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猛地拉开车门,看着两名运尸工和两位医生,问道:“去哪儿?”
伪装成男医生的王九洲冷静地答道:“去红十字会医院,尸体解剖用。”
顺子问:“什么病?”
王九洲说:“霍乱。你看看他的脸就知道了。”说着伸手掀开了白布。顺子忙向后退,喊道:“走吧。”司机开着车子走了,车子经过了岱春风所在的吉普车旁。
岱春风的眼皮连续地跳动着,他醒了过来,猛然坐起,只看到一辆救护车从身边开过。
岱春风打开车门,喊道:“顺子,那辆车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干吗去的?”
顺子回答:“这是一辆运尸车,说是把尸体运到红十字会医院去解剖,是个传染病人死了。”
岱春风疑惑片刻后又问道:“车上有什么人?”
顺子答道:“车上有一名戴眼镜的医生,一名女护士,还有两名运尸工。”
岱春风突然举手,猛甩了顺子一个耳光,迅速上了吉普车,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向前冲去。
很快,岱春风看到了一辆救护车在前行。他掏出了枪,连连开枪,喊道:“停车,给我停车。”
车子没有停,岱春风又连开数枪,车子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
岱春风的车子也停下,他没有贸然向前,而是举着枪小心翼翼地盯着前面的救护车。
刘和尚边大喝边向天空开枪,“车上的人,给我下来。”车门打开,驾驶室里的司机和两名运尸工从车上走了下来。运尸工还担着担架,担架上是一具尸体。
岱春风双手握枪带着众特工向前冲去,冲到救护车边上,才发现车上空空如也。
顺子气急败坏地问道:“人呢,刚才车上的医生和护士呢?”
司机答道:“他们走了,他们在一条弄堂口下车,转眼就不见了。”
岱春风问:“你们为什么让他们上车?”
司机回答:“他们有枪,我们没有办法不让他们上车。”
岱春风对着司机的太阳穴就是一枪,司机应声倒地。刘和尚、顺子、大春、瘦子及众特工都面面相觑。
经过一次次对王九洲的围捕失败,岱春风顿感自己在蒋介石面前的地位危险,自己目前的荣华都极可能昙花一现。他思考着自己失败的原因,发现都是自己的手下不得力,让王九洲一次次逃跑了。为了抓住王九洲,就得比王九洲更凶猛更狠,于是他想到了一个训练自己部下的方法。他召集了自己的部下组建了一个篮球队,进行篮球比赛,就在比赛的过程中,他亲手将一个之前在抓王九洲时失误的瘦子枪杀了。众特工都自动地涌向了倒地的瘦子,把瘦子团团围住。
岱春风举起枪,朝天一枪:“给我闪开,站好。”
众人排成了两排,站得笔直,脸上全都布满了惊慌和恐惧。岱春风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踱到了瘦子的面前,踢了踢血泊中的瘦子,瘦子没有反应。
“各位兄弟,今天瘦子上路,咱们没有什么可以为他送行,那咱们晚上就在鸿福酒楼开上几桌,好好喝一杯吧。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我岱某不会亏待各位。但是……”岱春风环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可是咱们的战斗力太弱,拉不出去打不响。什么原因呢?是人的原因,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有不可能去完成任务的人。瘦子就是一个,总是有种种理由为自己的办事不力开脱。他以为这是有个性,这样的个性不可取,会丢掉性命。”
特工们听着岱春风的这番话,面面相觑。
岱春风笑了一笑,继续说:“不过好歹是兄弟,我不想让他死得太痛苦,他是死在他喜爱的球场上的,死在他屡屡得分,并且有一个球命中的时候,所以他死得很开心。毕竟子弹太快太锋利,谁也不能抵挡,所以我们办事也要像子弹一样快一样锋利。瘦子按以身殉职对待,他家属子女的抚恤金从优,以体现我们团队的关怀。从现在开始,我们这个团队就是铁打的,我们的目标,是成为领袖手上一把最锋利的尖刀,效忠领袖!一切为了领袖!”
众人齐声高喝:“效忠领袖!一切为了领袖!”
