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回生了陆终,陆终生了六个儿子,其中老六叫季连,季连的后人不断延袭下来,就出来个叫鬻熊的。
鬻熊是个大学问家,讲话非常让人听不懂,言行被记录在《鬻子》一书里,后来被追认为道家鼻祖。鬻熊还曾经事奉当时的西伯,即周文王。后来,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伐纣,灭掉商王朝,开创了周朝。
周武王死后,儿子周成王继位,周成王就把曾经事奉自己的爷爷周文王的鬻熊(已死)的曾孙封到了楚国,成为楚国第一任国君,封地在丹阳。这个丹阳大约在湖北的西北部。
熊绎往下传了数代,熊勇担任楚国君主。熊勇六年,周人作乱,国人打跑了周厉王。
熊勇又下传数代到熊咢为君,熊咢去世后,他的儿子熊仪继位,熊仪又号称若敖。
若敖二十年,周幽王被犬戎杀害,周王室东迁洛阳。
若敖二十七年时死掉,儿子熊坎继位,随后是熊坎的儿子熊眴。熊眴在位十三年死掉,他弟弟熊通杀掉了熊眴的儿子,而抢登上了君位。
熊通三十一年,宋太宰华督杀了自己的国君宋殇公。
熊通三十四年,郑庄公和周桓王在长葛交战,郑军射中周桓王的肩膀。
当时楚国位于汉水的西南方向,汉水是湖北境内,由北向南注入湖北南境长江的一条大河,在武汉实现汇流。但汉水上游是东西流动的,在襄阳改向南转,一直南入长江。在汉水上游的北岸,周王室分封了许多同姓诸侯国,称为“汉阳诸姬”,作为南方屏障,以防备南方的蛮夷国家。汉阳诸姬包括陨国、绞国、邓国、唐国、随国、赖国(厉国)、轸国、贰国、申国、息国等,其中以随国(今湖北随县)最大。熊通第三十五年,楚武王带领三军北上渡过汉水入侵随国。
随国国君跑出来,说:“我没有罪啊,你们为什么来打我?”
熊通说:“我是蛮夷啊,去年周天子被射中肩膀,如今诸侯谁也不听谁的了,我想带着我的军队去中原维护秩序,但是请周王室先把我的名号给抬升得尊贵一些,你跟周王室是亲戚,你去找天子替我说说。”
熊通作为楚国国君,只是子爵。
随侯于是跑去对周桓王讲,后者根本不同意,随侯转告了熊通。楚子熊通只好气囊囊地引兵回去。
熊通第三十七年,熊通说:“我才是个子爵,这符合我已经令蛮夷都很服我的现状吗?他不给我抬尊名号,我自己自尊。”于是,就自立为武王。被称为楚武王。
当年,称王之后,楚武王又积极进行战争准备。准备完毕,趁着随国农业歉收、缺衣少食之际,楚武王一路向北攻击前进。随国国君听信昏庸的佞臣“少师”的建议出战迎敌,结果被杀得人仰马翻,随侯的驾驶员都当了俘虏,自己勉强逃跑。随侯没办法,战败了,于是,承认楚子熊通是楚武王。王下面,必须有一些诸侯奉戴他。随侯从此就当了楚国的附庸。
楚武王五十一年,周天子把随侯召到洛阳,数落他居然奉了楚国为王,给楚国捧脚。随侯回来以后,无奈只好宣布背楚。楚武王大怒,立刻又北上伐随,结果半道心脏病发作,死于路上,军队仍在斗伯比的领导下前进,抵达随国,迫使随侯再次臣服于楚,然后才返回。
同年,儿子熊赀继位,是为楚文王。同时,楚文王把都城从丹阳挪到了郢都(湖北南部的江陵,长江北岸)。
