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本就有石桌石凳,直接将烤鱼的石板摆放好后,卫真回后头来取餐具,并让丑丫将下午搬来的酒,装一壶出来温上。
“装酒我会,温酒?在我们那都是直接把酒壶泡在热水里……这样行么?”丑丫有些心虚的问。
“行啊,你想怎么都行,快去装酒吧!”卫真晃着食盒让丑丫快去,忽的又按住丑丫的肩:“你妹妹呢?”
“她……她在仓房里收拾明天一早要用的东西呢,给主子做吃食,怎么也得尽量精细着点啊。”丑丫说完将手里的酒壶举了举,等卫真放开手,逃似得去了仓房。
片刻之后,慕容云鹤被和琦拖出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条肥硕鲤鱼卧在石板,一壶西风烈,直接浸在装了大半下热水的陶盆。
夜风偶来,明月渐升,恍惚中竟似闯了神仙境界,心神松缓,好不惬意。
“你们倒是会捯饬。”慕容云鹤在正位做好,挥手招呼卫真与和琦在左右坐下。
简单而又朴实的餐具,是和琦特意从南总管的库房里挑选的。
陪着着石头烤鱼,不知道的,还当他为着这顿晚餐早有预谋。
“这是什么?”慕容云鹤指着大鱼周围的窝头问。
“这是……”卫真刚要说这是穷苦人家才吃的死面窝头,却被和琦挡了后话:“主子,您尝尝就知道了。”
“姐,他们去吃饭了,那咱俩呢?”花花问。
“等着刷碗呗。”丑丫很是认命的回答。
并肩依靠着坐在门槛上的姐妹俩,都是双手撑腮的幼稚姿势,一个望着尚未升起的下玄月,一个望着主子正房的后房檐。
两座五脏庙呼应歌唱,花花从后房檐收回目光,憋屈巴巴的嘀咕:“早知道,不去吃那窝头了,越吃的稀罕巴巴的,肚子里越空得难受。”
丑丫噗嗤笑了:“有没有良心啊,那下回还我去吃!”
守着满仓粮米食材,竟也能饿得人前胸快贴上后背,丑丫想着眼前这荒唐境地,倒也是醉了。
“看来今天晚上主子胃口不错,估计连着咱们的那份晚餐也用了。……待会抓两把花生回去。”丑丫悄声说完,自觉眼前人影一晃,幻觉似得,呼得又没了。
“姐,你看见了吗?”花花紧张的靠在丑丫身边,声音颤抖得歪了语调。
“看,看见了一个人影,你也看见了,是吧?”丑丫强装镇定,在面纱下,呲牙咧嘴。
陈恒,原本是在自己院里听奴才们回报正事,晚风乱吹,刮了两丝新奇香味儿,他便丢下奴才飞出了院墙。
“好啊,竟抛下我在这里吃独食!信不信我一会就把那两个馋嘴的丫头提溜带走?”
“再不坐下,窝头就凉了!”慕容云鹤抬手间清风带笑,手中酒杯摇摇晃晃。
卫真起身,让了座位:“大公子稍坐,奴才去取碗筷。”
“再温一壶酒来!”一心求醉的慕容云鹤,推推手边酒壶。
“一壶哪够,再来两壶也未必过瘾!”卫真抱了温酒的木盆,游侠似得晃荡着,朝后院走去。
“怎么不叫那两个丫头过来伺候?这头费着卫真的腿脚,那头费着两个丫头闲的无聊,正研究者晚上要偷你的花生回去吃呢!”
和琦差点喷笑,心说,陈大公子竟与卫真一个毛病,都爱偷听墙角。
“花生?寻常东西,也至于研究?偷?”慕容云鹤苦笑饮酒,一副独醉独醒的凄凉。
陈恒没再接话,随手捏了个温热的窝头,回身望月。
“你们俩干嘛呢?”
整个小厨房,门窗黑洞洞,没点一盏灯烛。
两个小丫头,土拨鼠似得并坐在门槛,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不清神色。
“卫哥哥,这里……闹鬼吗?”花花大着胆子问。因惊吓而发颤的语调,楚楚可怜。
“鬼?”卫真朝四周看看。
“一个人影,呼的一闪,嗖的一下又没了。”丑丫扯着花花的衣袖,哭丧又道:“我们俩亲眼看见的。”
丑丫从小到大,从不信鬼神,直到此刻,她竟亲眼见了鬼。
卫真歪头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小姐妹儿俩,无奈砸砸嘴,眨了眨微带酒气的眼眸:“是这样的吗?”
呼……
原本站在面前的卫哥哥,忽然飘走了,从房檐到院墙,风吹衣袂不见飘摇,逆风来去发丝潇潇。
“啊!”
花花没命似得捂脸大叫。
“不怕,有我在呢,不怕!”丑丫吓哭了,却不忘将花花紧抱在怀。
“死卫真,又在干嘛?”和琦放下酒杯,起身便走。
陈恒掰着窝头冷笑:“估计是偷花生被抓了现行吓得吧?我得去看看热闹。”
“无聊!”慕容云鹤坐着没动,杯中无酒,索性捏起卫真的酒杯。
“别别别,别叫啊!我又不是鬼!”卫真刚灌下的三分酒醉,在花花惊呼的刹那,全醒了。
“……我怕!”花花钻在丑丫怀里不敢抬眼,哭的忘了尊卑分寸。
勉强稳定心神的丑丫,一手揽着花花,一手扯袖擦泪:“卫哥哥,你方才那样,是练了绝世武功吗?那是武功,对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干嘛呢?”和琦背手走来,不懂这哭唧唧的丫头,在说什么。
卫真无奈扭头,恰好见着陈恒的身影。
“你们看见的鬼,就是他!是大活人!……是你们陈家庄的主子。”
“……”花花怔在原地忘了喘气。
“无聊。”陈恒没再上前,甩袖便走。
远远一撇,看不清眉目年岁,反倒从那背影看出,确实与方才鬼影相似。
花花从丑丫怀里钻出来,很是娇怯的悄声问:“姐,咱俩把家主看成鬼了,咱俩……会不会被砍头啊?会不会被吊起来,堵着嘴,活活打死?”
“什么乱七八糟的!”卫真实在是听不下去,瞧着怀里木盆,让这两个傻丫头起来装酒取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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