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旗袍-上海有了密查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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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棚户区联合工会还一片安静中,三辆黑色小车徐徐驶来,在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先下来,他是岱春风的副队长刘和尚。他打开了车门,岱春风身穿笔挺的中山装,穿着锃亮的皮鞋从车上下来。他敲开了门,带着他的七名黑衣特工走了进去。

    天井里,众人由于头晚在余业辉和余小婉的婚宴放开着喝,现在一个个都还醉倒在地。

    岱春风锃亮的皮鞋在院子里慢慢走动,刘和尚跟在他后面,拎着一只大皮箱。陈利星从地上站起了身子,看见岱春风大吃一惊,手不由自主地去腰间掏枪。

    岱春风却朝他笑笑说:“利星兄弟,别紧张。”

    此时,孙奋明等人全醒了,见岱春风带着特工进来,人人脸色大变,迅速掏出枪,围住了岱春风等人。

    岱春风若无其事地扫了众人一眼,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我这个不速之客,大家都不欢迎啊!”

    孙奋明冷冷地回答:“岱春风,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岱春风却不理孙奋明,转身脑袋看看四周,他看见了余业辉房门上贴着的喜字,问道:“哦,原来是有喜事啊,是业辉讨老婆了?”房门打开,余小婉走了出来,边走边梳头发,“是的,是余业辉讨老婆了,他老婆是我。”

    岱春风的眼睛眯了起来,恨得眼珠子都颤抖了。

    但他还是稳了稳说道:“好啊,一日三千里,每天都有新气象。这破地方大变样了,真是佩服九哥。”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了余小婉身边,轻声说:“你变得够快的,没多久以前还答应跟我私奔。你真是一个骚包。”

    余小婉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王九洲的房门突然打开了,王九洲赤着脚出现在门口,陈利星、梅月堇和王玉英也赶了过来。

    岱春风笑吟吟地拍了拍手掌,刘和尚提了一只皮箱过来。

    岱春风对王九洲说:“九哥,我从南京过来的时候给你带来了见面礼。”王九洲掏出烟斗,装烟点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目光盯着岱春风,不动声色。

    岱春风接着说:“我知道九哥不想认我,可我还认九哥。容我进去跟九哥说几句话,说完了,要杀要剐,随九哥的便。”

    王九洲的心软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有胆量来,我王九洲难道没胆量听你说几句吗?请吧。”

    王九洲赤着脚回到了房间里,边走边打着哈欠。手拎皮箱的岱春风随即跟了进来,把门关上。

    岱春风将皮箱扔在桌子上,叭的一下打开。皮箱里全是亮灿灿的大洋!

    岱春风说道:“这是委座赏你的五万大洋,随便你怎么花。”

    王九洲不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这个蒋委员长吃错什么药了?拿五万大洋给一个几次要杀他的人,是奖赏没把他杀死吗?”

    岱春风回答:“委座是最大度的人,身为一国领袖,他怎么会计较这些?”

    “唔,老蒋果然有一手,说吧,他让你这个说客都来放什么臭屁?”

    岱春风没有理会王九洲话里话外的嘲讽,只是说道:“委座十分看重九哥,眼下国家内忧外患,委座希望九哥能为党国处理,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王九洲淡淡一笑,“就这些?五万大洋买我王九洲,这太便宜了吧?”

    岱春风说:“怎么会呢?五万大洋是小意思,只要九哥答应,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王九洲乐了,讥讽道:“我王九洲是个享荣华富贵的人吗?”

    “我知道,九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九哥要的是地盘,还有名声,这些委座都会答应,委座还亲口许愿,到时候授予九哥中将军衔。”

    王九洲似乎有点吃惊,“中将?”

    岱春风以为王九洲心动了,眉飞色舞地继续游说:“对,中将!九哥你想想,多少军人出生入死,到头来混个少将已经了不起了,委座一开口就答应给你中将,委座对你那真是……”

    王九洲笑着挥了挥手,“哈哈,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岱春风的语气更加恳切了。“虽然是民国了,但委座确实好比皇上。九哥,你听兄弟一句,咱们以前打打杀杀,能有多少出路?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让咱们找一个最大的靠山,为什么不干。”

    王九洲揶揄道:“唔,岱春风,你虽然不做生意,但生意脑袋不错,这账算得很清楚啊。”

