解。

    而这面八卦镜就是从我手上买去的,当时正好收了一面夜里发光的八卦镜,转手就倒给了令章,结果那人说的还真准,自从镜子挂上之后积水的问题不解自销了。

    自此之后令章就对我们无比信任,这就是他非要找我看何首乌的道理,其实他也知道我不懂草药,哪怕是带专门懂行的人去,我只是打个马虎眼,那也比他自己找的人要靠谱。

    既然得他如此信任,我只能硬着头皮把这活给接了,结果才知道交易地点居然是在长白山脚下一处叫“卫楼”的村落。

    从我们这儿到长白山也就是从最西南到最东北,这一路舟车劳顿想想我脑袋就发蒙,可是既然答应了人家硬着头皮也得上,所以我们再度踏上了前往卫楼的旅途。

    这次足足走了有五天,我们换乘了几乎所有品种的交通工具,最终终于在拖拉机的颠簸下到了这处位于长白山脚下的小村庄。

    十月的天气这里已经下了一场雪,村子里白茫茫一片,不过这处偏远的小山村并非苦寒之地,相反当地村民家境颇为殷实,虽让房屋并不算多,但都是造型别致,做工精巧的小别墅,相比较城市里开发的别墅区,此地房屋质量丝毫不差。

    苏庆元来之前还是做过功课的道:“大家可千万不要小看卫楼的村民,此地是中草药最重要的一处供货基地,当地空气无污染,水质又好,种出来的草药药性稳定,是大型中草药批发市场的香饽饽,而且又背靠长白山,如果说世上有长出仙草的宝地,也只能是这儿了。”

    “老爷子对当地的评价很高吗?”令章笑道,经过五天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这次团队里真正替他“掌眼”的人是苏庆元,所以对老头非常尊敬。

    “是啊,如果没有这么好的中草药,中医的日子可就更加难过了。”苏庆元笑道。

    穿着羊皮袄子的卖家刘兰河在村口等我们,虽然已经有了准备,我穿着一身厚厚的羽绒服,但还是感到凉气浸透衣服和皮毛进入了血液中,几乎要将我冻成冰坨。

    “东北这天冷的真邪乎。”令章道。

    “其实比南方好,咱们这儿家家户户都有暖气、大炕,进屋子里和你们那儿春天都暖和。”他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道。

    这种笑让我感到特别反感,总觉得这是装出来糊弄人的,古董做局骗人的骗子,基本功就是必须学会如何“憨厚的笑”,因为一脸真诚且憨厚的笑容最容易让人放弃提防之心。

    双方见面的第一印象刘兰河在我心中就得了“负分”。

    “刘大哥,能说说你挖到这颗仙草的过程吗?这可不是一般的造化。”我套话道。

    “可不是咋的,这事儿啥时想起来我心里都贼拉拉的痛快,忒痛快。”他抹了一把冻成冰碴子的鼻涕继续道:“这事儿得从三个月前说起了,那时天还好,不咋冷,我早上起来本打算进山摘些草药,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一只鸟跌跌撞撞栽进院子里,这鸟可不老小,有野鸡那么大个儿,浑身羽毛蓝不津儿的,还拖着两条老长的尾羽,老漂亮了,山里的鸟也没少见,可这样式的还真是我第一次见,”

    “鸟看见我也不害怕,蹦蹦跳跳的窜到我跟前,仰脖子叫了两声,那声音可好听了,就像……”说到这儿他仔细想了想道:“就像抽出宝剑声儿那么脆亮,我一听这声就知道遇到神鸟了,赶紧恭恭敬敬的鞠个躬,说来也怪,这鸟居然一动不动,喉咙里咕咕直叫,我估计可能是它肚子饿了,于是弄了点苞谷粒子和水喂它,这神鸟吃喝一顿后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院门口却又停住脚步,不停对我咕咕,也算是福至心灵吧我就跟了过去,一直跟进山里,在一处老黑松林的背面的老坟前那神鸟扑棱飞上坟包后又对着我不停咕咕。”

    “这座老坟可是有年头了,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有,不知道里面埋着什么人,但传说来的邪乎,据说是48年山里震了一次,原本老坟堆上长着一颗百年老松树,结果树被震塌了后地上隆起了这个坟堆。”听着故事我们进了他家,村子里的人家房子都是用松木建盖,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松木香气,不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几把木头板凳。

    “都别客气,我倒水给你们喝。”我们看到挂着红彤彤辣椒串的柜顶上摆放着一株顶着绿叶通体乌紫的茎类植物。

    这个东西从外形来看像极了戴着一顶绿色荷叶型帽子的木雕小人,圆滚滚的身体、又短又胖的四肢,甚至连脑袋上的五官都看得清清楚楚,最神奇的就是植物的“胸口”,小奶头和一根根肋骨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人形何首乌?简直是太像了。

