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
师示众云:善知识!我此法门,以定慧为本。大众勿迷言,定慧别,定慧一体,不是二。定是慧体,慧是定用;即慧之时定在慧,即定之时慧在定。若识此义,即是定慧等学。诸学道人!莫言先定发慧,先慧发定各别,作此见者,法有二相。口说善语,心中不善;空有定慧,定慧不等。若心口俱善,内外一如,定慧即等。自悟修行,不在于诤;若诤先后,即同迷人。不断胜负,却增我法,不离四相①。善知识!定慧犹如何等?犹如灯光。有灯即光,无灯即暗;灯是光之体,光是灯之用;名虽有二,体本同一。此定慧法,亦复如是。
注释
①四相:关于“四相”之解释有三种。第一,指显示诸法生灭变迁之生、住、异、灭等四相,又作四有为、四有为相、四本相。属心不相应行法。第二,对有为法之四种观相。即自性相、著所住味相、随顺过失相、随顺出离相。第三,指鸠摩罗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所说,众生对个体心身所执之四种相。又作四见、我人四相、识境四相。据文中之义,当是指第三种“四相”,简释如下:(1)我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妄计我,我所为实有,此称为“识境我相”;众生于涅槃之理,心有所证,于取其所证,心执著而不忘,认之为我,此称为“智境我相”。(2)人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妄计我生于人道为人,而异于其余诸道,此称为“识境人相”;比智境我相已进一步,不复认识为我,尚待我悟之心,此称为“智境人相。”(3)众生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妄计我依色、受、想、行、识五蕴和合而生,此称为“识境众生相”;比前智境人相又进一步,虽已超过我人二相,尚存了证了悟之心,此称为“智境众生相”。(4)寿者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妄计我受一期(从生至死)之寿命,长短之一,因人而异,成就不断而住有分限,此称为“识境寿者相”;比前智境众生相复进一步,虽已超过“了”心,尚存能觉之智,如彼命根潜续于内,此称为“智境寿者相”。提示禅宗从定慧为本,尤其定慧均等双修,倘若偏于修定,而没有慧的相济相成,势将陷落于死水枯木顽石之定;倘若偏于修观,而没有定的相济相成,势将陷落掉举颠狂入魔之观。只有定慧双修,寂寂是惺惺的寂寂,惺惺是寂寂的惺惺,才是禅宗修持定慧法的本旨。宗下的行者,须只把定慧看作一个。若说“定后发慧”或“先慧后定”,这就成了两个。定即慧,慧即定。定不是慧是枯寂,死水不藏龙;故曰:“惺惺的寂寂是定,无记的寂寂非定。”慧而不定是狂慧,纷然失其心;故曰:“寂寂的惺惺是慧,而散乱的惺惺非慧。”由此而言,说定慧双修,都是加强语气告诫行者。
经文
师示众云:善知识!一行三昧者,于一切处行、住、坐、卧常行一直心是也。如净名经云:直心是道场,直心是净土。莫心行诌曲①、口但说直!口说一行三昧、不行直心!但行直心,于一切法勿有执著!迷人著法相,执一行三昧,直言常坐不动、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作此解者,即同无情,却是障道因缘。善知识!道须通流!何以却滞?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为自缚。若言常坐不动是,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②,却被维摩诘诃③。善知识!又有人教坐,看心观静,不动不起,从此置功。迷人不会,便执成颠④,如此者众。如是相教,故知大错。
注释