    岱春风急切地回答:“是,我是想清楚了,委座的意思是咱们兄弟俩一起干!九哥,只要你愿意,我还跟着你,咱兄弟俩闯出一片天地。都说乱世出英雄,这世道注定有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到时候,那上海,九哥,别说一个小小的上海滩,你跟我就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王九洲笑了,哈哈大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岱春风以为王九洲对条件很高兴,也就跟着笑起来。但王九洲的笑声却突然住了,霍一声站起来,把烟斗晃了晃,做了个请的动作。

    岱春风愣住,懵在那里,“九哥,你再想想,你千万别固执,你这条道是走不通的,我也是为你好。”

    王九洲回答:“蒋介石是误国之人,卖国之人,所以我要杀,并非是我王九洲跟他有什么私人恩怨。所以,只要他还是误国卖国,我就不会放过他,更不会去投靠他。要不,我王九洲就是卑鄙小人,让万人唾骂!”

    岱春风失望了,“九哥,你这是在骂我。”

    王九洲突然一拍桌子,指着岱春风,声色俱厉地说:“对,我骂你。你再也不是以前的岱春风了,你现在是蒋介石身边的走狗,你让我恶心。我宁愿你和黑帮火拼的时候,战死在上海的街头,那样我还会大张旗鼓地为你收尸,请和尚为你超度亡灵,你这样活着,不如死掉痛快。”

    岱春风气得直咬牙关,满脸通红,也针锋相对地一拍桌子,大喝道:“够了,王九洲,既然你愿意一条道儿走到黑,那咱们走着瞧。”

    岱春风说完,合上皮箱就往外走。王九洲却喝一声:“慢,把皮箱留下。”

    岱春风更怒了,“王九洲,你骂我不要脸,你要不要脸?你不想替委座干事,凭什么要他的钱?”

    王九洲冷冷地回答说:“因为这钱不是他个人的,是他个人的,也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所以,我王九洲替老百姓取回这笔钱。”

    岱春风气呼呼拉开门,正要出去,却见梅月堇堵在门口,不由一愣。梅月堇突然飞起一脚,踢向了皮箱。

    岱春风冷笑道:“哈哈,两天不见,梅小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女强盗。不想投在委员长门下,又想要钱,你们简直比强盗还强盗。”

    梅月堇说:“你们才是强盗,全中国都让你们抢了!我今天非要让你留下这些钱!”

    岱春风突然举起枪,“那也得看看我这枪答不答应,也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没收。来人哪。”

    梅月堇却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笑着说:“岱春风,你等不来你的人了。以前你跟过九哥,应该知道九哥的手下是什么样的身手。”原来他带来的手下全部被余业辉、孙奋明等人收拾了。

    王九洲盯着岱春风,喷出一口烟,说道:“把抢收起来,带着你的人离开。以后你可以来做客,我让玉英姐做红烧肉给你吃。你要是带人来,下次我不再让你走出这扇大门。”

    岱春风的子弹已经上膛,“不要逼我,九哥,我相信你就算有最快的拔枪速度,都比不过我了。我的子弹已经上膛。”

    王九洲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磕着烟管里的烟灰,问岱春风:“你想杀你曾经的大哥?”

    岱春风挥着枪,激动地说:“是你逼的。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凭什么事事你都要在我之上。我为你出生入死,受过几回伤?哪一回不是差一点就死掉?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所以我知道我以前走了多年的弯路。不要说钱没有,就连她……她眼睛里也没有我。”岱春风的枪管挥向了梅月堇,“我所有的自尊,全部被这个女人击垮。王九洲,我给你找了条阳关道你不肯走,你非要走独木桥。”

    岱春风激动之际,王九洲突然飞起一脚,岱春风的手腕被踢中,枪飞了出去。与此同时,梅月堇拔枪出枪,枪管刚好顶在了岱春风的脖子上。

    岱春风的枪落下来,王九洲稳稳地接住,麻利地退下所有的子弹。子弹当当当响着,全落在了地上。梅月堇顶着岱春风脖子的枪又紧了一紧。

    梅月堇喝到:“走吧,去看看你的手下。”她一边说一边用枪顶着岱春风从王九洲的房间里出来。

    岱春风悲凉地说道:“梅月堇,你死心塌地跟着王九洲,可他什么也没有给你。”

    梅月堇看了王九洲一眼,突然一昂头,骄傲地说:“不,他给我了。”

    岱春风一怔,突然哈哈大笑:“给你什么?他答应娶你?还是跟你生孩子,啊?哈哈哈哈。”

