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打断了江一明的沉思:“你好,请问你找谁?”
“江队,我是老叶,不好了,朱三摔死了,你们赶紧带人来看看吧,不要让媒体知道这事,要不我们二监会被舆论淹没。”
江一明心头一紧,完了,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昨天朱三打电话来时,就应该去二监看他,一定能从他口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而且朱三可能不会死,因为凶手昨天还不知道朱三掌握了凶手的致命线索,现在让凶手提前灭口了……
江一明深感自责和后悔。他和吴江、左丽、小克、罗进,迅速赶到二监,叶监狱长和另外两个狱警已经站在大门口等候,他们和江一明五人打过招呼后,把他们带到事发现场。
现场在莲花山下的一片桔子林底下。负责带队的狱警林队长说: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今天天晴,我和另5个同事带领12个服刑人来到桔子林除草,这片桔子林是我们二监的产业,因为桔子林离二监狱比较远,我们在镇上餐馆里订了18个盒饭,吃过午饭后,大家躺在林子底下休息,朱三不想休息,说去崖壁上看风景,我叫他小心点。他说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总不会掉下崖壁吧。他每次休息都爱坐在崖壁上看风景,崖壁离我们只有40米左右,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我让他去了,朱三坐在崖壁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等我们的开工哨子吹响时,他才从崖壁上站起来,没想到他刚转过身,就“啊”地叫了一声,身子突然向后倒去,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向崖壁下坠落……当我们赶到崖壁下时,他已头颅开裂一命呜呼了……
“林队长,朱三摔下崖壁时,有没有人在他身边?”吴江问。
“没有,绝对没有,我吹哨之前先看着朱三,直到他在我的视线里消失。”
“会不会有人预先躲藏在崖壁上,等朱三起身回头时,突然用铁钩子把朱三拉下崖壁?”江一明问。
“这更不可能,朱三一掉下去,我们就跑到崖壁头上去看,崖壁上没有任何人,假如有人躲藏在那里,绝不可能在几秒之内逃走,更别说那是悬崖绝壁了,除非此人会飞。”
林队长所说和其他服刑人员们说的大致相同,大部分人都看着朱三掉下去,绝对不可能是他杀。左丽和吴江在朱三失足的崖壁周围进行足迹提取,他们提取出了11种足迹,和在场的18个人的足迹进行比对,11种足迹都是18个人当中的,没有其他陌生人的足迹,而那11个人互相证明:当时他们都在离朱三失足处40米之外的桔林下站着,看朱三摔下崖壁。
江一明将朱三的尸体运回殡仪馆的解剖室进行进行尸检。
第六十八节无比恐惧
尸检结果表明:朱三体内没有任何有害的化学元素。当罗进把尸检报告交给江一明看时,江一明很震惊,他问:“罗进,这怎么可能?你会不会搞错?”
“会搞错,但搞错的概率为千分之一。”罗进笑着说。江一明不耐烦地挥挥手,叫罗进快走,好像他是一只讨厌的苍蝇,这是江一明来队里第一次无缘无故发脾气,他意识到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罗进,想把罗进叫回头,说声对不起,但罗进已经从他视野中消失了,他深深吸一口气,来平缓一下情绪。
江一明把吴江和左丽叫到办公室,把尸检报告给他俩看,叫他们发表自己的意见,左丽说:“这下好了,这能证明朱三是意外摔死,我们不再忙活了,我没什么看法。”
“好个屁!这张尸检报告只能说明我们的对手深不可测,狡猾得让人害怕,他根本无视我们的存在,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我告诉你,左丽,阿昌和朱三的死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谋杀!而且凶手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动机。”
左丽看江一明黑着脸动怒,有点胆怯,轻柔地问:“江队,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吗?”
“对不起,我脾气不好,我没什么烦心事,我只觉得自己太无能,太大意,让凶手再次得逞,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
“太大意?什么意思?”