    “刘大哥,这么大的宝贝就这样放着?”苏庆元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一步步走到柜子下面,那姿势就像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整个人都僵硬了。

    好东西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一辈子都在做和中草药相关生意的苏庆元心情可想而知,一群人中就算是令章都比他淡定。

    “刘大哥,刚才故事还没说完呢?那座老坟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道。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座坟头出现的有些古怪,几十年来没人敢动一粒土,所以见到那只神鸟单单跳上这处地方,我估计可能是有问题了,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该刨土看看里面的情况,结果那鸟伸爪子就开始拨棱土,很快就把这棵千年何首乌给扒出来了。”

    “这真是缘法,千万人中只有你一个啊。”苏庆元说这句话时居然老泪纵横,激动的不成样子。“刘大哥,能把宝物请下来吗,我、我简直是太激动了。”苏庆元抹了一把眼泪道。

    刘兰河戴上一副纱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何首乌取下来放在桌上的一个磁盘里。

    令章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该你上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按观察古董的套路看了一圈后故作高深莫测装,此时的苏庆元已经完全被千年何首乌震惊了,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在植物身上,就像被定身一般,早就把我的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

    等了很长时间他依旧是没有半点反应,我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将他拽出了屋子道:“老爷子,至于吗?”

    “唉,我整个人的魂都没了,想了一辈子的东西突然就在你眼前出现了,你完全无法想想我的感受。”

    “我当然明白,可是您得专业点,请您来这儿我们所有人都指望您给掌眼呢。”我满心不快地道。

    “不好意思,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这东西我也看了,百分百是真家伙,绝对错不了。”

    “咱可得看准了?这是五百万的生意。”我道。

    “首先是气味,何首乌是常用药,我一鼻子就闻出来了,还有形状,药用植物本身带有药性,一般昆虫小动物敬而远之,这棵何首乌表面光滑,没有丝毫缺口,就是因为如此。最重要的是何首乌形状,这种植物本身形状就近似于人,但所谓的关节其实是生长的球茎,这种东西可是无法伪造的,绝对的千年人形何首乌,人间奇宝啊。”说到这儿他又激动的泪水盈眶。

    “好,既然有苏主任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令章哈哈一笑道。

    “令总,这么大一笔生意,千万不能马虎。”对于苏庆元极度不放心,我提醒令章道。

    “我看那颗何首乌也是真的假不了。”令章颇为自信地道。

    既然他相信,我也没有怀疑的理由,至于马家兄弟这次来本就是为了旅游,这么大一笔生意他们也不会轻易掺和。

    进了屋里刘兰河端着个大水缸正在喝水,他一抹嘴巴笑道:“咋了,看出真假了呗?”

    “我看出来了,确实是真的,不过这么好的宝贝刘大哥为什么要转给我们呢?”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早年是个猎户,后来又做了中草药生意,都是在深山老林里讨生活,天生就是个辛苦劳碌命,这种大富大贵的宝贝我可是无福消受。”刘兰河又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

    本来我已经确定何首乌是真品,可见了他这脸笑我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暗中一阵心惊肉跳,于是暗中捅了令章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道:“五百万凑齐有点难度,所以我找人借了一点,现在他应该到了,我这就找他。”

    找个借口离开了卫楼村,在前往镇上的山路令章道:“又怎么了?”

    “令总,毕竟是五百万的生意,我想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所以我想去看看那座老坟。”我道。

    “没事吧你,去那邪门的地方万一招惹了脏东西就不值得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坟堆既然能出千年何首乌那就是个祥瑞之地,你怕什么呢?”

    我这句话把令章说明白了,他连连点头道:“这倒也是,你有把握的话咱们就去探探路子。”

    马如龙把我拉到一边道:“水生,这件事和我们没啥关系,说轻说重都不合适,我们就不参与了,破老坟堆一定得在上午、中午时动镐,得是黄道吉日,如果当日起煞、冲煞千万不可动土。”

    为此我特意买了一本老黄历,选定了两天后动土,令章倒是无所谓,他巴不得赶紧买了何首乌后离开,我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如此信任苏庆元?这位老中医见到千年何首乌之后连神经都变得不太正常,说出来的话还能当真吗?如此轻信别人,这样的人还能当大老板?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当天我将准备好的两把工兵铲放进背包里,正打算出去就听有人敲门,打开门见是令章,我道:“你也准备好了?出发吧。”