①谄曲:谄,巴结奉承;谄媚。《春秋公羊传·隐公四年》:“公子翚谄乎隐公。”曲,与直相对,就是不直。《礼记·经解》:“礼之于正国也,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谄曲,即是谄媚不正的意思。②舍利弗: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其母为摩伽陀国王舍城婆罗门论师之女,出生时以眼似舍利鸟,乃命名为舍利;故舍利弗之名,即谓“舍利之子”。又名优波底沙或优波提舍、优波帝须等,意译为大光,即从父而得之名。据《佛本行集经》卷四十八《舍利目连因缘品》载,舍利弗自幼形貌端严,及长,修习诸技艺,通晓《四吠陀》。年十六即能挫伏他人之议论,诸族弟悉皆归服。年少之时,与邻村之目犍连结交,尝偕伴赴王舍城外祇离渠呵之大祭,见众人混杂嬉戏,顿萌无常之感,即剃除须发,投六师外道中之删阇耶毗罗胝子出家学道,仅七日七夜即贯通其教旨,会众二百五十人皆奉为上首,然舍利弗犹深感未能尽得解脱。其时,佛陀成道未久,住于王舍城竹林精舍,弟子阿说示(又称马胜比丘)著衣钵,入城中乞食。舍利弗见其威仪端正,行步稳重,遂问所师何人,所习何法。阿说示乃以佛陀所说之因缘法示之,令了知诸法无我之理。舍利弗旋即与目犍连各率弟子二百五十人同时诣竹林精舍皈依佛陀。据《十二游行经》载,舍利弗归佛后,常随从佛陀,辅翼圣化,为诸弟子之上首;复以聪明胜众,被誉为佛弟子中“智慧第一”。据《众许摩诃帝经》卷十一、卷十二、《贤愚经》卷十《须达起精舍品》等载,舍利弗并通晓外典,屡以超绝之辩才摧伏赤眼婆罗门等外道;而须达多长者之皈依佛陀,捐建祇园精舍等事,亦为舍利弗撮合接引所致。据《四分律》卷四十六、《十诵律》卷三十七等所载,佛陀晚年,提婆达多唱五事非法,欲破僧团,并率五百比丘遁入伽耶山中,舍利弗乃与目犍连共至彼山,令五百比丘自悟其非,复归佛陀。舍利弗一生为僧伽长老崇敬,且屡为佛陀所赞美。后早于佛陀入灭,七日后荼毗,葬遗骨于祇园,须达多长者并为建塔。《法华经·譬喻品》所载,舍利佛得佛陀之记莂,于未来世当得作佛,号华光如来。现存之《阿毗达磨集异门足论》二十卷、《舍利弗阿毗昙论》三十卷,相传系舍利弗所讲说者。宴坐:又作燕坐。安身正坐之意,指坐禅。为“坐禅”之代名词。③维摩诘诃:维摩诘,人名。中印度毗舍离城之长者。虽在俗尘,然精通大乘佛教教义,其修为高远,虽出家弟子犹有不能及者。据《维摩诘经》载,彼尝称病,但云其病是“以众生病,是故我病”,待佛陀令文殊菩萨等前往探病,彼即以种种问答,揭示空、无相等大乘深义。我国关于维摩诘与文殊问答情况之雕画颇多,如唐段成式之《塔寺记》、长安平康坊菩萨寺佛殿之《维摩变》壁画皆是。维摩诘之居室方广一丈,故称维摩方丈、净名居士方丈。诃,大声斥责。维摩诘诃,是据《维摩诘经·弟子品》的记载,佛陀欲派遣舍利弗去向维摩诘问疾而舍利弗不敢去,其因是舍利弗在林中宴坐树下,受到维摩诘“不必是坐为宴坐”的斥责批评。④颠:通“癫”。指精神错乱或行为放荡不羁。元稹《厅前柏诗》:“我本癫狂耽酒人,何事与君为对敌。”提示“道须通流……心若住法,名为自缚。”行者必须牢记此话,菩萨是“不与法缚,不求法脱”,唯凭一念正直之诚,举足下足,都是道场净土。那些矫揉造作教相以秘传侍法的人,自以为只此便是真佛教、真奇特,不知这正是自缠自缚,正是禅修的最大错误之道路。一行三昧者,唯专一行,修习正定。宗下重视的是“理的一行三昧”,除《坛经》外,其他的经论亦可证明:1《文殊般若经》下说:“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入一行三昧者,尽知恒河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2《大乘起信论》说:“依是三昧故,则知法界一相,谓诸佛法身与众生平等无二,即名一行三昧;当知真如是三昧根本。”故一行三昧即一相三昧,又名真如三昧。若常坐不动以及念佛三昧,则为“事的一行三昧”,非宗下所用。