    梅月堇只是淡淡地说:“岱春风,你别笑,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太明白了,我告诉你,你从他那儿什么也得不到。梅月堇,你以后会很惨。”

    梅月堇笑了,“所以我说你岱春风是不会明白的。这就是我跟你的差别,我明白九哥,他做什么我都明白,可你永远不会明白他的。”

    岱春风咬牙切齿地回答:“好,梅月堇,这话是你说的。在你面前我输得很惨,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扳回来。

    王九洲赤着一双脚,握着烟管跟了出来,看到岱春风的手下都被缴械了,跪在地上,说道:“都放了。”

    孙奋明、郑国振、余业辉等人都撤了枪。岱春风冷笑了一声,说道:“走。”刘和尚等七名黑衣特工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向大门口走去。

    王九洲站着,说道:“我想和兄弟们说两件事,一是,我们碰到了可怕的敌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这不是我王九洲吃饱了撑的在吓人。二是,我很难过。”

    梅月堇接过话头:“我也想说一件事,岱春风成了蒋介石的人,他既然回到了上海滩,说明蒋介石给九哥的路只有两条,一是归顺蒋介石,为蒋介石所用。九哥如果不归顺他,那就是第二条了,他会除掉九哥,让王九洲这三个字在世上消失。所以,九哥,我们要马上搬离这个地方。”

    王九洲抬头看了看这院子四周,骂骂咧咧地说:“刚住惯,又要搬,奶奶的,真是累人。”

    办公室里,蒋介石沉吟着,脸色颇为沉重。

    岱春风报告道:“这个王九洲太不识好歹了,委座给的钱强行留下,就是不肯答应为委座办事。”

    蒋介石恨恨地说:“此人实属无赖!没有规矩,太没有规矩了。”

    岱春风附和道:“是,委座,王九洲就是个乱七八糟的人。”

    蒋介石的目光中露出了杀气,“这种人不能为我所用,那只能除掉他,否则,他如果效命于我们的对手,后患无穷。”

    岱春风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懂委座的意思,委座下了决心,我这就去办。”

    蒋介石赞赏地说道:“你领会得很快,这样吧,春风,你的密查队总部就设在上海,所有编制和人员跟梅主任他们一样待遇。你回上海后,立即着手组建密查队总部及各部门,我希望你很快拿出实际成绩来向我汇报。”

    “我的实际成绩,就是提了王九洲的脑袋向委座复命。”岱春风的语气十分决然。

    蒋介石点了点头,“你可以不惜手段,不计后果。但是有一条,别让梅主任掺和进去,他对付王九洲,还是差一口气,再说,他女儿跟王九洲搅在一起。私情,是会坏大事的!”

    岱春风回到上海,建立了自己的密查队总部及各部门,同时调查王九洲等人的行踪,他们发现,那个棚户区劳工会馆已经人去楼空。

    岱春风估计王九洲会转移到宋家祠堂,立即派人去查宋家祠堂的情况,同时让一些特工分散到各码头,探听王九洲这几天的行踪。

    在即将展开生死搏杀之际,岱春风带着手下刘和尚开车来看老母,岱母对自己的儿子非常了解,看到岱春风现在衣冠楚楚,一副贵人的派头顿起疑心。

    她质问岱春风:“车子从哪儿来的?还有九洲呢,九洲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岱春风搪塞道:“车子是朋友的,就那个站着的人。九哥他很好,他今天有事不能来。”

    岱母感叹道:“总是这样,他来了你没空,你来了他没空。哎,这个九洲,来看我的次数比你还多。我白多了这么一个儿子,夜里都会笑醒啊。”

    岱春风一惊,问道:“他经常来?”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偏方都被他找遍了,他说发誓要治好我的腰病。我的病没治好,可是我一见到那些中药就要吐。春风,你们兄弟俩一定要好下去,不仅你们要好,你们的孩子,也得好下去。不然我以后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们这两个混蛋小子算账。”岱母回忆道,“你碰到九洲,是你这一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从小一看,到老一半。娘的眼睛虽然老花了,但是看人不会错的。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大哥,春风,你有福气啊。”

    岱春风愣了片刻目光躲躲闪闪,“是啊,是啊是啊,我有福气。”

    岱母虽然眼花,但也感觉出了岱春风躲躲闪闪的样子,疑惑地问:“春风,你今天是怎么啦?”

