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东南铁壁合围

    石仔、黄庆等人终于顺利地护送着伤员回到了贵阳。石仔望着贵阳城门，激动地说：“贵阳，我们终于到贵阳了！”两个站岗的解放军战士向他们敬礼。石仔正要回礼，却见武宁带着一队人朝城门口迎了上来，他激动地奔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武宁。

    这次是死里逃生，石仔本是不抱希望还能回到贵阳再见团长的。他想起了那些牺牲的战士，此时眼泪不由得“刷刷”地落了下来。

    武宁用拳头擂着石仔的肩，说：“好样的，石仔。你真是好样的！”石仔流出了眼泪：“团长，阿木桑同志负伤，可能被刘大卯抓去了，没有回来……”武宁拍着石仔的肩膀说：“我相信阿木桑同志能接受这个考验。”他又转头对骆一梅说：“骆一梅同志，你这次跟石仔并肩战斗，也很了不起啊！”骆一梅一脸灿烂，向武宁敬礼：“首长好！”

    武宁见两人配合默契，故意打趣道：“哈哈，一梅，告诉你，我的所有排长里，数石仔最出挑。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啊。哈哈……”石仔和骆一梅相视了一眼，两人的脸都红了，心里却充满幸福。武宁一挥手：“同志们，走吧！我们大规模的剿匪行动就要开始了，等会儿我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在解放军司令部内，李参谋长、杨司令、潘参谋长等人在开会研究进一步的剿匪方案。在那张巨大的作战图前，李参谋长手中的指挥棒不停地在地图上跳跃着：“同志们，为击溃对贵阳威胁最大的潘方侠部，潘参谋长亲自率领部队，向潘方侠的大本营青岩发动攻击，解放了青岩。同志们，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们要乘胜追击，把被土匪占领的县城夺回来。现在已经是1950年了，新中国都已经诞生快一年了，可是在贵州，还有许许多多的老百姓被土匪蹂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严峻的是，土匪依托当地熟悉的环境，四处骚扰破坏，断绝交通，抢劫物资，攻城略地，袭击各地的人民政府，他们是极其嚣张啊！同志们，我们是人民解放军，我们有这个责任，有这个使命，把被土匪占领的地区夺回来，还到人民手中！”

    众人热烈地鼓掌。武宁、金团长等人被这慷慨激昂的话语打动了，不约而同站起来请命：“首长，快下命令吧！”李参谋长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先别急，剿匪不是打歼灭战，不能指望一口把敌人吃了，得分开来，一口一口地吃。在西南的整个剿匪斗争中，川东军区集中重兵，采用了‘铁壁合围’的方法剿匪，取得了很大成功。经过研究，我们决定学习川东军区剿匪的成功经验，在贵州全省展开“铁壁合围”，清剿土匪！”

    杨司令在作战图上示意，说：“我参加‘铁壁合围’的部队，分为东西两大集团，东集团由潘参谋长指挥，具体的作战目标是黔东南地区，我们的主要对手是曹山豹和刘大卯，在座的各位，都是东集团的精锐。”武宁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说：“司令员，我请求，由我团来攻打惠河。”

    李参谋长看看武宁，又看看杨司令，笑了：“好啊，杨司令刚才还跟我说，攻打惠河，非你武宁莫属。哈哈，命令没下，你已经上门来叫阵了。”杨司令说：“哎，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嘛，武宁同志对惠河比较熟悉，他去是最合适的。”金团长着急了，站起来说：“司令员，那我们团呢？我可不能光看着武团长扬眉吐气，我们这个团憋气啊！”潘参谋长笑了：“好家伙，扣起帽子来了，谁让你们团憋气啊？”金团长讪笑：“嘿嘿，司令员、参谋长，你们就行行好，给我个县城……”潘参谋长说：“我们在黔东南同时采取行动，就叫做‘黔东南铁壁合围’吧！”

    武宁说：“对！铁壁合围，给刘大卯、曹山豹来个瓷中捉鳖！”

    潘参谋长说：“我们这次动用的兵力是三个主力团，加上四个营，还有一些地方部队，再加上民兵武装，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歼灭土匪，一定要把黔东南地区从土匪手里夺回来。”

    第二节 攻夺惠河县城

    石仔和骆一梅两人在营地的草坪上聊着一路上护送伤员的经历。石仔像猛的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严肃地说：“一梅，我有事跟你说！”骆一梅忙问：“什么事？”石仔道：“我以前跟你提过，就是在教堂我们被曹山豹他们包围的事。当时，我们转移伤员出城，他们是怎么发现，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到了教堂的呢？”骆一梅也回想起那天的情形，觉得的确可疑，却一时又不知该怀疑谁。

    这时，李参谋长、潘参谋长和武宁过来了。武宁说：“石仔、一梅，你们嘀嘀咕咕说些啥啊？”石仔和骆一梅见首长到来，连忙起立敬礼：“首长！”

