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伦一心求和的意愿大受打击,事实上,蒋经伦之所以极力主和是因为此前程元桢一直主战,导致南方各军阀纷纷对他不服,并接连发生了冲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此,蒋经伦一心主和,他认为这下南方各军阀应该会体谅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休兵停战。可是为什么南方依然有督军不断宣布独立与自己作对呢?
这时,一直在暗中为程元桢奔走南北的陆增公站出来对蒋经伦说,其实南方军阀反对的不只是程元桢,实际上也包括蒋经伦。蒋经伦一听,一时间没了主意。陆增公一心想着将程元桢接回来,官复原职,于是对蒋经伦说:“唯今之计,只有将总理请回来,官复原职,再商量对策。”蒋经伦无技可施,只得同意了陆增公的要求。
陆增公立即出京接程元桢,和程元桢会面后,二人好一阵寒暄。程元桢颇为感动,因为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遭遇什么样的境地,只有陆增公对他永远都是不离不弃的。听完陆增公谈及蒋经伦愿意平南的意思,程元桢更是感动万分,立即便与陆增公一同乘车入京,面见蒋经伦。
二人入京后便立即前去见了蒋经伦,二人虽然心中仍有疙瘩,但表面上却相谈甚欢,再加上陆增公从旁故意找乐子逗趣,大家都喜笑颜开,那场面就像是开家庭联欢会。第二天,程元桢就官复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原职,而张世珍本就不想掺和到这浑水中来,反倒乐得清闲。
复职后,程元桢坚持初衷,也就是平南政策,这次更是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陆增公本来一直就是程元桢的心腹,肯定和程元桢一个鼻孔出气。因此,二人商定平南的政策后,决定委派程昆为平南第一军总司令长,山东督军周丙昌为第二军总司令长,领兵入湘。于是,主战的浪潮又被掀得沸沸扬扬。
然而,令程元桢异常气愤的是,在请自己回京之前,蒋经伦是承诺主战的,可一到关键时刻却迟迟不肯下达宣战命令。蒋经伦的理由很多,不是说宣战的军饷不够充足,就是推托到年底再说。蒋经伦不盖印,程元桢也无可奈何,只好延缓出兵期,他想等到年底了,看他蒋经伦还能耍什么花样。
转眼便到了年底,新年到了总有一番惯例,比如拜年、走访亲戚、各机关部门例行休假一个星期等等。转眼又是二十多天过去了,以程元桢为首的主战派明显有些等不及了,纷纷向蒋经伦讨要一个明确的说法,并请蒋经伦立即发兵平南。然而,让主战派没有想到的是,蒋经伦居然在几天之后向全国各省发了一份通电,让各省保境安世,维持大局的稳定,顿时主战派人员一片哗然。
通电发出去后的次日一早,蒋经伦便带着几百名贴身的卫队人员,急匆匆地从正阳门出发,离开京城去了天津。程元桢等人事先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就连各部总长也一直处在懵懂之中,不知道蒋经伦为何匆匆出京?
第二天一早,国务院便颁发了一份通电:“蒋总统于本月二十六日,亲自率卫队到各省检阅军队,以振军中士气。车行所至,视民疾苦,数日之内,即可返京。”当时,中外人士纷纷揣测蒋经伦突然出京的目的,并各执一词,直到蒋经伦回京之后,程元桢等人才知道了蒋经伦此行出京的真正目的。原来,程元桢主战,谋的是武力统一,而蒋经伦主和,谋的是和平统一。蒋经伦将程元桢重新召回也实属无奈之举,从内心来讲,蒋经伦仍旧是主和派的,因此,他率领卫队出京的当晚便抵达了天津。
一到天津,蒋经伦便召来了程昆,二人聊到深夜。程昆前些日子已与程元桢商议向南方开战,但蒋经伦想,程昆毕竟是自己的同乡,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因此,他特地来此劝程昆主和。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程昆对蒋经伦说,要想主和,就必须先主战,不给他们一点威风看看,他们又怎么会主和。
见程昆没有丝毫主和的意愿,蒋经伦只得无奈点头同意。次日一早,蒋经伦又起程赶往蚌埠,他希望周丙仓能够支持自己主和的愿望。
然而,令蒋经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举动被程元桢分析得一清二楚。因此,当蒋经伦坐上离京的火车后,程元桢立即通电程昆和周丙仓两位督军,让他们不要听蒋经伦的花言巧语,并阻止蒋经伦的主和行为。
当然,火车的速度就是再快,也没有程元桢的电报快。在蒋经伦到达蚌埠的几小时前,接到程元桢电报的周丙仓便已经带着卫队在火车站守候着。蒋经伦乘坐的火车一到站,周丙仓忙将蒋经伦接下火车,周丙仓的卫队拥着蒋经伦入府。入府后,蒋经伦与周丙仓彼此寒暄了数句后,周丙仓便捋着胡须笑着说:“总统大人微服到此有何贵干?”
