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释梦并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那么我们究竟在什么情形之下才来释梦呢?为了精神分析工作的训练,有时我们会没有目的地研究一个朋友的梦,或长期地研究自己的梦。我们主要研究的都是受精神分析治疗的神经病人的梦。这些人的梦所提供的材料要比常人更加丰富,我们解释他们的梦通常是为了达到治疗的目的,一旦能从这些梦中获得有利于治疗的事物,我们就不会再一一解释了。另外,在治疗时,因为有很多梦起源于潜意识的材料,而对这些材料,我们尚不能完全了解,也很难对其进行充分的解释,所以在这些精神病人被完全治愈之前,释梦便成了泡影。我们需要将神经病的一切秘密搞清楚,才可以对这些梦加以讨论,由于我们只是以为神经病研究做准备的目的来讲梦的,所以我是做不到这些的。我现在倒希望你们自愿放弃这种材料,而选择常人或你们自己的梦进行解释。不过这些梦的内容往往又是无法解释的。
无论我们有多不愿意,由于梦经常侵入人格最秘密的部分,所以若想彻底地释梦,就不能有所忌讳。关于述梦,除了由梦的材料而引起的困难外,还存在另一种困难。要知道梦者本人对梦已经感到很惊奇了,而在那些不明白梦者人格的人们看来,就会更觉吃惊了。有很多精神分析的著作都对梦进行过精巧的和详尽的分析,我也曾在刊物上对病状的经过进行过分析。而在有关释梦的例子中,最好的当属兰克所发表的对一位少女的两个有关的梦的分析。关于梦的记载大约只有两页文字,而关于分析的叙述则占了76页。短时间内我们无法进行详述,我们也完全不必对一个冗长而变化多端的梦进行多重解释。我只需从神经病人的梦里选取几段进行略述,就能看出梦中这个或那个孤立的特点来。最容易指出的是象征,其次是梦的表象的倒退性的某种特点。我将告诉你们以下各梦值得一述的原因。
(一)
有一个梦只包含两幅简单明了的图画:一幅是在星期六的早上,梦者的叔父正在吸烟;另一幅是一个妇人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抱着梦者。
关于第一幅图,梦者(是一名犹太人)说他的叔父是一个很虔敬的教徒,他从来都没有在安息日抽过烟,将来也决不会。第二幅图的妇人只是使梦者想到他的母亲。这两幅图的思想显然是互相关联的,然而究竟有怎样的关联呢?因为他明确表示,他的叔父实际上绝不至于做出梦中的行为,于是立即引进了“假使”一词。
“假使我的叔父是如此虔敬的教徒,却也在安息日吸烟,那我也不妨受母亲的抚抱了。”由此可以看出,在安息日吸烟和为母亲所抚抱,在虔诚的犹太人看来都是禁忌的事情。大家应该记得,我曾说过,解梦的工作,其实就是将梦里某些已经被删除的关系,重新进行整理补充,使梦的思想回复到初始的状态。
(二)
对梦的论述使我在社会上几乎成为梦的公共顾问。这些年来,有很多人给我来信讲述他们的梦,并期望得到我的意见。这些成了我可能释梦的宝贵材料。如果梦者不将自己所知道的全讲述出来,我们就很难理解他的梦。下面是慕尼黑的一个医科学生的梦,而我之所以征引这个梦,主要是为了让你们知道,如果梦者不将他所知道的都据实以告,我们是很难理解他的梦的。我想你们的心中一定认为,释梦的理想方法是翻译象征,为此宁愿抛弃自由联想法。
据梦者所述,1910年7月13日,天将亮的时候,他做了这样一个梦:我梦见自己骑自行车在杜平街穿梭,突然后面有只狗向我追来,咬住了我的鞋跟。我拼命往前骑几步,就下了车,坐在石阶之上,并用力打走紧紧咬住我鞋跟的狗,与此同时,有两位老太太在我对面坐着,狰狞地注视着我,随后我便惊醒了。从象征我们并看不出什么,但是梦者后来对我们说他在街上看见一个女子,对之非常喜欢,却没有认识的方法。因为他原是一个喜爱动物的人,他知道那个女子也是如此,所以他恨不得通过她的狗为媒介而和她认识。
他又说自己曾几次调解争斗中的狗,旁观者赞不绝口。他所羡慕的女子还常和此狗一同出来散步。在他的显梦内这个女子似乎不存在,只能看见她的狗。也许狞视着他的老太太就是女子的化身,他再说出来的话却对我们没什么帮助了。至于梦中骑自行车只是他记得的情境的直接写照,因为他每次遇见少女和她的狗的时候都在骑自行车。