    “水生,我想了一下,保险起见,那座老坟还是别动了。”

    “不动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神物都是有灵性的,如果我们始终怀疑它的真实性,它身上的灵性就会消失,到时候可真是哭都没有眼泪水了。”

    这话真是我听过最经典的“想当然之说”,荒诞至极的言论,听得我都想用大嘴巴抽他。

    本来我是想驳斥他这番荒唐的理论,可是转念一想令章肯定不是傻瓜,他能在一个行业做到领头羊的地位,肯定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所以这次在收购何首乌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心急之状肯定不是他大意了,从一开始令章找我替他掌眼摆明了就是不怕挨坑,为什么如此明显的破绽直到现在才算想明白?我不禁暗中骂自己真是太笨了。

    “令总,你和我爷爷私交不错,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何首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之前不说了吗,对于宝物要有一颗虔诚之心,否则一旦被它察觉我们心有不诚,它就会离我们而去,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他言之凿凿,给我的感觉就是要么是在骗我,要么就是他也失心疯了,但他一口咬定就是这样,我也没法反驳。

    总之给我的感觉就是他明明是在做一件很假的事情,但是偏偏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必须相信。”

    我是不是很傻很天真?为什么要用如此低级的骗术来骗我?我越想越恼火,令章则不紧不慢的道:“水生,你就听我的吧,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假,其实是真的,我很欣赏你的责任心,希望你继续保持下去。”说完这句不咸不淡的话,他拿起我面前装着工兵铲的手提袋回去了。

    这次“寻求真理”的行动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下午时令章就和刘兰河签署了买卖合同,一份五百万的购买大合同即时生效,我心里还是比较忐忑的,因为我担心一点这个何首乌被发现是假货,令章肯定会迁怒于我,他是有黑道背景的商人,想想被人暴打的惨状我心里就一阵阵发虚。

    于是我给爷爷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担心,爷爷口气却很轻松道:“水生啊,谨慎一点是好事,但不能瞎想,令总是什么人?他决定的事情错不了,不用担心。”

    我听爷爷说得这么有把握,心里微微一动道:“爷爷,你是不是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你这个孩子整天没事干就在那胡思乱想,哪来那么多的内情,踏实的回来吧。”

    听爷爷这么说我也放下了揪着的心,一拨人踏上了返回K市的旅途,一路之上令章都显得很是兴奋,就好像他真的捡到了世界上最值钱的宝贝,而之前有些精神恍惚的苏庆元也恢复了正常。

    或许这些人里唯一不正常的人就是我了。

    路上马如龙告诉我在长白山游玩时他们见到了刘兰河说的“神鸟”,刘兰河的形容有点夸张,所谓的神鸟本身并没有多么神奇,就是一直普通但大点的鸟,东北民间称之为棒槌鸟,这种鸟出现就意味着它栖身之地附近必然有品相极好的人参。

    人参也是仙草的一种。

    马如龙拍摄了不少棒槌鸟的照片,照片中的鸟类确实没有刘兰河说的那么漂亮,不过也是一只造型非常奇特的大鸟,而且一对眼珠子乌黑溜圆,就像黑宝石一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既然这只鸟是守护人参的,难道你两没有找人参?”我笑道。

    5、紫河车

    “不敢想,再说了人参都是有灵气的仙草,经常幻化人形在人世间四处行走,我可不敢造那个孽毁了千年老物的性命。”马如龙道。

    一路颠簸不提,终于到了K市,见到爷爷后令章自然是满口的道谢,随后给了我两万块钱算作辛苦费,我执意不要,爷爷道:“收下吧,令总不缺那两个钱,何必跟他客气呢。”

    当晚令章在本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摆了一桌庆功宴,展示了他花五百万买来的这株千年何首乌,当晚还有不少新闻媒体的人,于是第二天就把消息刊发了出去,结果可想而知,消息顿时轰动了整个K市,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里面有羡慕他的,也有怀疑的,其中这里面有一名在K市学术界很有名气的植物学家撰文分析了世上为什么很难有千年何首乌存在的原因,以此证明这何首乌肯定是假冒的。

    令章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提出质疑,沉着应对,随后就在平面媒体和电视媒体反驳了对方的说法,随后两人唇枪舌剑吵得是不可开交,而这件事也被越炒越热,辐射范围开始在全省范围内蔓延。

    到了一定的热度,植物学家就提出了一个最靠谱的证明何首乌真假的手段:用科学鉴定的方法断定何首乌的生长年份,令章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我却知道这场赌赛下来之后令章怕是得输的裤子都没了,我也不免有些担心。