楚文王二年,楚文王向北进攻申国(中原南部),进攻申国,必须打邓国经过,邓国也是汉阳诸姬之一。从前楚武王和邓国结姻,娶了邓国公女,并生下楚文王。所以楚文王的妈妈就是邓国公女。楚文王带兵经过邓国,邓君设宴招待这个外甥,忐忑不安的邓国大夫力主杀死楚文王,以免后患。但邓君觉得我杀了我外甥,“人将不食我余”--我死了以后,我的遗体狗都不吃,因为我太没人性了。于是放掉楚军过境。结果楚伐了申,回来之后就过河拆桥,兴兵灭掉了邓国。(这类似于假虞灭虢。)并且随后三四年间又灭掉申国。
楚文王十一年,齐桓公开始称霸,而楚国也不断在扩大国土。
楚文王十三年,楚文王去和巴人打仗,结果战败,仓皇败回郢都,郢都的城门看守人叫鬻拳。这个鬻拳是个耿直的人,从名字上看也是楚国贵族,从前,他因为一件什么事劝说楚文王,楚文王不听,他就掏出刀子来逼着楚文王听。楚文王只好接受,随后,鬻拳说:“您能听谏是好事,但是,我拿刀子威胁了您,我不得不接受刑罚。”于是,自己砍下自己一只脚,以为处罚。
如今,这个独脚大夫就在郢都城门负责看门呢,鬻拳看见楚文王败着回来,就说:“自从先君以来,我这城门都是得胜的军队进来,败军之将是不能进来的。”
楚文王喊:“可是,我都受伤了,让我进去。”
鬻拳死活就是不开,说败军之将没有脸面进这个城门。楚文王无奈,只好换了个地方又去找人打架,这回打胜了,但是自己因为伤重,竟病死在军中。
楚文王一死,儿子熊畑继位,儿子熊畑在位五年后,被楚国贵族所杀,后者扶立了其弟弟熊恽继位,是为楚成王。
楚成王继位后的最初几年,他采取休养生息政策,对内抚慰民众,广得民心,对外和周天子搞好关系,甚至派人向天子进贡,同时也和中原诸侯结好。创造了这些温和的外部环境之后,楚成王则在汉水流域的蛮夷国家和小国那里大肆吞并,土地终于达到了方圆千里(楚国始受封时候,不足百里。)楚国实力进一步增强,争霸之志日渐高涨。
楚成王十三年的时候,开始举兵北上中原,直捣中原腹地的郑国。这时候齐桓公已经是中原诸侯的霸主,连忙组织诸侯救郑,次年,楚国又伐郑,再次年,楚国复伐郑。
到了下一年,楚成王十六年,齐桓公开始反击楚国,带领八国联军向南突然进入楚国北境,抵达陉山。楚成王派大夫屈完带领兵车迎战,双方未发生直接冲突,讲和之后各自收兵回国。
从齐桓公角度来讲,认为与楚国决战,得胜信心不大,而且不愿意酿成未来牵扯不断的长期撕杀,而楚成王面对诸侯的八国联军,在心理上也被震慑,固然也不敢轻战,于是讲和而散。讲和地点在河南中部的召陵,史称召陵之盟。
楚成王十八年,楚成王带兵北伐许国,许国国君投降。楚成王二十二年,伐黄。
楚成王二十六年,灭英国(在安徽中部)。
楚成王二十九年,齐桓公去世。
楚成王三十三年,宋国的宋襄公试图继齐桓公之后成为中原的霸主,于是召集诸侯会盟,并且以盟主名义召集楚国也来。宋襄公的意思是,如果楚成王也来参加会盟,因为楚国强大,其他国家就不敢不来,来了以后,我召集的会议,我是盟主,我就是霸主了。他这是想利用楚成王而召集诸侯。使者把邀请函送到楚国,楚成王心里很愤怒,心说:“你有什么资格来召我开会,你还来当盟主?”楚成王心里有计较,嘴上却不说,答应了参加盟会。