    石仔当着众位首长的面，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武宁接了一句：“你怀疑敌人掌握了你们的行踪？”石仔点了点头。此时，李参谋长也点头：“石仔同志说的情况很重要。最近，我们发现国民党在贵州各地潜伏了大批特务，正在肆意活动。”石仔和路一梅都愣住了：“特务？”李参谋长转身对武宁说：“你们以后在剿匪的同时，也要注意反特务，必须把潜伏的特务挖出来。”武宁立正敬礼：“是！”潘参谋长示意道：“武宁同志，你有什么任务，就给石仔同志下达吧！”武宁把上级决定攻打惠河县城、石仔的侦察排先期进入惠河城进行侦察的任务向石仔转达一遍。骆一梅一听，也要参加。

    惠河城门口，侦察排的战士们化装成农民，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挑着担子，三三两两进入城门。石仔和骆一梅则化装成年轻夫妻，坐在马车上。两人的打扮都很时髦，骆一梅身穿旗袍，脚蹬高跟鞋，一副富家少奶奶的样子。石仔穿着西装，脸上架一副墨镜，手里拿一把折扇，一副富家少爷的模样。两人这么一打扮，十分般配。黄庆则化装成车夫，挥着马鞭赶车进城。

    站岗的土匪按惯例盘问了几句，见没什么可疑，很快就放他们进城了。

    马车从城门口缓缓驶过。石仔在马车上留意着城墙上敌人的岗哨和火力点。黄庆一边赶车一边悄声报告：“城门前后各有两名岗哨，另有游动哨，估计有一个班的兵力。”骆一梅悄悄在一张纸上记着。石仔注意着城墙上的岗楼，也悄声地说：“城墙岗楼上有一挺轻机枪，兵力配备也是一个班。”骆一梅又飞快记下。石仔道：“走，再到前面去看看。”马车慢慢向前而去。

    街头戏台上，戏班子正在演辰河戏。许多老百姓围着看，不时叫好。石仔探出头听了听：“演辰河戏啊，好听！”骆一梅在车内兴致勃勃地跟着红翻天哼了几句。石仔吃了一惊：“一梅，你会唱戏？”骆一梅苦笑道：“我爹妈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听戏，每年都要请戏班子过来，在家里演上几天。”

    正当两人聊着戏角时，远处，毕四海带着一群土匪冲到了台前，大喝：“闪开！闪开！”看戏的老百姓吓得纷纷躲闪，一个老汉低头骂：“呸，土匪！”毕四海似乎听见了，马鞭一扬，挥在那老汉的脸上：“妈的，找死啊？”老汉被打倒在地。土匪们呼啸而过，直闯到戏台后面。黄庆跳下马车，去扶起那个老汉。石仔则戴好墨镜，下了马车，机警地朝毕四海那边跟过去。

    戏台后，毕四海带着两个土匪闯了进去。原来明天是刘大卯的生日，叫人来请戏班到司令部唱戏。毕四海瞟了红翻天一眼说：“我是刘司令的副参谋长。”红翻天讪笑：“刘司令我知道，以前我们戏班子上提篮洞演过！”毕四海说：“所以刘司令还记得你，明天是刘司令的生日，红翻天，你可得要唱几出好戏，让刘司令高兴高兴！”

    石仔潜在后台外偷听。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是毕四海出来了。石仔急忙把折扇打开，微微扇动着，遮住自己的脸，不慌不忙地往前走。毕四海并没有注意他，从他身边走过。黄班主和红翻天也出来了。黄班主唉声叹气道：“唉，咱们的戏班子又要遭殃了，这帮土匪！”石仔留意地听着，继续往前走。

    夜晚，武宁团部，石仔、黄庆、骆一梅在向武宁汇报情况。石仔根据自己在城内所打探的信息，分析道：“敌人的防备很周密，刘大卯、曹山豹，再加上螺蛳寨的黄毛，三支人马加在一起，兵力不少。”武宁点头同意：“是啊，这就是我担心的，强行攻城，我们的伤亡必定不小。一定要想办法，奇袭惠河城。”石仔突然望向骆一梅，神秘一笑：“团长，我倒有个主意。我们在城里侦察的时候，碰巧看到辰河戏班在演辰河戏……”武宁一下子想到了计策：“石仔，你的意思是我们趁机混进刘大卯的司令部？”

    石仔分析道：“骆一梅与红翻天认识，一梅还当过她的徒弟。我们可以利用这一层关系，打入刘大卯内部。同时，惠河县城除了正门有刘大卯的兵力外，西门还是曹山豹的势力范围。曹山豹这个人心眼多，肯定会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果攻打刘大卯部的话，曹山豹必然不肯支援，这样，他就是孤军作战。再加上，我们在刘大卯的司令部内插上一刀，我看，刘大卯部必定一战就乱。”

