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谷主席、蓝玉、曹山豹围着刘大卯的那张纸条商议。纸条上方画着一个颇像郑幺妹的女人头像,下面画着一块圆圆的大洋,旁边写着数字:5000,旁边还画着一杆枪也写着数字:20。只是落款很奇特,没有名字,只画了一只大箩筐。旁边的曹山豹指指落款上的大箩筐解释道:“提篮洞的匪首叫刘大卯,他绑了票向人勒索钱财,落款从来不写名字,都画一只大箩筐。”
谷主席接过纸条,沉思了一会儿,颇为老谋深算地说:“对付刘大卯这样的悍匪,既然硬攻不行,何不智取啊?”一旁的蓝玉一听,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倒有个主意!”
这蓝玉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她的这一计谋不但让徐家夺回了新娘子,还差点让刘大卯阴沟里翻了船,死在她的手上……
第三节 命运纠缠
在徐家为赎人而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的时候,提篮洞内的土匪们三五成群,有的在赌牌,有的在划拳,有的在狂饮,吆五喝六,热闹非凡。一片乌烟瘴气中,却也透着无拘无束的放肆的快活。
郑幺妹在洞内与土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赌博划拳,闹得不亦乐乎。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洞内的土匪她居然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这些土匪的豪放、粗鲁中透着一丝丝可爱。很快,郑幺妹在洞内就同这些土匪混熟了。
其实,郑幺妹的一举一动刘大卯都看在眼里,看着她跟土匪们豪赌,兴趣盎然。可一旁的关虎却不免神色凝重起来,他总觉得眼前这个郑幺妹会给提篮洞带来灾祸。
正在这时,有一土匪进来报信:“大当家的,徐家派人送赎金来了,抬了两个大箱子。”刘大卯问道:“哦?来的是谁?”土匪答道:“他说他叫徐子明。”刘大卯一听,脸色顿时不悦。有点不耐烦地对关虎挥挥手:“既然大少爷亲自来了,嘎子,你去押他们进来吧!”
刘大卯从虎皮椅上站起来,本想朝郑幺妹走去,却看到郑幺妹径直朝他走了过来,横眉怒目地看着他,问道:“刘大卯,你到底想怎么样?”刘大卯眼见留不住郑幺妹,却又不甘心,心一横说道:“老子向来劫财劫色,财来了,老子收;色到了,老子上!”郑幺妹见与刘大卯话不投机,转身欲走,不想却被刘大卯一把揪住,用力一扯,搂在了怀里。郑幺妹欲挣脱,却被刘大卯抱得更紧,引得众土匪一阵起哄:“洞房,洞房喽!”把郑幺妹羞得面红耳赤,大声呵斥:“刘大卯,你敢逼我?”刘大卯抱得更紧,悍然地回道:“老子连玉皇大帝都敢逼,你要是仙女,到王母娘娘那里告状去得了!”刘大卯不理郑幺妹,伸过嘴来,要亲。郑幺妹急了,顺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只酒碗,对着刘大卯的脑袋就是一下。刘大卯的头顿时开了花,鲜血直流。众人被郑幺妹这一举动给吓呆了。
刘大卯疼得龇牙咧嘴,他摸了下脑袋,手上全是血,但他并没有发怒,而是竖起大拇指,朝着郑幺妹说道:“奶奶的,算你狠!我刘大卯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种暗算!”郑幺妹大笑:“你让我当压寨夫人,我天天给你脑袋上来一下,叫你红运当头,敢不敢?”刘大卯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激情,豪迈地说:“敢!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子生来就在刀尖上讨生活,赌条命算个屁!”
郑幺妹知道刘大卯是个说一不二的汉子,但又怕他故意为难徐子明,拿了钱不肯放人,于是想和他赌一把,好让他无后路可退。刘大卯一听郑幺妹要和他赌,觉得挺有意思,问道:“赌什么?怎么赌?”
郑幺妹看了眼搁在桌子上的刘大卯的驳壳枪,一笑说:“你们都是玩枪的,我入乡随俗,就比个枪法吧。如果我贏了,你放徐子明进来,让他拿大洋、枪支赎我回去,我当我的徐家少奶奶。”刘大卯说:“要是你输了呢?”郑幺妹语气一转说:“这还用说,我留在提篮洞当压寨夫人,不过,徐家的钱财、枪支一样不准拿。”
刘大卯见郑幺妹和他比枪法,觉得早已胜券在握赢定了,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好,好,老虎不发威,你还真以为我是病猫啊!”说着,他随手抓起枪一挥,“砰”的一声,一盏挂着的油灯被击碎了,灯火熄灭,油浇了一地。众匪们齐声喝彩。刘大卯傲慢地望着郑幺妹:“本来男不跟女斗,你也打中油灯就算你臝!”郑幺妹一笑,接过手枪,也是随手一挥,“啪”的一声枪响,子弹击中油灯上的灯芯,灯火熄灭,油灯则完好无损地吊在那里。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傻眼了,洞内鸦雀无声。只有关虎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刘大卯的脸上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郑幺妹把枪往桌子上一扔:“刘大卯,你光知道我是歌仙大会上的魁首,却不知道我是猎户出身,从小就是玩枪的吗?”刘大卯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老子今天阴沟里翻船了!”