    但是坚定的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这场看似根本不靠谱的交易结果却是极其靠谱的,令章花五百万买的何首乌居然真有千年之久,这是一个稀世奇珍,甭说五百万,就是五千万、五个亿也无法对应它真正的价值。

    但是更加出乎我意料的是在两人的赌赛中真正获益的并非是令章,而是挖出了千年何首乌的“卫楼村”,这个全国范围内并不算太有知名度的中药材提供基地名声就像坐着火箭直升天穹,很快便被西南省人民所知晓。

    名气提升之后附加值是非常惊人的,最直接的好处就是生意变好了,我是无意中听爷爷和令章打电话时说起了卫楼的货源采供已经翻了几番,当地村名根本忙不过来,于是低价从别的地儿收购,然后加价卖给那些中草药收购商。

    因为当地出了“千年何首乌”所以这些采购商宁可花更高的价钱去“风水宝地”购买草药,他们相信当地气候土壤既然能养成仙草,其余的药用植物等级肯定也好于别处。

    我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并没有生命的何首乌居然能让一处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一跃而成最大的中药材供应地之一,当地所有的村民都赚了个盆满钵满,连前些年外出打工混的不错的年轻人都纷纷返乡做回了中草药的生意。

    在这件事过去后半年的时间我们家换房子了,爷爷在高档别墅区买了一栋三层楼的欧式别墅,屋内装修之奢华简直晃瞎了我的一对“钛金狗眼”。

    马长珏则买了一辆奔驰轿车,马如龙花了六十万买了一柄东山道人的银丝拂尘。

    看着身边人的种种大手笔,我就是再傻也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于是再一次酒酣耳热时我问马长珏道:“小马哥,你和我交个底,那颗千年何首乌到底是不是一场局?”

    马长珏哈哈大笑起来道:“兄弟,你终于感觉到了,这说明你成熟了。”

    果然有猫腻我叹了口气道:“合着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做局骗我呢,有意思吗?”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内心的愤怒,马长珏收起了笑容道:“你别生气啊,连这都算是骗人的话,你能这样骗我一次吗?现在是超级洋房住着,大把人民币花着,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当傻瓜。”

    “没人把你当傻瓜,我们一直是合作伙伴。”

    “狗屁,你们要是拿我当朋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瞒着我。”

    “够了,别矫情了,本来应该是你爷爷去的,但他非要坚持让你参与进来,这一整件事环环相扣,任何一处关节都不能出丁点问题,你毕竟年纪轻了,我们不可能从一开始就让你知道所有的情况,这很正常,何来骗你一说?”马长珏理直气壮地道。

    我也挑不出理来道:“既然你们不放心,又何必非把我拉进来多此一举。”

    “因为咱们是朋友,理应有福同享。”马长珏道。

    “这场骗局堪比舒启卡那幅画作了。”我苦笑道。

    “水生,你要把这整件事看作骗局,只能说你的看法实在过于片面了。”

    “这不是骗局是什么?还拿我当傻子呢?”

    “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商业运作,足以载入史册的商业运作,令章绝对是个高人,你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低级成吗?”马长珏认真地道。

    “商业运作?这不是欺骗人……”

    “水生,你得想清楚了再指责我们,骗子骗人的目的无非是损人利己,而我们虽然是利己了,但有损人吗?谁在这场你所谓的骗局里成了受害者?你住上了豪华别墅?我们手头也都有了钱,卫楼的村民现在各个富得流油,甚至周边那些以中草药为生的村民也都过上了好日子?我请问你,谁在这里面上当受骗了?”

    马长珏一句话问得我一时哑然,确实是这个道理,没人在里面吃亏啊,所以这确实是一场成功的商业运作。但我还是嘴硬了一句:“那些高价收买药材的中介商不是吃亏了?”

    马长珏忍不住笑了道:“水生,难得你现在还能如此单纯,这些人比老狐狸都精,他们不骗人就不错了,还能被人骗?就说高价的问题,这些人是自愿给高价的,而且价格是他们自己炒上去的,和卫楼村民没有一点关系,而且这点成本相比他们销售给病人的价格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替他们操心你想的可太多了。”

    我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是我思想被局限了。”

    马长珏拍了拍我肩膀道:“兄弟,不瞒你说包括宁老爷子在内,我们这些人在卫楼都有股份的,所以每年都会有价值不菲的分红,我是这么想的,毕竟诡物这行有了这顿没下顿,而且风险确实也比较大,还是积极开发一些副业为将来的退出做准备,否则有命赚钱没命花也没啥意思。”

    “小马哥,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事儿为什么会落在我们头上?K市和卫楼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为什么要找我们合作?”

