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让唐羽琦转送礼物,是因为她不久前才发现,女生们送的礼物唐晗从来不看。他总是笑着收了,回头又丢进垃圾箱。别人的真心,他弃如敝屣。
她开口劝阻,只是不想让别人的真心再被唐晗糟蹋,哪里想到会让田艾丽记恨多年。
田艾丽不懂,这样一个外貌、家世、气质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女生,有什么地方值得唐晗上心。她想要用事实证明,晨珀根本比不过自己。同样的比赛,她曾取得冠军,那么她呢?她想看看,曾经被冠以“小提琴天才”之名的晨珀如今能走到哪一步!
拉古典的又怎么样!电子提琴一样是小提琴,她那时是比不过她,可现在她早已把她远远甩在身后。
藏起晨珀的电提,恐怕是田艾丽这辈子做得最不入流的事。为了唐晗,她连原则都不要了,可就算如此,她仍有底线。她没有弄坏电提,只是想给晨珀点教训。
但唐晗不信她!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委屈崩溃!
可她能怎么办呢?她还是喜欢他,心里在怪他,可一见到他冲她笑,靠近她说话,就什么委屈都忘记了。
她以为唐晗带她离开,是想换个安静的地方和她谈,可一离开宴会,他脸上的笑容便全部消失了。
他松开她的手,独自走在前面,不顾她穿着高跟鞋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他甚至忘记了她只穿着单薄的裙装,连大衣都是服务生追着送出来的。
他没有给她开车门,甚至对坐上副驾的她微微皱眉,似是不满。她生气抱怨,他便直接开口让她闭嘴。那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她气到不行,大声让他停车,说要回去。她不过在说气话,他却真的停下车,开了车锁,然后用冷淡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问她为什么还不下去。
她赌气下了车,而他绝尘而去。这么冷的天,如果他心里有一丝在乎自己的话,绝不会留她一个人在路边。直到那一刻,田艾丽才真的明白,不爱就是不爱,她生气也好,哭闹也罢,所有的一切在那个男人眼里不过是麻烦而已。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二十一年的人生就像一场笑话。
她想放声大哭,可最终只是默默流泪,之后被自己的“情敌”撞见。田艾丽觉得,这世上恐怕不会有比她更惨的女人了……
“所以,电提的确不是你弄坏的。”这句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是把自己的青春隐秘都说给你听了,你居然只关心那把碎掉的电提?”田艾丽狠狠地瞪着她。这女人果然从小到大都这么让人讨厌!
晨珀充耳不闻,眉头却慢慢皱起:“这么说,弄坏电提的另有其人。会是谁?还有谁看我不顺眼?”
“你这种德行,看不顺眼的人很多吧,不奇怪!不管是谁,都干得漂亮!”
晨珀瞥了她一眼:“这个人,让你背了黑锅。”
田艾丽心道,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对,要上这个女人的车,还来了情敌的家……
折腾一整天,晨珀早累了,她喝完最后一口热可可,去厨房洗了杯子,又去浴室刷了牙,便径自朝楼上走去。
“喂……”田艾丽看着她走到一半,还是没忍住,“你上楼了,我怎么办?”
晨珀望着仰头看向自己的素颜女孩,退下成熟的衣饰和妆容,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普通女生,看起来居然也没那么讨厌了。
“门口的鞋柜上有零钱,你可以选择打车回家。要是想睡沙发,楼梯下的柜子里有干净的被褥。记得用座机给你家里打个电话,省得回头有人借故找我麻烦。”
“什么!你居然让我睡沙发?”