而在提篮洞外,曹山豹早已派手下谢参谋长带兵马埋伏在提篮洞四周,持枪待命。一旦洞内有情况,就在提篮洞外密集放枪,造成对提篮洞的围攻之势,以此迷惑刘大卯。
嘎子领着徐子明、曹山豹等一行人走人洞内,后面抬着大箱子的人是乔装成徐家家丁的曹山豹手下。可此时谁也没有想到,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也混在其中,她就是蓝玉。蓝玉一身男子装扮混在徐家家丁当中,走进洞内。
徐子明在洞内见到郑幺妹,很是心疼,一把就抱住了郑幺妹,此时坐在虎皮椅上的刘大卯心中很不爽,一拍桌子,吼道:“腻腻歪歪的,徐子明,你他妈的还有完没完?”曹山豹连忙上前拱手道:“刘头领息怒,大少爷不懂事,见谅见谅!嘿嘿。五千大洋、二十杆快枪已全部奉上,请刘头领点验。”刘大卯瞪了一眼曹山豹,但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保安司令曹山豹,于是“哼”了一声,一挥手说:“打开!”蓝玉和护兵打开两只大箱子,露出里面的枪支和白花花的大洋。关虎满脸兴奋,上前操起一杆大枪,递给了刘大卯:“大当家的,全是崭新的快枪,试试。”刘大卯起身,“哗啦”一声拉开枪栓,大笑:“哈哈,老子的提篮洞鸟枪换炮了,哈哈哈哈!”
此时的曹山豹脸上堆满了假意的笑容,恭维道:“恭喜刘头领,还有五千大洋,一一点验给刘头领过目,如何?”其实,曹山豹此举另有目的,他向蓝玉使了个眼色,他和蓝玉蹲到箱子面前开始数银元。两人把银元五块一摞拿出来,并且大声报数:“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一摞摞大洋整整齐齐地摆在刘大卯面前的地上,曹山豹还故意把大洋弄得叮叮当当响。
刘大卯大笑道:“哈哈,老子最喜欢听这个声音。”关虎和几个土匪被他一说,都伸长脖子凑过去看。
很快,箱子的底部就要露出来了。就在这时,曹山豹猛地咳嗽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从装银元的箱子里摸出一把枪来,对准边上的两个土匪,“砰砰”就是两枪,将两个土匪击毙。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了,刘大卯和关虎全都惊呆了。与此同时,蓝玉也从箱子里摸出枪来,撂倒了几个土匪。
回过神后的刘大卯站起来想去拿枪,但为时已晚,曹山豹的枪早已对准了他:“姓刘的,不许动!”刘大卯竭力镇定:“你是谁?吃了豹子胆了,敢上提篮洞动手?”曹山豹望着束手无策的刘大卯一声冷笑:“说对了,刘大卯,老子是曹山豹,就是长了豹子胆的!”
就在这时,听见声响的一群土匪冲进来喊道:“大当家的,什么事?”曹山豹的几个护兵也赶快从箱子里摸出枪,对准了进来的众土匪。双方一时剑拔弩张。
洞外的谢参谋长隐约听到提篮洞内传出枪声,于是举枪示意,让所有人全力开火,顿时,提篮洞外,枪声大作,火光闪闪。很快就传到了提篮洞内,刘大卯才知中了对方的圈套,被里外包围了。刘大卯自知中计,心中十分窝火,对着曹山豹大骂:“曹山豹,你这个小人,使阴招!”曹山豹眼见擒住了刘大卯,乐呵呵地说道:“哈哈,刘大卯啊刘大卯,不瞒你说,是省里的谷主席要拿你,不让你上当,我能逮住你吗?”
刘大卯暴怒,一腔怒火对准了站在一旁的徐子明:“妈的,徐子明,你好阴险,让曹山豹拿这一招对付老子。老子刚才怎么就没把你的新娘子给睡了!”郑幺妹听了这话,心里一酸,有点难过地转开了脸。关虎这时似乎明白过来,把对准曹山豹的枪转向了郑幺妹和徐子明,示威道:“大当家的,他们敢动手,我先毙了这两个人!”