(三)
当我们的亲人去世后,我们会在一段时间做特殊的梦,将死者去世的事实和自己想要他复生的愿望联系在一起。我们时常有死者入梦,虽死犹生的梦境;有时也似乎半死半活,而每种情境都有特有的标记。在梦里和在神仙故事里复活是被允许的,特别在神仙故事中,复活更是常见,所以这些梦不能说是毫无意义的。据我分析,这种梦的结果似乎总是能找到合理的解释,然而要死者复活的愿望总是最奇异的表现。我想选择有关这方面的一个梦来讲述,这种梦听起来似乎很八卦,而其分析的结果却足以说明上面理论中指出的各点。
梦者的父亲在数年前去世,他的梦境是这样的:他的父亲死后不久被人掘出,并且面有病容。他继续活着,而我则尽力阻止他注意……之后便梦见其他的事情。
他父亲的死是事实,但实际上并没有被掘出,这是不存在的事情。据梦者讲述在其送葬回来之后,有一颗牙齿开始作痛。犹太人有一格言说:“牙痛,可以将齿拔去。”他便按照格言真的去拜访医生想要拔牙。但是牙医却告诉他牙痛贵能忍耐,拔牙不是办法。牙医想要用药杀死齿下神经,让其三天后再来,他会把已死的神经取出。梦者认为这一取出,便应了梦境中的“掘出”。
他说的有道理吗?事实上,这两件事倒也不是完全呼应的。因为取出的是牙下已死的部分并不是牙齿本身,但据我们的经验,梦的工作是可以有这种遗漏的。因为关于牙的一切话语根本不适用于他的父亲,如果我们硬是将已死的父亲和已死的却尚留在口内的牙联系在一起,那就无怪显梦是如此荒谬。那么父亲和牙之间到底有什么公共的成分呢?我想一定是这样的:梦者又说他常听人说,梦中掉牙,就是要死亲人的预兆。然而这种俗语的解释根本没有道理。因此,我们只能在梦的内容的其他成分中发觉梦的真意了,这不免令人更感怪异。
我们还没来得及追问,梦者就开始向我们细述他的父亲的病和死,以及父子之间的关系。父亲久病卧床,医药费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而对父亲的悉心照顾也使他劳心费神,但是他毫无怨言,仍然忍耐着,从没有产生过希望父亲快点死去的想法。他自诩不会违背犹太人的孝敬观念,并坚守犹太人的法律。难道他的梦没有相互矛盾的地方吗?当然有!他曾将牙齿和父亲合为一体。他一方面要以犹太法处置病牙,认为牙痛应立即拔牙,另一方面同样以犹太法对待父亲,认为做儿子的应该承担整个负担,不必顾惜金钱或精神上的损失,而不对父亲有所怨恨。假如梦者对于病父和病牙有同样的情感,换句话说,假如他希望因为父亲的死,他的病痛和费用可以早日完结,那么两者情境的相同不就可以令人信服了吗?
我认为,这的确是梦者对久病的父亲的态度,他以孝顺自诩只是为了阻止这种念头的出现。在类似的情形下,人们往往都会希望病父快死,但在表面又装作善意的考虑,认为“这对父亲也是一种幸福的解脱。”不过,我们应该特别注意的是,此时梦者隐念上的樊篱已被摧毁。梦者思想的第一部分只是暂时的,是潜意识的,也就是说,只有梦的工作正在进行时,才会这样。另一方面,他对父亲厌倦的情感才永远是潜意识的,可以溯源到儿童期。这个隐念已经在他的父亲生病期间经过化妆进入到了潜意识之内。
对于形成梦的相关内容,我们也可以做此推断。虽然在梦里他没有一点儿对父亲怨恨的表示,但是我们如果研究梦者在孩提时代对父亲怨怒的起源,就能够知道,
他畏惧父亲是因为父亲曾禁止他在儿童期和青春期后的手淫行为。这便是梦者与他父亲的关系,他对父亲的情感略带敬畏的色彩,而敬畏则来自早年的性威胁。
现在,我们可以用他的手淫的情结来解释梦中其他的说法了。“他面有病容”,实际暗指牙医的另一句话,即:“这里没有牙就未免不好看了。”同时也暗指青年在青春期内因性欲过度而流露或害怕自己流露的“病容”。由于梦的工作,梦者将自己在显梦里的病容转向他的父亲,使得自己精神上如释重负。
“他继续活着。”这句话一方面是指他虔诚地求得父亲复活的愿望,也符合牙医保牙不拔的允诺。