田艾丽还在抱怨着什么,晨珀已经上楼关灯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周日本来是晨珀的最爱,但这个周末注定与安宁无缘。
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且大有久住的势头。晨珀以为田艾丽周日会离开,结果周日过去了,周一她还在,周二过去了,周三她仍在……
晨珀头两天没去公司,一则快过年了,公司里也有其他人请了假;二来她要准备复赛的曲目,以为在家清静点,至少不用对上唐晗那张好像欠了他几百万不还的债主脸。
哪知道她半途捡回家的人觍着脸不肯走了,每天一边挑剔一边穿她的睡衣,啃着她的零食,用她的护肤品,还拿着她的平板打游戏……
两天之后,晨珀毅然决定去上班。
那天晚上回家时,打扰她三天的不速之客终于离开了。晨珀松了口气,这么一个奇葩的人在眼前,虽然不讨厌,但是她嫌烦。
厨房的吊柜上,贴了张醒目的便签。
便签是田艾丽留的,表示这几天她穿过的衣服都送去干洗店了,之后干洗店会送回来。至于用了她的新内裤和洗漱用品等东西,也已经买了新的,过几天同样会送来。便签上的最后一段话,晨珀却没有看懂:
对了,你男朋友今天让人送了礼物过来。呵呵,原来你有男朋友了,怎么不早说!还这么高大上,送个礼物都要出动两个保镖,害得我差点报警!
直到晨珀看见客厅茶几上搁着的银色提琴盒,才反应过来田艾丽说的男朋友是谁。
她打开盒子,果然是那架非卖品“怀念”。琴盒里还有一张熟悉的素色卡片,一面印着大写字母J,另一面是隽秀的手写字:“它现在属于你。”
晨珀看着色泽古朴的琴身,终是没忍住伸手摸了上去。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收下来是不可能的,不过目前她也没办法还回去,就先暂时保管着吧。
她将琴盒盖上,想了想又取了把锁将盒子锁好,然后将它和之前拍卖会晚宴上换下来的那身衣物首饰,以及最初简墨准送来的小礼裙放在一起,打算以后找机会还给他。
晚饭后,文蕊给她来了电话,问今天是不是去了公司。其实她周一就找过她,关于比赛的事,她想问问她的意见。末了,又问她次日还去不去公司。
“不去公司,我在家备曲。”晨珀原本就是为躲田艾丽才去的声世,现在田艾丽走了,她自然也懒得去。
“那……我明天可以去你家找你吗?”文蕊小声询问。
“可以,你直接过来吧,我明天不出门。”
“谢谢你,晨珀!”对方似乎很高兴,从声音里能听得出激动的情绪。
晨珀有点无语,每回只要她或是露易丝答应文蕊一些小要求,文蕊就会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来。这人以前到底是有多不招人待见!所以才会连这种稀疏松平常的事,都看成是一种特殊的优待。
文蕊第二天来得很早,不仅给她带了早餐,还拎了礼物。
“晨珀。”文蕊看到裹着睡衣、披散着头发来给她开门的人,露出怯怯不安的表情,“我是不是来得太早?打扰到你了,对不对?”
晨珀瞥了眼时钟,七点都不到,违心地说了句“没有”。
她让文蕊随便坐,自己则进了一楼卫生间洗漱。等她出来时,厨房旁的小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几个盘子里分别是油条、炒面、小笼包、茶叶蛋,另外还有两份打包的白粥。
文蕊见她出来,忙招呼她坐过去:“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都买了点。快吃吧,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突然有种在别人家做客的感觉……
吃完早餐,文蕊又忙着收拾。
“我来。”晨珀起身。
“没事,我来!我在家也总做这个,今天不方便,下次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爸妈还有弟弟都喜欢吃我做的菜!”文蕊摸摸并不挺拔的鼻子,有些憨厚和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收拾完桌子她又卷起衣袖,打开水龙头,大有给她洗碗碟的架势。
“不用洗。”晨珀拉住她,“你不是有比赛的事想问我,过来坐吧!”
“没事,就几分钟的事,我洗完了就来!”文蕊笑眯眯地说着,同时拿起海绵挤了洗碗剂,然后动作麻利地开始刷碗。
晨珀感觉完全插不上手:“你是在用贤惠衬托我的废柴吗?”