密查队总部办公室,刘和尚、顺子和大春站在岱春风的面前,岱春风窝在沙发里,把腿搁在茶几上。
当得知没找到王九洲的半点消息后,岱春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安排到:“我就不信,他王九洲能整天窝在房子里。王九洲好酒,好女人,酒馆、妓院,这两个地方他就是死也要去,这几天多派些兄弟,我们就在酒馆、妓院里找。不要去高级酒馆,王九洲这个人,最喜欢混在街边小酒店、夜宵摊,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喝酒,而且还可能乔装打扮成码头工人,头上经常戴一顶破草帽。”
刘和尚高兴地保证道:“有队长这几句话,他王九洲只要在这些地方出现,我立马把他擒获。”
岱春风摆摆手,阴狠地说:“要活捉王九洲,你还没这本事。刘和尚,一旦发现他,先下手为强,乱枪打死,我只要见他的尸体。”
果真如岱春风所料,王九洲一身码头工人打扮,戴着顶破草帽,正在大街边上的夜宵摊吃面条,手里提着那皮酒壶,不时地灌一口酒。
顺子和大春在不远处的桌上坐了下来,大春扫视了一眼,看见了王九洲,忙搡搡顺子,压低声音问:“那边,是不是王九洲?”
顺子的目光在王九洲脸上打转,心中一阵暗喜,“嗨,真是撞上了,还真有瞎猫碰着死老鼠的。”
王九洲不动声色地吃着面条,余光注视着不远处窃窃私语的顺子和大春,知道情况不妙,于是将钱压在碗底下,起身离开。顺子和大春忙起身想跟上。
街上有许多行人,摩肩接踵。王九洲帽檐低垂,晃荡着走在行人中。顺子一声唿哨,从角落里蹿出来一些特工,马上围住了顺子和大春。
顺子一指行人中若隐若现的王九洲的背影,压低声音说:“兄弟们,立功发财的机会到了。”
大春接过顺子的话,继续说:“等会全都上去。队长说了,先下手为强,乱枪打死!”
王九洲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顺子和大春一伙特工,他的脚步加快,拐进了弄堂,在弄堂里晃荡着往前走。弄堂两边是一些青砖高房。
顺子带人冲到了弄堂口,然后决定分头行事,“大春,你带一拨人堵住对面的弄堂口,咱们就竹笼里抓黄鳝,看他还能往哪儿跑。”大春手一挥,几名特工跟他走了。
顺子掏出了一支烟叼上,身边的特工忙替他点上烟。顺子飞快地吸着烟,烟头燃得很旺。
顺子看到王九洲走到了弄堂中间,突然将烟蒂往地上一吐,伸脚狠狠地碾灭。顺手掏枪就射,同时喊道:“兄弟们,把王九洲打成马蜂窝。”
子弹爆响。王九洲就在这个瞬间开始蹬踏弄堂两边的高墙,像一注冲天的水注。子弹在王九洲的脚边爆响,王九洲在瞬间冲上了弄堂上方,踏上了一间房的屋顶。顺子连连击发,子弹击碎了王九洲身下的一些瓦片。
与此同时,大春已经赶到了弄堂的另一头,也向着弄堂中间屋顶上的王九洲开枪。王九洲左右同时开枪,各击毙了顺子和大春身边的一名特工。王九洲在屋顶上飞奔起来,有几名特工搭成人梯攀墙。王九洲回身一枪,击中最下面的特工,人梯马上倒塌。
又有数名特工组成人梯。顺子喊道:“用火力给我压住王九洲。”
终于有几名特工上了屋顶,在屋顶上和王九洲对射。王九洲连开数枪,两名特工从屋顶跌落。
王九洲在屋面的瓦片上飞奔,一会儿奔到了马路边上的屋顶上。一辆货车驶来,王九洲纵身一跃,跌倒在了火车的车厢里。脚下一痛,王九洲的脚扭伤了,他抱住了脚。
两名冲到马路边的特工向越来越远的货车上的王九洲开枪。王九洲索性躺倒在货车厢里,抬起枪管一枪击毙了其中一名特工。另一名特工忙矮身躲避。货车疾驰而去。
夜晚的石库门一片漆黑,王九洲瘸着一条腿,一步步地走向他的新住处。
王九洲打开了门,仿佛感到身后有人似的,他一手握门把手,开门的速度很慢,突然转身并拔枪,才发现不远处站着的是梅月堇。
王九洲推门进入。梅月堇跟着走了进来,边走边问:“你的脚怎么了?”