“我尽力阻止他注意”非常巧妙地引导我们用“他已死”这几个字来完成这一句话,实际上这是对手淫情结的一种补充。年轻人当然要设法掩盖自己的性生活,而不使父亲探悉。最后,我还要告诉大家,所谓“牙痛的梦”,常暗指手淫和因此而招致的惩罚。
由此可见,这个不可解的梦,是由三个因素组成的:一是梦的压缩作用引导人们进入解梦误区;二是梦者删除了隐念中所有的中心思想;三是梦者原始的隐念被双关的代替物取而代之。
(四)
有些直率平凡的梦,就其本身来说,丝毫没有怪诞荒谬的地方,但却引发了这样一个疑问,我们梦见这些无聊的琐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我们之前曾多次想探求其原因,现在引述这种梦的一个新例子。这是一位少女在一个夜晚发生的三个耐人寻味的梦。
1.梦者正从自己屋内厅上走过,头部突然撞上了灯架,导致血流不止。这种事在现实中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过她的说明却非常耐人寻味:“你知道那时我的头发真令人害怕。昨天,母亲对我说:‘好孩子,要是真这样,你的头就会很快秃得像屁股了’。”由此可见,头部成为替代身体下部的物体。至于灯架的象征,无须梦者解释,我们也能够了解:凡是能够拉长的物体,都象征着男性生殖器。因此,这个梦的真意是指女性身体下部与阳物接触而出现血流不止。这个梦还可有别的意义;根据梦者进一步的联想,这个梦也含有月经来潮的意义。
2.梦者在葡萄园中,忽然发现一个幽深的洞穴。她知道这个洞穴原来有一棵树插在里面,但是不知何时这棵树被连根拔去了。关于这一点她说,“树已不见了。”意思是说,自己在梦里没有见到树。不过这一句话却表示着另一思想,即让我们相信,不去怀疑象征的解释。这个梦涉及另一个关于性的幼稚见解,即认为女孩本来和男孩的生殖器是相同的,后来因被阉割(树根拔去),导致拥有不同的形状。
3.梦者站在书桌的抽屉之前,抽屉是她所熟悉的,因此如果有人触动抽屉,她就会马上知道。我们知道,书桌的抽屉以及所有抽屉箱盒都象征着女性生殖器。她知道交媾(或者据她的意思,任何接触)之后,生殖器便会暴露出来,而这正是她向来害怕的事。我认为这三个梦的主要重心在于“知”的一个观念。她记得,在孩提时代对于性事件的探索,而她深为自己因探索而获得的知识感到自豪。
(五)
这里还有一个象征作用的例子。不过这次我要简要地叙述一些将梦前的心境。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子发生爱恋,共同度过了一夜。男人说女人的品质是母性的,每当拥抱之时,他都会有生孩子的愿望。可是,他们每次性交时却又不得不设法避孕。清早醒来后,那女人便诉说了一个梦。她梦见有一个戴红帽子的军官正在街上追她,她拼命地逃跑,但他紧追不舍。她跑上楼梯,气喘吁吁地逃到房里,将门紧闭上锁。她从锁孔中看到那个男子正坐在门外凳子上流泪。
红帽军官的追逐和女人的气喘上楼梯这两件事,很明显是交媾的象征。而梦者将追逐者关在门外,则是梦中常有的假装作用的一个例子,因为在交媾完毕前,即引身而退的其实是男人。同理,她又将自己的悲痛之情转移到男子身上,因为在梦里哭泣的是他,而他的眼泪同时又代表了精液。
我想你们一定经常听别人说,精神分析认为所有梦都有性的意义。现在大家应该清楚这个责难是不正确的了。想想那些满足愿望的梦,用来满足那些最显著的需要,如饥渴、自由等等;还有安乐的梦(comfort dreams)、焦虑的梦(impatience dreams)和贪欲自私的梦。不过你们一定要记得,根据精神分析的结果,化妆显著的梦大多数表现的是性欲(但也略有例外)。
(六)
我给大家举了这么多关于梦的象征的例子,其实是有一个特殊用意的。之前我曾说过,要你们相信精神分析的发现确实是一种困难的工作,现在你们应该同意我的这种说法了。不过精神分析的各个主张是彼此密切相关的,因此,相信了这一点,就很容易让你们接受整个理论的其他各点了。我们也可以说,如果你们肯举起一个小指头赞成精神分析,那么不久之后就可以举起整只手赞成了。如果你们承认过失的解释是能够满足的,那么在逻辑上,你们就不会怀疑其他的部分的了。梦的象征作用也应该可以说是引起这种信仰的另一个捷径。
