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时间,晏楚便静静看着夏栖梧在摆弄那些石子,就如同下棋一般,夏栖梧有时候是动作极快的罗列阵石,有时候是迟疑小半个时辰才会放下一个。
晏楚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出什么玄奇之处,而夏栖梧也没有和后者解释的意思,只是当做后者不存在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
夏栖梧摆的这个阵盘,是自己在上元国的时候研究到了瓶颈的那处。
古语有言,临兵斗者皆列在阵,上一次,夏栖梧列的是“兵”,而如今,夏栖梧列的是“斗”。
兵贵于速,所以最后是风,割伤了夏栖梧,而这一次,夏栖梧能感觉的到手下的阵势微微腾起,竟是其他捉摸不透的东西。
一个“兵”阵,夏栖梧花了整整十日,而这一次,夏栖梧用了三日,还未完成阵法的一半。看着那个阵盘,夏栖梧却没有了最初的烦闷感觉,列不出,便把阵盘推到一边,而后看着自己对面被自己忽视了好几日的晏楚。
后者手中拿着一本书,垂下眼睫落在书上,好似是一本画册,地理志一类的东西。
或许是注意到了夏栖梧的视线,晏楚微微抬起头,把视线从书册上,移到夏栖梧的身上,眼中带出一丝疑惑,“怎么了?”
“无事,只不过是想问太子,能否教我围子。”就好比夏栖梧遇到了一个难题,结果发现这个难题的解决方法只不过是要用一个方程式,而这个方程式是小学的内容,然而她却记不住了……也不是记不住,夏栖梧微微曲起指节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古代自然不会有什么方程式,只不过她面临的这个问题,却是在乎于创建这个阵法的人,带入了棋局。
可她是个臭棋篓子。
晏楚听着夏栖梧的话,略微有些意外。
毕竟琴棋书画,这几乎是所有贵子贵女自小便开始教习的东西,纵然可能不精于此道,可完全不会也不至于吧?
所以,晏楚自动转换以为是夏栖梧的事情做完了,行程无趣找他下棋。
然而,在看着夏栖梧哪一方输的只剩下寥寥剩下的几个白子之后,晏楚沉默了。
夏栖梧从拿起棋子以后便是沉默着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赢不了,更从中找不出什么乐趣所在。
晏楚放下棋子,而后侧了侧头看着夏栖梧,淡淡道,“太傅可要找些棋谱看着?”
夏栖梧沉默了。
她能说自小家中的棋谱就只多不少,只不过她便是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只不过,夏栖梧的记忆力好,家里以前书房的墙壁上还挂过一副残局的图,她看了十几年了。
不想被晏楚小看,夏栖梧三下五除二便把那幅图原模原样的摆了出来,便放在了晏楚的面前。
这一次,沉默的变成了晏楚。他看了一眼棋局,脑海之中一掠而过的便是此局无解,可又好像还有一丝生机能破局,只不过他看不透。
晏楚把棋局记进了脑子里,便直接离开了夏栖梧的马车。
夏栖梧排除了自己学棋一事,继续开始研究自己的阵盘,偶尔回过神来猜发觉自己对面一直是空的。
晏楚……好像有几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是在忙什么?
只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而已,夏栖梧也没有太过去在意,继续低着头研究自己的东西。
第四日的时候,晏楚在间歇休息的时候出现在夏栖梧的面前,而后拿出棋盘,恢复了前几日夏栖梧摆出的那个残局,而后在其上落子。
夏栖梧看着晏楚一连落下五个子,虽没有扭转残局,让黑子转活,却也卡住了白子,堪堪把死局变成了平局。
夏栖梧看着,不免有些惊叹的感觉,只不过,惊叹归惊叹,夏栖梧还是老实的摆出了破解之法,摆在了晏楚的面前。
“绝妙。”晏楚看着夏栖梧简单的把他下的那几个黑子取出来,而后只不过落下一子,便让黑子转危为安,活了过来,大为惊叹,“太傅果然是过谦了。”
过谦?夏栖梧脑海之中一掠而过的疑惑,而后反应过来,把手中的棋子丢回了棋盒之中,“你误会了,这残局不是我的,而破解之法更不是我想出来的。太子也不必过于在意,毕竟,破解之人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却不一定能像太子这样,找得到平局之法。”
夏栖梧瞥了一眼棋局,把晏楚落下过棋子的位置也记了下来。
“受教。”晏楚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吐出了两个字。
夏栖梧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晏楚真的把她当做是她的老师了?
夏栖梧知道,古代不同于二十一世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太子太傅虽说没有说太子父亲这般的殊荣,可也可以说是太子长辈一般的存在了。
这关系……夏栖梧啧了一声,抬手覆了棋盘,把白字和黑子全都各自归拢到棋盒之中。
夏栖梧忽然想到,她虽然不精于此道,可晏楚却是难得的高手,要么……找晏楚帮忙?
夏栖梧不过是一迟疑,然而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太子殿下。”念归掀起帘子,看着晏楚和夏栖梧都在马车里,眼中一闪而过的凝沉,口中吐出一句“小心”。
“怎么了?”夏栖梧心下顿生警惕。
“山路已尽,我们该改走水道了,只不过……来接应我们的一行人好似有些不对劲。”念归说出这么一句话,夏栖梧和晏楚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夏栖梧忽然道,“把槿柔叫回来。”
马车里的空间不大,两个人在其中还算得上宽敞,然而三个人却会有些拥簇的感觉。
然而,听着夏栖梧的话,晏楚却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念归轻吐出一口气,看了夏栖梧一眼,知道后者是因为怕留着槿柔一个人在晏楚的马车里,怕发生不测,要放到自己身边。
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而已……
念着这一点,念归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通知人把槿柔带出了马车,在她原本的位置坐着。
而念归跳下了马车,跟在马车的一侧骑马随行。
先入船的是后面跟着的马车里放着的东西,一箱一箱的东西搬运上船,夏栖梧挑开车帘看着,略微有些意外,“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我们后面的车队竟然还带着那么多东西?”
“嗯,都是一些必需品……”晏楚说着这句话,注意力却是停留在船上,船上有几个人,都是清一色的灰白色短衣裳,袖子卷起一截,看起来好似是船上帮忙的伙计。
然而夏栖梧跟着晏楚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的却是后者的手,那是一双没有一点儿划痕的手,左手拇指下和手心里有一道很深的折痕和茧,右手手心倒是平坦,只是拇指和食指是一层厚茧。
夏栖梧能看得那么清楚,自然是因为这些人在船上站了一会儿,而后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走了下来帮着晏楚的人抬箱子。
“箱子里都是什么?”夏栖梧勾起唇角,带起一丝兴味。
晏楚跳下了马车,而后扶着夏栖梧也走了下来,瞥了那些箱子一眼,口气平平,“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米粮。”
食物?夏栖梧侧了侧头,这一类的东西不是一般都装在布袋之中么,为什么晏楚要装到箱子里运过来?
夏栖梧没有明白,然而晏楚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带着夏栖梧上了船。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