    “就是因为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所以从地理上而言如果能把我们这块给攻破了,那么两点之间距离基本上也都被拿下了,而且……”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道:“水生,有些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今天可以告诉你了,我和你们说过自己的身份,是香港大富豪的孙子,这点确实没错,但我的父亲是私生子,从小就被送去了东北后来一路颠簸在卫楼扎了根,因为当时老头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为了获得家族企业的继承权,他不能让家族中别的人知道他有个私生子,所以我父亲小时候一直是在躲躲藏藏中度过的。”

    “现在他虽然愿意承认我是他的后人,但上面还有十七位哥哥姐姐,这些人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这个家我是回不去了,你肯定想过既然我有亿万身家,为什么还要做如此危险的生意,这就是原因,对于金钱的渴望不仅仅是为了改变生活,而是我需要证明自己无论出生如何,都可以做成一番事业。”

    没想到马长珏的身世如此曲折,而他能把这种事情告诉我,足见对于我的信任,我道:“小马哥,我明白了,感谢你对我说这些话,我会珍惜咱们这份友情的。”

    “是,能在一起合作这么多年就是缘分,从今天起我们的生活和以往相比将会有很大的变化,但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也希望我能成为你们最可信任的兄弟。”

    一番坦诚之言比一万句解释的话语力道都要强,我自然不会在怀疑马长珏曾经做过的所有决定。

    而我也终于明白了明明是一个香港“世家子弟”,为何腔调里总时不时流露出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因为从根上他就是个东北人。

    我一直很好奇自己家究竟能从卫楼村的生意中获得多少分红,因为没几个月就买了一栋欧式别墅,资金量肯定不在少数,但爷爷闭口不谈此事,我也私底下问过爸妈,可他们也不知道是有意相瞒还是真不知道,都说自己不知道,马家兄弟也是最严的撬都撬不开,我知道爷爷也是为了我好,怕我知道这个金额后会失去上进的动力所以也就不问了。

    当年秋天卫楼经过一次爆发式的中药收购生意后方圆数十公里晾晒的药材都被哄抢一空,收益可想而知,刘兰河此时也升任卫楼村村委书记,他打来电话邀请我们去长白山打猎,我一听就激动了,和马家兄弟收拾了一番后前往东北。

    九月份的天气长白山一片金黄,景色优美,山里面野兔、山鸡、狍、獐等野物数量不在少数,当地村民曾经主要的生活来源就是靠打猎,所以家家户户都有老式抬杆,为了这次狩猎他准备了三把抬杆,两把运动气枪,另外还有七条大城市里很少见的猛犬,三条比特、两条大丹犬、两条德国黑背。

    山村里养的猎犬个个膘肥体壮,体型都被城市里的猛犬要大一轮,而且始终不停地流淌口水,那副凶相让人望而生畏。

    我看着关在狗圈里的七条猎犬对马长珏道:“小马哥,你既然是在卫楼村长的,没少去山里打猎?小时候养过猎犬吗?”

    “当然养过,我记得是一条德国牧羊犬,白色的毛很长,看样子有点像是比熊,不过可能打了,我亲眼见过它和野狼对峙过,愣是把两条过路的恶狼给震慑住没敢进村里,可惜后来被黑熊一巴掌把半边脸给拍没了,我伤心了好长时间。”说到这儿他表情中隐约闪过一丝忧伤。

    “这次进山不会遇到狗熊吧?”我有些担心地道。

    “放心吧,这年头除了深山老林,猛兽是很难见到了,不够有可能会遇到野猪,尤其是雄性野猪也不好惹。”

    “打猎吗,全是兔子也没什么意思,偶尔心跳一下也挺好的。”

    聊着天就到了开席的时候,村子里的长辈们都来了,一屋子的野味,虽然烹饪技术谈不上高明,但原汁原味的野物香气让我这种吃惯了圈养猪肉的城市人大开朵颐,差点没把舌头给嚼了,正吃的无比痛快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密集的狗吠,猛犬特有低沉粗犷的吠叫声此起彼伏。

    刘兰河对身边的村民使了个眼色,他起身出了屋子。

    回来后附身在刘兰河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他一张笑脸逐渐变得严肃起来,酒桌上的人看他这幅表情都放下碗筷收了声。

    “诸位,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喝着。”说罢他就要起身,而屋外几条猎狗叫喊的更加凶猛。

    “刘叔,没事吧?”马长珏从小在刘兰河家里长大,所以管他叫刘叔。

    “没事,来了个卖货的,说东西比较特殊,非得当我面说,我去看看,你们吃着。”