“漂亮的女孩能干才叫贤惠,我这不过是劳碌命!”她又是一笑,“尤其你这么漂亮的,天生就是少奶奶命!”
“……谢谢。”
她原以为文蕊找她是为了比赛备曲的事,然而对方踌躇了半晌,却问她有没有常去的比较好的美发店和服饰店推荐。
“你也知道,我长得丑嘛,大家都不喜欢我。以前参加别的比赛曾因为长相问题被刷下来过,所以这次我想换一下造型。可我又没什么眼光,也不知道穿什么好看……”
“能别说自己长得丑吗?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可这是事实啊!”文蕊见面前的女孩眸光定定地看着自己,提起唇角做了个鬼脸,似乎很不在乎地道,“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是这副男人婆模样,早就习惯了,但这次比赛对我很重要,哪怕我长得不好看,也想努力改变一次!”
晨珀原本想说看脸的那种比赛本身就有问题,根本和她的长相无关。再者,若声世真是看脸的公司,当初也不会破例录取她了。
然而文蕊言辞恳切,晨珀知道她的个性,也就没再说什么。她来S城时间不长,对服饰店和美发店了解得不多,就把自己之前去过的几家告诉了她。晨珀图省事,打理头发、采购衣物甚至吃饭喝咖啡都是在大型购物中心解决的,倒是很方便文蕊找。
然而文蕊怯怯地看着她,问能不能陪她一起去,她不怎么敢一个人逛商店,问完又说如果太麻烦的话就算了。
“嗯,的确有点麻烦。”晨珀颇为认真地点头,见文蕊情绪低落地低下头,不由失笑,“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我本来就打算陪你去。”
“真的吗!谢谢你!”
晨珀有点无奈:“谢什么,过几天要回家过年了,我也得给我爸妈买点礼物啊!”
这是她和文蕊认识后第一次一起逛街,对方似乎很高兴,看中什么都要询问她的意见。
文蕊在美发店修剪头发的时候,晨珀也顺便在旁边摆弄发型。她头发长得快,刚来S城时才过肩膀,现在已经到背部了,她修了刘海,想起一年前简墨准曾说过黑发很适合她,只犹豫了片刻,就让发型师将头发染成浅栗色。
文蕊见她染发也想要染,她的脸型五官虽然不好看,但皮肤还算白,在发型师的推荐下决定染成酒红色。
文蕊头发短,比较容易上色,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先去洗发区冲水,田艾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手臂交叠,朝晨珀面前的镜台上一靠:“我说呢,从外面看背影就像你!怎么今天不去上班了呀,果然是为了躲我才跑声世去的吗?”她的语气虽不算礼貌,但比起以往好多了,且这样碰巧遇到还主动过来和她说话的情况,还是头一次。以往看见她,田艾丽不是找麻烦冷嘲热讽就是直接无视。
一时间,晨珀心里竟诡异地浮现出“受宠若惊”四个字。
“干吗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了?”田艾丽撇撇嘴,摸了摸自己妆容完美的脸,朝面前的人高冷地哼了声,“这家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等会儿我打个招呼,给你免单。”
晨珀眯起眼看了对方片刻,缓缓道:“我对女生真的没兴趣。”
“我说你……”田艾丽正要发作,视线却突然定在她身后某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形容,“我去!”