楚成王遂参加盟会,在盂邑会盟,在盟会仪式上,楚成王突然命令随从人员抽出武器动手,把宋襄公抓住,捆了起来,当着诸侯的面数落一通,然后捆着宋襄公去进攻宋国都城商丘。未能攻下商丘,最后和解,释放了宋襄公。
楚成王三十四年,郑国郑文公向南去楚国朝拜楚成王,郑国投入南方楚国阵营。宋襄公以霸主自居,固然就兴兵去打这个投降了楚的郑国。楚成王于是北上救郑,具体措施是去北上攻击宋国,以援救郑国。于是,宋楚在泓水交战,宋襄公大败,自己腿被射伤,随后不久死去。
楚成王三十五年,晋国公子重耳流亡经过楚国,楚成王按国君规格招待他。最后,厚礼送他到秦国,在秦兵保护下,回国夺位,继位为晋文公。
楚成王三十九年,宋成公因见重耳回国继位后晋国势力开始增强,因此转背楚投奔晋国。于是,楚成王派令尹子玉北上围攻宋都商丘。晋文公重耳帅三军及齐秦联军南下救宋。楚成王要求子玉撤兵回避,但子玉非要请战,楚成王说:“重耳多年流亡国外,最终还返回了国家,得到了晋国,这是上天保佑他的啊,上天所保佑的人,我们打不过啊。”子玉不接受,非要打,于是楚成王就只少量给他增援部队。楚令尹子玉果然在城濮战败,晋文公重耳胜楚一战而霸。楚成王怒,诛杀子玉。
楚成王四十六年,从前,楚成王打算把大儿子商臣立为太子,就去问令尹子上合适不合适,令尹子上说:“您还不算老,说不定以后宠爱了别人,到时候想换太子,就怕出乱子。不如先不急着立。而且商臣这孩子,长着马蜂眼,豺狼声,是个狠人,不能立。”楚成王没听,还是立了商臣做太子。如今,楚成王真的又爱上别的人了,他又宠爱了另一个妃子,就又打算改立这妃子的儿子王子职为太子。商臣听说了,不知道消息是否确切,他的师傅给他出了个主意:“可以招待大王的一个姐姐叫江羋的但是故意不敬她,这样来试试,听她怎么说。”
于是商臣就招待楚成王的姐姐江羋吃饭,招待的时候礼仪上特别懈怠,江姐姐就怒了,说:“宜乎你爸爸要杀了你而立王子职!”--意思是,你爸爸杀了你而立王子职,确实很应该的。商臣于是知道,爸爸是要废长立幼了,于是问自己的老师,怎么办,老师说:“你能事奉王子职吗,如果未来他当大王了。”商臣说:“我也不想。”“那你能逃亡去外国吗?躲开这是非之地。”商臣说:“我也不愿意出国呆着去啊。”老师说:“那你能干一件大事吗?”商臣明白,想了想,他是个狠人,于是说:“能!”
过了两天,商臣带着私人武装把王宫给突然围起来了,进去逼着楚成王自杀。楚成王请求吃个炖熊掌再死。因为熊掌这东西不爱烂,慢慢炖着,成王好等待忠于自己的大臣来救。商臣不答应。楚成王遂自我绞杀了。商臣继位,是为楚穆王。
商臣继位之后,是为楚穆王。楚穆王三年,灭掉江国,四年,灭六、蓼二国。楚穆王十二,楚穆王病死,儿子楚庄王继位。
楚庄王即位三年,但是仍然不下任何政令,整天吃喝玩乐。伍举进来进谏,说:“我跟您说个隐语吧。”当时人可喜欢猜这个了,猜的对不对,就看自己对答出的话,就知道了。伍举于是说:“有这么一只鸟,呆在高坡上,但是三年不飞也不叫,这是什么鸟呢?”楚庄王左手抱着郑姬,右手抱着越女(浙江女孩),坐在钟鼓之间,立刻明白这隐语了,于是说:“这鸟三年不飞,一飞将冲天;三年不鸣,一鸣将惊人。你下去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于是不久,楚庄王开始听政,诛杀了数百人,又引用提拔了数百人,以伍举、苏从为执政,国人大悦。当年北上灭了庸国。