    马如龙眼睛一转道:“刘书记,真要有什么好东西咱们一起开开眼呗,仙草能看一眼也是缘分。”

    “好,那咱就一起去开开眼。”说罢我们四人一起出了屋子,只见刘兰河院子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老式蓝布中山装,戴着一顶赵本山款的蓝帽,手里拎着一个八十年代人呢出差专用的黑皮拎包,一副标准上世纪八十年代造型。

    令人称奇的是他的那张脸,和正常人的脸相比显得十分不正常,只见紫红色的面庞布满了一道道干裂的痕迹,就好像是被人抓伤后还没完全恢复的状态。

    尤其是左边嘴角处的伤痕,既深且长,当他笑的时候,嘴巴、伤口同时裂开,看得人惊心动魄。

    这人从面相上看就不像是正常人,几条猛犬全部面朝他集体狂吠,我估计要是开了栅栏门这些狗非冲上来把他撕扒了不可。

    这人对于身后猛犬发出的狂叫充耳不闻,对我们笑道:“打搅几位了,听说卫楼村今年发展得相当好,中草药行当里已经有响当当的地位,我手上正好有一些上等的中药材,今天来就是想请大先生给长长眼,您要不要的没关系,只要能给评述两句也是给咱长了眼。”

    他这一番恭维说的恰到好处,刘兰河哈哈一笑道:“客气了,咱们屋里说话。”

    这人进了院子,当他的身影完全被院墙遮掩后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几乎是同时消失了,我们三个暗中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清楚这人带来的东西肯定不是普通的草药。

    这下更加不能离开了,我们跟着两人进了偏厅。

    这人警惕性很强,看见我们三个他问刘兰河道:“这三位是?”

    “这是公司三位重要股东,也是我的亲戚,您不用担心,有话咱就直说。”刘兰河给他泡了杯茶笑道。

    “做咱们这行可不能光靠嘴说,还是看东西吧,您看看品质如何。”说罢他从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类似于石头的东西。

    东西表面坑坑洼洼,颜色、形状很像是洒了咖喱粉的牛肉干,很快我鼻子隐约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说不好属于何种味道,气味并不难闻,淡淡的清香气息。

    看到这个东西刘兰河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睛却透出一股精光,他动也不动地盯着东西看了很长时间才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怎么称呼您?”

    “张军白。”

    “张老板是专门做这行还是兼职玩票呢?”

    “算是玩票吧,这东西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本来我也没想动它,不过今年有笔大生意要做,也是没办法,您看这东西……”

    “是个好东西,我要了。”说罢刘兰河闭上了盒子道:“我想您手上应该不止这一块吧?还有多少呢?”

    “您是行家,还有五块,这个算是最小的。”

    “哦,那我全要了。”刘兰河点点头毫不犹豫道。

    这一选择完全在张军白的意料中,他微微一笑道:“我还没开价呢。”

    “这东西市场价是固定的,您打算要多少?”刘兰河不动声色。

    “我这个东西可不能以市场价衡量,那些东西要么是手术剪下来的,要么是药物流下来的,都是脏东西,和我的不能比。”

    刘兰河没有否认,而且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东西确实是不错,你开价吧,只要别太过了我就照单全收。”

    “绝对不过分,这样大小的东西一共有五块,每块作价四万,一共二十万。”

    没有考虑,没有讨价还价,刘兰河道:“成,我收了,其余四块在哪儿?”

    “在我家呢,这东西比较精贵,一路颠簸的我不放心,所以就带了一块。”

    “没问题,我陪你走一趟,咱们当面交易。”

    刘兰河迫不及待的表现证明张军白手里的确实是好东西,张军白微微一笑道:“洛城人,距离您这可不近。”

    “也没多远,这个东西我先收了,剩下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罢他打电话让人送了四万块钱的现金过来。

    收了钱之后张军白笑逐颜开道:“刘总真是痛快人,咱们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吧,今天我有点事情,你的住宿我会安排的,好好休息一天,也尝尝山里的野味。”

    回到饭厅刘兰河有些歉然对我们道:“咱们也不是外人,这东西确实不错,我得去洛城一趟,村里会有猎户陪你们进山……”

    “刘书记,这个紫河车有问题,你确定收吗?”马如龙打断他的话头道。

    “品相、气味都是上等的,能有什么问题?”

    “你注意到没有,他来的时候几条狗看见他叫个不停,但是放下紫河车离开时狗都没了动静,这说明他带来的紫河车肯定是有问题的。”

    马长珏也道:“刘叔,洛城我们有熟人,这人专门收购市面上稀奇古怪的东西,按道理这个人首先找的应该是他,怎么会舍近求远跑到东北来了。”

    “这不奇怪,很有可能是价格的原因。”刘兰河道。

    “您说是价格的原因,我想问一下以他手上货物的品质,一块四万的价格高吗?”