晨珀侧目看向镜中,文蕊已经洗完头过来了。
这家店用的东西正,上色效果非常好,纯正的酒红色,十分亮眼。染发可以说很成功,红色确实更显肤白,但不知怎么的,这种颜色配上文蕊那张有些浮肿的脸,出来的效果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田艾丽原本就讨厌文蕊,这下哪里还忍得住,回过神之后爆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是跟自己有仇吗!怎么几天不见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文蕊还没来得及看自己染发后的模样,原本充满期待,田艾丽的嘲笑却让她脸色瞬变。她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去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随着她的话,旁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味道,充满嘲笑、鄙夷和戏谑。
“怪不得别人总说丑人多作怪,原来这句话是真的,你是嫌自己不够丑吗?”田艾丽还在笑,嘴下毫不留情,正欲再说,却瞥见晨珀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冷,只是平静的直视,眸色很深。不知怎么的,她想起那夜遇见她时自己的窘态,突然有些讪讪。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她低咳一声,招呼从进店后就一直恭敬立在一旁提着大大小小购物袋的司机上前,从一个袋子里取了四五个精致的小盒子出来,搁在晨珀面前的镜台上,“吃喝用了你几天,可别说我小气,香奈儿新款口红,我所有颜色都买了,这几支你用着玩吧。”说着,瞥了眼还站在那里紧握双手的文蕊,朝她身侧的发型师道,“阿瑞,和你们老板说一声,她们今天的费用记我那里。”
“不用……”晨珀话音未落,田艾丽已经拎起小包,冲她摆摆手,离开了美发店。
直到田艾丽窈窕的身影完全从镜子中消失,文蕊才脸色苍白地在晨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晨珀朝她道:“不用理她说什么,自己喜欢就好。”
“我自己喜欢有什么用,真的很难看吗?”
“这种颜色的确比较挑人。”染发后的效果的确不太好,她不想为了安慰人而故意说谎。换作是她,根本不会在意田艾丽的话,可看文蕊的样子,应该对刚才的话很在意,于是她又道:“不过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不用理会她!”
“我原本挺喜欢酒红色的。”文蕊冲她笑了笑,“还以为染个颜色能变漂亮,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脸上一点难过的痕迹也没有,“对了,你怎么和田艾丽做朋友了?她和你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好吗?”
“的确不好,现在也没好。”要真是朋友,刚才那些话她就不会说了。
“可她送这么多口红给你,还说给你免单。”
文蕊问到这里,晨珀身旁的发型师催促她去冲水,她连忙让晨珀先去。等她回来后,文蕊也没再追问,像是忘记了。
这个插曲到此为止,晨珀不知道的是,在她洗发的时候,文蕊坚持将自己今天染发的费用付掉了。
周五晚上,声世举办年会。除却早早请假回老家的一些成员,其他人都到场了。
这晚在女性中最亮眼的仍是田艾丽,以她的名气和家世,想要在一众女生中打扮得出挑醒目是很简单的事。然而,最令人大跌眼镜的还是田艾丽。
任谁都知道,在声世里和田艾丽关系最差的,非晨珀莫属。
田艾丽一早就向晨珀下了战书,又在合作训练时对她频频刁难,最后晨珀在赛前演出时抢了她的风头,田艾丽哭泣离场的照片满网络流传。两人之间的八卦,声世的人个个都清楚。
可这晚,素来喜欢与唐晗同进同出的田大小姐,竟然挽着晨珀的胳膊出现在年会上。
众人纷纷表示眼瞎。
刚下楼就被田大小姐豪车堵门的晨珀表示,她真的不喜欢女人啊……
田艾丽傲娇地冷哼一声,并未表态。
声世年会上,不少平日忙于个人演出的电子乐手都会出现,田艾丽到场后不久就被熟人拉去聊天。
露易丝走到晨珀身边,目送田艾丽离开的背影,啧啧感叹:“这位大小姐真是一天一个样!她这又是闹哪出?”
“我猜,她大概以为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想来,对方态度发生改变是在简墨准命人送来“怀念”之后。
这句话透露了不止一个讯息,露易丝反应过来:“所以,她之前突然针对你,是把你当成情敌了?”也就是说,晨珀和唐晗之间可能真的有什么。不过这一点太八卦,她也不好直接问。
“我也才知道不久。”
“怪不得文蕊说你和田艾丽成了朋友,我原本还不信……”
“是啊,你怎么会信,你不是从来不把文蕊的话当回事吗?”突来的女声打断了露易丝的话。
晨珀和露易丝回头,只见黄珏交叠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两人,她今晚特立独行地穿了身白色的男款西装,在一众裙装的女生里面虽不算最漂亮,但也清丽出挑。她身旁的文蕊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一身黑色的男款西服,脸上上了妆,衬着她新染的酒红色短发,虽然算不上好看,但比那天在美发店时和谐了不少。
“你过来做什么,我们和你熟吗?”赛前演出后,露易丝和黄珏之间发生过一些事,对她的态度比上次还要冷淡,就连和黄珏一起的文蕊都直接无视了,拉着晨珀就要走。
“我和你的事,何必总牵扯别人,你们和文蕊不是朋友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友谊?”黄珏瞥了眼晨珀,又看向露易丝,“说真的,你要是不甘心,大可以来抢我的,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我无所谓啊!”
