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逍遥王府,从前挂的是太师府的匾额。这里是慕容一族的家府,从最初的四合小院,一代代人才涌现后,房宅也一层层扩大。直到那一年,这里的嫡长子娶了宫中长公主……举家被灭,长公主就在大门前的青砖地上,被当众砍头。当时下旨的,是我的亲舅舅。多少年了,就算后来慕容家的冤屈得意洗清,可那凄惨的场景,永远印刻在记忆里。孩子们,从前是娘亲糊涂,所以委屈了你们。以后,不会了。”皇后幽幽自语,凄凉笑容,透着旁人永远无法切身体会的沧桑苦楚。
轻轻抿一口瓷勺中的鸽子汤,皇后抬眸看了看在座的孩子们,低头又喝一口:“这汤有毒,端下去吧。”
啪。
颜夫人刚盛了要递给花花的汤碗落在桌上,浸湿了绣仙鹿的湛蓝桌布。
花花的身子,随着汤碗破碎的声音狠狠一哆嗦:“这汤是我亲手做的,食材也都由李佑哥仔细看过,怎么可能有毒呢?不会的!”
“有毒的你还吃!你疯了吗!”蓝姨一把抢了皇后的汤碗,狠狠白她一眼后,赶紧招呼陈恒:“快来替皇后诊看一下。”
“这些毒对我没有用处,你何必吓他们。”
“不行,必须得让阿恒给你看看!”蓝姨坚持,而慕容云鹤与陈恒也已经到了皇后身边。
不由分说,二人一身一侧的按上皇后的手腕。
这两人的医术要比姬云海兄妹精湛,所以他们兄妹俩赶紧让座。
“二嫂,带我到厨房去看看吧?”姬云汐道。
“公主这边请。”丑丫肃然起身,抬左手搀上公主的手,然后才低声在她耳边说:“我与王爷尚未成婚,公主还是称我名字吧。就唤我丑丫就行。”
“成婚与否,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我二哥已经认定了你,那你便是我的二嫂。走吧,二嫂跟我说说,方才你们在厨房里,都有什么人进来过吗,可有奇怪的事,或者脸生的奴才进来过……”
姬云汐问的清楚仔细,丑丫便也不好再坚持称呼之事,二人并肩出门。
“汤是我做的,还是我来说吧。”花花挺着肚子疾步追来,吓得颜夫人赶紧从过来将她扶着。
厨房里空无一人,之前帮忙的李佐李佑,是与兰霜她们一起出院子的。
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食材,厨具,包括水缸,并没有发现异常。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般?我又不懂什么医术药性,到底是哪个东西放错了,还是不小心在哪里摸了有毒的东西了,好好的鸽子汤,怎么会有毒呢?怎么办啊,丑丫姐……”花花六神无主,抱着肚子乱转两圈,一头栽在丑丫的身上大哭起来。
“皇后的身子与常人不同,就是喝了鹤顶红,也不会有事的!你快好好的,万一惊了胎气,阿恒可要着急了!”
“阿恒!”花花惊呼一声,随后狠狠跺脚,推着丑丫就要往回走。
正翻看沉思中的姬云汐,吓了一跳,赶紧追上来:“怎么了?佳彤,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阿恒,阿恒啊!”花花只是急急奔走,一声声喊着陈恒,泪如雨下。
短暂心慌之后,丑丫明白了花花的焦急:“舅妈快去告诉王爷,陈恒在厨房里喝过鸽子汤,赶紧为他看看,是否中毒了!”
房中,慕容云鹤刚松开替皇后诊脉的手,心有余悸道:“还好还好,毒性没有在母后体内蔓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他对面坐着的陈恒,也收回手来,并低头在那鸽子汤上闻了闻:“这毒味甘微苦,像极了笋片原有的味道。若不是皇后姨母心细,估计咱们都要中招的。”
“阿恒,你没事吧?”颜夫人越过丑丫她们匆匆进来,身子还在门口,话音已经吓得蓝姨原地颤身。
陈恒莫名其妙的朝颜夫人看看:“我?我没事啊!”
“云鹤……”颜夫人疾步上前,抓了陈恒的胳膊按在桌上:“丑丫说他在厨房里喝了鸽子汤,你快给他看看。”
皇后刚端起的茶碗坠落在地,温热的茶汤飞溅开来,浸湿了绣薇草的裙摆。
“我?我喝了吗?”陈恒傻了似得指着自己,动作僵硬的低头去看汤碗。
一滴猩红鲜血,滴在汤碗。
嫣红色的血液,在凉了的汤水中缓缓散开。
如云似雾。
不等那红色的云雾继续扩散,第二滴,第三滴,接二连三的鲜血,染红了汤碗。
“阿恒!”皇后一把捏住陈恒的手腕,疾声道:“阿恒,睁眼看着姨母!”
“姨,姨母……”陈恒目光涣散,眼底渗透出来的血丝,惊了在场众人。
“别进去。”脚步飞快的姬云汐,一见陈恒这样,回身便将匆匆而来的花花挡在门外。
“夫君不好了是吗?夫君他怎么样了?你要我进去,我要陪着夫君……”
“有我二哥和母后在,恒哥哥不会有事。二嫂,你先搀着她到厨房里去等着。”姬云汐横着双臂,将花花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不行,不管夫君有事没事,我都要守着他的,我不要去厨房,你让我进去!丑丫!你怎么也不帮我,我要进去,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花花犯起拧巴的毛病,丑丫也对她无可奈何。
而她又怀着身孕,丑丫明知她进去可能会触动胎气,可也不敢拽得太用力。
“三哥!”姬云汐见丑丫一人拉不住花花,高声一呼,让姬云海帮她关门。
姬云海与蓝姨一起过来,一个关门,另一个则到花花身边,半推半拽的哄着她先去厨房里等着。
“你放心,有我二哥和母后在,你夫君绝不会有事。……如果你想误了她们救治恒哥哥,那你就闹!闹到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爹为止。”
姬云汐戳中的花花的底线。
在蓝姨与丑丫的搀扶下,花花总算是安静的跟着她们走向厨房。
“你去,你去替我看着。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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