刘大卯突然一阵狂笑,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笑蒙了。就在这瞬间,他身子突然往后一翻,竟然从虎皮椅上倒翻了出去。他就地一滚,抓起桌子上的那把枪,刚要爬起来把枪对准曹山豹,突然一阵风袭来,随后,一条腿影横扫过来,刘大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啪”的一声手枪就被踢飞了,而出手之人,正是蓝玉!蓝玉这一脚小试,就显露了她一身的绝世功夫,这一幕又把土匪们震呆了。刘大卯也呆了,定定地看着蓝玉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个娘娘腔好身手……”蓝玉一笑,捡起刘大卯的枪,然后一把抓下瓜皮帽,满头长发披散下来。“哈哈,我本来就是姑娘!”
站在一旁的郑幺妹见到蓝玉那飒爽的风采,也不由得为其叫好!刘大卯顿时泄气,看看蓝玉,又看看站在徐子明身边的郑幺妹说道:“妈的,老子今天走霉运,栽在女人手里了!”
就这样,一向狂傲的刘大卯也认栽了,被曹山豹一行人押下了提篮洞。
徐家大院在徐子明顺利从提篮洞接回新娘后,一扫之前的阴霾,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徐老爷子也显得异常的兴奋激动。
徐老爷子特意向谷主席致谢:“多谢谷主席,略施小计,就把提篮洞的匪首给擒获了,佩服,佩服。”谷主席谦虚道:“哦,那是蓝玉的主意。徐老爷子啊,这一次曹山豹出力甚多,以后他的部队有何需要,还请徐老爷子鼎力相助。”其实他是借机向徐老爷子推荐这两个人,徐老爷子是何等聪明人,一听即明白什么意思,示意道:“一句话,曹司令对我徐家有恩,我理应相报。”谷主席一听徐望达的回答,心也放下来了,这一计下来,可谓一举多得。
客厅里摆满酒席,徐子明拉着郑幺妹给谷主席、曹山豹、蓝玉等人敬酒,徐望达乐滋滋地说:“晚上是子明和幺妹大喜的日子,大家好好开心开心,敞开来喝,不醉不罢休。”
谁知郑幺妹在敬酒中无意听到曹山豹与蓝玉关于如何处理刘大卯的对话,蓝玉示意,如果刘大卯不从,就杀掉刘大卯,并对提篮洞斩草除根。郑幺妹后背一阵透凉,虽是刘大卯将她抢去提篮洞的,但她打心里觉得刘大卯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于是,郑幺妹趁所有人不注意,拿着酒壶偷偷地溜出了大厅,朝关押刘大卯的偏房快速地走去,她要放了刘大卯。她知道刘大卯这人虽是土匪,但本性却不坏,而在她内心深处,也不想置刘大卯于死地。郑幺妹没有想到,她的这一举动被徐子明的大老婆黄三姑给看见了,她可是个狠角色,而且又看到徐子明、徐老爷子十分喜爱郑幺妹,怕自己的地位不保,自然对郑幺妹心怀敌意,警惕几分。
刘大卯因郑幺妹前来相救,对幺妹的感情也发生了质的变化。刘大卯为表自己真心对郑幺妹,居然挥刀断指,只听得“咔嚓”一声,地上滚落了一个血淋淋的断指,刘大卯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幺妹,你一辈子也别想甩开我,老子领过你的情,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从今往后,我刘大卯也拿命来还你!”扔下这句话,刘大卯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幺妹被刘大卯的狠劲震慑住了,同时又有一丝心疼,当然更多的是感动。自此,刘大卯的誓言就像魔咒一样在郑幺妹的心里扎下了根,而他们两人的命运也就此纠缠在一起,直到刘大卯在她的生命中无声无息地消失,她对他的想念始终未改变……
郑幺妹见刘大卯已走远,就拿着酒壶回到了大厅。在走廊上,郑幺妹碰上了黄三姑,郑幺妹点头示意了一下,那黄三姑只是用一双冷冷的眼睛盯着她,让她觉得寒意十足。
当幺妹回到大厅时,大厅内大部分的客人已经散去,只留下谷主席、蓝玉、曹山豹等几个重要的人还在喝着酒和徐老爷子聊得正起劲。郑幺妹不愿加入他们之间的谈话,于是拉着徐子明进了新房。
正当夫妻俩嬉笑打闹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黄三姑带着徐望达和徐老太太闯了进来。徐子明和郑幺妹吃了一惊,望着闯进来的黄三姑,赶紧停止了打闹,爬了起来。
站在黄三姑后面的徐老太太望着一片狼藉的床,气得把龙头拐杖往地上乱戳,不满地看着郑幺妹说:“望达你都看见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原来,徐老太太是听了黄三姑说郑幺妹可能和刘大卯有一腿的风流话后,对郑幺妹有了反感。徐老爷子看着眼前的画面,赶紧把脸扭了过去,甚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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