蒋经伦也是一笑,说:“倒也不是微服私访,只因督军为国效劳多年,军队也为国家打过不少胜仗,此次特意前来慰问一番。”周丙仓摇头笑道:“总统大人如此说就言重了,我带领兵马理应为国效劳,又怎敢劳烦总统大人亲自前来慰问,叫我怎么担当得起!”蒋经伦只笑不语,周丙仓又道:“话说回来,总统大人出巡,理应事先通知京中各部总长,也最好预先来个电报告知,而总统大人谁都没有惊动,想必总统大人一定是有什么高见,还请明示才好!”
蒋经伦道:“哪有什么高见,你有所不知啊,我若是事先通告后再出巡,沿途必定会有许多烦扰,因此,我想还是不作通告,秘密到此最好。”周丙仓突然冷笑一声道:“总统大人爱惜军民,这的确是仁君作风,但突然离京,若是在途中遭遇什么不测,岂不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也给自己带来了天大的不幸。”
蒋经伦道:“这个我自然是想到的,就不劳费心了。只因我久居京中见闻有限,也不清楚各省军队情况如何,若是再出现像唐宗远那样胆小怕事、弃城逃跑的罪人,那岂不是天下苍生性命都难保吗?”
周丙仓正色道:“总统大人如此说,丙仓就有些不赞同了,唐宗远固然有错,可您也不能只责怪他一人啊,试想李默贤与谭中枢二人为何领命之后按兵不动,且在紧急关头见死不救,两相比较,李默贤与谭中枢二人的罪过要比唐宗远大得多,总统大人为何没有将他二人革职治罪呢?”
蒋经伦被这么一问,就像是寒天里吃老姜,脸上顿时热辣辣的。蒋经伦勉强定了定心神,这才叹了口气切入了主题:“依你之见,南北战事,主和还是主战啊?”周丙仓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南方如此猖獗,我们曾经一让再让,当下岂能再与他们握手言和,只有与之决战,才能平定天下!”
见周丙仓原是主战派,蒋经伦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想要笼络周丙仓,怎奈周丙仓始终固执己见,一心主战,气得蒋经伦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蒋经伦打算晚上再劝说周丙仓,谁知,到了傍晚,山东督军周丙昌、四省剿匪督办尧顺天突然来到蚌埠,蒋经伦见周丙仓笑脸相迎,这才知道,他们二人都是周丙仓特地请来的。
蒋经伦想趁机将三人说服,谁知,周丙昌与周丙仓同一论调,这弄得蒋经伦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没过多久,蒋经伦便向周丙仓辞行。周丙仓道:“总统大人初到这里,怎么着也得住上一夜,待属下为总统大人接风洗尘。”
蒋经伦笑道:“不必了,我还要去趟江苏。”周丙仓上前阻止道:“总统大人一定是想去见江苏督军沈正万吧,这还不简单,发一电报,沈正万马上就会赶来,何必总统大人亲自前去。”“对!对!”周丙昌也起身上前拉着蒋经伦,笑眯眯地说道:“周兄这就派人发电报,我看总统还是坐在这里等沈正万自己来吧!”
蒋经伦知道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坐下故意说:“也好,也好,省得我走这一趟了。”周丙仓发完电报后,一起吃过晚饭,便各自歇了。次日一早,沈正万没来,只是派了一个代表前来拜会蒋经伦。一个代表能说得上什么话,当然是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附和。
蒋经伦索性把心一横,正色道:“我一心主和,不知你们几位意下如何?”话音刚落,周丙仓突然拍案道:“总统大人要是执意与南方叛逆议和,就是不想再当这个大总统了,那就索性让位。如果总统大人不想让位,那就只有主战一个办法,而且主战必须仍由总理指挥,总理为主战总指挥,军心势必一致,西南自可踏平,更何况区区一个湖南省。如果主战,丙仓愿牺牲性命,与南方叛逆一决雌雄!”
等周丙仓说完,一旁的尧顺天、周丙昌都不停地鼓掌,表示赞同。而沈正万派来的代表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表情极其无奈。蒋经伦见状,知道不好再劝下去,于是只好随口敷衍道:“想必诸君同心,战必有功啊,我立即回京下令宣战吧!”
周丙仓展颜欢笑,也不再挽留,送蒋经伦出门上了马车。蒋经伦坐在马车上,耷拉着脑袋,心想,我这次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难不成回京真要向南方宣战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天下百姓怕是又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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