王九洲答道:“没事,扭了一下。”
梅月堇蹲在王九洲跟前,替王九洲脱掉鞋子,撩起裤管,按摩着他的脚踝说:“你很少会把脚扭伤的,怎么回事?”
王九洲回答说:“因为有人在街上要杀我,我好端端地在夜宵摊上吃面,可他们要杀我我有什么办法。这碗面吃得差点噎着,奶奶的,真会挑时候。”
梅月堇一下子站了起来,“是岱春风干的吧。”
王九洲说:“我想是他。那几个人下手很快,一阵乱枪就往死里打,是岱春风的作风!”
王九洲和梅月堇面对面坐着,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王九洲看着梅月堇,认真地说:“月堇,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说着他掏出烟斗点上,抽了一口。
梅月堇决然地:“九哥,你听我的,必须干掉岱春风!”
王九洲抽着烟斗,好一会,才艰难地说:“非要这样你死我活吗?”
梅月堇说道:“是得,就是你死我活,没有别的出路。因为他想干掉你,如果你不干掉他,他就一定会干掉你。”
王九洲摆了摆手。“你让我想想……”
梅月堇急了:“九哥,你已经有两次差点让他给杀了,还想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岱春风还没有想过你会主动杀他,他以为你只会避、逃、躲,不会主动出击。所以你趁其不备干掉他,比他干掉你要容易。”
王九洲说:“不,我做不到。”
梅月堇大怒道:“为什么?你难道还认他是兄弟吗?九哥,你这样下去,非要害死自己,害死弟兄们不可!”
王九洲答道:“我是怕娘伤心,我不能伤了她老人家的心。我答应过的,我不能杀岱春风。”
梅月堇气得把桌上的碗扔在地上,“我告诉你,岱春风才不会听他娘的话,他现在的心里只有蒋介石,他已经是蒋介石身边的一条狗了,这条狗为了讨主子欢心,他必须拿你的脑袋去证明自己。”
王九洲怔愣着,默默抽烟,就是不吭一声。
梅月堇一跺脚,说:“九哥,你会害死自己的!”转身打开门,奔了出去。王九洲看着她的背影,苦恼地陷入了沉思。
梅月堇来到众人转移后的小杂院,走到了孟惜之的房前,对孟惜之喊道:“你把奋明、国振他们叫起来,我有事情和大家商量。”
一会儿过后,孟惜之、孙奋明、郑国振、陈利星、余业辉和梅月堇围坐在一起。桌上放着一些花生米、冷肉和酒。
孟惜之拿起酒坛往一只只大碗中倒酒。孙奋明问:“梅小姐,到底什么事?”
梅月堇一仰脖喝下一碗酒,将碗扣在桌子上,说道:“我把大家叫来,是想让大家一起做一件事。九哥他现在已经被岱春风逼到了墙角,连动一步都有掉脑袋的危险。可九哥还是一味忍让,他能忍能让,我们却不能忍不能让,因为再忍再让,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孟惜之问道:“月堇,你就直说吧,要怎么做?”
梅月堇说:“我想我们应该先发制人,想要九哥活,就得让岱春风死,如果让岱春风活,那九哥就得死。”
孙奋明问:“你的意思是干掉岱春风?”
梅月堇说:“明天晚上,我约岱春风去大光明电影院看电影,你们几个就埋伏在路边,等岱春风的车子一到,立刻行动。”
孙奋明、郑国振、余业辉等人都纷纷点头。
梅月堇继续说道:“奋明和国振明天一早先去踩点,我们袭击的地点必须是岱春风的必经之路,但也不能太靠近电影院,最好冷僻一点,这样不会伤到行人,我们撤离起来也方便。”
孟惜之吞吞吐吐地说:“月堇,九哥是咱们的大哥,这事情他没有点头,是不是有点儿……”
梅月堇逼视着孟惜之说:“有点儿什么?要他同意,可能吗?他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岱春风死。”
孟惜之问:“那要是到时候他怪罪起来?”
