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傻子吗？”丑丫低着头问。
傻子没有回答，蹲在地上反扭着脖子，伸头看丑丫的脸：“吃果果，不哭。”
“你真的是傻子吗？”丑丫看着傻子的清澈的眼眸，又问。
“傻子，夫君，乖夫君，吃果果，不哭。”傻子眨巴着明亮的眼睛，说着伸手拿了个海棠果递到丑丫的嘴边。
透着胭脂红的海棠果在唇齿间绽放清甜，丑丫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碗盘，又盯着傻子的脸看了一会，才放下心底那个可怕的猜测。
收拾厨灶，点亮油灯。
丑丫让傻子把背篓里的海棠果，用小刀切成筷子厚的圆片，摊放在晾晒野菜药草的帘屉上。
她自己则在灯下，摆弄从野鸡身上拔下来的，那些流光溢彩的羽毛。
每隔一会，丑丫就要朝傻子那里看看，怕他切到手指，也怕他嫌烦乱唬弄。
等傻子把面前的帘屉，用整齐的圆片摆满。
丑丫收起桌上的东西藏好，然后与傻子一起，将帘屉用干净的薄棉布盖好，摆放在厨房的水缸上。
“你睡炕头吧！我不怕冷，我睡炕梢。要是外头有响动要先叫我，不要自己乱跑啊！”铺好被褥准备歇下的时候，丑丫再次把每天晚上都要说的话，跟傻子交代一回。
昏暗的油灯很快被吹灭，傻子几乎是倒在枕头上没多久，就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窗外树影随风轻摇，丑丫翻个身，脑子里全是潘寡妇与杨婆子打架的情形。
再翻个身，花花死拽着她，不许她与潘寡妇打架时的气闷，又涌上心头。
索性趴在枕头上求眠，眼前却又浮现坏人大叔留下的那些东西，和龙飞凤舞的字条。
辗转反侧，好容易不想这些，清早站在院门口，那镶着银牙的婆子，和村长那略带鄙视的眼神，又该死不死的冒出来。
“唉……”丑丫披着被子坐起来，用手臂垫在炕桌上，然后趴在胳膊上蹭泪看窗外树影。
“媳妇，吃，不哭……呵呵呵……肉，好吃……媳妇快吃……”傻子痴痴的笑着，模糊不清的梦话中，还惦记着丑丫和肉。
丑丫静静的趴着，仿佛心里有几万个念头不停的轮转。
清晨的光，温柔的透过窗纸照在丑丫的脸上，仿佛是娘亲柔软的手。
丑丫从梦中醒来，揉了揉酸胀的脖子，一回头，便见傻子正趴在炕桌上看着她。
“你早就醒了？”
傻子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叫我？”
傻子摇摇头，然后可怜巴巴的拍拍肚子：“饿了。”
葱蒜炝锅，加水调味，蒸屉上摆好昨晚吃剩的鸡蛋饼，丑丫让傻子在灶洞边烧火，自己则收拾着窗台和房门内外的钉板。
水井边，崭新的独轮双臂车上，挂着尚未褪去的露珠，远远看去光灿灿的，如同包着金银宝石。
丑丫幸福的微笑着，过去将那车子拍拍：“管他什么好人坏人，这个那个的呢！日子过得舒坦就好！”
内外收拾，然后梳洗打扮，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还是昨天的背篓，手中仍握着砍刀，丑丫带着傻子踏着朝露上山，每跳一步，怀里的黄铜钥匙，就会颠一颠。
“打鸡，吃肉，嘿嘿……”傻子手里，一直都捏着在家门口捡的石头，憨笑着说了一路打鸡吃肉。
“傻夫君，昨天那只野鸡完全是意外，咱们不会每天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
“打鸡！吃肉！”傻子倔强的埂着脖子。
“好吧！你就在这附近找野鸡，遇到有这样能烧火的干柴，记得抱回来给我啊！”
两人的衣服上都撒了避虫散，蛇虫之类的东西，不等到跟前，就已经自动躲开。
丑丫放心大胆的让傻子在周边转悠，自己则握着砍刀，到处寻找可以带回家的东西。
“鸡啊，鸡……”傻子一边乱转，一边大喊，大半个时辰过去，野鸡没有打到，干柴倒是抱回来不少。
花花背着小背篓，一手拿着把长柄小刀，一手抓着一大把摘去老叶的婆婆菜：“这个给你，我今天运气好，大清早就找到一大片野菜。”
“好啊，拿回去晒了，咱们冬天做菜团子吃！我捡了些蘑菇，不过品相都不是很好。我娘不在，我都不知道要弄什么东西回去攒着卖钱了！”丑丫撅撅嘴，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存东西卖钱换存粮。
“你家傻子不是会抓鱼吗？你就抓鱼呗！这个季节，鱼都长大了，天气又好，几天就能晒成咸鱼……”
“也行，总比我这么漫无目的的找蘑菇强！”丑丫点点头，挥手招呼傻子过来：“把干柴捆了拎着，咱们去抓鱼！”
“鸡啊……打鸡，吃肉！”傻子不肯走，这吃货是吃了鸡就忘了鱼，完全不搭理丑丫的召唤。
“算啦。今儿也没准备，抓鱼的事等明天吧！咱们上午多捡柴禾，下午没事的时候，再看看是去抓鱼还是干什么吧！”丑丫说着帮花花把沉甸甸的背篓放下。
“媳妇，鸡呢？没有了？”傻子很憋屈的趟着草丛回来，噘着嘴，很是委屈。
丑丫无奈的点点头，拽拽傻子的衣襟安慰他说：“乖夫君，这里没有鸡就别找了！再说，能吃肉的也不光是野鸡啊，兔子什么的，比野鸡的肉多多了呢！”
“媳妇，兔是啥？好吃？”
“是肉都好吃！兔子……就是两只耳朵竖竖着，浑身都是毛，跑起来飞快飞快的！肉好吃，毛毛也好看！”丑丫用手指比在两耳边上，撅着粉嘟嘟的小嘴，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在傻子面前一跳一跳。
“有毛，耳朵竖竖，跑快……吃肉！嘿嘿……”傻子认认真真的重复着丑丫的话，看着丑丫那奇怪的动作，憨憨轻笑。
“恩，去吧！野鸡和兔子都怕人，你要找它们就不能喊，要静悄悄的啊！记着看到干柴要抱回来，有了柴禾才能做肉肉吃呢！”
丑丫哄着傻子到林中转悠，身后的花花，早已笑的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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