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各守着一边互不搭界，却又在闭合的时候，严丝合缝。
“可算有个人能管管陈小姐了，方才在花园里，这俩人还胡乱嚷嚷呢，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指不定怎么做些背地文章呢！”何琦收了笑，朝身旁的卫真假意嘀咕，声音像是可以压着，其实前后左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很快被颜夫人听去。
颜夫人脸上的慈爱笑容，换了严肃沉重，扬手招呼他们几个到跟前，很是郑重的警告一通。
维护丑丫的清名，便也是替慕容云鹤正身去污，这事的轻重，何琦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刚刚缓解的气氛，再次因何琦的一声嘀咕，变得沉重起来，丑丫低头不语，想到自己那些不该有的言行，很是懊恼。
“听说你们的家人，都在那次毒银之事爆发时不幸丧生。唉，想想也是可怜呐！逝者已去，生者的思念，放在心里就好，如这般时常在嘴边念叨的话，还是收了的好。”蓝姨替花花和丑丫的碗里添了些小菜，安慰几句后，又问慕容云鹤，是否有为她们的亲人料理后事。
丑丫家原来的小院，已经被改了庙堂，所有逝者的牌位，都在那里受香火供奉。
出钱的是丑丫与慕容云鹤，出力的是陈家奴才。
这样的安排，很令蓝姨和颜夫人欣慰。
话题转了又转，欢笑声被哀叹代替。
院外怔怔听风的瑞儿，知道今日定然等不到齐家之人入府，便只好迈着沉重的脚步转身离去。
“罢了罢了，好好的美酒佳肴摆着不吃，都说些伤感之语做什么？好孩子，再吃个麻园吧，这可是你蓝姨的看家手艺呢。”
“蓝姨的手艺真好，这麻园要是寻了精致盒子装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作的珍宝呢！舅妈你看，这要是镶了簪子，是不是比夜明珠还好看？”丑丫努力卖乖，将将筷子插在麻园儿里，作势便要戴到发上。
众人又笑了一阵，吃吃喝喝的直到未时三刻，才相携起身，到院中散步消食。
看着丑丫蹦跳着跟在花花身边摸肚皮，颜夫人心中又是喜爱，又是惋惜。
悄悄拉了慕容云鹤的手落后众人几步后，颜夫人在他耳边悄声道：“这孩子心性单纯，看着完全是个藏不住事的直肠子。偏生她心里又装了那么多的惊心委屈，你看她在佳彤身边那股子稀罕劲儿，其实深心里指不定有多疼呢。”
“她为我受过的委屈，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这辈子，我只管宠着她，看着她笑，我就安稳了心肝了。”
“舅妈的意思是，她不是个内外毛躁的孩子，你为何到现在都不与她明白相认？只让她一个人装着许多心酸，连个说的人都没有，这实在是苦了她了。”
与她明白相认？
慕容云鹤怎么会不想。
可是……
“舅妈，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倒是她现在心里装了一件头等大事，整日忧烦难安呢。”
慕容云鹤说的头等大事，便是关于姬云海与上官云菲。
他们需要颜夫人的帮助。
听了慕容云鹤说的前后缘由，颜夫人倒也没说反对的话。
“这是昨儿虎牙拦下的。女子间的手段把戏，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里头牵扯了云海。……既然你们想撮合她们俩，那这个东西，便拿去看看有没有用场吧。”颜夫人从袖子里抽出来的，正是齐思茵让瑞儿送出去的家书。
避着风影，将信中内容简单看过之后，慕容云鹤又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里。
不安分的女人不可恨，可恨的是她竟为了清除上官云菲，便将身为皇子的姬云海拖下水。
就算这信中捕风捉影的事有三五分是真的，但慕容云鹤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牵扯姬云海。
看来，在成全姬云海之前，要先料理了这书信的主人才行。
否则，就算皇帝赐婚，那么只要齐思茵愿意，姬云海与上官云菲曾在逍遥王府私通的脏话，也难保不会外传。
清誉，不光是男子颜面，也是女子的命牌。
“如她这般的女人，若常留在府里，终究不是好事。既然你连上官家的小姐都能成全，何不好事做到底，连着这位齐小姐，也一并送去她想去的地方？”
“她想去的地方？”
“表哥表妹的姻缘，自古便是佳话。你回王府来，弘德没少给你添人添物，如今他要提前大婚了，你送个添香红袖过去，岂不是正顺他心意吗？”颜夫人笑呵呵的朝东宫的方向远眺几眼，凑到慕容云鹤耳边低声道：“太子妃也是齐家的女儿，堂姐妹共侍一夫，这样的好事，可不是谁家都能碰上的。”
天外闲云淡淡，重阳已过，秋将尽，冬未至，正是将寒乍寒之时。
等不到唱开场戏的齐思茵，口干舌燥，就差没按着上官云菲与李薇竹在她院中住下。
当出去打探消息的瑞儿回来，院里哪还有那两位小姐的身影。
实话实说会惹来一身打，不说实话也逃不过泄愤的巴掌。
瑞儿紧紧的低着头跪在地上，简单扼要的说完外头情形后，本就伤痕累累的纤弱身子，又添了密密麻麻的新伤。
咬紧了牙，不敢出声，眼泪扑簌扑簌的湿透衣襟。
等泄愤的人总算是累了，瑞儿这才支撑着起身，如往日一样，毕恭毕敬的伺候齐思茵梳洗更衣。
齐思茵住的院子只一间正房配一间厢房，东西左右的耳房，一边用来做了小厨房，一边留给瑞儿居住。
有空着的厢房，贴身伺候自己的婢女却住耳房，这是三位客居小姐里，唯一一个这么干的。
深夜，等齐思茵睡熟之后，瑞儿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轻手轻脚回到那只勉强塞了一张小床便满满当当的耳房。
齐思茵不喜药味儿，瑞儿便只能用冰凉的井水擦拭满身的愈伤。
“光是用这凉水擦洗怎么行？这个得上了药才能好呢！”门外，一个常在院中做事的小奴低头说话，手里一只白瓷小瓶，递了进来：“你家小姐不喜药味也无妨的，天亮前把擦过药膏的地方洗洗就没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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