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过后,地处亚热带的长江市已经异常闷热,在市区东面有一个叫长欢的海滨度假村,离市区40公里,那里风光得天独厚,大海、沙滩、岛礁、山峰、海滨森林各种景观比邻呼应,雄浑壮阔、秀美神奇。
海滨浴场地处内海,宽阔的沙滩沙细坡缓,绵延十余里,是市民最理想的避暑胜地,每到周末和假期,这里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尽情陶醉在梦幻般的大海里。
今天是周末,江一明应李妍邀请,一起来到长欢度假村,李妍羡慕在海里冲浪嬉戏的人,要和江一明下海去,但李妍不会游泳,只好租个救生圈,躺在上面,被江一明推着在海面上游。
蓝天如洗、白帆如雪、青山如黛,和风轻轻拍打着海浪,海水温柔地亲吻着李妍白玉般的肌肤,身边有个让她倾慕的男人,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李妍觉得像梦一样瑰丽,她惬意地闭上眼睛,任梦想的翅膀在蓝天大海间自由飞翔……
李妍本来躺在救生圈上仰泳,久了想换个蛙泳的姿势,在她翻身时救生圈失去平衡,突然,一簇大浪“哗”向李妍急冲而来,把李妍的救生圈掀翻,李妍猝不及防,“啊”一地声掉入海里,迅速沉入水中,江一明离李妍有两米多,看见李妍掉入水中,愣了一下,就猛地扎进海里去寻找李妍,不到10秒钟,他抓住了在水里拼命挣扎的李妍,江一明把她拉出水面,但李妍在挣扎,使江一明的救援很费力,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拼尽全力向沙滩游去,幸好他们离沙滩不远,一会儿就把李妍拉上了沙滩。
江一明把李妍的肚子压在他膝盖上,以便让她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李妍狂吐十几口海水后,花容失色惊魂未定,扑进江一明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好像一离开他怀抱就会失去生命似的,江一明不知所措,但又情不自禁把李妍拥在怀里,他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慰她说:“好了,别怕,一场虚惊,一切都过去了……”
李妍慢慢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离开江一明的怀抱,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没有后悔,她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中,分开五指,和他的手指相扣,江一明有点迟疑,但他无法拒绝,把她的手轻轻握住,向寂静无人的沙滩深处走去……
江一明回到淡水淋浴室,冲洗好身子,穿上衣服,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来看,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吴江的;一个是王局长的。他想一定是队里有事,要不王局不会在星期天打搅他,他按下回拨键,打通了王局长的电话,王局长问:“江队,你在哪里?”
“对不起,王局,我刚才在长欢海滨浴场游泳,有什么事吗?”
“你这小子,难怪你没接我电话,市第二监狱叶监狱长打电话来,说他们监狱溺死一个叫阿昌的劳改犯,狱警说阿昌是意外死亡,但阿昌的爸爸不同意狱警的说法。为了给死者家属一个公正的说法,叶监狱长要我们去现场勘查,你现在赶去,左丽和吴江已经先去了。”
“好,我就去。”江一明挂断电话后,见李妍还没从浴室里出来,把电话打过去,电话响了好久李妍才接上。他问:“李妍,你好了吗?快点出来。”
“我在化妆,就出来了。”五分钟后李妍出来,问:“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要出现场,你把送到市第二监狱去。”
李妍隐隐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说:“江哥,我以为今天能和你在海边看日落日出呢!”
江一明歉意一笑说:“下次吧,有机会的。”
李妍甩甩头发,笑了笑,并不回答他,她起动车子,加大油门,车子像箭一般地射出去。
市二监位于长江市的东北部,在莲花山的脚下,从长欢度假村去比从长江市去更近一些,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江一明和李妍说声再见,快步走进了监狱大门,看着他瞬间即逝的身影,李妍心头涌出些微惆怅的情绪。
死者叫经成昌,人都叫他阿昌,34岁,住在本省最北端的一个小镇上,被判入狱已经8年,还有两年就可以刑满释放,在劳动改造期间,表现还不错,因此有望减刑,今年内可能被释放回家。
根据狱友朱三说,今天中午的气温高达到36度,阿昌觉得闷热异常,要下河洗澡,叫朱三陪他去,朱三便陪阿昌来到劳改农场外的河里游泳,因为朱三的水性不好,躺在一大榕树下休息。
不久朱三睡觉去了,等他醒来,已经快3点了,因为他们3点必须回队上班,朱三赶紧到河边去找阿昌,可是河面上静悄悄的没一个人,阿昌的衣服还放在榕树下,当时朱三想:会不会越狱了?但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谁会那么傻呢?就要刑满释放了,阿昌怎么会冒那个险!