其实这种执政头三年什么都不说不干的事情,是有古代传统的,他大约跟给父亲守丧三年是一致的。三年期间不改变父亲的政策,这也是孝。从前商王武丁继位头三年也是什么都不干,但是研究事实,寻找解决办法,三年后开始退出。所以,作为接班者,立刻上任三把火则往往是莽撞,而好好调研三年,则是必要的。楚庄王能立刻诛杀数百人,任用数百人,显然也是经过了三年的调研。
楚庄王八年,楚庄王北伐陆浑戎人,这伙戎人位于洛阳以西,楚庄王战败陆浑戎人以后,经过洛阳,就干脆在洛阳郊外列军搞演习,吓唬城里的周定王。周定王于是派王孙满去楚军犒劳楚庄王,对他这次出兵问寒问暖。楚庄王因此就问周王室的九鼎如何,它们多轻多重多大多小。
据说,“天子九鼎、诸侯七、卿大夫五、士三”,这就是所谓列鼎而食。具体来讲,天子请客用九鼎,九鼎里装的食物,以牛为首,其余依次是羊、豕、鱼、腊、肠胃、肤、鲜鱼、鲜腊。诸侯国君用七鼎,只有牛、羊、豕、鱼、腊、肠胃、肤。卿大夫和士,自办宴席的时候,当然胃口就得再小点。
王孙满说:“这个鼎多大多小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德不在于鼎。”
楚庄王说:“你不要打岔,我们楚军战士的大戟上的横刺,折下来,也够铸成九个鼎的。”
王孙满说:“呜呼,君王不要忘了啊。从前,大禹的时候,国势强盛,四方都来献上青铜,于是铸了九鼎。但是到了夏桀,夏桀的德全乱了,鼎就迁到了商朝人手里,传了六百年。到了商纣王又暴虐,鼎就迁到了周朝。如果有德行,鼎即便小也重,如果奸坏昏乱,鼎就是体积大也轻。从前周成王把鼎定在洛阳的时候,占卜说周王室有七百年天命,现在周的德虽然衰,但天命还没有改变对它的垂青。所以,鼎的轻重,是不可以问的。”
楚庄王碰了一鼻子灰,受了半天思想教育,回去了。
楚庄王十五年的时候,是公元前597年,这时候已经算是公元前六世纪了。新的公元前六世纪,是随着一位妖娆女郎夏姬的摇摆登场,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位夏姬是当时一个乱世佳人,他本是郑穆公的女儿,嫁给陈国的夏邑大夫,后者死了以后,他就和陈国国君陈灵公以及大臣仪行父、孔宁私通。夏姬的儿子气不过,就趁着陈灵公等哥仨来自己家又来找自己妈妈玩儿的时候,把陈灵公袭杀了。
这种弑君之事,国际诸侯必然干涉,楚庄王目前国力甚强,陈国也离楚国较近,于是楚庄王十六年,楚国大兵杀到陈国,以讨伐弑君犯为名义,进入陈国后,杀了夏姬的儿子。把夏姬则配给了楚国大夫襄老。
随后,楚庄王趁机灭了陈国,把陈国变成自己的一个县。他的大臣申叔时反对这个举措,就讲了一个“蹊田夺牛”的成语,说:“如果一个人牵着牛,老去别人家的庄稼地里走,结果都给踩出条小路来了,对方作为报复,就把他的牛给没收了。这个报复,是否有点过分?夏征舒弑其君确实有罪,但是您把陈国就灭了,是不是也有点过分?而且,您以讨伐有罪之人的崇高名义召请诸侯和您一起来伐陈,结果却把陈国占为己有了,让诸侯都知道您实是贪图它的土地而来的,那您以后还怎么号令天下诸侯呢?”