梅月堇突然抽出匕首,狠狠地扎在桌上。“怪罪起来就怪我,就说是我的主意。惜之你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情都缩头缩脚。你要是不想参与,滚一边去待着,但是不许泄漏半点风声。不然的话,我的刀子不客气。”
门开了,王玉英走了进来。
王玉英说:“我愿意加入这次行动。如果九哥怪罪,我和月堇一人承担一半。道理很简单,让九哥活着总比让九哥死了好。”
众人不再说话,安静了一会儿。
梅月堇说:“今天晚上我们商量的事,谁也不许漏半点风声,咱们都把命押上了,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密查队总部,岱春风心情烦躁地在房间里转着圈。
刘和尚进来,对岱春风说:“报告队长,梅小姐求见。”
岱春风又惊又喜,“噢,是月堇?她在哪儿?”
梅月堇穿着一身漂亮的旗袍,等在院子里。院子旁边,停着岱春风乘坐的一辆黑色小车。梅月堇留意了一下岱春风车子的车牌号码:沪0036,暗暗把车牌号码记在心里。
岱春风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突然又停住了脚步,拉了拉衣襟,这才矜持地向梅月堇走了过去。
岱春风问:“梅小姐,今天不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梅月堇一笑,说道:“别说得这么严重,我梅月堇可不是什么太阳。”
岱春风直接说:“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你是聪明人,不要再玩了,我岱春风不是个好玩的人。”
梅月堇噘了噘嘴,嫣然一笑,“谁要跟你玩?我是来给你送电影票的。”
梅月堇说着,递上一张电影票,说:“今天晚上的,大光明电影院,想不想去?”
岱春风一愣,随即拿着电影票,看了一眼,笑着说:“梅小姐盛情,为什么不去?当然去。”
梅月堇却冷笑一声说道:“你别误会,不是我盛情,随你怎么想,反正就这一次。”说完,高傲地转身而去。
岱春风被梅月堇这样真真假假一搅,他蹬着梅月堇窈窕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欲望,喃喃自语:“哼!梅月堇,你先别傲,我一定会让你来求我的,一定!”
小杂院王玉英房间内,梅月堇、王玉英、孟惜之、余业辉、陈利星、孙奋明、郑国振等人围坐在一起,正在商议。
梅月堇说:“奋明和国振回来了,我们把情况凑一下。我这边进行得很顺利,岱春风一定会在今天晚上去大光明电影院。”
孙奋明回答:“我们这边也还顺利,从岱春风办公室到电影院的路线我和国振都去看过了,有一个地点很适合我们伏击。”
孙奋明说着,将一只碗放在桌子上。“这是明月茶楼,距离大光明电影院还有两条马路,是岱春风的必经之地,这条街比较冷僻。茶楼门口有个水果摊,我们可以在水果摊附近设伏,用手榴弹炸汽车。炸不死他也能拦下他。”
梅月堇听了喜形于色地说:“好,奋明,你和国振、利星负责炸汽车,我和玉英姐还有业辉、惜之带几个弟兄堵住前后去路,两面夹击,看他往哪儿跑。岱春风的车牌号码是0036,你们记住了。”
孙奋明答道:“记住了,看到他的车子过来我们就动手。”
梅月堇扫视了一眼众人,说:“事情办完后,我会向九哥说,在此之前,绝不能让九哥知道。现在大家准备行动。”
孙奋明、郑国振和陈利星等人随即动身。
孙奋明跨出王玉英的房门,看到腆着大肚子的余小婉仍然呆呆地坐在秋千上。
接着梅月堇、王玉英、郑国振、陈利星、余业辉等人都走了出来,聚集在天井里。
孙奋明进入屋中,搬了一只木箱出来,走到梅月堇身边,“月堇,手榴弹带好了。”
此时敲门声想起,扫把飞奔过去开门。门打开了,王九洲走了进来。
王九洲摸了一下扫把的头,对面前的一切感到奇怪地问道:“干什么,干什么,全聚在一起,去抢劫?去打仗?”