我现在再告诉大家一个梦。这个梦之前曾公开刊布,梦者是一个穷苦社会中的女人,她的丈夫是一个更夫。大家可以放心,这样一个女人不可能知道精神分析的方法,更不知道什么是象征作用。所以,你们完全可以判断我们从性的象征而得到的解释到底是不是在胡说。这个梦大概是这样的:深更半夜,有人破门而进。她在惊惧中大呼更夫的名字,可是此时更夫已经进入教堂了,而且有两个游民相伴左右。教堂门前有几个石级,后面是一座高山,有一片森林在高山之上。更夫棕黄色的胡子遍及两腮,身披盔甲,十分英武。两个游民静静地与更夫同行,腰下穿有围裙,其形如袋。有一条小路从教堂到达高山,路的两旁生有短草矮树,越往高处越密集,到了山顶就变成了严密的森林。
这里所用的象征很容易辨认:三个人代表男性生殖器,高山、密林和教堂的胜地等象征女性生殖器,而登阶则象征着性交。梦中所谓“高山”的部分在解剖学上也称为阴阜(the monsveneris)。
(七)
我现在想再说一个梦,也能用象征来加以解释。梦者虽然没有理论上的知识,但能解释其所有的象征。因此,这个梦的征信价值更高。这个梦境很离奇,至于引起梦的情形却还无法确定。
梦者说,他正和他的父亲在维也纳的公园里散步,忽然看见一个大圆厅,厅前有一个小屋,屋内有一个泄了气的氢气球。父亲问他这氢气球是用来做什么的,他非常奇怪父亲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回答了父亲。接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天井,天井内铺有一大张金属薄片。他的父亲举目四望,见没有人就撕下一大片金属薄片来,并对儿子说,自己只需和管理者说一声,就可以拿走。自天井往下走,经过几个石级,就可直接抵达一个深洞。洞的两旁分布着皮座椅似的软垫,洞底有一个长长的平台,平台后面还有一个洞。梦者自己解释了这个梦:“那大圆厅代表我的生殖器,至于厅前泄了气的氢气球则象征着阴茎,因为我曾嫌它软弱。”以下是详细的说明。
“大圆厅代表臀部(小孩经常把臀部算在生殖器内),前面小屋则是阴囊。”在梦里,他的父亲问他生殖器有什么用途或机能。很明显,这个情境应该倒过来,是梦者发问才对;因为实际上这些问题从来没有问过,我们可以将这个梦的隐念翻译成一个假设的愿望:“假如我要请父亲回答……”这个隐念的结果,我们就很容易知道了。铺有金箔的天井,象征意义则无法解释,这实际上是他父亲营业场地的暗示,金箔代表他父亲经营的商品。除此之外,我们对于梦中的措辞一律没有改动。
梦者曾经承袭父业,非常反感他的父亲用不正当的手段赚钱,因此,上述的梦似乎在说:“(我如果问他),他也会像欺骗顾客那样来欺骗我。”关于撕取金箔则象征经商的欺骗行为,不过梦者却另有解释:他认为这是暗指手淫。这个解释是我们所熟悉的,而且私自手淫而用相反的观念表示出来(即:“我们可以公然为之”),也正和这个解释暗相符合。因此,把这件事认为是他父亲做的,正好与梦里刚开始向父亲发问相呼应,都正好是我们意料之中的答案。梦者还把洞穴解释为阴道,因为它的四壁有软垫。在我们看来,入洞出洞都是性交的象征。梦者还根据自身的经验解释了关于第一洞底的平台,和平台之后的第二洞。因为他曾和女子性交,后因太软弱而不能畅所欲为,现在则希望借助于治疗而恢复此事的能力。
(八)
下面还有两个梦。梦者是一个有显著多妻倾向的外国人,根据这两个梦,能够证实一种说法,即两梦之中都有梦者的出现。虽然在显梦的内容中有了伪装,但梦中的皮箱仍然象征着女性。
1.梦者正在做长途旅行,行李由马车送至车站。他的皮箱很多,重叠着堆放在那里,其中有两个黑皮箱是商人旅行家专用的。他对某人关切地说:“只要把这些皮箱送到车站就可以了。”实际上,他确实带着许多件行李旅行,在接受诊疗时,他又讲述了很多关于女人的故事。那两个黑皮箱是两个黑女人的替代物。在他那时的生活中,这两个黑女人正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有一个甚至要跟他到维也纳,不过由于我的劝告,他发电去阻止了她。