昔者禅宗二十一祖宴修盘头尊者,常一食不卧,六时礼佛,清净无为,为众所归敬。二十祖阇夜多尊欲度之,先问彼众曰:“此伪行头陀能修梵行,所得佛道耶?”众曰:“我师精进,何故不可?”阇夜多曰:“尔师远道矣。苦行虽历尘劫,皆为虚妄之本。”众曰:“尊者蕴何德行而讥我师也?”曰:“我不求道,亦不颠倒;我不礼佛,亦不轻慢;我不长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离食;我不知足,亦非贪欲;一无所希,名之为道。”此即六祖所示“心不住法,道即通流”的“理的一行三昧”。
经文
师示众云:善知识!本来正教无有顿渐①,人性自有利钝②。迷人渐修,悟人顿契;自识本心,自见本性,即无差别;所以立顿渐之假名。善知识!我此法门,从上以业,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无相者,于相而离相;无念者,于念而无念;无住者,人之本性。于世间善恶好丑,乃至冤之与亲,言语触刺欺争之时,并将为空,不思酬害③。
注释
①顿渐:顿渐二教。不依次第,快速到达觉悟之教法,称为顿教;依顺序渐进,经长时间修行而觉悟者,称为渐教。若以教法形式观之,开始即讲说深奥之内容,称为顿教;而自浅显内容次第讲说进入深奥内容者,则称为渐教。此为一般之教判标准。即以受教之根机而论,或由佛陀说法之方法与内容区别之。南北朝诸师之顿渐二教判中,以天台之顿、渐、秘密、不定等四教,及华严五教判之第四最为著名。我国禅宗南北二系统于证悟过程之旨趣互异,南方慧能系主张速疾直入究极之悟,世称“南顿”;北方神秀系则强调依序渐进之悟,世称“北渐”,此即禅宗之顿渐二教。从修持讲,宗门的内证境界,要从自本心的现量流露。所以,古德云:“思而知,虑而得,不是家珍。”这个“家”字,是只指六祖的“顿门禅”而言。因为拟议思量已经都非现量,其悟非真悟,也就没有禅。除了顿门以外的其余诸禅,未尝没有以“思知虑得”为家珍的,虽亦不无成就,但已经落于渐门宗的第二机,或更等而下之了。这是六祖的“顿”与其他禅之“渐”的主要区别,因此,只以顿门宗的立场而言,其教法有如下之特色:(1)在无为法性,而不谈法相:顿门宗有时不免“绕路说禅”,但其旨只在无为。“无为”二字如何说?唯识宗谈法相,有六个无为,顿禅则只照顾法性而不谈法相,只要本来面目现前,即是真实见性,不必分析细说“无为”,也就根本没有你的开口处。(2)在绝对中道,而不落两边:《中观论》上讲八不中道,八不是不落两边的八个例子,不落两边即是中道。佛性非有非无,非常非无常,故《大般涅槃经》说为“佛性即是中道,中道即是佛性”。既是中道,何以又加上“绝对”二字呢?因为不立有不立无,不立常不立无常,连中道也不立,方是绝对中道。若于中道有所立即有所执,就为了这一计执,那本来绝对的中道就变成与不中道相对待的中道了。故中边皆立,方称绝对。(3)在心行体验,而不在口说:禅学是实践心行来体验的心学,并不是在口头上讲。绝对的实际理地,决非言语所能表达;口中能说出的,亦决非心行体验所到的真实境界。(4)在自心的参究,而不坐功技巧:禅的重点在心,不在肉体色身。心性的参究,不在坐功的好坏。坐几枝香,坐几天,在坐的技巧上讲,固亦有其高下;然在见性经验上讲,真是毫不相干。(5)在自己见性,而不在理论知解:要见自己本来面目,是由本性自然地显现,不是存心作意去见它明它。古德所谓“拟将心意学玄宗,大似西行却向东”,即是“生心动念,背觉乖宗”。