“我不稀罕,你可以滚了。”露易丝拧眉。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黄珏笑着转向晨珀,“听说你和田艾丽做朋友了?看你们刚才一起进来的模样,关系应该还不错,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当众侮辱文蕊呢?就因为她个性憨厚,她不爱计较,你就可以当什么都没看到吗?”
这声音高了几分,引得附近不少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
晨珀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她看了黄珏片刻,才开口:“你是谁?”
黄珏的脸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晨珀,你别太过分!我知道你有背景,不过这不代表你就可以高高在上看不起人!”
“小珏!”文蕊着急地拉她,“晨珀不是这样子的!你别误会她,我都说过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长得不好看,别人会那么说也很正常。”
“正常?哪里正常了?长得漂亮点,家里有几个钱,就能随意侮辱别人?”黄珏冷笑几声,眼神里的不屑与嘲讽显而易见,“如果你不把文蕊当回事,麻烦你以后离她远点,别总把她扯在身边当绿叶。外貌不代表一切,在我看来,她拥有远胜于你的才华!”
“小珏!”文蕊像是真生气了,“我说过你误会了!你不能这么说晨珀,她是我的朋友!”
黄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拉住她手臂的人:“你还要当傻瓜到什么时候?明明是她和别人牵扯不清,你却成了炮灰!你知道其他人都在背后怎么说你吗?”
“无所谓,让他们去说,从小到大我真的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晨珀无语,她不就问了句“你是谁”……
露易丝看着身旁晨珀木然的脸,凑上去:“你在想什么?”
“你觉得黄珏是不是看我不太顺眼?”
露易丝扶额:“岂止是不顺眼啊!”
“那你觉得以她的性格,有没有可能……”晨珀话音未落,那头已爆发出一片惊呼。她再抬头时,原本白衣胜雪的帅气女人已被泼了一身红酒。
田艾丽将空掉的高脚杯放入一旁侍应的盘中,抬高下颔冲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黄珏示意了下出口的方向:“马上离开,你已经被开除了。”
“什么?”
“就在刚才,我代表声世开除了你,手续和赔付的工资稍后我会让财务给你结清,你可以走了。”
场内鸦雀无声,这一幕“霸道总裁”护短的戏码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黄珏并非和晨珀他们同批进来的新人,虽然在乐队的位置不上不下算不得突出,但毕竟跟随乐队演出了几年,也是场内不少人的前辈,怎么可能被田艾丽一句话就打发走。她原本就是能言善辩的人,眼下被泼酒在先,又被无故辞退,当下冷冷一笑,和田艾丽对峙起来。
声世的高层都还未抵达,年会已被搅和得一团乱。
文蕊像是被吓蒙了,愣了一会儿拉着晨珀让她想办法:“晨珀,你快帮帮小珏啊,她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心直口快,有时候容易得罪人!你别和她生气,劝劝田艾丽……”
露易丝看向文蕊,赶在晨珀开口前道:“心直口快并不代表为人正派,真正的坦荡和故作坦荡是两回事。”对于黄珏,其实露易丝了解得更多些,“其实她一直很不平,来了声世几年,在乐队却毫无存在感,而晨珀刚来没多久,就因为拉不好《巴斯克随想曲》被转去了电子乐部……”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晨珀有点心塞。
“你喜欢木提,当然觉得不开心。可有些人却是想尽办法也要挤进电子乐部,平庸地湮没于大型乐队中和培养明星的单人舞台,你们觉得哪个更吸引人?”