2.在海关检查处,另一个旅行家打开皮箱,一边吸烟,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箱内可没有违禁物。”海关职员露出认可的表情,可是当再搜查的时候,却在他的箱中发现了一件严重的禁运物品。旅行家不得不让步说:“这就没法子了。”事实上,旅行家是梦者的替身,而海关职员则是我。他对于我本来非常直爽毫不隐瞒,可是他新近与一位女子发生了关系,却决定不告诉我,因为他怕我认识她。他将被人发觉时的那种羞愧的情境推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上,自己似乎不在梦内。
(九)
这里还有一个象征的例子,是我过去从没有说过的:梦者路上遇见了他的妹妹和两个朋友同行,这两个朋友是一姐一妹。他只与这两个姐妹握了手,却没有和自己的妹妹握手。事实上,他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件事。不过,他据此回忆道,自己曾在某时对于一个女子的乳房发育的迟缓表示过惊异。因此,这两个姐妹实际上代表着两个乳房,如果这个女孩不是他的妹妹的话,他恐怕就要伸手去摸一摸了。
(十)
接下来的一个例子是关于梦中的死亡象征的。
梦者说,他正在跨过一个非常高而陡峭的铁桥,同行的还有两个人,他本来知道他们的姓名,但醒来时却忘记了。他们两个人突然不见了,而他看到的是一个头戴小帽、身穿套裤、形状如鬼的男子。他问那人:“你是送电报的吗?”那人回答,“不是。”他又问:“那你是马车夫吗?”那人又回答,“不是。”于是,梦者继续做他的梦,而且梦境越来越恐怖怪异。醒来时,他又在幻想中追忆铁桥忽然断裂,自己坠入到深谷之中。
梦者如果特别强调梦里人物不是他所认识的,或忘记了他们的姓名,那么事实上,这些人和梦者的关系都很密切。就此例来说,梦者有两个兄弟,他如果在梦里害怕其他两个人死亡,那实际上就是表示希望他们死去。关于送电报人一节,他认为电报往往会带来坏消息。从他的制服来看,他应该是一个管灯的人,他可以像死神毁灭生命之火一样去熄灯。由马车夫,他想到乌兰德[39]咏卡尔王航行的诗和波涛汹涌的海上,同行的两个人认为自己就是诗中的卡尔王。他由铁桥又想起最近的一件事和一句俗语:“生命是一座吊桥。”
(十一)
下面也可看成是死亡之梦的另一实例:一位素不相识的先生留给梦者一张黑边卡片。
(十二)
还有一个梦应该会引起你们的兴趣,不过这个梦是以梦者的神经病状态为起因的。梦者在火车内,火车就停在旷野之中,他认为将要有意外之事发生,一定要努力逃脱。于是他穿越各个车厢,遇人便杀。死者有司机、警卫人员等人。
这个梦让他想起过去朋友给他讲的一个故事:在意大利的某条铁路线上,有一个狂人正坐在车上的小房间内被护送。一个错误的巧合,让他与一位普通旅客同室而居。结果,狂人杀死了这位旅客。于是,梦者从那时候开始就以狂人自居,因为他常有一个“强迫观念”,认为自己应把知道他秘密的人们全部消灭。紧接着,他又说了另一个梦的起因。前一天,他在剧院里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特别想娶她为妻,但后来由于对她产生嫉妒,决定将她抛弃。他知道自己极易产生嫉妒,要娶她简直是发疯了。换句话说,他认为她非常不可靠,而他的嫉妒可能要让他杀害所有和他竞争的人,而穿过多个房间则是结婚的象征(以相反之意表示一夫一妻制)。
关于车停在旷野内和怕有意外之事这一层,他对我们讲了以下的故事:有一次,火车在车站外的路线上忽然停车,车厢里一位女士说害怕会发生车祸,最好将双腿提起。“双腿提起”这一句话,让他想起了他和上述女人的事情。他们在两情相悦的日子里,曾经常到这里郊游。接着他又有了一个新论点来支持这个结论,即现在娶她无异于发疯。事实上,据我所知,他仍然抱着想娶她这个疯狂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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