朱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阿昌可能出事了,他迎着河岸一路寻找,找了近一里,没有阿昌的踪影,朱三赶紧回队里叫人,30多个犯人和狱警一起分成两组,一组往上游,一组往下游仔细搜索,结果他们在下游的水坝下找到了阿昌尸体。
阿昌的尸体放在河滩上,肚子被水胀得像怀孕八九个月的孕妇,一群苍蝇“嗡嗡”地叫着在上面飞旋。朱三和阿昌是发小,他说阿昌的水性很好,在海里他能游到防鲨网,然后再游回沙滩上,怎么可能在阴沟里翻船?会不会他手脚抽筋导致他溺水而死?江一明叫人把阿昌的尸体运回队里尸检,判断阿昌的死因。
第六十六节疑似他杀
尸检结果阿昌体内并没有发现有毒的化学物质,说明阿昌不是他杀,是意外溺水身亡。江一明把尸检报告传真给市二监的叶监狱长,叶监狱长舒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死者家属再闹也没有用了。”
第二天江一明上班,被王局长叫到局长室,办公室里坐着一个60岁左右的半老头子,从衣着和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去,像一个农民,他见到江一明,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复杂起来,有不安、胆怯、愤懑,但更多的是不屑。王局长介绍说:“江队,这是阿昌的父亲,一大早就来我办公室,他不相信阿昌是意外溺水死亡,肯定是他杀,要求我们立案侦查,你负责这个案子,你带他去你办公室详谈。”王局长转身对阿昌的父亲说:“经大爷,你放心,江队是我们局里最优秀的刑警,如果是他杀,一定会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以告慰阿昌的冤魂。”
“谢谢您,谢谢您,您真是我们的好局长……”经大爷的双手紧紧握住王局长,眼里溢出感激的泪花。
经大爷随江一明来到他的办公室,江一明泡一杯热茶递给他说:“经大爷,我从来不喝茶,这茶叶是别人的,放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不知坏了没有?你先喝一口,要是坏了,我再给你换过。”
经大爷受宠若惊,对立的态度缓解了许多,他双手捧着茶杯,呷了一口茶说:“没坏,没坏,很香很好喝。”
“经大爷,你说阿昌是他杀,能说说理由吗?”
“第一,我儿子在水里像一条鱼,有听说过鱼被水淹死吗?1992年,我们县开运动会,我儿子在5000米游泳竞赛中得过第一名;第二,我在儿子死的头一天晚上,梦见他被淹死了,他托梦给我说他是被人谋杀的,当时觉得这梦非常可笑,我儿子不管怎么死,但不可能被淹死。江队长,你可别笑,我儿子小时候,我在田里干活,离家很远,我忽然听到儿子的哭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手中的活,仔细去听,并没什么哭声,可一开始干活,儿子的哭声又响起来,我感觉不对头,马上跑回家,一看,吓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一条饿狼叼着襁褓中的儿子,慢慢往后山跑去,我肺都气炸了,拿起墙壁上的土铳朝天‘怦’地开铳,饿狼吓得赶紧丢下我儿子跑了。我和儿子有灵验,我儿子肯定是被人害死的,江队长,你可要为我儿子伸冤啊——”经大爷眼里闪着令人怜悯的泪光。
“经大爷,你说的第一条有道理,第二条我可不敢赞同,不过凭你说的第一条,我们可以立案调查,你耐心等着,一定会给你一个真实的答案,放心吧,好吗?”经大爷颤抖着抓住江一明的双手,连连向他磕头,就差点没向他下跪。
江一明和左丽来到市二监,叶监狱长热情接待了他们,但听说他们是来调查阿昌死因的,脸上隐隐露出不易觉察的不悦,这使江一明觉得经大爷说的话是对的:难道阿昌的死真有不可告人的内幕?而且还跟二监有关?但也可以这样解释:谁都不愿意在自己管辖的监狱发生谋杀案,如果发生了,监狱领导要负责任的,而且当时阿昌和朱三出去游泳,经过值班狱警批准,叶监狱长可能是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吧?
叶监狱长说:“阿昌这几天来都在发低烧,会不会他烧虚弱了,引发手脚抽筋,从而导致他溺水死亡?”
江一明回队问罗进:“一个游泳高手,会不会因为体虚而导致四肢抽筋,无法自救而溺水死亡?”
“四肢同时抽筋的概率很低,一般来说不是手抽筋就是脚抽筋,而且,即使手脚同时抽筋,但对于一个游泳冠军来说也能自救,他知道生命是最重要的,只要他的意识是清晰的,他不可能溺水而死,何况那一条小河,不至于使阿昌命丧黄泉。”
“你的意思是说,阿昌是他杀?”
“有这可能,但是阿昌体内没有有毒质,体外没有一丝伤痕,尸检结果证明他是溺水死亡,如是他杀,凶手怎么做到呢?”