    “不算低,但也不算很高,否则我也不能要。”

    “既然您不觉得吃亏,我认识的那位朋友肯定也愿意出这个价格,而且他的竞争力比咱们卫楼只强不弱,张军白都能找到这来,本地的渠道他能不知道?所以我感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马如龙说出了内心的疑虑。

    “能有什么猫腻?或许单纯就是价格的原因呢?”马长珏道。

    刘兰河是个特别走稳的人,他并没有轻易表态,想了很久道:“小龙,要不然你联系那边的人问一下,小心一万次都不嫌多。”

    “小龙”是马长珏的小名,他对于刘兰河的持重有些不耐烦,摇头道:“真不明白你们怕什么。”话虽如此,还是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王金发。

    他用的是免提,一屋子人都能听见电话内容。

    “小马啊,我正打算找你呢,有笔生意……”

    “王总,有件事我想问你。”

    “哦?什么事情?”

    “你认识一个叫张军白的人吗?”

    “张军白?……”他想了一会儿道:“听都没有听说过,你形容一下那个人的模样。”

    张军白的五官是非常有特点的,所以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王金发想都没想,道:“你要说这人满脸都是裂口,那就只能使张林白了,这个人我还真认识。”

    “张林白?应该就是他了,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路数,他手上有货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跑到东北来出手?”

    “买卖自由啊,他愿意把东西给你们是他的权利,这奇怪吗?”王金发笑道。

    “我记得你那边是有人收紫河车的,而且价格还不低。”

    “你到底担心什么?直接告诉我?”

    马如龙直接问道:“王总,我怀疑的是这个紫河车来路不正,而你是知道内情的。”

    这就是质问,马如龙居然以质问的语气发问,看来成了“股东”他腰杆子就硬了?

    王金发呵呵笑道:“兄弟,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上哪知道这个内情,你哥哥不过就是个蹩脚商人,又不是特工。”

    “王总,我知道你现在说话不方便,要不然咱们当面谈?”

    “嗨,真要是不放心就不与之合作呗,何必搞这么复杂。”

    “东西我看了,确实不错,但我不想招惹是非上身,王总,咱们也算是利益结合体,如果我们兄弟三个真出了事情,对你可能也是一种损失,你说呢?”

    “嗯……那我建议你们不要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等的紫河车我这里有的是,如果需要可以按进价给你们。”

    看来马如龙的担心是正确的,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忽然又问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道:“王总,卢家胜的公司是做什么买卖的?”

    “洛市盐业集团下属的矿业开采公司,他的工作是挖盐矿炼盐卤的制盐工人。”

    “明白了,这下我明白了。”马如龙微微点头自语道,也没人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随后没有再说什么,马如龙挂了电话后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一直过了很长时间才对刘兰河道:“必须报警。”

    “报警?”刘兰河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先报警吧,至于为什么警察会告诉你的。”马如龙表情严肃地道。

    刘兰河不敢耽误,立刻打电话给乡派出所所长,汇报了情况后他立刻带了三名警员来卫楼村现场逮捕了张军白。

    这哥们很愤怒,大声吼道:“你们这帮图财害命的混蛋,以为用这种办法就能得到我的东西,告诉你们痴心妄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马如龙走到他面前冷冷道:“别装了,你和卢家胜干的那点缺德事儿真以为没人知道?”听了这句话张军白……不对,应该是张林白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汩汩而出,整个人就像打摆子一般抖了起来。

    这副模样傻子也能看出他有问题,派出所刘军所长道:“你别觉得委屈,有道理咱就去派出所唠个明白,你有罪俺不会放过你,你没罪俺也不会冤枉你。”

    马如龙拿出装着紫河车的锦盒递给刘军道:“他应该至少谋杀了五个以上的孕妇,审讯他的时候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往上走。”

    “啥?杀了五个孕妇?”刘军只是个派出所所长,平日里处理的大多是一些邻里纠纷,商户矛盾,连环杀人案这辈子不过是听过而已,没成想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抓着一个,他是七分惊吓中带着三分惊喜,如果用欢天喜地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确实有点不太合适,但他确实很激动。

    到这份上张林白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马如龙道:“能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走得夜路多肯定会遇到鬼,你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儿遭报应不过是迟早而已,卢家胜就是你的榜样。”我从没见马如龙用如此愤怒的腔调说话,虽然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但那声音、那表情……

    如果没有法律我估计马如龙能把张林白给活活咬死了。

    看着派出所的人押着张林白离开,刘兰河问马如龙道:“马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干的坏事情?”