故凡理论知解,一慨用不着。(6)在心境上的破执,而不在指示定论:参访明师,得善知识指导,只是为破我执,并非有无、是非、功过、得失上为我下定论。例如,佛性非常非无常,执于无常者来则告以佛性是常,执于常者来则告无性无常,常与无常都只为破执的方便说,切不可作定论看。六祖的三十六对法,就是这个破执法。所以,若以同一公案向诸方参请时,往往得到恰恰相反的答语,且有说“昨日是、今日不是”者;在此等处,急须注意方法,莫论得失是非。(7)在悟境的正真,而不在语文生义:参须实参,悟须实悟,证须实证,由其正真证悟境界上去实参,不可在所答的语言文字上去妄生意义。如问“如何是佛”,或答“柏子树”,或答“麻三斤”,只须在自性法身的境界上见,与柏树或麻的别有意义无关。(8)在现量界,而不在拟议思考:参禅最重现量,不考虑、不思维,全是直来直往的表达。不仅用比量,连圣言量亦不须透过。纵使引经据典,亦只与比量齐观。故一落拟议,即非现量,就该吃棒了。(9)在向上一着,而不在明破说破:向上一着,千圣不传。不传之传,无舌能宣。古德为人,妙在不为说破。要使参的问题,犹如铜墙铁壁,越是无理路无意义的越好。扬州高旻禅寺(除参禅者入禅堂外,亦有净众在大殿上课诵),于净众念佛绕香时,老和尚站立一旁,过来一个打一个,并提问:“谁在念佛?念佛的是谁?谁?谁?”这是使修净者亦得于禅的方便提撕。假如在佛的名号上去参,或在“返闻闻自性”上去会,那已落在有义理的话尾而非无义理的话头了。所谓话头,是一声佛号未出口前的一段清净光景;要在这话前参验到这本地风光,越是不与说破,越是悟来格外得力,地一声桶底脱了。所举九条原则,单指顿门禅说,并不广涉余门。或疑顿禅过峻,似有悭法之嫌;然情尽方入性地,通得无路可通,经过大死一番,于绝处逢生,方许法身得活。若须明说以广契群机,自有“十二分教”在,在渐门而不必限在顿门禅了。②人性:用今天的概念来解释,是指人类的共性。同“神性”、“兽性”、“非人性”、“反人性”等概念相对。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统一。人性总是具体的,在不同的历史发展时期和不同的社会集团中,由于不同的生活环境、文化教养、心理特征和宗教信仰等原因,人性有着不同的表现和演变。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六祖慧能大师在此处讲的人性,不是指人的本性本心,而是指人的根性。根者,能生之义;人性有生善业或恶业之力,故称根性。③酬害:酬,是报答。辛弃疾《美芹十论》:“臣子思酬国耻。”害,伤害;杀害。《孟子·梁惠王下》:“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酬害,就是报复的意思。提示宗门的内自证境界,要从自本心的现量流露。所以,古德云:“思而知,虑而得,不是家珍。”这个“家”字,只指此“顿门禅”而言。因为拟议思量已经都非现量,其悟非真悟,也就没有禅。除了顿门以外的其余诸禅,未尝没有误以“思知虑得”为珍的,虽亦不无成就,但已落于渐门宗的第二机,或更且等而之下了。因此,只以顿门宗的立场言:在无为法性,而不谈法相;不绝对中道而不落两边;在心行体验,而不在口说;在自心的参究,而不在口说;在自己见性,而不在理论知解;在心境上的破执,而不在指示定论;在悟境的正真,而不在语文生义;在现量境界,而不在拟议思考;在向上一著,而不在明白说破。上举单指顿门禅说,并不广涉余门。或疑顿禅过峻,似有悭法之嫌;然情尽方入性地,通得无路可通,经过大死一番,于绝处逢生,方许法身得活。若须明说以广契群机,自有十二分教在,不必限于顿门禅了。
经文
念念之中,不思前境。若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不断,名为系缚①。于诸法上,念念不住,即无缚也。此是以“无住”为本。善知识!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能离于相,即法体清净。此是以“无相”为体。善知识!于诸境上,心不染,曰“无念”;于自念上,常离诸境,不于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尽除却;一念绝即死,别处受生;是为大错。学道者思之!若不识法意,自错犹可,更劝他人;自迷不见,又谤佛经。所以立无念为宗。善知识!云何立“无念”为宗?只缘口说见性迷人,于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见,一切尘劳妄想从此而生。自性本无一法可得,若有所得,妄说祸福,即是尘劳邪见,故此法门立“无念”为宗。
