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她发现,我一边画,一边和她聊天,说着些轻松的话,说我们咋认识的,说我们之前发生的趣事,说着说着,我自己竟然也动了情,眼眶湿润。
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泪滑落到了嘴角边。
看了看明珠的双手,她的双手上,指甲又长出来了,而且指甲里有泥土,还有血迹,以及肉泥。
她一定是在哪儿撕扯了人,又吃了人肉。
“你的手脏了,我给你洗洗。”
“好。”
她半天崩出了这个好字,证明了她身体里的那个人在听我说话。在这间屋里看了一圈,没有水,只有一叠湿巾纸。我仔仔细细的把明珠的手擦洗干净,冰润的湿巾纸在她身体上擦拭,她也没有感觉。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我用画笔画的符,万一不起作用呢?
何不改成我的血来画符?
说干就干,但是咬破手指的时候,我赶紧捏着不让血流出来。
因为我眼前的这个明珠,是一个罗刹啊!
罗刹喜欢血液,就跟吸血鬼喜欢血液是一个道理。
就在这时,明珠的身体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比之前的动作大多了,这是她自己的动作,而不是被身体里那个人指挥的动作。
她忽地站了起来,身体虽然僵硬,但是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很利索!
当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准备卡住我的时候,我眼疾手快,将我咬破的手指按在了她的眉心。
那里被我画着符,这种符文就是二愣子以前教我画的那种文字,不知道这个到底管不管用。
我是这样想的,我融了人符,那么古国的那些神符文字只要是经我的手画出来,就应该具有神效。
明珠的眉心顿时就出现一个巨大的红痣,她举在半空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青紫的手,手心向着我。
我赶紧在她的手心里,用我的血画了符。
我没想到我的动作会非常快,一气呵成,非常漂亮。
“你,你要做什么?”
那个粗粗的声音又传来了,这一次我注意到,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其实明珠的嘴巴是没有动一下的。
这个声音是从明珠的身体里发出来的,毋庸置疑,她的身体里确实藏了一个人。
我假装不知道一切,依旧笑着说:“明珠,新娘子要乖乖的坐着,要懂得礼节,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不是……陈一道,你在我身上画了什么?”
我冷笑道:“这是明珠的身体,我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至于你,你想在里面呆多久,就呆多久。”
“你放我出来!”
那个声音在咆哮着。
我没想到我画的符竟然起了作用,明珠的身体不再动弹一下,那个躲在她身体里的人也没有出来。
但是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我得赶紧出去和七姐商量一下。
这里面的两个人都是危险人物,一个是成为罗刹的明珠,而另一个是不明来路的入侵者。
为防止万一,我在明珠头上脚上手上,要紧的位置都封上了血符。
“你太卑鄙了……”那个声音怒道,“你……你这样做,你以后会后悔的!”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外面走去。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不想知道……”
我当然想知道,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了门,我要找七姐商量一下。
可是当我推开门,我才发现外面也十分不对劲了。
门外是一个花坛,我一推开门,就看见花坛边坐着几个人。
这些人就是刚才在灵堂里冲撞七姐的那三个女子,还有两个男人。
以红衣女子为首的五人,不停在用双手在地上刨土。
她们的一双手像是铁锹一样深入土层里,这个花坛应该是刚刚翻修过,土质很松软,但是她们的双手,都已经出了血。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们将刨出来的土,都送进了嘴巴里。
五个人在大口大口的吃土!
这情景我听说过,我们那里叫做“筑沙屁眼”,顾名思义,就是把沙都填满身体。
身体都是沙,可想而知,这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在农村偶尔会有夜行的人撞鬼,就会吃土,但是是一个人单独走才会遇到这样情况,五个人同时吃土,这情景说出去没人信。
“你们别这样!你们醒醒!”
