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妹子，咱不都是为了我这张脸吗？快别哭了，我的脸已经毁了，你要是再把脸也哭坏了，人家还当咱们姐妹俩都是天生的妖怪相呢！”
丑丫不知道怎么劝花花宽心，只能插科打诨哄她。
但……丑丫心里的委屈，不必花花少半分。
她不懂，黑妈妈明确说了，是墙外人闻了香味儿后，翻墙进来索要吃食。
而她们使用小灶，也是得了芝姑姑事先允许。
这么清楚明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审问杀人犯似得，当众质问？
还有在那厨房里的时候，就连冷脸淡漠的芝姑姑都名言，今儿的事不怪她们，为何那芳姑姑完全都跟没听见似得，理都不理？
“野菜团子疙瘩汤咋了？你们天天吃什么菠菜汤炒白菜的人，就比我们高贵了吗？”丑丫满心愤然的想着，翻身望向窗外。
漆黑春夜，有微风透过窗缝吹在脸上，热泪迎风变冷，湿透崭新的枕巾。
客院里，灯火如昼。
狼吞虎咽吃了两份鸡蛋饼的慕容云鹤，背着双手，灯下踱步。
“主子爷，歇了吧？”卫真像个大虾似得躬身跟着，肚子里放炮似得祈祷着，和琦快点来。
主子爷的心意，只有和琦能揣摩得透。
“我想喝汤。”
慕容云鹤突然停步，身后满肚子放炮的卫真一时失神，差点一头撞到慕容云鹤的后背。
小厨房得了吩咐，瞬间忙碌起来。
翠雨将一直温着的菊花羹装好，双手捧着方盘到卫真身边：“这是特意新作的菊花羹。主子吃的鸡蛋饼上有辣椒，若是肠胃不适，可以喝几口这个……”
“放着吧，我会带去的。”
卫真淡淡说完，扭脸看天。
他很不喜欢这雅苑里的奴才：“不论老少，个个夹着尾巴，缩手缩脚，比宫里太监还酸臭。”……这是他与慕容云鹤抱怨时，说的原话。
有芳姑姑在小厨房压阵，又刚出了野丫头粗陋大饼被琐食的糟心事，厨娘们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全用在这一碗汤羹里。
她们是经过宫中御厨调教的，怎能败给野丫头？
不一会，厨娘退下，芳姑姑在试菜方桌上来回挪步：“这个芡太浓，这个……”
“做了这么多样？”卫真本想进来喝口水，一见桌上碗盘，差点惊掉下巴。
满桌汤羹，几乎都是慕容云鹤从前爱喝的汤羹。
有道汤，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用老火煨着的。
“你们这是要喂猪吗？”卫真说着，上前将所有汤羹看了个遍。
“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又怕主子吃不到可口的，所以就……”芳姑姑说着，将手中小册摊在卫真面前。
那小册，是陈大小姐亲亲笔记录的，上头每一道菜，都是慕容云鹤爱吃的。
卫真咽了口吐沫，暗想：“这陈大小姐可真够细心的。”
其实，芳姑姑本想将桌上汤羹挑拣一下，再让卫真进来选择。
“您看看带哪个过去？”芳姑姑问。
“……”卫真也犯难了。
不一会，卫真提着食盒回到客院，身后跟了一溜小奴才，每人手里都抱着汤盅。
“你疯了？”慕容云鹤问卫真。
“主子爷，小厨房的厨娘在比赛，正好我去了，她们就求我……您尝尝吧！”
卫真硬着头皮撒谎，心想：“这么多汤，一样喝一口，也能灌饱你了吧？”
面对摆满餐桌的汤盅，再看着守在门外等话的奴才，本想喝点汤顺顺肠胃的慕容云鹤，胃口全无。
“撤下去吧。”
“啊？”
卫真失算了。
撤汤的奴才们，慢吞吞的一个跟着一个上来，似乎每个人都在期盼，这位神秘的主子，能指着哪个汤盅说：“这个留下。”
可惜，慕容云鹤已经回了内室，看也不看这边。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慕容云鹤招呼卫真进内室：“这里是谁在管事？”
“雅苑里？……是伺候过陈小姐的芳姑姑。她们不知道是您在这里，是陈小姐留了亲笔册子，将您爱吃的菜肴告诉给她的。”
“芳姑姑。”慕容云鹤细细回想，隐约记得幼年时，有芳莹两个姑姑跟着静婉，很是细心体贴。
“明日告诉芳姑姑，不用如此暴殄天物。”
“知道了。”
卫真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来。
望着漫天乱闪的繁星，呆坐在廊下。
卫真很想去找把剪刀，剪个小人，写上和琦的名字，然后用臭鞋底子痛打三天三夜。
“死和琦，你再不来，我就要疯了。”
卫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而床榻上翻来覆去不能闭眼的慕容云鹤，恨不能自己马上就疯掉。
“到底想吃什么？”慕容云鹤自问。
每到深夜，便口干舌燥，想吃什么，却看到什么都觉得没有胃口。
嘴里空落落，想抓心想挠肝。
昏昏然一夜过去，次日又是无聊且漫长的一天。
丑丫和花花大清早便出了院门，由那领路的小子带着，去大后厨做事。
砍柴拎水，拎水砍柴，腰酸背痛，团团乱转。
并没看出今日比昨日忙，但使用的井水和木柴，却要比昨日多许多。
花花手上的水泡磨破了。
丑丫脸上的面纱湿透之后沾了灰，再湿透时便混成了泥。
还是一天没人管饭。
陀螺似得忙到天黑，芝姑姑抱着双臂过来：“累吧？”
“习惯了。”丑丫浅笑施礼。
“……”芝姑姑抬眼细看丑丫的眉目，审视许久：“亥时之前，把水缸填满，木柴存到三尺。”
正说着，黑姑姑捧着两个馒头从屋里出来，一见芝姑姑在这里，转身百年往回走。
“黑妈妈，我有话要跟你说呢！”芝姑姑追着黑姑姑进了门。
“姐，要不明儿咱走吧！不在这里受气！”花花说。
她累极了，饿极了，委屈极了。
“先干活！”丑丫倔哒哒的拎起水桶，将裙摆撩了别在腰上：“不管明儿走不走，今儿的活也得干完！不让她们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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