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静婉点点头。
见她真被说动，芝姑姑再接再厉道：“……这三餐的食盒，就让她去送，一来显得您重用，二来，也给她机会去跟王爷禀报。您别怪奴婢多嘴，奴婢从前跟过宫里老奴，这些小事看着不算什么，其实比您亲口去跟王爷说话，更有用呢！”
不得不说，芝姑姑很会看脸色说话。
她说的这些，竟与陈静婉心中所想是一模一样的。
与芝姑姑说完之后，陈静婉便在德贤居内，费尽心思的研究菜式，拉拢兰霜，并放下每日亲自送餐的打算。
而在逍遥居，慕容云鹤仍是我行我素，德贤居送来的盒都扔给李佑，他自己只吃丑丫做的饭菜。
“王爷，您对丑丫……您从前与她是有过机缘的吧？”憋了好几天，何琦终于问了出来。
慕容云鹤知道，那天他在侧院跟丑丫说话时，何琦与往常一样，就隐在墙外无声护卫。
而且多日来，慕容云鹤对丑丫的态度，从未对何琦隐瞒。
“你不必知道从前，你只要记得，她是我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厮守的女子。”
“您前些天整理行装，是要带她一起走，是吗？”
慕容云鹤看一眼摆过包袱的床头小凳，点点头：“是。”
“那您现在有什么打算？王爷，奴才不想说别的，只想告诉您。这辈子，您在哪奴才就在哪，若您真要遁地而去，一定带上奴才。”
“遁地？你当我是土地爷呢？放心，阿恒回来前，咱们哪都不去。而且……”慕容云鹤将视线望在天边，悠悠道：“我还想看看她的话是不是真的。在她心里，究竟是姬弘德重要，还是我这个自幼孤零的儿子……”
“王爷……”何琦想劝慕容云鹤宽心，可思来想去，竟不知如何劝慰。
皇后偏疼姬弘德不是秘密，慕容云鹤灰心失望的原因，何琦心里也一清二楚。
但他始终坚信，皇后娘娘心里还是在意王爷的。
“立春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对表小姐，您有什么打算？”何琦想换个话题。
“静观其变，她的未来是福是祸，都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姨母静养多年，被她几句话乱了心神，连母后都说无力医治。其实，这样也好，就让姨母活在自己的回忆里。儿孙们的事，便也不用再打扰她的清净。将来静婉是葬在陈家祖坟，还是葬在慕容家，都看她自己的造化。”
“您……就不怕恒爷哪里？”
“若静婉自食恶果，谁又能怪得了谁呢？不说了，去看看丑丫那边的饭菜好了没有。”
家常小菜配杂粮粥，养胃又可口，为了照顾丑丫带着小宝来回不便，日常每餐都是慕容云鹤挪步去她院里。
“秋天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丑丫摆好筷子轻声感慨，头上一只金丝孔雀簪，光华夺目。
“是啊，都快中秋了……”慕容云鹤不禁回想去年，他被太子暗算，一路奔逃，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满是泥泞的山路。
去年秋天的丑丫，瘦瘦小小。
再看眼前的丑丫，肌如凝脂，眉目如画，颇有几分脱俗之姿。
相比去年，丑丫的模样出落得越发大变，仿佛最近还爱上了梳妆打扮，举止谈吐也开始有模有样。
“再不腌萝卜，就要过了时候了。”丑丫端庄落座，双手捧了筷子递给慕容云鹤，然后低头整理未曾凌乱的裙摆。
众人都以为丑丫那样的语气，是要感怀秋意，谁知她竟是在发愁……腌萝卜过冬。
何琦真是好奇，他们从不近女色的王爷主子，究竟看上这傻丫头哪一点。
“锅里蒸着的饽饽，应该是好了。”
才理好的裙摆，因转身步伐而飘忽荡漾，何琦无奈摇头：“你们谁让她学淑女的？这不是折磨人吗？”
卫真摊摊手，朝慕容云鹤努嘴。
“本王从未让她学什么淑女，大概是这家伙多嘴了吧？你把原来的丑丫给我调教回来，否则本王跟你没完！”
刚端起粥碗轻吹的郁萧，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顿时抗议：“您可真是冤枉奴才了！奴才多大的胆子，敢调教她呀？”
卫真咧嘴瞠目，朝厨房门里张望道：“那她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女子爱梳妆的两大原因。”趴在墙头上啃萝卜的李佐，悄声说完，朝何琦碗里细看：“你们天天在这边吃香喝辣，留我们在后院厨房里闲得望天，真是够狠心的。”
“滚！”卫真将刚夹起来的藕片朝李佐丢去。
“滚回来。”慕容云鹤沉声道。
李佐在丑丫走出厨房的那一瞬缩回脑袋，只留给慕容云鹤一阵远去的脚步声：“奴才可不敢在这里说，您若想听，待会奴才再跟您细说吧。”
“李佐哥要说什么？”丑丫放下装饽饽的瓷盘，端庄落座。
一桌子人，齐齐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从未相识的人。
“你们……我脸上沾了什么吗？”丑丫抬手擦脸，那敲着兰花指捏手绢的样子，让众人的眼珠子瞪得更圆。
在众人的呆怔中，慕容云鹤清清嗓子：“似乎从上回寻找立春后，你便再也没去过百味园，要不待会去挑点萝卜？”
丑丫朝慕容云鹤看看，想咬筷子，又犹豫着将筷子放下：“嗯……奴婢知道了。”
细算时间，转眼个把月过去了，丑丫真是一次百味园都没去过。
她好怕海妈妈问她立春的去向，说不知道，岚姐又被接来，说知道……她实在不想重提立春的惨状。
一直躲着吗？虽然李佐每回回来都说，百味园一切都好，可她还是很惦念海妈妈。
餐后，丑丫换了利索衣裳，准备去百味园转转。
一回头，长成桌子高的小宝，正跟在身后。
“小宝，百味园里人多眼杂，离德贤居又近，你在家等着娘啊，娘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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