虽然刚才这几个人实在可恶,但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挨个挨个的摇晃他们,没有一个人理我。我提起手给其中一个男人一耳光,很多时候被鬼迷了,只要反手扇一个耳光,对方就会醒来。
“嘿嘿……”这个被扇耳光的男人裂开嘴,露出满嘴的泥巴,泥巴里混杂着血迹,他诡异的一笑,“好吃,好吃……”
接着就是嘎嘣嘎嘣的声音,他的牙都被石子儿给崩掉了,嘎嘣嘎嘣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准备用别的办法,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
听起来好像是木棉的声音!
容我自私,我当然是要去救木棉,我循声而去,跑了几步,路上有几个乌鸦。
是死乌鸦,它们跌落在地上,肚皮朝着天,双腿缩在翅膀下面,脑袋扭曲着耷拉在一边。
我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这些人真是白痴啊,啥不打要打乌鸦。
乌鸦和蛇一样不能打,打死了同伴回来报仇,打不死,它自己会来报仇。
地上零星的死乌鸦到处都有,我觉得有点奇怪,刚才天空飞来的乌鸦不过二十多个的样子,现在一路死过来的乌鸦,都有好几十个了,难道我刚才在里面和明珠说话的时候,还有乌鸦飞来过?
可是用鸟枪打,也不能打落这么多下来。
刚才惨叫的声音突然间又没有了,我停下来等待了一会儿,准备返回去的时候,那声音又来了。
这一次我听明白了,声音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我往大门口而去,路上除了死乌鸦,竟然再也没有碰见一个活人。
刚才那么多人,现在瞬间就冷冷清清。
那些集体来冲撞七姐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红衣女子是刚才的首领,她在那里吃土,刚才追随她的人去哪儿了?
大门口亮着一盏惨淡的灯光,白月宫的灯我曾经见识过,很亮堂,今晚灯光也这般惨淡了。
大门口没有木棉,却传来了一阵唢呐声。
那唢呐声是从马路对面传来的,远远看过去,对面马路上也有两盏昏黄的路灯,路灯下有几个长长的影子。
一大队人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是四个小孩儿。
小孩儿的身后,是一个高头大马。
高头大马是白色的,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
白马的身上,驮着一个人。
是个男人,男人身上穿着大红的喜袍。
他戴着大红的官帽,帽子上也缀满了配饰,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这是一个新郎官!
可是那张脸,由于隔得有些远,我看不大清楚。
大马的后面,是一队乐队,吹着唢呐。
这是迎亲的队伍。
可是这不是正常的迎亲队伍,而是阴间迎亲的队伍。
因为那前面的四个孩子,行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着地,而是做着行走的动作,身体是漂浮在空中的。
那一头大马,一样也是漂浮着,可也能发出得得得的马蹄声。
奇怪了,今晚难道是阴间的良辰吉日?
我和明珠要配阴婚,还有这位公子也要去迎亲。
碰到阴差或者阴婚,都要回避不能横冲直撞,我假装没有看见,默默的准备退回去继续找木棉。
可令我惊讶的是,那对人马居然过来了!
他们从马路上空飘了过来,直接进了白月宫!
难道他们迎娶的人,就在白月宫里?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的往大马上的男人身上多看了一眼。
龙凤喜袍,凤冠霞帔,这衣服帽子的颜色样式,和里面明珠穿的是一样的!
这个新郎官转身在和身后的人说话,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从身材看,咋看咋熟悉。
我的脑袋里轰轰的响,今晚的冥婚,难道不是我和明珠的冥婚?
而是……
明珠和其他男人的冥婚!
不可能的,七姐不会这样做,她不会把明珠许配给别的男人。
我悄悄的躲在一边,那对人马进了白月宫的大门。
“迎亲了!迎亲了!”
四个小孩在前面像唱歌一样,声音空灵,发出颤声。
我躲在门卫室后面,当人马经过的时候,我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
我差点就冲了出去,我觉得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呢!
不可能的,这事怎么可能!
那大马上的男人,竟然是我!
我又一次的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一个我,看着另一个我在做另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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