注释
①系缚:亦作结缚,即拘束之意。指众生身心烦恼、妄想或外界事物所束缚而失去自由,长时流转于生死之中。据《长阿含经》卷八《众集经》所载,系缚众生之身心者有四,即贪欲、嗔恚、戒盗、我见等四种烦恼。此外,印度数论派立有自性缚、布施缚、变异缚等三种系缚。提示无念、无相、无住,在名相上虽不同,但就其修行的过程而言,乃是连贯而且统一的。能做到无念,则无相、无住亦即同时具足了。行者如能在一切外境中不起妄念,更不攀缘,时时不蔽真如自性,就是离念、离相、离住了。唐有源律师问慧海:“和尚修道还用功否?”慧海说:“用功。”进问:“如何用功?”慧海说:“饥来吃饭,困来即眠。”又进问:“一切人总如是同师用功否?”慧海说:“不同。”再问:“何故不同?”慧海说:“他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须索;睡时不肯睡,千般计较。所以不同。”源律师遂杜口。吃饭百种须索,睡时千般计较,即是境上生了心也。如果连吃饭睡觉时都不能不生杂心,不起杂念,那就真可说是无念、无相、无住了。
经文
善知识!无者,无何事?念者,念何物?无者,无二相,无诸尘劳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真如即是念之体,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无,眼耳声色当时即坏。善知识!真如自性起念,六根虽有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真性常自在。故经云:“能善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①
注释
①第一义而不动:义,即义谛。第一义谛为二谛之一,为“世俗谛”之对称,即最殊胜之第一真理。又称胜义谛、真谛、圣谛、涅槃、真如、实相、中道、法界。总括其名,即指深妙无上之真理,为诸法中之第一,故称第一义谛。佛教各派对第一义谛所下之定义不尽相同,如小乘说一切有部将单一而不可分解之对象视为真实存在之认识,称为胜义谛;中观学派则认为诸圣贤了解缘起性空之理,洞彻世俗认识之颠倒,以此道理为真实,称为真谛;小乘经部及瑜伽行派等则将佛教智慧及依此智慧为对象之理解,称为胜义谛。就大乘而言,则主要借真谛与俗谛二者调和世间与出世间之对立,将此二谛联系起来观察现象,称为中观、中道,为大乘最基本的原则之一。禅宗多用“第一义”,相对于“第二义”之相待差别,特以第一义来诠显绝对不可思议之境界。第一义复称向上门、正位等;第二义则称向下门、偏位等。见得第一义于种种法上本皆如如不动,就叫做第一义不动。提示禅宗只是对相说性,对他说自,对妄说真,对异说如,皆为破执度生的权巧设施;但有名言,都无实义。故一般“说此即执此而说彼计执彼者,说佛法即计执佛法,说禅定即计执禅定,而普遍地执有实质可取者,确与此处所建立的无念、无相、无住三大原则不同。”佛教是人间佛教,禅学亦是人间禅学;禅学的定慧力是人间的真生命真活力,人间的折磨考验是定慧力的试金石;人人需要定慧,定慧之禅亦须普度人间。如人人能知原自足“如来智慧德性”,不再起“妄相颠倒执著”,即能“善巧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则禅门的大事因缘尽了也。若善分别诸法名相而不了第一义,繁散琐碎在所不免,落于哲学分。两者须统一而不许偏于执取,宗下行者自应领会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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