    岱春风已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没什么啊。我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岱母则愣在那里,看着岱春风的背影发呆,似乎若有所悟。

    天蒙蒙亮,一帮特工已经前后左右将宋家祠堂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对着大门处,是一挺机枪。岱春风从一辆敞篷吉普车里出来。特工们正在快速移动,很快就布下了包围圈。冷铁峰、王成虎也被借调而来,此时正和刘和尚一起站在吉普车边上。

    看众人已经准备好了,岱春风命令道:“我要把这座祠堂连根拔了。六点钟开始行动,把门砸开。铁峰、成虎,你们带弟兄守在门外,有谁出来就用机枪扫射。刘和尚你带弟兄进入到里面,先用手榴弹把房子炸塌几间,然后带人给我冲进去,除了梅月堇和余小婉,这个祠堂里的其他人,格杀勿论!”

    冷铁峰问道:“春风兄,连孟惜之也杀吗?”

    岱春风想了想,一咬牙,喃喃说道:“惜之兄弟,你不跟着我春风混,那不能怪我不客气了。也杀!”

    岱春风说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表上的指针指向六点整。岱春风挥了一下手,下令:“行动吧。”数名特工上前,猛踢祠堂大门。轰隆一下,大门被踢开了。

    天井里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所有的房门都关着。

    岱春风站在门口大喝:“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岱春风只动王九洲,跟各位没有关系。可惜子弹不长眼,如果伤到了各位,请不要怪我岱春风。要怪,怪你们的大哥王九洲,他要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肯出来,到最后害的就是大家了。”

    岱春风说完,朝天开了一枪。里面的天井却寂静异常,没有任何人把门打开。数名特工想要冲进去,却被岱春风拦住了。

    岱春风继续大喝:“王九洲,你给我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宋家祠堂已经被我团团围住,就算你长着翅膀,你也跑不了了。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就把宋家祠堂炸平,你要是想要救兄弟姐妹,你就像个男人一样给我滚出来。”

    特工顺子和大春各提着三个手榴弹走到了岱春风的身边。

    岱春风喊道:“一……二……”

    一间房的房门打开,梅月堇从中走了出来。接着另一间房的房门打开,出来了王玉英。再接着,孙奋明、郑国振、陈利星、余业辉、余小婉、孟惜之、扫把等人都走了出来,走到天井的一个角落里站住,一言不发地望着站在门口意气风发的岱春风。

    岱春风索性哈哈大笑着从大门口进入了天井。刘和尚及顺子和大春立即随着他走了进来。而冷铁峰、王成虎等人则举着枪,齐齐对准了大门口。

    岱春风走到梅月堇面前,微笑着,轻声说:“月堇,你放心,我不会难为你,不过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岱春风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我岱春风也会是一个站得笔直的男人。”

    梅月堇冷冷地说:“可是我相信你会出人头地又怎么样呢?在我的心里,你只能是这个。”

    梅月堇竖了竖小拇指,岱春风突然大怒,手高高举起,脸涨得通红。梅月堇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在等待这个巴掌的来临。

    岱春风把自己的怒气强压下去,又打量着余小婉、余业辉,笑了笑说道:“新郎、新娘,有人做你们的大媒,可是却保护不了你们。现在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知道外面有多少德国造的机关枪对准了宋家祠堂?知道只要我一声命下,五分钟内这宋家祠堂就会成为一片平地。”

    说完这些,岱春风用手指向王九洲的房间,继续说道:“你们都出来了,可是那个胆小鬼却不敢出来。哈哈,王九洲,你再不出来,我让人先把你的房间炸平。”

    屋内仍然无声无息。

    岱春风喊道:“顺子、大春,把手榴弹给我丢进屋里去。”

    此时王九洲的房门打开了,岱母顶着一头白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岱春风一看岱母,随即傻了,“娘,您怎么在这儿?”

    岱母什么话也没有说,走到了梅月堇等人面前,竟然向众人深深地弯下腰去,满含歉意地说:“我给大家赔不是了。家门不幸,育子不孝,干出没有良心的勾当,我的一张老脸也被丢光了。今天要死,我陪大伙儿一起死。谁向你们开枪,我就和他拼了。”

    岱春风忙上前扶住,轻声说:“娘,您别来掺和这事,我现在有重要任务。”

    岱母甩手一个耳光,质问岱春风:“重要任务?重要的任务就是杀死对你有情有义的结义兄弟?重要任务就是对付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春风啊,人可以不活,但是人要是活着的话,就是为一张脸活啊。”

    岱春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春风明白。娘,现在我让人送您离开这宋家祠堂回家。”