“会不会他在入水之前被人击昏,然后把他扔进河里,使他丧失游泳能力,造成溺水死亡的假象?”
“有这种可能,但朱三说他看着阿昌跳进水里,并向河心游去的,除非朱三说谎!”
“还有一种可能,两个游泳高手把阿昌拖到水底活活淹死。”江一明又提出另一种设想。
“但是阿昌水性极好,他一定会在水底和他们搏斗,他们的搏斗不会低于5分钟,长时间搏斗会在阿昌身上留下伤痕,可是阿昌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这怎么解释?”
“会不会伤痕被河水泡得淡化了?”
“不会,只要有伤痕,哪怕像发丝那么细也能检查出来,江队,我看要从朱三那儿下手。”
江一明凝思一会儿,点了点头。
江一明和左丽叫狱警把朱三找来,到监狱办公室进行讯问,一会儿朱三来了,在狱警的陪同下,江一明问朱三:“你看着阿昌跳进水里,向河心游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站在榕树下。”
“离阿昌有多远?”
“榕树下到河岸边大概的30多米吧。”
“你看见阿昌在河里游了多久?”
“我只看十几分钟,就躺在榕树下休息,然后睡着了。”
“有没人其他人看见?”
“嗯,有,和平镇上的放牛大爷也坐在榕树下休息。”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要问管教干部,他们应该知道。”
狱警把放牛的大爷找来,大爷说他始终都在榕树下抽烟休息,直到朱三睡醒了,才和朱三一起去河边找阿昌。
朱三的嫌疑被排除了。
江一明临走时,朱三塞给他一张字条,他走出监狱大门外,打开字条来看:警官,阿昌肯定是他杀,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找到证据,管教干部交代我不要胡说,要是我给二监带来麻烦,会让我一辈子呆在二监,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说出我的想法。
江一明看了字条后,心一下沉重起来。
第六十七节意外摔死
天空下着绵绵阴雨,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阴晦之中。
李妍的公司位于本市天王大厦的38层上,她没事喜欢在办公室里呆着,办公室很大,足足100平方米,在寂静的雨天里显得有些空旷,此时,她手里捧着一杯参茶,站在玻璃墙边,望着雨幕中灰蒙蒙的城市和在玻璃上缓流而下的雨水,觉得那无声的雨水像泪水,忽然滋长出一股寂寥情绪,她想赶走这一丝连自己也不易觉察的感伤,尽力往快乐的地方去想,因此江一明的飒爽英姿和迷人笑脸从她脑海里蹦出来。
她拨通他的电话:“我的大侦探,在干吗呢?”她语气亲昵,声音像天鹅绒一样柔和,居然脱口而出:“我的……”这两个字情不自禁地从内心深处里冲出来的,她吓了一跳,自己只不过和他手拉手走过一段美丽的沙滩而已,怎么成了“我的”了?她脸上微微发热,幸好他没在。
“我在上网。”江一明回答。
“那么无聊吗?”她边问边想:还好,他好像并没领会那两个字的深意。
“玩玩游戏,放松放松。”
“有空出来玩吗?我们去打保龄球。”
“我从来没摸过保龄球。”他虽然这么说,但已心驰神往。
“来吧,我教你,凭你的聪明机智,10分钟就能学会。”
10多分钟后,江一明和李妍并肩走进健民保龄球馆,馆内的生意很好,已经没有位子了,老板叫他们再等一会儿,20分钟后有位子空出来,老板把他们领到接待室,端上两杯咖啡给他们,显然李妍是这里的熟客,老板才对他们如此恭敬。
李妍坐下来,正准备跟江一明说话时,他的手机突然叫起来,他看是个陌生号码,有些疑惑,但接了,对方说:“你是江队长吧?我是朱三,唉,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电话,你能来二监一趟吗?有些情况我要向你汇报。”
“什么情况?”
“是阿昌死前的一些生活琐事,我想对你们应该有用,比如说,他死的那天中午曾经在监狱医疗所打过针……”
“他发烧打针很正常啊,我现在很忙,这样吧,明天星期一,我们下午去找你好吗?”江一明不想一次次让李妍扫兴,何况今天是星期天,又下着雨……
“这……嗯……好吧,我等着你们啊。”朱三迟疑一下,挂断了电话。
“怎么,有事吗?有事你先走吧。”李妍问。
“没事,今天陪你就是事。”
李妍甜甜地笑了,这时老板走进来,说有空位了,叫他们去打球,他们上场后,李妍先说几点打球的要领,然后手把手地教他打球,没一会儿江一明就学会了,而且玩得很好,根本不像是个初学者,美好时光走得特别匆快,一个下午在他们的笑声中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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