“蹊田夺牛”说明大约当时已经开始有了牛耕。此前牛是不会耕地的。
楚庄王听了这番话,立刻醒悟,下令给陈国复国。楚庄王立陈成公即位,做楚国的附从国。
楚庄王十七年的春天,楚庄王又北上围攻郑国,攻打了三个月方才攻下。郑国向楚庄王臣服,二者结盟。
到了六月,北方晋国(晋景公)怕郑国附从于楚国,自己将失去对中原的霸权控制地位,当即派荀林父率领三军南下去救郑国。晋三军到了黄河,楚军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但是晋军继续过黄河南下,楚军于是北上,与晋军决战,晋军大败,楚庄王因此正式获取对中原的霸权,成为春秋时代最后一位霸主。
楚庄王二十三年,楚庄王病逝,儿子楚共王继位。
楚共王十六年,晋国伐郑,郑国向主子国楚国告急,楚共王发兵相救,和晋军决战于鄢陵,楚军战败,楚共王眼睛还被射下一只。楚军只好撤去。楚国于是逐渐又丧失了对中原的霸权。
楚共王三十一年,楚共王病逝,儿子楚康王继位。楚国这时候比较沉沦,楚康王在位十五年,没有和晋国就中原霸主展开什么竞争和战斗。
楚康王在位十五年后死掉,儿子郏敖继位三年,三年后,被楚康王的二弟公子围弑杀,公子围继位,是为楚灵王。
楚灵王试图重新争求中原霸主地位,楚灵王三年,他派使者告诉晋国,要召集诸侯会盟。晋国采取退让政策,决定并不干预。于是,楚国作为盟主,召集了中原诸侯会盟,随后伐吴。吴国随后又来攻楚。
楚灵王第五年,为了报复吴国,楚灵王又联合陈蔡许顿沈徐等周边列弱,向东发兵攻吴。吴王夷眛派弟弟“蹶由”出使楚营,被楚灵王扣留。楚灵王问蹶由,你来出使之前,占卜了自己的凶吉没有。蹶由说:“占卜了,是吉的。”楚灵王说:“我都要杀你了,怎么是吉的。”
蹶由说:“我出使,是为了看看大王是否愤怒,如果大王欢快,善待我,我们国家就放松警惕,于是一战就会亡国。如今大王是愤怒,要杀我,我们国家必然警戒以待,不会出闪失。所以,是吉的。而且,占卜凶吉不是为我考虑,是为国家占卜的,所以说,是吉的。”
楚灵王听了,于是只好释放蹶由,并见吴国已有戒备,只好返回。
楚灵王七年,修建了章华台,这是楚国的一个高级的王家园林。
楚灵王八年,派自己的五弟公子弃疾灭掉了陈国。
楚灵王十年,将蔡国国君杀死,灭掉了蔡国,改设为楚国的一个县,令五弟公子弃疾做蔡国县长。
楚灵王十一年,进攻徐国。
楚灵王十二年,楚灵王在乾谿游玩,乐而忘返,老百姓为了他的游兴,受了好大罪,不得不服劳役来供应和修建。这时候,楚灵王的五弟公子弃疾联络了楚灵王的三弟子比、四弟子皙在蔡国造反,举兵南下杀入郢都,杀了楚灵王的俩儿子,同时向楚灵王所在的乾谿发出命令“国内已经有王了,所有跟着楚王的,赶紧回国,先回来的,家产归还,后回来的,全家灭族。”楚灵王的军队和从人全吓坏了,都撒腿跑了,楚灵王只好一个人步行往回走。
最后楚灵王徘徊在山中,也不知道去哪儿好,刚好还遇上一个从前的宫内小管家,楚灵王忙对他说:“你给我找点吃的,我三天没吃东西了。”小管家说:“新王已经有法令了,敢帮着您的,灭三族,而且,我这儿也没吃的啊。”楚灵王无奈,路也走不动了,就卧在这个人的大腿上睡会儿。这人见楚灵王睡着了,就找了个土块垫他脑袋下,自己跑了。
楚灵王醒来,已经饿得起不来了。楚国有个大臣叫作申无宇,他的儿子叫申亥,申亥说:“从前我爸爸活着的时候,两次顶撞违背大王的法令,大王没有杀他,这是多大的恩啊。如今我不能不报恩。”于是驾着车到处找楚灵王,终于在山里找到了。于是把他拉回自己家里,还把自己的俩闺女给了楚灵王,陪他生活,但是楚灵王已经精神崩溃,两天后就自杀了。申亥就让自己的俩女儿也自杀,合葬在一起。
这个楚灵王,就是那个“楚王好细腰”的,他除了喜欢跳舞,还有志于夺回中原霸权,而后者正是他致死的原因。因为争霸,必然导致征用民力,民众不堪,所以追随五弟弃疾等人的叛离,导致了楚灵王的毁灭。
楚灵王在楚共王的五个儿子里,行二。
他的五弟公子弃疾和三弟子比四弟子皙这次造反之后,这时候呆在郢都,三弟子比就当了新楚王,四弟子皙当令尹,五弟弃疾当了司马。有人劝新楚王子比,您得把您五弟弃疾给杀了啊,他是很有能力和野心的。楚王子必说,我不忍心啊。
接下来,每天夜里,都有人大叫:“灵王进城啦!--”于是满城人都吓得叫跑起来。人们生怕楚灵王回来,又拉着我们去打仗,或者惩罚我们追随了新王。于是人们连跑再叫,折腾得满城骚动。郢都夜夜闹鬼,一夕三惊,人民撒呓症。
五弟弃疾不失时机地利用了这种全民夜里惊闹。这一天,他就派人在半夜的城外江边上又大喊:“灵王回来啦--灵王回来啦--!”