“昨天我在保龄球馆打球,朱三打电话给我,说有情况向我反映,我不想赶到50里外的二监去见他,搪塞他说很忙,要等到今天下午去,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摔死了,他带着一肚子的秘密被人灭口了,如果我昨天赶去,他把秘密告诉了我,他还会死吗?肯定不会,所以,朱三的死,我是有责任的……”江一明用手使劲抓着头发,后悔莫及的样子。
“江队,这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事,不要太自责了,再说昨天是周末,是法定休息日……”
“休息有一条鲜活的生命重要吗?不,我一定要亲手抓住凶手,告慰朱三的冤魂!吴江、左丽,你们认为谁会是凶手?”
“这个凶手是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他掌握比我们更多的高科技和化学、医学等方面的知识,可能是个医生,或者是我们的同行,更可能是监狱里的人,特别是狱警,因为他们最了解阿昌和朱三的活动规律,凶手让阿昌和朱三都死于野外,主要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不怀疑是高墙里的人作案,免得给二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此人可能会顾及二监荣誉……”吴江说。
“我也正有此意,能不能把范围再缩小一些?”江一明又转头对左丽说:“小丽,你也开动脑筋想想。”
他们探讨了一下午,把目标锁定在管理阿昌和朱三的狱警身上,江一明感到很大的压力,因为狱警是司法厅管的,想对他们进行调查得经过司法厅同意,一旦查无实据,会造成不良的负面影响,重案组决定暗中调查,阿昌和朱三是在二队,管理他们的狱警只有七八个人,工作量并不很大。
江一明和吴江决定先从服刑人员那儿入手,有一个叫张财宝的服刑人员是阿昌和朱三是老乡,他可能知道阿昌和朱三的死因,即使不知道,也是最了解阿昌和朱三的人,也许能从他口中得到蛛丝马迹。林队长把张财宝带到接待室,张财宝面对江一明他们神情木然,一问三不知,或者答非所问,表现出一种非常不配合的态度,他有时会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着林队长,好像想说什么都要经过林队长暗示似的。
江一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便和张财宝拉起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从不问他和阿昌、朱三的任何话题,絮絮叨叨说了一个上午,眼看到了吃午饭时间,他让张财宝回去吃饭,他们在监狱食堂吃饭。
饭后,江一明对林队长说,他要和张财宝在办公室谈,有他和吴江在场就行了,林队长有点不自然地一笑说:“好的,我去安排。”
下午两点,张财宝被带进办公室,江一明把门反锁上,把窗帘拉上,然后对张财宝说:“请坐,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你放心把你想说的话跟我们说,我保证你的话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张财宝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扑”地跪在地下,不停地向江一明和吴江磕头,眼里露出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并带着哭丧着脸哀求着说:“江队长,你们救救我,救救吧……”
“怎么回事?你起来说,快起来。”
“我……我不起来,你们答应我……我就起来……”
“莫名其妙!不像话,起来。”吴江走到他面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把他按到椅子上,叫他不要动。
“你们不答应,我就一头撞死,反正我早晚都得死……”还没说完,一头撞向墙壁,吴江眼疾手快,从背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由于张财宝一心寻死,用力过猛,他的衣服“咝”一声撕裂了,他的头“咚”地撞到了墙上,此时撞击力已经被缓冲了,但他额头留下了一块肿块,幸好没什么大碍。张财宝的举动令他们震惊,意识到二监的水非常深,竟然恐怖到令人寻死觅活的地步!
江一明和吴江一起把张财宝从地上拉起来,让他重新坐到位子上,为了防止他两次出事,吴江站在他背后,双手按着他的双肩,江一明拿过一条椅子,在离他不远的对面坐下,对他说:“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但是,你遇到了什么危险,必须跟我们说清楚,才能让我们做出正确的判断,更好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我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阿昌死了,朱三也死了,接下来一定轮到我了。”他的表情还是非常害怕和焦虑,好像看见凶手正举着刀枪向他走来一样。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们是老乡,又是同犯。”
“你们犯了什么罪?”
“我……我们……唉,我们禽兽不如……8年前我们一起轮奸了一个刚走出大学的女孩……我是主犯,被判13年,阿昌和朱三是从犯,被判10年,因为我们在服刑期间表现比较好,分别被减刑两年……”
“人非圣贤,难免犯错,你们已经受到法律制裁了,为何凶手还要赶尽杀绝呢?”