    “因为我见过这个人,很早之前就见过。”说罢扭头对我两道:“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我独子去了南海小区吗?”

    “就是你说我鬼眼没装好,去校正的那天晚上?”

    “没错,那天晚上我到小区大概是晚上三点多钟,我上到二三层之间的楼层时卢家胜正好开门,随后走出来的人就是张林白,他两是对门邻居。”

    “总不能说他两是对门邻居就一定会杀人吧?”我不解地道。

    6、胎衣

    “当然不能,但是如果把几点因素串联起来得出的答案就是张林白、卢家胜联手杀人。”

    “刚见到他就知道这人手上的东西肯定有问题,否则狗不会叫成那样,见面我就觉得这人眼熟,其实刚开始我没想过他会是一个凶手,可是看到紫河车我隐约就觉得不对,仔细闻了气味后我就断定这东西不是紫河车,而是胎衣。”

    “胎衣?是什么?”刘兰河不解地道。

    “胎衣的成分与紫河车是相同的,都是胎盘和包裹婴儿的胎膜,但区别是紫河车为妇女生产或是引流后的东西,而胎衣……”说到这儿马如龙深深吸了口气才道:“这是从怀胎六月的孕妇体内活生生割下来的胎盘。”

    "啊……"刘兰河张大了嘴合不拢。

    “这是一种招鬼的手段,有些得了怪病的人会以招鬼的手段祈求获得庇佑,而婴灵就是其中之一。”

    “六个月之前的孩子容易掉,所以命还未真正长成,而六个月之后的胎儿体内脏器已经成型,也就是成人了,既然成人就很难被人操控,只有六个月时的胎儿虽然已经成型,但尚未成人,死后才是所谓的婴灵,这种没有思想的血肉之躯带有强烈的煞气,若是用以阴气附体之人,婴灵强烈的煞气可让周围邪祟避而远之,卢家胜和张林白干的就是这件事。”

    马长珏道:“可是婴灵所带的煞气也会对人造成伤害,他们有本事镇住煞气?”

    “别人不行,他两还真没问题,因为他们在盐矿工作,盐可是阳气最重的法器,所以婴灵的煞气伤不了他们,而且卢家胜手里还有那双云鞋,这可是克制邪物至强法宝,唉!即便是仙人所有的物品,落在为恶之徒的手中却也只能沦为腌臜一气的东西。”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如果这两人真是以这种手段敛财,他们还是人吗?”刘兰河愤怒地道。

    “刘书记,我们接触了很多诡物,也见过太多非同寻常的事情,但是我个人感觉这世界上最凶险的诡物就是钱,钱可以把人变成凶手、魔鬼,它可以轻易抹杀人的良知、善良,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些人甘心情愿的为钱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堕落深渊,到头来一切财富都离他而去,自己只落得一个两手空空,一身罪孽的下场,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源源不断踏着这条路往火坑里跳。”

    “钱确实是个好东西,凡夫俗子谁也不能免俗,只是我们胆子小点罢了。”刘兰河若有所思地道。

    五天之后审讯便有了最终结果,卢家胜、张林白以入室杀人的手段,从八名孕妇体内取走了生长到六个月的胎儿,但是这些案子都不是在洛市所为,所以没人能想到制造出轰动入室连环破腹杀人案的凶手居然会是千里之外的洛市人所为,但是这二人后来产生了嫌隙,是因为张林白想要退出,卢家胜却不愿意,并且威胁对方如果敢退出就杀了他一家,而这时张林白动了杀机的直接原因。

    其次是张林白知道王金发四处托人想买卢家胜手上的那双云鞋,他恰好知道这双鞋子被卢家胜藏在哪儿,处于利益和灭口的需要,最终张林白对自己的“合作伙伴”下了毒手,只是让他做梦也没想的是在他远赴千里之外的卫楼,想要出售手里“最终存货”时,居然遇到了和他有过“一眼之缘”的马如龙,正是因为这一眼所造成的疑虑,最终让一件隐匿了七年之久,造成八名无辜孕妇死亡的残忍凶手落入法网。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场看似无头案的连环凶杀案,最终得以水落石出,那些受害人的家属也得以亲眼所见凶手被审判的整个过程,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这已经是他们能得到最大的宽慰了。

    每一件诡物都是一段惊心动魄的历程、每一件诡物都是一段不可思议的传奇,而我就是经历这段历程,记录这段传奇的诡物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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