“不、不会的……”文蕊使劲摇头,“小珏不是那种人!”
露易丝回了她一个“呵呵”。
这场发生在年会上的事端,最后以声世高层现身,并带走几个当事人私下解决而完结。
这位高层,自然是姗姗来迟的唐晗。
酒店某层套房内。
黄珏一身狼狈,看起来是整个事件里的唯一受害者,田艾丽不愿面对唐晗,走出宴厅后就径自离开了。离开前,田艾丽叮嘱范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唐晗说明一下,尤其是黄珏为文蕊抱不平向晨珀出言不逊的那段。
范芯眼底不是没有疑惑,但她毕竟经验老到,面不改色地直接应下。告诉唐晗实情本来就是分内的事,她只是奇怪田艾丽竟然会这么帮着晨珀,她在声世多年,非常了解田董事这位千金的脾气。她虽然有些嚣张跋扈,但实际上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之前在她针对晨珀时,几乎全声世上下都感受到了她对晨珀深深的敌意。
现在她却突然帮起了晨珀,从恶感到好感的转变也太快了吧!
唐晗看着刻意站在远处的晨珀,脸色不太好看。
晨珀假装没看到他的目光,她和露易丝原本就是打酱油的,凑上去干什么。至于田艾丽维护自己——她倒觉得,与其说田艾丽是在维护她,不如说她是在出手教训黄珏。连她都开始怀疑黄珏和碎琴事件的关系,田艾丽又怎么会不起疑,毕竟她才是背黑锅的人。
叙述经过时,范芯没有任何偏袒,可黄珏刚才的话,大部分都是指责,尽管范芯不可能逐一复述,一旁的文蕊也听得忐忑起来,数次想要插嘴,却被黄珏拉住。
文蕊一脸委屈,黄珏却神态隐忍,这种隐忍的模样配上她一身的狼狈,倒是万分贴合。
直到范芯说完,黄珏这才缓缓开口道:“唐总,我承认我的言辞有些激烈,对于这点我可以道歉。但是,这件事本来是我们几个私下里的事,田艾丽却将它上升为公事,这才是整件事的重点。她没有随意开除员工的权力,所以她所谓的开除,我不会认。”
黄珏眉头微蹙,神态平静,丝毫没有对坐在她面前的人露出乞色,而且她这话说得倒也在理,连原本对她稍有意见的范芯听了,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唐晗没有说话,他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有些漫不经心地旋转着右手食指的戒环。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黄珏的指尖微不可见地抖了起来,她很快收紧手指,将自己紧张的情绪收起。
许久,唐晗才瞥了黄珏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件事的起头人虽然是你,但你是为了你的朋友讨公道,所以并没有错?”