    岱母固执地说:“我不回家,我就住这。除非你不为难这里的所有人,再说,业辉兄弟,奋明兄弟,还有好多兄弟并不是不能和你拼,而是不想和你拼得头破血流,兄弟相残。那你马上带你的人离开,滚回到你那蒋介石亲爹老子那儿去。这儿想要杀任何人,除非先把我给杀了。”

    岱春风举棋不定。刘和尚靠过来关心地说:“队长,不能硬来,不能伤了老太太。”

    岱春风随即露出了笑意,柔声对母亲说:“娘,我怎么会不听您的呢。要是没有您,能有我岱春风的今天?刘和尚,去告诉冷铁峰和王成虎,行动取消,马上带人离开宋家祠堂。”

    刘和尚带着顺子和大春匆匆地离开了宋家祠堂。

    随即岱母不放心地命令道:“你给我跪下。”岱春风看了看孟惜之等人,尴尬地说:“娘,您是想让儿子没脸见人吗?”

    岱母说道:“没脸是为了以后有脸,你必须跪下去,我得让你发个誓。你说吧,跪,还是不跪?”岱春风的表情急速变化,最后还是跪了下来。

    岱母继续命令道:“你起誓,要是你想找王九洲的麻烦,怎么办?”

    岱春风只得无奈地立誓:“老天爷在上,我岱春风发誓,和王九洲不再有个人恩怨。如有食言天打五雷轰。”

    岱母的脸色有所缓和,说道:“你走吧,以后你不用惦记着我了,没有你我照样有儿子。惜之,扶娘回房。”

    众人都渐渐散去,突然间大雨倾盆,密密的雨阵里只剩下跪着的岱春风。他长嚎了一声,拿拳头重重捶着地面,一会儿拳头就血肉模糊了。

    岱春风手上缠着绷带,回到密查队总部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望着墙上那张上海地图发呆。

    刘和尚在一旁问道:“队长,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岱春风说:“我已经在我娘面前发过誓,我和王九洲之间不再有个人恩怨,如有食言天打五雷轰。”

    刘和尚疑惑道:“队长的意思是这事儿就算了是吧。”

    岱春风狡诈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当然不能出尔反尔。不过我对我娘发的誓是和王九洲之间不再有个人恩怨。但是,国家、政府、民众对他的制裁就跟我无关了,不属于个人恩怨。我可以代表政府制裁他。”

    接着,岱春风安排了追踪王九洲下落的新的行动计划:“有一个地方,王九洲如果不去的话,王玉英和梅月堇也必定会去,那就是嫣红旗袍店。你给我亲自盯着,如果发现梅月堇或者王玉英,先不要惊动。”

    刘和尚应道:“明白,顺藤摸瓜,把王九洲的住处找出来。”

    棚户区一旧公寓地处荒凉,蛐蛐不时鸣叫,王九洲正在屋子里来回走着,焦急地等待着梅月堇安顿好宋家祠堂的兄弟回来报告消息。自从上次与岱春风正面冲突之后,众人就安排王九洲先搬离棚户区的劳工会馆,独自一人先租住在偏远一些的旧公寓里。

    突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王九洲也一闪身,躲在了墙后。一个黑影跟进,王九洲随即闪出,枪顶在了那人头上。

    “九哥,是我。”是梅月堇的声音。

    王九洲听了梅月堇讲了宋家祠堂发生的事后,很是感叹,内心对岱母充满感激。

    梅月堇这次来也带来了王玉英做的红烧肉。王九洲举起酒碗说:“咱们难得在这儿喝一碗。你看,这夜多安静,这鬼地方多偏僻,四处都没有人。”

    梅月堇却坐着不动,“不是我懂你的心思是玉英姐懂你的心思。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要让我在晚上给你送红烧肉,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她的红烧肉。”

    王九洲盯着梅月堇说:“你说说,为什么?”