“但是轮奸犯在监狱里最被人看不起,也最被人仇视,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天啊,我真蠢,怎么会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罪恶……”他羞愧地低下头,双手掩面而泣,身子在微微颤抖……
张财宝在江一明的安慰和开导下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认为杀阿昌和朱三的凶手是因为仇视你们而产生杀人动机?”
“肯定是!这个人有一种疾奸如仇的变态心理。”
“你认为这个会是谁?”
“十有八九是何洋!”
“何洋?他是谁?为什么?”
“他是我们同个监狱里的杀人犯,他自称是我们的老大,很多犯人都怕他,站在他一边,他因为杀死强奸他妹妹的强奸犯而被判入狱,他父母双亡,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情同手足,他妹妹因为被强奸和何洋被判入狱的双重打击,得了精神分裂症,整天穿着破衣服在街上游走,没有人照顾,常被一些下流之徒调戏污辱,他每次请假回家看妹妹,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回监狱要沉默好一段日子,因此他仇视强奸犯的心理慢慢扭曲……”
“有一天,他故意找朱三的茬,还打了他,我不服气,私下和阿昌和朱三商量怎么修理他,一天中午,他在午睡时,被我们三人用被子捂住,狠狠揍了一顿,直到他求饶了,我们才放开他,事后他背着我们说:‘我要把阿昌、朱三和张财宝全部杀掉,要不我誓不为人!’我们当时把他的话当放屁,没想到他真的把阿昌和朱三杀了,接下来一定是我……”
第六十九节嫌疑人越狱
江一明和吴江觉得张财宝的话有道理,但是,他们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凶手并不一定是何洋,可能另有他人,根据调查,何洋只有高中文化,毕业后没有工作,整天在大街上和不三不四的人混日子,后来在街道居委会的帮助下,在市郊办了一个小型养蛇场,但不到一年他被判入狱,养蛇场被迫转让他人,他的智商和情商都不高,要不他不可能冲动地操刀杀人,除非他后来在监狱里受到高人指点。
如果凶手不是何洋,情况不容乐观,凶手下个目标大概是张财宝,他们决定把张财宝保护起来,直到把真凶绳之以法。
江一明和叶监狱长商量,叫人把空置的监舍打扫干净,把张财宝独自关在一个封闭的单人间里,让他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不允许任何人接触,并调了6个武警24小时轮班守护在他监室的门口,供给张财宝的一切食物都要经过专人检查。
张财宝对他们的安排非常满意,一颗恐惧的心才慢慢放下。江一明和吴江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已经夜幕浅降了,他们本来打算连夜找何洋谈话,但林队长说何洋请假回家了,说他要后天才会归队。他们只好打道回府,等何洋回来再说。
两天后,江一明打电话给叶监狱长,问何洋归队没有,叶监狱长一声长叹说:“何洋可能跑了。”
“什么?跑了?”江一明愣了一下。
“对,我们的武警正在四处搜捕他,有消息我们通知你们。”
何洋怎么会跑呢?难道他畏罪潜逃了?应该没有理由,假设他是凶手,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何洋会愚蠢到冒险越狱的地步?如果何洋越狱了,肯定有人故意安排的,会是谁呢?但愿能把何洋顺利抓捕归队,要不这条线索就断了。
下午,叶监狱长又打电话来说:“何洋被抓住了,你们来吧。”江一明和吴江一起赶到二监,把何洋从监室里提出来,安排他在接待室里接受讯问,何洋被戴上手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贴着止血贴,应该被人打过。
“何洋,你为什么要越狱?”江一明问。
“我没越狱,我经过领导批准回家看我妹妹,我只是推迟一天归队而已,我没有手机,他们联系不上我,就以为我越狱,派武警去我家抓我。”他满脸无辜和愤懑。
“你推迟归队为什么不请假?这一天你去哪里了?去干什么?”
何洋说:“我乡下的姑妈来看我妹妹,她要把我妹妹接回她家,我姑妈家在离我家200多公里的山沟里,姑妈怕我妹妹路上不听话,要我和她一起把妹妹送去,我只好和姑妈一起把妹妹送到姑妈家,之前,我曾经打电话到监狱办公室请假,但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听,领导的手机我记不住,可是去姑妈家唯一的一趟车就要开了,我只好先上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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