于是,郢都城内再次惊炸了,弃疾的人又往王宫里跑,见到惊慌失措的楚王子比和令尹子子皙,对他俩说:“灵王已经进城啦,就要到王宫啦,带着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大兵,他这是回来杀你们二人了,不如你们自我了断,不要受辱啊。”
子比、子皙一看外边人声鼎沸,知道城里确实被攻占了,也没脸见大哥了,于是二人双双自杀。
结果,第二天早上,惊炸平息了下来之后,人们发现进入王宫的,却是五弟弃疾。弃疾借着这个闹鬼惊城的事,吓杀了自己的两个哥哥,而轮到了让自己登上王位,是为楚平王。
可是,接下来,浮躁和谣言继续笼罩着城市上空,人们仍然夜里惊闹,楚灵王要回来的呼声和鬼声依旧不断。于是,楚平王就找了个替身演员,杀了,穿上楚灵王的衣裳,装在一只船里,从上游漂下来,给人民看见。然后,装殓了下葬,郢都的闹鬼事件方才平息。
楚平王以欺诈的手段,杀了两个楚王而让自己登上王位,怕国人反对自己,也怕诸侯干预,于是,就采取讨好国人和讨好诸侯的国策,对百姓施惠,把从前楚灵王灭掉的陈国蔡国都给复国,又返还从郑国抢得的土地。一时楚国倒也安定下来。不过他的安抚和施惠于民的政策执行得并不彻底。
楚平王二年,要给自己的太子娶媳妇了,他派费无忌到秦国给太子说对象。当时,楚国跟秦国建立了联盟,一起对抗晋国。费无忌一看这个秦国公族的女儿,着实漂亮,于是拿车拉了回来,然后他提前跑去找楚平王说:“这回的秦女特别美丽,我看,不如您自己娶了吧。以后再给太子找。”楚平王说,我先去看看,一看,这未过门的儿媳妇艳压群芳,春光撩人,楚平王禁不住浑身乱颤,当下同意了。遂把儿媳妇自己娶了。事后,又给太子找了一个。
这时候,伍奢是太子的大老师(太傅),费无忌是太子的小老师(少傅),太子喜欢太傅伍奢,讨厌小老师费无忌。费无忌因为不受太子的宠,就到楚平王那里一再说太子的坏话,希望楚平王换上他和那秦国公女生出的孩子当太子。
楚平王六年,楚平王派太子到北方边境上的城父邑居住守边。费无忌又日夜毁谗太子,说:“自从您把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娶了,他就一直怨恨大王您,现在他的边境上,交通诸侯,打算领兵过来杀您呢!”楚平王很信这话,因为他自己就是从边境上领兵杀回来,夺了二哥江山的。
于是楚平王就召来太子的大老师伍奢,责怪他对太子教育的不好,然后关进监狱。随即,楚平王派司马奋扬去边境上召太子回来,打算杀了太子。
太子闻讯,逃奔宋国。
费无忌又说:“伍奢有两个孩子,现在也都在城父邑呢,这俩孩子,不杀了的话,必为国家大患。不如以他们爸爸的名义把他俩召来,然后杀了。”
于是,使者跑到北方边境的城父,对伍奢的俩孩子说:“你俩都随我来国都,来了的话,就免掉你父亲的死罪。”大儿子伍尚对二儿子伍子胥说:“他们说咱俩去了,就不杀咱父亲,如果我们不去,那就是不孝啊。但是去了,必定是一起都被杀了。父亲这样死掉,不能报仇,那也是无谋啊。不如我跟他们回去,以尽其孝,您则逃跑,未来报仇。”伍子胥洒泪同意,于是跟着哥哥出去见使者,伍子胥弯弓搭箭,喊:“谁敢拦我!谁敢拦我我射死谁!”吓得使者掉头就跑,伍子胥于是逃跑去了吴国。而伍尚则跟着使者回了郢都。到了郢都,伍奢、伍尚父子遂被斩杀。