听到对方开口,黄珏忙道:“不,唐总!我也有错,我不该意气用事,在年会上找晨珀理论——起码,应该等到年会结束后。”
唐晗忽而低笑了声,这笑容来得太过突兀,舒展了他漂亮凌厉的眉眼,分外迷人。
黄珏呼吸一滞,几乎能听见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声音。她用余光瞥见一旁的文蕊,她显然也被面前男子展露的笑容吸引,表情近乎迷恋地注视着他,那张宽大乏味的脸上露出这种表情,让黄珏觉得有点反胃。
“你知道晨珀和我是什么关系吗?”片刻后,他再度出声。
黄珏抬头看他,对方笑意不减,盯着她的潋滟长眸里却渐渐带上利色,她的表情渐渐僵硬起来:“唐总……”
“你说晨珀有背景,又肯定她和别人牵扯不清,你这么了解她,却不知道她和我的关系?”唐晗交换了一下重叠的双腿,纤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打,“明天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去财务那里领你该得的工资。”
“唐总,您这样……”黄珏脸色突变,再也维持不了平静的表情,可她随即脸色一暗,仿佛因无可奈何而悲伤,“好吧,您是唐总,如果这是您的决定,那我只能接受。但是,我不会后悔今天说的这些话,对于那些不公正的事情,别人不敢说,可我不怕!我原本觉得声世是个很公平的地方,每个人都会在努力后得到该有的机会,我也一直很尊敬您,可真没想到……”
“范芯,带她出去。”唐晗抬抬手指,没兴趣再听下去。
范芯还在惊讶,听到上司叫自己才反应过来,上前拉住黄珏,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多说了,唐总已经决定,再说什么都没用。
黄珏没想到对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她从文蕊那里听说晨珀和田艾丽成为朋友的时候,嗤之以鼻。她不觉得田艾丽那种富家千金会真心和普通人做朋友,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这世界上的友谊有很多种,就像她和文蕊,有那样一个听话老实又其貌不扬的人在自己身边,才能凸显出她的美丽气质和智商。
相比田艾丽,黄珏更看不顺眼的是晨珀,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恬静脸孔,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却暗地里勾引唐晗,为自己铺路,实在太恶心!她今晚找晨珀麻烦,自认理由很充分,只是没想到田艾丽会横插一脚,最后惊动了唐晗。
她隐隐觉得会坏事,但又在心里期待起这难得的机会——一个可以在唐晗面前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的机会。她自认不比晨珀差,连她都能得手,她没道理不行。
可她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黄珏心里不甘,不愿挪步,范芯无奈,叫过露易丝,两人半拉着将人带了出去。经过门口时,黄珏狠狠地瞪了晨珀一眼,那眼底的敌意让晨珀有点不舒服。
文蕊愣愣地看着黄珏被带出去,回头看向已从沙发上起身的唐晗:“唐总,小珏她也是因为我,她真没恶意……”
听到文蕊的声音,唐晗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挥了挥手:“你也出去。”
文蕊瞬时住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对方已几步走到晨珀面前,看都没看她。文蕊只得低头离开房间。
晨珀也想跟着离开,结果房门被人关上,唐晗伸出手臂,将她堵在门口的墙上。
幽淡的香水味袭来,那双带着弧度的薄唇直接朝她落下。
晨珀早有防备,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去推对方的脸,结果他低嗤一声,半途换了方向,嘴唇落在她耳旁,在白嫩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晨珀顿时奓毛了,掐着他的腰使劲推他,可对方用身体将她压在墙上,她哪里推得开。
他一边占着便宜,一边侧着脸用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瞧。那眼神温存而勾人,里面仿佛有什么致命的东西,专注凝视的时候能勾得人神魂动荡。
她越挣扎,他就压得越紧,摆明了不会轻易罢手。分明是个任性带刺的丫头,却偏偏长了张令人想要推倒的脸,天知道他是怎么忍到现在都没对她出手的!
唐晗今晚本来不想理会她,可惜身体比他的心诚实,一抱住她,就什么气都没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拿她没办法,可又不想让她知道,心里恨恨,在她脖间游移的嘴唇也用力起来。晨珀只觉得颈上一阵刺痛,气得她直道:“你再这样我就打110了!”
唐晗这回被气笑了:“然后呢,报警的理由你要怎么说?现在在声世,谁不知道你和我关系匪浅。”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来回摩挲,指尖不时掠过她精致的锁骨和毛衣领口,大有朝下深探的意味。
晨珀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想要甩开,却被他一把反握住。
凝视怀里再次开始挣扎的人,他低低叹了口气,敛了表情缓缓道:“我和童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怀里的人蓦地不动了。
“小珀,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唐晗揽着她不再挣扎的身体,将秀气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继续道,“其实不仅是童冰,在和你相处的那些时候,我没和任何女人交往过,你看到的那些都是我故意带到你面前的。说我不成熟也好,太骄傲也罢,那个时候我做的很多事都毫无意义。我看不懂自己的心,既想欺负你,又不愿意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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