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不敢带它去百味园，劝了半天都不能让小宝听话，最后只好硬把它关在房里：“好儿子，听话啊，娘去去就回来，你自己玩一会。”
“啊呜……啊呜……啊呜……”狼嚎不断，震的院中工匠纷纷侧目来看。
“二姑娘，它都这么大了，你关了门，它也会从窗户里钻出来的。这要是给咱们谁一口，奴才们可就惨了呀！”
“……”丑丫重开房门，带着小宝去了后院：“你就在这树底下呆着啊，不许咬绳子，我很快就回来。”
“啪啪……”
丑丫手里的绳子还没系完，小宝已寻着拍手的声音蹿过院墙。
“儿子，你干嘛去啊？”
“它生气了！”慕容云鹤在墙那头说。
丑丫丢下手里的绳子，扑着裙摆上的灰：“跟屁虫似得不让我出门，它还有脸生气。”
“它是母狼，却整天被你喊成儿子，当然要生气。”
“……”丑丫感到嗓子眼生疼，哑了似得空嘎巴半天嘴，才干巴巴道：“管它雌的雄的，反正是我家小宝就对了。我就爱管闺女叫儿子，怎么啦？也就是你总护着，要不然我早一天打它八百遍，看它还敢不敢生气。”
慕容云鹤在墙那头无奈摆手：“嗯嗯嗯，你厉害！你能干！赶紧去你的百味园吧，再晚天都黑了。”
百味园中，多日不见的海妈妈埋头白发。
“这是怎么了？妈妈，您的头发？”
海妈妈颤着双手将丑丫拉到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没什么，人老了，哪有不白头的？你还好吗？这么久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啦？”
丑丫忽然就酸了鼻子：“我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
朝厨院里看看，见里头有四五个戴围裙的奴才在做事，丑丫便与海妈妈朝井台边的小屋走去。
“找到立春了吗？岚姐是不是在你哪里？也不叫人稍个信来……”
“妈妈放心，她们俩没事，王爷做主送她们出去了。你这里可好吗？这手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了嘛。”海妈妈将微颤着的双手捏在一起，扬起含泪的笑脸：“好在有你帮衬，现在我们几个老的，都不用做事了。大伙都说要谢你呢。”
“我？”一直躲着不敢来百味园的丑丫，从不知自己有做过什么帮衬海妈妈的事。
海妈妈见她似乎要推脱，便挽着她的手说：“那天来的恒爷亲口说的，是你在王爷面前求情，替我们这些老的病的求了恩典。”
“恒爷说的？”
“是啊。他常来这里走动，还替你捎带了好几回草药给我呢！你看，还有好些没吃完呢。”
海妈妈从怀里摸出个细口瓷瓶，怕丑丫不信，还打开盖子倒两粒粗制药丸在手心。
那瓷瓶，与慕容云鹤窗台上摆过的一模一样。
“吃了这药，身子好些了吗？”丑丫问。
“哎呦，这不是丑丫吗？有日子没见了，竟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呢！来来来，让师傅看看。”大老远便在招呼的，不是旁人，正是丑丫从前最厌烦的芝姑姑。
在她身后，还有个眼生的婢女，细看几眼才勉强想起，她是新到陈静婉身边的兰霜。
“芝姑姑好。”丑丫嘴里问好，身子却还是站得直直的。
“海妈妈安好，今儿有什么好菜吗？劳烦您叫人帮咱们装一些带回去。”芝姑姑很是亲热的贴靠在丑丫身边，看似对海妈妈很恭敬，说话间主子似得吩咐她动手做事。
见她对海妈妈吆三喝四的样子，丑丫便气不打一处来：“海妈妈，王爷说，你们几个都是在这里操劳半辈子的老人了，只管在此处颐养天年，不用再辛苦做事了。”
说完，丑丫随便朝芝姑姑甩甩手绢：“王爷那里还有事，少陪了啊。”
懒得与芝姑姑虚伪表演，所以丑丫甩了手绢便转身走了。
恰好这时，有田间的奴才推着她要的萝卜走来。
丑丫头也不回的抬手，招呼那奴才推着小车把萝卜送去侧院。
每天都想着打探慕容云鹤饮食的芝姑姑，一见丑丫要了小车上的蔬菜，赶紧追上前：“哟，这么多萝卜，这是要做什么？”
“天凉了，王爷要吃咸菜。您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海妈妈，好好养着，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在芝姑姑强装亲切的视线中，丑丫自顾离开。
“什么德行！不过是仗着两道农家饭菜得了主子的眼……你看着她干嘛？认识？”尖酸中的芝姑姑，见兰霜盯着丑丫的背影，于是问。
从来于人只说三分话的兰霜，收回目光，紧抿着双唇没吭声。
整个陈家庄，兰霜错看了谁，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丑丫。
那满身污泥伤痕累累的姐妹俩，单纯而又坚强，就算丑丫脸上没有疤痕，兰霜也不会忘记。
……
得知慕容云鹤要吃咸菜，芝姑姑哪里还有心思细看兰霜的表情。
抬手招呼身边路过的奴才，便让照着丑丫菜车，原样也给她装一车回去。
回到德贤居，芝姑姑少不了又跟陈静婉显摆自己的伶俐。
随后便忙三火四的，招呼其余厨娘一起，将车上萝卜清洗腌制。
德贤居里各位厨娘大展才艺，各种天南地北的腌菜方法，几乎无一错漏，每样都腌了一坛子。
“咱们这叫广撒大网。谁知道王爷就吃上了谁的咸菜不能忘怀呢？都给我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啊！”芝姑姑最会捧旁人当众献手艺。
看完别人的配方与工艺后，她才关了门窗，独自躲在房里动手腌制。
厨房里做事的奴才们也不是傻的，随便一个烧火的，也不难看出她的心机。
她这毫不掩饰的小手段，不过是在陈静婉面前装了贤德，自己又偷学了手艺，图了个一举两得。
也真是可惜了她费心耍手段，德贤居的后厨再怎么费尽心思，也是自欺欺人，白白奢费罢了。
原因很简单，慕容云鹤对她们做的吃食，连看都不会看，又怎么会去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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