伍子胥逃到吴国,事奉吴王阖庐,期盼有一天能借助吴国的兵力来伐楚,给自己的父兄报仇。
楚平王十三年,楚平王死,他和那个秦女生的儿子继位,是为楚昭王。
楚昭王元年,因为楚国大夫都恨费无忌,楚国令尹子常遂杀了费无忌,以讨好众人。
楚昭王五年,吴兵向西进攻楚国,夺取楚国的六、潜两城。
楚昭王七年,楚令尹子常向东伐吴(苏州),被吴军大败。
这些吴国对楚国的进攻,并非是伍子胥挑起的,实际上,早在七十年前的楚共王时代,晋国为了与楚国南北争霸,就派人到楚国以东的吴国,教吴国人学习战车和军事,帮吴国发展国力,使得一个蛮夷落后的吴国,逐渐发展起来,开始从东门疯狂进攻楚国。如今,经过一百年的晋楚南北争霸,晋楚两国都国力渐疲,互相成对峙状态,轻易不再南北打仗了,但是吴国被教唆起来了之后,则为了本国发展,一再自费地向西攻击楚国,与楚国争食,乃至成了超过晋国的楚国的更大的敌人。伍子胥如今逃跑去了吴国,被吴王阖庐任用为行人(外交官),固然也在帮着吴国谋划对楚的方略。
楚平王十年的冬天,吴王阖庐和伍子胥、伯嚭以及唐、蔡两国,一起向西进伐楚国,在柏举大败楚兵,楚令尹子常战败逃走,随后吴兵五次作战,连续战胜,攻入了楚国都城。吴兵为了给伍子胥报仇,就把楚平王的坟给好好侮辱了一下(具体有说是鞭坟的,有说是挖坟戮尸的)。楚昭王从郢都出逃。
楚昭王出逃到云梦泽,遇上强盗,把他射伤。随后跑到郧县。郧县县长的父亲从前因为骄纵而被楚平王杀死,郧县县长的弟弟斗怀于是说:“从前平王杀了咱们父亲,如今我们杀他的儿子,不也挺好吗?”郧县县长不同意,说子不可杀父,臣不可以杀君。但是弟弟不听,说我想我爸想疯了,不管了。于是郧县县长就带着楚昭王,保护着昭王,往北逃去了随国。
吴军随即追到随国,吴军军将跑到随侯宫室的南面要人,楚昭王一行人在随侯宫室的北面呆着。楚昭王的庶兄子期长得比较像楚昭王,就打算出去替死。他对随侯说:“把我送出去,交给吴人吧。”随侯占卜了一下,结果显示不交人是吉利的。于是就出去对吴军说:“昭王没有跑到这里来啊,对不起啦。”
吴军要进门去搜,随侯死活不答应,吴军也只好罢去。
子期的家臣“炉金”(这名字好)如今在随国为官,也千方百计地帮着说服随人不要献出楚昭王。楚昭王后来知道以后,就请炉金来,打算赏赐他。炉金不来,说:“我不敢乘人之危,以求财利。”
这时候,楚国一个大夫名叫申包胥的,就独自步行向西北跑到了秦国,希望秦哀公派兵来救楚国。自从晋楚南北一百年争霸以来,秦就和楚建立了一定的联盟关系,楚昭王的老妈还是从秦国娶来的呢。秦哀公不答应,申包胥就在秦国宫廷里使劲哭,哭了七天七夜,秦哀公实在被吵得睡不着觉,也感动了,遂发出兵车五百乘营救楚国。
这就是成语“秦庭之哭”。可以这样造句:解放战争后期,国民党节节败退,蒋介石让宋美龄到美国作秦庭之哭,让张群去活动司徒雷登。这一切,均无结果,美已决定放弃扶蒋。