    梅月堇答道:“因为她总是想尽办法把你喜欢的东西送到你的面前,因为他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因为她可以容忍你到一个女人可以容忍的极限。所以,这辈子你不会离得开她。”

    王九洲将酒碗放下了,“月堇,其实我心里也非常清楚,我这辈子不可能离开她。”

    梅月堇的眼泪流了下来,“可是这辈子我好像也离不开你。”

    王九洲替梅月堇用手帕轻轻擦去了泪水,他看着梅月堇美丽的脸庞如带雨梨花不禁心动。

    王九洲的唇轻轻地触向梅月堇的脸,就在快要触碰到时,王九洲的耳朵皮轻微地跳动,他眼睛眯了起来,迅速地蹿到墙边把灯关了,然后一把抱住了梅月堇。

    梅月堇娇羞地推着王九洲,王九洲却拦腰将她抱起,快步走进里间,冲向里间阳台。

    只见他迅速地在腰间系上一根长绳,奋力一甩,铁爪抛向对面的楼顶。

    王九洲用一只手抱紧了梅月堇,轻声说:“月堇,你抱紧我。”

    梅月堇紧紧地抱住王九洲的脖子。王九洲抓住绳子一荡,荡向了对面楼房的阳台。

    与此同时,王九洲的房门被踢开,一帮人涌了进来。岱春风跟着刘和尚等特工冲进了王九洲住的公寓房间,刘和尚带顺子、大春等人冲到阳台。

    他们看到对面阳台上的王九洲,立即向对面阳台连连开枪,王九洲和梅月堇已经闪身进入对面屋子了。岱春风追到阳台,看到对面阳台打开的一扇门和屋顶上垂下的一根绳子。

    立即明白过来,喊道:“给我追。”

    王九洲拉着梅月堇的手从另一幢楼的楼道里奔了出来,向前急奔而去。

    他们来到爱丽丝医院,大铁门紧闭,王九洲和梅月堇从小门迅速进入。

    此时,刘和尚在前,带着特工赶到。岱春风也赶了上来。众人蜂拥着向医院里冲去。

    医院的过道上,三名护士和一名男医生推着推车向手术室走去,推车上躺着一名盖白布的病人。

    梅月堇突然从他们的身后闪身,一把捂住了最后一人的嘴,将那人拖进一扇门内。不一会儿,梅月堇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从小屋里出来,跟上那辆推车。梅月堇和另外两名护士及男医生一起推着推车前行。整个过程,护士和医生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没多久,过道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顺子和大春带着数名特工追了上来。顺子掀起了病人身上盖着的白布,又重重地放下。

    顺子的眼睛在医生和护士的身上逗留片刻,突然拿枪顶在了梅月堇的脑门上。梅月堇吓坏了。

    但是顺子只是问她:“你说,刚才有没有一男一女从这儿跑过?”梅月堇才松了口气,装出一副被吓坏的样子,抖着声音说:“没……没……没有。”

    灯光昏暗的过道,刘和尚带着数名特工追了过来,追到尽头发现原来是太平间。刘和尚一脚踢开了太平间的门,众特工蜂拥而入。

    刘和尚掀起了一块白布,看到一具尸体,只好无奈地将白布放下。特工们都开始掀白布,但是又都放了回去。

    门又开了,岱春风提着枪慢悠悠地进来,也用枪管挑起了一块白布,又轻轻地放下。

    而一张陈尸床下,王九洲正用手抓着床板的槽,身子紧贴着床板。岱春风慢慢地走了过来,在王九洲边上停下。王九洲只看到岱春风的脚。他死死抓着床板,像壁虎一样凌空贴着,大气也不敢出。

    岱春风用手枪头敲打着床板说:“如果他是一只鸟,他也不应该飞得出医院。为什么他不见了?”

    岱春风边说,边矮下身去,要往床板下看去。床板下,王九洲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顺子和大春带人匆匆过来。顺子气喘吁吁地报告:“队长,我们……”

    岱春风又站直了身子,“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也跟丢人了。现在我们守候在医院的门口,还有医院的前后左右。王九洲不会遁地术,他还是要从医院出去的。顺子大春,你们把这口袋给扎紧了。”

    特工们在刘和尚、顺子和大春的带领下,分头散开。岱春风也大步走出了太平间,门随之合上。等岱春风等人都走后,床板下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声。王九洲终于支撑不住,砰一声跌落在地上。

    夜晚,王九洲和梅月堇出现在屋顶,他们看到医院大门口人影晃动,知道此路不通。再看向屋顶的后方,却发现院后围墙边上也是人影幢幢。两人只好重新计划走出医院的对策。

    早上,医院大门口,一名司机靠在一辆救护车边抽烟。两名担架工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医院走了出来。梅月堇和王九洲跟在后面。他们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王九洲还戴着一副眼镜,向救护车走来。抬尸工将尸体连同担架放上了车,接着自己也上了车。司机丢掉烟蒂上了车,发动引擎。

    就在抬尸工要合上车门时,王九洲上前拉住车门,迅速地蹿了上去,并将梅月堇也拉上了车。车子发动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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