    武宁向石仔布置攻城的任务后说：“石仔，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设法再混进城去，我带大部队在天黑以后进人阵地。晚上九点幾，我向天空发三颗信号弹，对惠河城发动攻击。”

    刘大卯过生日，司令部的院子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嘎子、扫把等人忙着在院子里挂灯笼。毕四海把请戏班的事跟刘大卯说了一下，刘大卯听完大笑：“好，好，哈哈，上一回在提篮洞，二木就把那一帮子人给绑来了。”

    门外，蓝玉急匆匆走进来，在刘大卯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一把拉起刘大卯，朝房间匆匆走去。郑幺妹看着两人拉着手的背影，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蓝玉压低声说道：“根据可靠情报，共军正在往黔东南地区调兵，都是主力部队。”刘大卯一怔：“他们想干什么？”蓝玉猜测：“共军如此大的动静，怕是要夺回惠河城。”刘大卯不以为然，摸了下蓝玉的脸，带着点调笑的腔调说道：“看把你急的，小脸都白了，哈哈！”蓝玉的脸一下子红了，说：“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刘大卯笑道：“开个玩笑算什么？老子还要好好过生日呢。蓝玉，你晚上留下，陪我一块看戏！”蓝玉说：“大卯，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你……”刘大卯骄狂地说：“哎，你慌什么？惠河城的防守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共军绝对讨不了什么便宜！”蓝玉心里踏实了一点，说：“那好吧，大卯，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心里踏实了。”刘大卯一把搂住蓝玉，哈哈大笑起来。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解放军真的很快就打上门来了。

    石仔、骆一梅等人借助戏班进入了惠河县城，开始在戏班后台化妆。这时，毕四海带着人来到后台催促道：“好了没？误了时间，别怪老子不客气！”戏班主催促着石仔等人走进了戏班马车，朝刘大卯的司令部疾驰而去。

    石仔凑到骆一梅身边，悄声提醒道：“一梅，见到刘大卯千万要沉住气，千万别坏了咱们的大事！”骆一梅用力地点点头，极力克制着对刘大卯的恨意，小声回道：“我会注意的！”马车很快就驶进了刘大卯的司令部。广场前，聚集着各方来贺寿的土匪们。

    戏台上挂着两盏电灯，亮晃晃的。两边是一副对联：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红翻天在台上演出，台下众匪席地而坐，一边喝着酒大口吃肉，一边大声谈笑。刘大卯穿着红色的滚绣服，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眼笑看着台上的演出。蓝玉、郑幺妹、刘二木等人都坐在刘大卯身边，也看得津津有味。

    惠河城外，银白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山冈上，夜虫的鸣叫声打破了夜的静谧。在草丛一侧，武宁带领部队潜伏其中。武宁看着手表，时针指向八点三十分，离他们进攻的时间越来越近。而惠河城门内，黄庆带着几个侦察排的战士贴着城墙根儿，悄悄潜向城门。

    戏台后，黄班主蹲在戏装箱上抽着烟杆。骆一梅躲在台角，往台下张望。她看见刘大卯边喝酒边看戏，好不快活，心中仇恨的怒火突然冒出来。她把手悄悄伸向了腰间的手枪。此时，穿着龙套的石仔已潜人刘大卯司令部内，带着几个跑龙套的战士悄悄向走廊摸去。石仔悄声地说：“快，占领有利位置。记住，不到规定时间，不准开枪。”石仔一挥手，战士们散开，有的上楼，有的躲进房间。

    骆一梅一双怒眼死盯着刘大卯，却无意间被他发现。骆一梅赶紧转身跳人后台。台下的刘大卯看到那化着妆的脸一下不见了，于是很快摸到了后台，决定会一会这个漂亮的戏子。

    刘大卯在后台找到了骆一梅，却因为化妆的缘故，没有认出她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骆一梅本想一枪就把刘大卯给解决了，但想起石仔的叮咛，还是强压着怒火，站在了戏台上。

    而潜入刘大卯司令部内的石仔却被郑幺妹无意间发现了。正当两人持枪相对时，一声枪响打乱了所有人的预想。戏台上的骆一梅望着台下得意快活的刘大卯，想起惨死的爹妈，想起了被大火焚烧的骆家大院，她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猛地从宽大的衣服中掏出枪，对着台下的刘大卯就是一枪，可惜只打伤刘大卯的手臂。等骆一梅再想开第二枪时，台下关虎、嘎子等人早已护在了刘大卯的前面，朝着骆一梅开枪射来。

    石仔被这提前的枪声给打蒙了，他急忙冲下楼，只见楼下已乱作一片，骆一梅和其他的队友早已加入了战斗，石仔朝队友大声吼道：“谁叫你们开的枪？”其中一士兵报告：“是骆队长开的枪，所以就打起来了！”石仔见战斗已提前打响，命令马上向空中发射信号弹，提前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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