秦国的兵车和楚军残部联合起来,战败吴军于稷邑。随后吴军内部发生分裂,吴王阖庐的弟弟突然跑回吴国,自立为王,阖庐赶紧引兵也回国,把弟弟打跑。吴军已经不可收拾,遂撤离楚国。楚昭王方才得以回国复位。
楚昭王二十年,楚灭顿,灭胡。
楚昭王二十一年,吴王阖闾又南伐越国,被越王勾践射伤他的脚趾而死。阖庐的儿子夫差继位。吴国从此开始憎恨越国,而不再西伐楚。
楚昭王二十七年,吴军又来攻击陈国,陈是楚的附庸,楚昭王带兵救陈。结果楚昭王在军中病倒。此前人们曾看见一团云彩如一群红色的鸟儿夹着太阳飞了三天,占卜的人就对楚昭王说:“太阳象征人君,这恐怕是您要有大祸了吧。如果禳祭一下,就可以把祸转移到令尹和司马身上(就是让令尹和司马死),您就没事了。”
楚昭王说:“我是国家的腹心,令尹司马是国家的肱股,我活了,但他俩死了,对楚国有什么好处呢?”遂不听神汉意见,终于如今得了病,遂去世。
楚昭王临死,让大哥子西、二哥子期接班,这两个庶兄都不接受,又让三哥公子启接班,三哥也不愿意,推辞了五遍,只好答应。等昭王死后,公子启还是跟子西、子期商量了一下,请昭王自己的儿子即位。这种谦让在楚国非常难得。新接班的,是为楚惠王。
楚惠王二年,令尹子西见从前的楚平王的太子(名叫太子建,已流亡死掉)的儿子“胜”先生,还在诸侯国际流浪呢,目前也流亡在吴国,于是把他召了回来,封在了巢县,称为白公胜。白公胜作为太子建的儿子,因为老爸被楚国人欺负,所以就变态想作乱。
楚惠王六年,白公胜请求令尹子西发兵伐郑。原来,太子建当初流亡到郑国的时候,曾经受了晋国人拉拢,试图和晋国人一起里应外合地在郑国作乱,灭掉郑国,结果计划泄露,太子建被郑国国君杀掉。所以,现在白公胜要求伐郑,给老爹报仇。令尹子西答应了他,但是却没有出兵。
楚惠王八年,晋国伐郑,郑国向楚国告急,楚国派子西北上救郑。子西随后营救完郑国回来,白公胜气坏了,让你打郑国,你却救郑国,于是带着刺客石乞等人袭杀了令尹子西以及司马子期,并且劫持了楚惠王,准备杀了他。楚惠王的跟班“屈固”趁机背着楚惠王逃到楚昭王的夫人的宫里。白公胜遂自立为王。一个月后,叶县县长叶公带兵前来救援,和楚惠王的徒众一起进攻白公胜,白公胜终于败了,被杀。楚惠王复位。同年,楚国灭掉陈国,作为自己的县。
楚惠王十六年,越王勾践灭掉吴王夫差(吴王阖庐的儿子)。
这时已是公元前473年,整个春秋时代结束了。楚国的故事一直延续又贯穿了战国时代。其在战国时代的相关故事,我们在后面的小节里再讲吧。
楚国在整个春秋时代,是很辉煌的,多次跟晋国南北争霸,后期则变得疲惫,遭受东方吴国的进攻,竟然被吴国一度攻破楚都郢城。到春秋中后期,楚国已经文明程度很发达,不能再视为蛮夷了。楚国的几任大王,楚成王、楚庄王、楚共王、楚灵王、楚平王,都是很有影响力的。中国的文明中,楚国是重要的元素。
到未来战国,楚国自楚怀王之后,就开始滑落,总是被人欺负而已,政治也越发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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