梅月堇忙走过来道:“九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别回来吗?”
王九洲说:“不行,我憋得慌。”
余业辉、孙奋明、郑国振看看梅月堇,梅月堇使了个眼色。
余业辉和孙奋明、郑国振突然向王九洲蹿去。
孙奋明和郑国振各拉住王九洲的左右手,余业辉一拳挥向王九洲的脑袋。
王九洲愣了一下,没有晕过去还惊问道:“你敢打老子?”余业辉又是一拳,王九洲才晕了过去。
孟惜之说:“月堇,你这是以下犯上,何曰小,何曰大?你全给颠倒过来。”
梅月堇喝道:“孟半仙你给我闭嘴!你再指手划脚小心我让人把你绑起来丢进茅坑里去。奋明、国振,把九哥捆结实了。”
孙奋明和郑国振不敢造次,有些为难,“这……”
王玉英说:“捆了吧。事到如今,一切听月堇的。”
孙奋明和郑国振忙找来了麻绳将晕过去的王九洲捆得结结实实,绑在屋柱上。
余小婉对发生的一切也看在眼里,腆着大肚子失魂落魄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一会儿她一咬牙起身走向大门边。
孙奋明、郑国振、陈利星带着几名汉子跑步赶到了明月茶楼。孙奋明抬头看了看明月茶楼的匾额,察看着茶楼门口的水果摊以及周围的一些场景。
孙奋明走到了水果摊边上,和水果摊老板耳语起来。孙奋明掏出了一把钱,老板摇摇头。孙奋明恼了,拿出一把刀子,扎在一只西瓜上。水果摊老板忙从孙奋明平摊的手中接过了钱,赶紧离开了水果摊。孙奋明笑了,在水果摊边上坐下来。
孙奋明指了指楼上。陈利星和郑国振对视了一眼,带着几名汉子往楼上走去。
其中一名汉子背着一只装手榴弹的箱子。
车牌号为0036的黑色车子在前行,车上后座坐着岱春风,副驾驶室坐着一名保镖。
岱春风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刚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余小婉。余小婉站在路边,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岱春风喊司机开慢点。车子慢慢向前滑行。余小婉认出了岱春风的车,拼命地挥动着双手。车子慢慢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岱春风下车,扔下一沓钱,“是你快要生了,所以需要住院费对吧。行,这笔钱我来出,这孩子不是我生的,可是我愿意出这钱。就是有一点,你以后别老是来烦我,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人贵在自知之明,也贵在见好就收。”
岱春风说完又要重新上车。余小婉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捧着那些钱泪流满面,突然扬手。
那些钱在空中飘飞起来,全落在地上。
岱春风说:“怎么?嫌少?不少啦余姑娘。就算我在醉红楼找一个妓女过夜,能付她多少钱?”
余小婉气得全身发抖。她看到岱春风的手触到了汽车的拉手,正要上车,脱口而出:“春风,有人要杀你。”
刚好走到车门边的岱春风愣了一下,问道:“谁要杀我?”
余小婉捧着肚皮说:“反正有人要杀你,你千万不能去电影院。”
岱春风一下子全明白了,赶紧下车,将车门重重地合上,吩咐副驾驶室的特工:“你先去电影院门口等我,我碰到了熟人,需要聊一会儿。”
车子继续向前开去,前方不远处就是明月茶楼。从拐角里蹿出了梅月堇、王玉英、余业辉、孟惜之及几名汉子,迅速跟上。
二楼靠窗的包厢,郑国振看到一辆车从不远处驶来。陈利星把一箱手榴弹搬到桌上。
孙奋明阴沉着脸,一口一口地吃着一个苹果,吃得十分用力。那辆车越来越近,可以看到车后远处梅月堇等人的身影在闪动。
孙奋明将手中的半个苹果突然高高举起,突然掏枪,对着驶来的车子就是一枪。子弹击碎了车子的挡风玻璃。
郑国振和陈利星各自甩出了两个手榴弹,手榴弹飞向那辆车。手榴弹爆开了,那辆车歪歪扭扭地停了下来。郑国振和陈利星等人频频向小车开枪。
梅月堇、孟惜之、王玉英等人向着那辆小车激射。小车里的一名特工也向着梅月堇这边连开数枪。而孙奋明从水果摊上离座,向着小车走来,边走边连开枪,紧盯着四人手中的枪。一楼的客人们都已经不见了,空空荡荡。
孙奋明、郑国振、陈利星及几名汉子和梅月堇等人汇合。
梅月堇命令道:“马上撤。”一声唿哨,梅月堇等人转瞬就消失了。
警笛声响了起来,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几个警察跳下车,奔了过来。车内那名特工正在流血,头已经垂在车门边,脑门上有一个血洞。
一会儿,黄包车上坐着岱春风和余小婉,赶到了车边。
岱春风和余小婉下了面包车,走到那辆全是弹孔,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车子前。
岱春风踢了那辆车一脚,对余小婉说:“余姑娘,现在我欠下你一条命了,我一定会还给你。就算你不想告诉我谁想害我,我也能猜得出来。”
余小婉慌乱地解释道:“你……别瞎猜,这事跟九哥没关系。”
岱春风说:“我没说他,我是说梅月堇!好厉害的手段啊,竟敢当面来耍我!我饶不了她!”
岱春风说完掏出枪,咬牙对着那辆车连连开枪,直到那枪发出一声空响,打完全部子弹。
小杂院大门撞开,梅月堇带着王玉英、孟惜之、孙奋明等人进来。梅月堇快步走到柱子边。拿出刀子割开捆在王九洲身上的绳子。
王九洲却一把将梅月堇提了起来,死死卡住她的喉咙,涨红着脸猛吼:“说,你把春风怎么样了!说,你给我说!”
梅月堇回答:“我把岱春风给打成筛子了,你要是觉得不痛快,你也可以把我打成筛子。”
王九洲仍然卡着梅月堇的喉咙,征询地望着孙奋明、余业辉等人。孙奋明、余业辉等人都转过头去。王九洲松开了梅月堇,走到孟惜之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王九洲焦躁地问:“惜之,惜之,你说,你们把春风怎么了?”
孟惜之说:“九哥,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事儿不能两全其美,你不能怪月堇,也不能乖玉英姐,你要怪就怪蒋介石吧,是蒋介石想要你的命,最后才落成这个样子的。”
王九洲猛地将孟惜之推开,回转身,跪下,一步步膝行到门前,重重地磕下头去。
王九洲拔出刀子,双手并举着道:“娘,我对不住你,我不孝啊!”
这时大门打开了,余小婉挺着大肚子缓慢地走了进来,神情呆滞,余业辉忙上前扶住了她。
余小婉呆呆地环视着大家,缓缓地:“枪声真响啊,怎么有那么多子弹在乱飞。”
玉英姐问:“小婉,你到底是怎么了?”
余小婉脸上露出了笑容,“岱春风没有死,他根本就不在车里头。”
梅月堇突然起身上前,一把揪住了余小婉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是不是你向他通风报信!你是不是偷听我们的谈话!”
余业辉冲上前去阻拦:“月堇,你疯了!小婉怀着孩子!”
余小婉却露出了笑意,回答说:“是我报的信,就算我说不是我报的信,你们也会怀疑我。因为我不见了。说白了,我不想让他死。”
梅月堇咬着嘴唇,“那你就是想让九哥死。他们两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坏了我的事,我宰了你个混女人。”
余业辉突然掏出斧头一声暴喝:“月堇,你要是敢乱来,我跟你拼了。平常我余业辉都听你的,今天你要是让小婉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的头跟这张桌子一样。”余业辉说完,一斧头劈在桌子上。
王九洲大喝:“都别吵了,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只要我王九洲还有一口气在,就得我说了算。”
此时,余小婉突然脸色发白,头上沁出汗珠,双手捧住肚子哼起来:“哎呦,痛死我啦。我要生啦,我要生啦……”身下流出了血水,打湿了衣裙。
余业辉一把抱起余小婉,向大门外狂奔过去,大声喊着:“黄包车,黄包车,黄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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